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毒墨画江山 作者:司城既白 文案 太守第四女,唤兮白。 一双慧眼看透人间百态,一颗明心揣测阴谋权衡。经诊断,其患有“ 边缘性人格障碍”。 西盛摄政王,名雪回。心机似妖只为阴谋阳夺,狼子野心更想坐拥天下。爱玩火的他偏偏看上了颜兮白与世格格不入外表之下的才华。 “ 颜小四,本王教你兵法,教你政务,只要你替本王画出一片江山。” “ 毒墨画江山,王爷就不怕…… 养虎终为患么。” *这是看精神病"黑百合"如何被腹黑王爷"掰直",治愈的故事。女主正文初次出场年纪五岁,本文的剧情与感情线较长,且慢热。本文根据女主感情与心境变化分为三卷:黑夜,徘徊,白昼。第一卷略黑暗,主要交代女主精神疾病的成因。 * 注:女主并非真正性|向意义上的喜欢女生。女主第一次爱的人是童年闺蜜莫幽幽,原因与女主童年惨痛遭遇及其病态的人格障碍有关-----女主从小被孤立欺负,惨遭||虐||待,只有莫幽幽一人陪伴,故而产生一种难以泯灭的情感。 *介于女主患有人格障碍, 本文部分内容三观稍许不正,黑暗,极端。 *女主并非傻白甜,男主也非白莲花。 日更:19.00更新。 ----------------------------------------------------------------------------- 边缘性人格障碍:边缘性人格障碍通常是一种破坏性的精神状态,无论是对病患本身还是他周围的人。它的成因可能是不健康的童年经历或者是脑机能障碍。他们的观念永无折中之时。当他们感觉被抛弃时(亦即彻底孤独),他们会自我隔离或极度冲动。与此同时还伴有对世界,对自身以及对他人看法的彻底转变——从黑到白,从恨到爱。反之亦然。 成因:童年遭受虐待;缺乏关爱,被忽视;与家庭父母分离太久。 (以上科普来自百度搜索)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女强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契子   “ 啊————” 黑夜里,风萧瑟,月寂生。冷清寂寞的小院里,只能听见一女子痛苦的喊叫着,那种痛苦如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撕扯,千万张魔鬼的手腕将自己五马分尸一样。   “ 夫人,您坚持点!就要出来了!” 一旁的丫头哭着擦着眼泪,“ 夫人…… ”   “ 啊————”   生产,就是上天给他们苟且行事的惩罚。   冷冷漠漠的小院子,除了呼啸的风,除了守在身边的丫头,再无第二个人,甚至连产婆都没有。   “ 我…… 我不行了…… ” 床榻上的女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如同最白最白的纸,不带着一点点血色,双腿之间的鲜血染红了床褥,她没有力气地翻着白眼,“ 我…… 不行了……”   “ 夫人!您再坚持一下!一下下就好了!” 跪在一旁的奴婢哭着,不停将那一块块鲜血染红的布料放进一旁的水盆里。那些布料触碰到水的瞬间,鲜血开始蔓延,腥涩的不单单是颜色,更是充斥着屋内的气味。   “ 哇哇哇……” 终于,一声婴孩啼哭的声音,奴婢哭着,笑着,带着眼泪,带着上翘的嘴角,抱着那粉雕玉琢一样的小娃娃,“ 夫人,是个女儿,您看看。您快看看,她与夫人多像啊…… ” 奴婢将孩子放在女子身旁。   女娃娃闭着眼睛,安静睡着,她有一对很长的睫毛,有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张薄薄的嘴唇。   “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 女子的呼吸很微弱,她用最后的力气摸着孩子软软的脸颊,她的皮肤是那样的白皙,就好像是一尘不染的白雪,“ 娘叫你…… 兮白…… 好不好?”   颜兮白,容颜似雪,心白如玉,娘愿你心地纯良就如同那张白皙的容颜。    ☆、第一章 人之初,性本善   屋内窗前,一女孩衣着朴素,没有多繁琐的珠翠,素色的发带简单的将她脸侧两旁的长发卷起。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她双手拿着书卷,眼神一丝不苟地扫过书卷上的内容,睫毛狭长如同垂柳,双目清澈胜似春泉,一张小嘴就好像是雪景画作中那一抹红色的梅花。   “ 瑾娘,在看什么?” 一旁走来一妇人,她面色和善却略带憔悴,眼神都是疼惜。   瑾娘,是她的乳名。而她也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唤做颜兮白。   “ 人之初,性本善?” 青鸢站在颜兮白身边,她温柔地摸着自己女儿的脑袋,“ 瑾娘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颜兮白眼神依旧看着那两行字,“ 何为善?何为恶?” 她嘴里喃喃自语问着。   “ 善就是佛祖,心纳百川,包容万物。恶则是你永远不能触碰的东西,不能去害人。” 青鸢蹲下身子,耐心解释着,“ 我的瑾娘最喜欢读书了,是么?” 她笑着靠着颜兮白的脑袋。   “ 善就是爹救赎了娘,恶则是爹从未来看过我们,是么?” 颜兮白转过头,她眼神里不是五岁孩子该有的童真,眼珠里没有稚嫩无暇的光芒,而是一种难以描绘的味道。   “ 你在说什么?” 一听这话,青鸢一下推开了颜兮白,站了起来,她摇着头,“ 瑾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如果没有你爹,娘都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也根本不可能有你!” 说着,青鸢拉着,拖着颜兮白弱小的身躯来到她供奉的一尊佛祖雕像面前,“ 瑾娘,你说了如此不敬的话,你要好好的与佛祖忏悔你得罪过。”   颜兮白面无表情,她不像别的孩子因为不平而苦恼,不像别的孩子因为委屈而流泪,她直挺挺跪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佛祖。   忏悔?还是质疑?又或者,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着面前的佛祖,佛祖就是善么?善良的人会让别人跪在自己面前么?   不知道跪了多久,颜兮白的膝盖开始有些麻木难受。却依旧听着身子,跪在那里,没有半分的偷懒怠慢。   “ 小姐,” 进来的丫鬟九莲抿了抿嘴巴,小姐才五,六岁,这样跪下去只怕要伤腿了。九莲扶起颜兮白,“ 小姐,起来吧,吃晚饭了。”   颜兮白依旧冷漠没有半句话,顺着九莲的手,她慢慢站了起来。每一次动作,膝盖都因为长久跪着不习惯弯曲伸直而发出一阵阵的刺痛,她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面无波澜。   “ 小姐,你别怪夫人。” 九莲看着她不哭不闹,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欢笑,痛苦委屈的模样,当真是心疼到不行。在青鸢还在花满楼的时候,九莲就跟着青鸢,一直到她嫁进了颜府。她是看着颜兮白出生,长大的。她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父亲没有一丝丝印象,没有一点点情感,“ 夫人对老爷情深意重,小姐以后莫要再提这些事情了。夫人也是爱小姐的。”   颜兮白的脸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就好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漂亮却没有灵魂,完美却失去情绪。   “ 小姐,今天九莲做了小姐爱吃的桂花酒酿,想着小姐也是在秋天出生的呢。” 九莲拉着颜兮白的手走了出去,“ 小姐,一会与夫人道个歉,好么?”   “ 我这样做了,她就会高兴是么?” 颜兮白的小嘴终于开启,她抬起头,看着九莲,问,“ 可是,我知道。她并不会高兴,不是么?”   “ 小姐…… ” 九莲叹口气,嘴角不自觉抽动,她该觉得这个孩子聪明,还是觉得她可怜。她看得透,因为她承受的多,“ 夫人会高兴的,小姐去吧。”   “ 嗯。” 颜兮白点点头,走了过去。   “ 瑾娘,来,这都是你爱吃的。” 小院子里,一张简单的石桌上,四盘小菜,三个碗,三双筷子。明明入座的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可是每年每天每一顿,青鸢都会放上三双筷子,就好像那个从未出现的丈夫还在一样。   颜兮白眼神扫了一眼对面那空荡荡的座位,看着那冰凉的饭碗与萧瑟的筷子,“ 娘,我与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么?” 她说着,话语真诚却没有半分情感。不像是孩子的忏悔,更好像是机械的重复。   “ 娘不会生气的,娘不会与瑾娘生气的……” 青鸢听着她的话,眼泪掉了下来,她一把抱过颜兮白,声音哽咽,“ 是娘没用,让瑾娘跟着娘受苦…… 瑾娘一定很想见爹是不是?你放心,爹一定不会忘了瑾娘的,一定不会的…… ” 她的眼泪落在饭碗里,在甜的糕点也变得苦涩起来。颜兮白靠在她怀里,眼神微微眨了一下,感受着娘亲的抽泣,“ 吃饭吧,娘。” 她说出的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 好,好,我们吃饭。” 青鸢破涕为笑,她因为经常刺绣有些粗糙的双手擦了一下岁月流过的混沌的双眼,摸了摸颜兮白的脑袋,“ 来,瑾娘,这是你爱吃的桂花酒酿。”   颜兮白没有说话,乖巧地接过桂花酒酿,挖起一勺,放入口中。规划的香味弥漫口腔,酒酿的醇厚久久回味,明明应该很香甜,可是为何她尝不出一丝丝的甜味?不苦,不甜,不酸,不辣,就好像是白水一样没有任何味道。   吃完了晚饭,颜兮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的星辰。星辰那般璀璨,就好像是诉说着最美的童话传说。   “ 瑾娘,娘给你说故事好不好?” 青鸢看着双膝盘在胸口,双手抱着膝盖的颜兮白,坐在了她身边,抬起头,伸手指着天上的星星,“ 那一颗叫做织女星,曾经传说织女下凡,在河边…… ”   这个故事,娘亲说过上百遍了。颜兮白眨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耳边依旧是娘亲的喋喋不休的织女与董永的苦命爱情故事。千篇一律的情节,诉说着董永那一眼看见了织女时候的惊艳,他们男耕女织的短暂幸福,还有王母那狠心的一簪子。她只是这样看着天上的星星,真的有织女么?只怕这也是骗人的吧。颜兮白心里想着,想着,她慢慢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满夜繁星。   “ 我们瑾娘也喜欢星星么?” 青鸢看着她那孩子一般的举动,笑了出来,将颜兮白搂入怀中,下巴靠着她的额头,晃着身子,“ 娘以后给我们瑾娘寻一个能摘到星星的郎君可好?”   颜兮白并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收回了手,沉默久久,“ 娘,我困了。”   “ 好,我们去睡觉。” 青鸢起身,拉着颜兮白有些冰凉的小手,往屋内走去。    ☆、第二章 莫幽幽,初见光   天气正好,秋高气爽却不失萧瑟凉意,颜兮白坐在小院子里,怀里抱着一只小白兔。这是她两岁那年,九莲从集市买来的,说是怕她寂寞。不知不觉,这只兔子陪伴了她三年。小兔子一直啃着面前的胡萝卜,颜兮白就这样看着那肥硕的兔子。   这个小院子的一切都是娘亲与九莲做刺绣卖钱换来的。真是讽刺啊…… 曾经名声响遍西盛的花魁名伶,一曲千金,如今却落得只能靠绣品卖钱的地步。颜兮白慢慢闭上眼睛,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串小巧的佛珠。女孩子很少会喜欢那样的东西,这佛珠也是娘亲希望自己心善而让她戴上的。颜兮白手指轻轻转着那串佛珠。   佛有千面,善恶一念。   “ 咦?这是哪里?” 小院子外面传来孩子稚嫩奇怪的声音,探出头的小脑袋镶嵌着宝石一样的双眸,发间璀璨的珠翠落在额头,身上飘莹的丝带翩翩起舞,好像是夏日里最美的粉蝶,“ 嘿!小兔子!” 小女孩眼睛很尖,她一眼就看见地上的小白兔,笑着一颠一颠跑过来,抱起地上的白兔,“ 这是你的小兔子么?”   颜兮白并没有回应她,这个女孩子穿着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丝绸,发饰更是一璀千金。想必,她是富家千金吧。   “ 你怎么住在这里?我以为这里没有人住呢!你也是颜叔叔家里的人么?” 女孩子眨着眼睛,歪着头,一脸真诚看着颜兮白。她看起来与颜兮白不过一般大小,眼底都是透彻的纯净。   颜叔叔。她说的是自己的…… 爹?她转过身,这个女孩子的光芒太过耀眼,让她灰色的双眸难以承受,就好像是习惯了黑夜的双眸不能经受光明一般。   “ 你叫什么?” 小女孩却不依不挠,抱着小白兔跑到颜兮白面前,“ 我叫莫幽幽。”   颜兮白看着莫幽幽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并未说话。也许这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一切。她刚刚要开口,门外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就传来,“ 幽幽妹妹,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可是我们颜府这辈子谁也不想进来的地方呢!” 来人看起来十岁左右,她一身曼锦罗裙,脸上都是嫌弃的目光,“ 这里肮脏的很,幽幽妹妹,快来。”   “ 天雪姐姐,这里有一个小妹妹呢!” 莫幽幽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邪。   颜天雪,按照长幼辈分,她是颜家大小姐,也是颜兮白的大姐。这还是第一次,颜兮白看见了自己的“ 亲人”。   “ 什么小妹妹,” 颜天雪明显一脸的嫌恶,“ 幽幽妹妹,快走,免得被低贱之人带的自己也低贱了!”   “ 可是…… ”   没有来得及离开,她们的动静就惊动了屋内的青鸢,“ 瑾娘,怎么了?” 青鸢推门走了出来,看见颜兮白站在院子里,同样还有一个小女孩与颜天雪,“ 大小姐。” 青鸢看见颜天雪,有礼貌,恭敬地行了个礼。   “ 哼,” 颜天雪不情愿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 原来你叫做瑾娘啊!” 莫幽幽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笑着跑到颜兮白面前,眨着漂亮闪烁的眼睛,“ 真是好听的名字!瑾娘!”   颜兮白看着莫幽幽,看不出她眼神里有什么样子的神情。   “ 幽幽妹妹,快走吧。” 颜天雪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停留,拉着莫幽幽就要离开。   “ 你的小白兔,明天我再来找你玩!” 莫幽幽将小白兔放进颜兮白怀里,一脸笃定地说着。颜兮白就这样淡淡地看着那样纯净的莫幽幽,看着这样一缕阳光慢慢离开这个阴暗的小院。   “ 瑾娘,那就是你的大姐。” 青鸢摸着颜兮白的头,一脸憧憬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你大姐来了,说明你爹还是记得我们的,不是么?瑾娘,你爹还是知道我们的。” 青鸢的手掌有些兴奋的颤抖着。颜兮白慢慢转过头,抬起脸,看着眼角不自觉流下热泪的青鸢。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心情,只是那一刻,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可悲。   第二天,莫幽幽真的好像她说的那样,又出现在了那个小院子。   颜兮白看着不请自来的莫幽幽,表情平淡如水。   “ 瑾娘,你在弄花草么?”莫幽幽看着蹲在庭院一侧泥巴地外面的颜兮白,问。   颜兮白没有说话,手里的铲子不停地拨弄着地上的泥土,她手一个失误,泥土中长得正好的一株木槿花苗拦腰被折断。   “ 瑾娘,” 莫幽幽看了,从颜兮白手里拿过铲子,“ 不能这样。我娘说了,只靠水与养料是不能够种花的,种花需要留下汗水才可以。” 说着,莫幽幽技术娴熟得拿着小铲子,翻着泥巴,“ 你看,要这样。你那样很容易弄坏花的。娘说了,要轻轻的。”   颜兮白安静地看着莫幽幽翻着泥巴,听着她口中不停说着如何种花。   “ 好了!瑾娘,你看,这就行了! ” 莫幽幽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她原本干净的衣服,衣角的地方沾染了泥巴,颜兮白看的清楚,她轻轻转着自己的佛珠,眼神黯淡无光。   “ 对了,瑾娘。” 莫幽幽丝毫没有在意颜兮白的冷漠,一双软绵白皙的小手卷起她被弄脏的衣角,认真地拍打着衣角的泥巴,“ 我听说,你是颜府的四小姐?”   颜兮白垂下眼眸,眼神看向别的地方,掐着念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紧紧捏着念珠。   “ 可是为什么你穿的这么简单呢?颜叔叔不是太守么?” 莫幽幽摸着头,一脸疑惑。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转过身,眼神看着身后的院子。   太守是么?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官职,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 瑾娘,你真冷漠,你就是故事里面的冰山美人。” 莫幽幽扑哧一笑,“ 我先回去啦,不然天雪姐姐她们要着急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啊!” 说完,莫幽幽就屁颠屁颠跑开了。   隔了一天,莫幽幽又来了。这一次,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瑾娘!瑾娘!你看看这个!” 莫幽幽笑着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是一块精致的水晶糕,“ 这个可好吃了!瑾娘,你吃吃看!” 莫幽幽说着,不容颜兮白拒绝,就将水晶糕塞进颜兮白嘴里。颜兮白咬了一口,面目上没有多余的感情。   “ 好吃么?” 莫幽幽眨着眼睛,问。   “ 甜的。” 颜兮白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 哇!瑾娘!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莫幽幽眼神闪闪发光,一脸兴奋,这可还是颜兮白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瑾娘,我们要纪念一下今天!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也许是颜兮白那一句话,刺激到了莫幽幽。那一天,莫幽幽与她说了好多好多,她说自己是尚书独女,因为是独女,她寂寞的很。父亲外出,就将她放在了颜太守家,“ 我是很喜欢天雪姐姐,天盛哥哥还有天诗姐姐啦,不过他们年纪都比我大,我还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同龄,颜兮白虽然一直冷漠,却让莫幽幽想要与她做朋友,“ 瑾娘,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揍她!”   “ 你不会想要与我做朋友的。” 颜兮白放下手中的糕点,将脸转到一边。   “ 为什么啊?瑾娘?” 莫幽幽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她看着被颜兮白丢弃的水晶糕,“ 瑾娘,你不喜欢甜食么?”   颜兮白没有说话。   “ 哎?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莫幽幽一脸奇怪,嘴巴带着抱怨一样的口气,她拉着颜兮白的手,晃着,“ 瑾娘,你喜欢吃什么?以后我给你带好不好?”   “ 瑾娘,不能这么无礼。” 一直在一旁看着颜兮白依旧默不作声的青鸢走了过来,她很是欣慰有人愿意与自己的女儿做朋友,“ 娘是怎么教你的?”   颜兮白抬起脸,看着面前一脸失望的青鸢,眼神渐渐垂了下来。   “ 没事的,姨娘。” 莫幽幽摆摆手,摇摇头。她看着面前的女子,知道她应该是颜太守的妾。   “ 真是好孩子。” 青鸢喜爱地摸了摸莫幽幽的头,“ 我的瑾娘一个人太孤单了,你来陪陪她,真是再好不过了。瑾娘,还不谢谢人家?”   “ 谢谢。” 颜兮白闭上眼睛,嘴巴吐出两个字,却说的毫无谢意。   “ 没事没事,我们是朋友嘛!” 莫幽幽吐吐舌头,“ 嘻嘻” 说着。   “ 朋友?”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莫幽幽,嘴巴的疑问,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一样,眼神的空白就如同她新生,不懂得道理一般。   “ 朋友就是共患难,一同吃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青鸢慈爱地一手拉着颜兮白的手,一手拉着莫幽幽的手,将她们二人的手放在一起。   “ 是啊,我娘也这么说!瑾娘,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莫幽幽笑嘻嘻一拍胸脯,打着保票。   我的就是你的?这就是朋友?    ☆、第三章 亲爹,初见面   莫幽幽就如同一缕阳光一样,照进了这个千年不见得太阳的小院子。她总是隔三差五跑来,帮颜兮白做园艺,养兔子,给她带吃的。因为不知道颜兮白究竟喜欢吃什么,她一天带甜食,一天带辣的,一天带酸物,一天带苦食。   渐渐,颜兮白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清晨,她会期待莫幽幽的到来。黄昏的时候,她会难受莫幽幽地离开。听着莫幽幽说一些蠢话,她会笑,会嘲笑她的愚蠢。   这样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似乎那个与世格格不入的孩子渐渐融进了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她们认识了五年,这一年,她们都十岁。   “ 瑾娘!瑾娘!我和你说,我阿爹要我进宫去学习,与那些皇子公主们一样学习,无聊的很,瑾娘,你和我一起去吧?” 莫幽幽眨着眼睛,拉着颜兮白的手。   “ 我?” 此时的颜兮白早不在时那个只能碰到青鸢大腿的孩子,她生的亭亭玉立,她的瘦就好像风一吹就能消散一样,原本明显的下巴轮过更加明显,白皙的皮肤却带着一丝丝的病态。   “ 是啊,瑾娘,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院子,难道你不想出去么?” 莫幽幽歪着头,说,“ 我爹说了,君子不可不胸怀大志,且君子不分男女。”   “ 我的身份,这样不妥。” 颜兮白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没有阳光那般灿烂,没有月光那般柔和,浅粉的唇勾起微微的弧度,与那白皙容颜形成极好的对比,一种难以描绘的美。   “ 怕什么?有我在呢!你放心,颜叔叔不会反对的!而且我阿爹也不会反对的,我阿爹最宠我了!” 莫幽幽一甩头,她拉着颜兮白就往院子外面跑去。   “ 小姐, ” 九莲看见两个要跑出去的丫头,笑了一下,这五年,小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小姐,可要早点回来。”   “ 嗯。” 颜兮白点点头。   “ 走啦!走啦!瑾娘!”   这一天,她第一次离开了那个阴暗的角落。第一次,她见到了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世界不过是从一个小院子,来到了一个大院子而已。   “ 颜叔叔!颜叔叔!” 莫幽幽似乎对太守府很熟悉,她拉着颜兮白绕来绕去,来到厅堂。   “ 幽幽,怎么来找我了?” 太守颜易呵呵一笑,他年过四旬,看起来沉稳。   颜兮白站在那里,打量了颜易许久,这是…… 爹?   “ 颜叔叔,我想让瑾娘与我一起进宫!” 莫幽幽笑着晃着颜易的手。   “ 瑾娘?” 颜易愣了愣,看着面前的颜兮白。她一身素色麻衣布裙,长发及腰,一根发带简单挽着长发,比起莫幽幽圆圆的眼睛,颜兮白的眼睛大也狭长,轮廓明显,不知道是不是太瘦的缘故。眉入发鬓,青丝如水,那张脸看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你是? ” 显然,颜易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大的印象。   “ 青鸢。” 颜兮白并不在意父亲对自己的陌生,她嘴角微微挑起来的是一种淡淡的微笑,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 青鸢…… ” 那两个字,颜易身子抖了一下,瑾娘…… 瑾娘…… 对了,这个名字,他听了就应该知道是青鸢的孩子!   “ 颜叔叔,好不好?就让瑾娘与我一起去吧,颜叔叔,瑾娘是四小姐,总不能一直不学无术吧。” 莫幽幽说的头头是道。   一旁的正夫人杜氏听着,皱眉。她自然记得青鸢那个不入流的贱|人!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老爷,这四小姐从未进过学堂,如此这样,万一得罪了什么贵权的… ”   “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在,不会的!” 莫幽幽并没有听出来杜氏话的奇怪,她一拍胸,笑着说,“ 而且也不久,学习也不过几个时辰,过了就回家了。没事的!”   颜易没有说话,他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女儿,说实话,他从未看过这个女儿。这还是第一次,她与她的母亲真的很像,“ 好吧。” 他点头。   “ 老爷,” 杜氏明显有些不高兴了,能进宫,这可是荣耀!这份荣耀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没有获得,竟然给了这个下|贱的通房生出来的种,真是不平。   “ 去吧。” 颜易摆摆手,他答应,也许因为觉得愧对这个小女儿,仅此而已。   颜兮白站在那里,她眼神看着杜氏与颜易,面无表情。杜氏不喜欢颜兮白的眼神,这丫头的眼神古怪的很,好像没有任何情感,却让人头皮发麻,觉得她能看破一切一样。   “ 太好了!” 莫幽幽高兴地一拍大腿,“ 瑾娘,以后我们就一起去了!我先回去与我爹说!” 说着,莫幽幽如同一阵风一样,跑开了。   “ 既然答应了,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准备准备!” 杜氏皱着眉头,一脸晦气厌恶地看着颜兮白。   “ 是。” 颜兮白点头,看起来乖顺地退了下去。   “ 老爷!你这是何意?” 颜兮白一走,杜氏就一跺脚,好像是撒娇生气一样,声音提高了许多,带着明显的委屈不平,“ 你这样做,是要帮衬那对母女吗!”   “ 婉儿,你别乱想。” 颜易摇摇头,叹口气,他老手握着杜婉的手,“ 你明知道,这么多年,我的妻只有你一人。”   “ 那你还让那个丫头进宫!我的天雪,天诗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 婉儿,幽幽提出来的,你让我如何拒绝?” 颜易倒是比杜婉明白事理,“ 幽幽是尚书独女,她决定的事情谁能改变?况且就算是进宫,她也是陪读。”   “ 你说!你是不是还对那个青鸢留有旧情!” 杜婉却不依不挠,她的胡闹与她的年纪不相符合。   “ 婉儿,当年也是事出无奈,如果不是青鸢,我们如何有的今日?” 颜易想着曾经的岁月,叹口气,“ 不论如何,她也是我颜府四小姐,也是你的女儿啊。”   “ 她才不是我的女儿!” 杜婉“ 哼” 一声转过身子,手里死死抓着手帕。   “ 别气了。说起来,天雪今年十五,也该寻觅寻觅有什么好人家了。” 颜易眯着眼睛。   “ 老爷,说起来,前些日子那员外家来说过这件事情。” 杜婉想起来什么事情,转过身子,“ 不过那员外身份低微,如何配得上我们天雪?” 杜婉一脸趾高气昂的抬起头。   “ 自然了,天雪聪明,天诗温婉,我定会给他们寻觅一个好人家的。说起来今年的赏花大会,可要让天雪好好装扮一番。” 颜易双手背在身后,他脑海里想着刚才那个小女儿,想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 老爷,你去哪?” 看着颜易的背影,杜婉问。   “ 去看看青鸢,终究是我颜府的人。” 颜易转过脸,说。    ☆、第四章 皇宫,进学堂   回到她居住的小院子,颜兮白走到庭院的一角,抱起地上的小白兔,安静地坐在一旁,摸着那小兔子的耳朵。   “ 小姐,” 九莲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过来,“ 要不要喝点水?”   “ 嗯。” 颜兮白点点头,她双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 咳咳咳。 ” 门外一人故意咳嗽了两声。   “ 老爷!” 九莲看着面前的颜易,手中的托盘掉了出来,急忙跪了下来,“ 老爷吉祥。”   “ 起来吧。” 颜易抬抬手。   “ 是,夫人!老爷来了!” 九莲欣喜地跑进屋内,“ 夫人!老爷来了!”   “ 老爷…… ” 屋内,正在绣东西的青鸢手一抖,阵线掉落,她三步两步跑出去,依偎在门框边,“ 老爷…… ” 那张憔悴的脸,带着幸福,高兴地神色,那种神色从未出现过。她慌里慌张整着自己的发髻,话也都开始说不清楚了,“ 妾身,妾身失仪…… ”   “ 没事。” 颜易摆摆手,他许久不曾来过这里,想来有十来年了。青鸢也看着老了许多,颜易走到颜兮白面前,“ 你叫什么?”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爹,面无表情。   “ 瑾娘!快喊爹,” 青鸢见颜兮白发愣,急忙跑过去,拉着颜兮白,“ 老爷,妾身不才。给瑾娘取了兮白这个名字。”   “ 兮白,颜兮白。” 颜易嘴里念着这个名字,点点头,“ 长得很像你。”   “ 老爷…… 还记得妾身年轻时候的容貌么。” 听着这句话,青鸢眼中是一种欣慰,她摸了摸自己年老色衰的脸,低下头。   “ 兮儿,既然你要做尚书之女的伴读,就要认真,切记自己的地位,不可失了规矩。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颜易语重心长地说着。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看着面前的爹,看着自己的娘。只是这样相见,娘就会如此高兴么?   “ 瑾娘,怎么还愣着?” 青鸢看着自己“ 不成器” 的女儿,皱眉。   “ 无事,只怕第一次见,有些害羞。” 颜易倒是理解,“ 这么多年,是我忽略你们母女了。”   “ 不,不是的。是妾身的错。” 青鸢摇着头,眼角流着泪水,“ 妾身不怪老爷。”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景象,她识趣地离开了那里。年少时候,她不懂,不知为何娘亲不恨,现在,她依然不懂。在这个颜府,娘不是妻,不是妾,而是通房。何为通房?通房不过是丫鬟奴婢一样的存在,毫无地位。颜兮白靠在墙边看着他们,不过也许,对于娘那样的女人来说,通房就够了。   第二日,九莲帮颜兮白打扮着,给她穿着屋内最好,最干净的衣服。   “ 为何如此?” 颜兮白站在镜子面前,问。   “ 小姐此番是进宫,不可失了仪容,若是小姐能被哪家公子看上就好了。 ” 九莲笑着,说着,“ 你瞧我在说什么,小姐才十岁。”   “ 女人装扮自己,就是为了讨好男子?” 颜兮白看着镜子,问着这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问题。   “ 小姐,女为悦己者容。”   “ 是么…… 真是,可悲的很。” 颜兮白照着镜子,看着她本来就带着一丝丝病态的脸与那艳丽的绯红色外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 瑾娘!” 莫幽幽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瑾娘!” 莫幽幽推开门,看见一身绯色霞衣的颜兮白,“ 瑾娘,你好漂亮啊!” 莫幽幽由衷赞叹着。   “ 是么?” 听着莫幽幽的赞叹,原本不喜欢打扮的颜兮白也笑了一下,她转了一个圈,“ 莫幽幽,我好看么?”   “ 好看!好看!” 莫幽幽狂点着头,“ 走吧,马车在外面等我们了。” 莫幽幽拉着颜兮白,就往屋外跑了出去,“ 瑾娘,你真的好漂亮!你比天雪姐姐,天诗姐姐还要好看!”   “ 真的么?” 颜兮白笑了一下,跟着莫幽幽跑着。两个小丫头的手相牵着,紧紧握在一起。   “ 兮儿。” 颜易站在门口已经等着了,他还有一些话要吩咐颜兮白。可是,当他看见颜兮白那一身绯色衣裙时候,眼神愣了一下,那件衣服,曾经穿在青鸢身上,当真是极美。如今她将衣服改小,穿在颜兮白身上,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要惹事,记得规矩。” 想要说出来的千言万语,终究只是变成了这两句简单的话。   “ 嗯。” 颜兮白点了点头。   “ 走吧!” 莫幽幽拉着颜兮白,走上了马车。   “ 瑾娘,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那里听夫子说东西,真是累死了!” 莫幽幽一上了马车就叽叽咕咕抱怨,“ 那夫子当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 此话当真?” 颜兮白看着莫幽幽那一脸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 是啊!瑾娘,你没有见过那古板的夫子!” 莫幽幽坚定不移地点点头,“ 简直就是噩梦啊!”   “ 瞧你说的。” 颜兮白戳了一下莫幽幽的脸,捂嘴一笑。   马车在路上行着,颜兮白有些好奇地掀开车帘子,她看见外面阳光明媚,照射进来的日光有些刺眼。街上热闹非凡,各色各样的小商贩都招揽着生意。这样的西盛,还真是太平盛世。   “ 小姐,到了。” 到了目的地,马夫下车,伸出手,扶着莫幽幽下车,生怕她跌到,“ 小姐,锦绣已经在侯着了。”   “ 我知道了。” 莫幽幽点点头。   颜兮白跟在她身后也小心翼翼走下马车,抬起头,面前是一座红妆金瓦的宫墙。这里就是皇宫么?   “ 小姐!小姐!” 唤做锦绣的丫鬟跑了过来,“ 小姐可算是来了,我看小姐这么久都没有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锦绣看起来大莫幽幽两三岁的模样,她看了一眼颜兮白,“ 这位就是颜家四小姐吧。” 说着,锦绣行了一个礼,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机灵的丫头。   “ 走吧。” 莫幽幽拉着颜兮白,轻车熟路绕过皇宫,来到一座书院一样的地方面前。   “ 我说,昨天夫子的功课你可做了?”   “ 没呢,我真是害怕夫子骂。”   一走近书院,就能听见孩子们的议论声音。这里的男孩女孩看起来都是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   “ 幽幽,你来了。” 一旁,一个男孩子看见莫幽幽,笑着跑了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迟?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莫幽幽扑哧一笑,她大大咧咧走到大家伙中间,“ 我介绍一个新朋友,这是瑾娘,我朋友。以后与我们一同学习。” 莫幽幽拉过颜兮白,介绍着。   “ 幽幽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一个小丫头嘴里叼着一支笔,“ 瑾娘?这个名字真是有趣,你家是做什么的?我是平南王的女儿,雪乔郡主。” 古雪乔手里缠绕着她那编在一起的长发,说。   颜兮白话没有开口,莫幽幽就抢在她面前笑着介绍着,“ 瑾娘是颜太守的小女儿,颜兮白。”   “ 颜兮白?” 古雪乔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想了一下,“ 我只听过颜天雪,颜天诗,怎么没有听过你?” 她说的直接了当,却也诚实。   “ 雪乔郡主孤陋寡闻了吧!” 一旁笑着起哄的男孩子扑哧笑了出来。   “ 你这个小崽子,看我不打死你!哼!等我告诉我爹,你就死定了!” 古雪乔哼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你爹是督军而已,我爹可是王爷!西盛唯一一个外姓王爷!”   年纪虽然小,却早就知道用家世来攀比,来炫耀。   “ 幽幽,来坐吧。” 之前问候莫幽幽的男孩子拉了拉莫幽幽的衣袖,给她腾了一个好的位置。   “ 谢谢你啦,辰兮。” 莫幽幽笑着点点头,“ 来吧,瑾娘。” 她说着,伸出手,拉着颜兮白,“ 瑾娘,这是叶辰兮,他爹是叶丞相。”   “ 叶公子。” 颜兮白有礼貌点点头。   “ 你也与幽幽一样,喊我一声辰兮就是了。” 叶辰兮摆摆手,谦虚笑了笑。   “ 今日怎么这般吵闹?” 正说着,夫子带着书卷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起来也是十岁左右的年纪,褐衣束冠,面色温润,眼神的光芒扑朔闪烁着一种正义,“ 这是太子殿下,现在开始与我们一同学习。” 夫子拉着太子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四周的位子,本来应该正好的,可是因为颜兮白的存在,而多了一个人。夫子皱眉,他走到颜兮白身边,“ 这位小姐不知道是谁家的?这太林书院可不是一般都能进来的,倘若是陪读,在一旁候着便是。”   颜兮白看着那夫子,为人师表应该教书育人,而他却话语带着对权势的攀附。也难怪那郡主公子们总喜欢攀比自己的家世。颜兮白并没有介意,她慢慢站了起来。   “ 瑾娘,” 莫幽幽拉住了颜兮白,她看着夫子,“ 这是颜太守的女儿,她要与我们一同学习,我早就请示过了。”   “ 哦?” 夫子看着颜兮白,颜太守的官职不高不低,可是那莫尚书的官职可是高得很呢。得罪了怕是不好,可是倘若不然,太子的位子怎么办?如今虽然摄政王执政,可是太子终归要长大的。夫子眯了眯眼睛,他看着面前的颜兮白。一个女子,论抱负定然比不了男子,让她在此,真是浪费。“ 既然如此,我先考考你如何?毕竟这太林书院不收一般人,” 他说这话,是为了让这个女娃娃知难而退。   “ 先生出题。” 想不到颜兮白却不退缩,她看着夫子,问。   “ 好。” 夫子点头,半眯着眼睛,“ 人人都说君者,需要以仁为道,可是为何却战争四起?” 他的问题深奥不适合孩子,正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出题,而是刁难。倘若颜兮白说不出来,那么他正有理由将她“ 请” 出去了。   颜兮白沉思片刻,缓缓道来,“ 仁是在天下太平时候提倡的。方才我坐车经过,四处安居乐业,这便是仁义。倘若经过之地寸草不生,物资缺乏,那仁义便是无稽之谈。必须要用战争的极端手段,方可在最短的时间内维持秩序。”   夫子微微皱眉,这小丫头不过十岁,竟然能说出如此话!“ 那依你所言,这天下应当先兵后礼?” 夫子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蚩笑声,孩子们都在笑着,毕竟他们听过先礼后兵这个成语,先兵后礼?这不是嘲讽颜兮白没有文化么。   颜兮白并不生气,也不动怒,她依旧平静地看着夫子,“ 夫子说的是,我愚钝,进不了太林院。” 颜兮白歪了歪头,眼神没有任何感情地说,“ 只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夫子。”   “ 说。” 夫子点点头,脸上微微带着得意的笑容,心想毕竟是个小娃娃,有何可怕的?果然一吓就后退了,当真是成不了气候。   “ 人人都说先礼后兵。那为何杀人者,死。纵火者,死,” 颜兮白抬起头,她说是问问题,却说的语气坚定,似乎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一般,“ 谋朝篡位者,死无葬身之地?”   “ 你…… ” 夫子一听,身子一怔,他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娃娃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是何意?”   “ 先礼后兵,” 颜兮白看着夫子有些惊慌的模样,她轻轻走了出来,衣袖轻飘飘落在课桌上,“ 不是应该先好说,再动手么?可是天子处置那些事情时候,为何下手毫不留情呢?误杀一千,不放一个。”   “ 放肆!你这是对天子不敬!” 夫子气的一拍案板,吹胡子瞪眼睛,“ 你这就是歪门邪道!如此心境,怎有资格入我门下!” 夫子说着,喘着粗气,尽量平复着心绪,他从未被孩子顶撞过,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女娃娃,当真让他难堪。“ 看来我这座小庙,容不下姑娘这位大佛,还请移驾离开!”   “ 我是佛么?”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夫子,嘴角微微笑了起来,人人都说,佛有千面,善恶一念。想着,颜兮白转身,离去。   “ 瑾娘!” 莫幽幽见到颜兮白竟然被赶出去了,她急忙爬起来。   “ 我在外面等你。” 颜兮白却笑了笑,“ 你好好上课。”   “ 真是丢脸。 ” 古雪乔扑哧笑着。   一旁的太子则是目光炯炯看着颜兮白离去的背影。   “ 我们开始讲课, ” 夫子见颜兮白走了,立刻换了嘴脸,一脸讨好的笑意,“ 太子,请坐。”    ☆、第五章 遇王爷,并不相投   从书院离开,颜兮白站在院子外面的墙角,眼神看着面前的景象。   “ 啪啪啪。” 是一阵拍手的声音。   颜兮白奇怪地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人一身暗紫浅金镶边的朝服,轮廓明显,一双凤眸勾起一种难以描绘的笑意,看起来好像是一个阴谋家,却比阴谋家看起来阴狠决绝。“ 听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那人面露赞赏,他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可是说话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城府,老成。   颜兮白看着那人,眼神慢慢飘向了其他地方,并不搭理。   “ 锋芒毕露并非坏事,却也不尽其然。想要得到,就必须要学会曲意逢迎的给予。” 那人见颜兮白一脸冷漠,毫无感情,却也不恼怒,笑了笑,说。   “ 并非想要得到,为何要给予?” 颜兮白抬起头,问。   “ 不想得到,也可以得到。” 那人嘴角一挑,“ 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难道不好?”   “ 纯粹为看别人嫉妒的眼神?” 颜兮白似乎读懂了那人的话语,反问。   “ 有意思,有意思,本王是多久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聪明人了,还是一个丫头。” 那人听了,笑了起来,纤纤玉指带着冰凉,捏着颜兮白的下巴,“ 可惜,年岁太小。”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故作惋惜一样“ 啧啧” 说着。那对凤眸盛满的是一种戏虐的神情,“ 若是大一点,倒是能入了本王的眼。”   颜兮白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是白天,可是这个男人在的地方,似乎阳光永远照射不进来一样,只因为他带来的是不见天日的黑夜。她的眼神没有奇怪,没有害怕,没有羞涩,甚至没有任何的感情,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男人,如同一杯白水一样平淡。   “ 为何这样看着本王?” 他笑了起来,“ 方才你与夫子的话,本王听的清楚。本王觉得你更适合做夫子。”   颜兮白没有说话,歪着头,看着那个男人。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摄政王南宫雪回。南宫雪回是太上先皇老来得子,最小的儿子,他生母是当年的妖妃,祸乱朝政,横行后宫。在他四岁那年,他母妃就因为难产,带着他还未出生的妹妹双双离世。南宫雪回继而由曾经的贵妃,如今的太皇太后抚养长大。太上先皇离世,皇后所生的嫡长子继位。奈何这位长子实在没有天子的命,没有几年便病逝,只留下年仅九岁的太子,南宫堇之。南宫堇之太过年幼不能继承大统,便有南宫雪回先代为执政辅佐南宫堇之。谈及这位摄政王,虽然他生母是人人唾弃的妖妃,可是他由太皇太后抚养长大,加上他自幼天资聪慧,十岁就被丢在军营里,十五岁上战场,也是西盛最年轻的王爷。他不过年长颜兮白六岁,却看起来好像经历了几十年的沧桑一样,一双眼睛看得透一切,却看不透眼前这个小丫头。   “ 你若是有心想要学东西,本王自问知道的不比那古板的老东西少,本王可以教你。”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半笑半问。   “ 瑾娘!瑾娘!” 颜兮白没有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莫幽幽的声音,“ 今天夫子早放学堂了,你……” 莫幽幽见到南宫雪回,显然她是认识的,“ 摄政王。” 莫幽幽有规矩的行礼。   摄政王?他就是摄政王?颜兮白看了一眼南宫雪回,正好对上他那戏虐的笑容。   “ 瑾娘,真是对不起,今天那夫子太过分了。” 莫幽幽有些尴尬愧疚,拉着颜兮白的手低声说。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低头,看见莫幽幽脚边的衣裙沾上了泥巴,她蹲下身子,“ 你看你,怎么弄的这么脏?” 颜兮白笑了出来,话语温和的如同是邻家的姐姐,与刚才那个冷漠的冰美人判若两人。颜兮白仔细,小心地蹭掉了莫幽幽衣服上面的泥巴,“ 真是不小心。” 她起身,笑着看着莫幽幽。   “ 瑾娘,你不生气?” 莫幽幽看着颜兮白的笑,紧紧拉着颜兮白的手,“ 瑾娘你最好了!那个夫子太过分了,我去找我爹说去。瑾娘,走。” 说着,莫幽幽拉着颜兮白拜别南宫雪回。   瑾娘?想来是那个丫头的小名。南宫雪回站在那里,看着颜兮白的背影。那丫头的慧根很深,只不过让人看不透,她对自己的冷漠很明显,对莫幽幽却怀切的如同母亲一样,真是有趣的丫头。加上南宫雪回留意到颜兮白手腕上戴着一串念珠,很少会看见姑娘家喜欢带那种东西。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 王叔。” 出来的小男孩看着南宫雪回,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 堇之,你我叔侄,不必如此大礼。” 南宫雪回说的客气,话语里却是一种似有似无的挑衅,他摸了摸南宫堇之的头,“ 一晃这么多年,堇之也长大了。”   南宫堇之眼神微动,就算不到十岁,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叔叔与他的感情不过是外人眼中的演戏罢了。南宫雪回如今只手遮天,从他摄政开始就讲对手几乎赶尽杀绝,更将西盛打理的井井有条,成为盛世天下的大国,大臣们自然也都对其马首是瞻。   “ 再过几年,堇之也要纳个太子妃什么的了。等堇之长大了,本王也好轻松轻松。” 南宫雪回笑笑,看了看南宫堇之身后出来的人。   “ 王爷。” 叶辰兮见到南宫雪回也是恭恭敬敬行礼。   “ 嗯。” 南宫雪回点点头。   “ 雪回哥哥!” 古雪乔一看见南宫雪回,就笑着跑过来,没有喊王爷,而是一声雪回哥哥。   “ 雪乔今天可学到什么了?” 南宫雪回也不厌恶,他一笑堪比桃花更美,却如同彼岸的曼珠沙华一样致命,他摸了摸古雪乔的额头,问。   “ 学到好多好多呢!雪乔说给雪回哥哥听,夫子说了…… ” 古雪乔说的头头是道,都是重复夫子口中的内容。听着真是无趣到了极点,南宫雪回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不知道要是那个小丫头,会说出怎么样的话来。想着,他嘴角一挑。   “ 瑾娘,我和你说,今天夫子给我们说了一个故事。” 皇宫的路上,莫幽幽挽着颜兮白的手,“ 说有一只蝎子在河边,一只青蛙见了觉得这蝎子真可怜,想过河却过不了。它便好心驮着蝎子过河,可是谁知道,在河水最深的中央,蝎子蛰了青蛙一下。” 莫幽幽稚声稚气说着,“ 青蛙中毒,命不久矣。它问蝎子,我帮了你,你为何如此?你猜蝎子说什么?”   颜兮白摇摇头,看着莫幽幽。莫幽幽继续说着,“ 蝎子说,我从未开口要你帮我啊。瑾娘,你说这蝎子是不是很没有良心?”   颜兮白想了一会,她说,“ 那就是蝎子。”   “ 啊?瑾娘,你什么意思?” 莫幽幽并不能理解。   “ 青蛙秉性善良,所以它带着蝎子过河。可是蝎子本性就是那般冷血,自然会蛰了青蛙。那就是蝎子的本性不是么?” 颜兮白说的理所应当。   “ 可是,那样蝎子也会淹死了啊。”   “ 是啊,可是那就是蝎子啊。” 颜兮白依旧平淡说着,“ 它不曾要求青蛙救它,这也没错。可是蝎子终究是蝎子,谁也救不了它,因为那就是它的天性。”   “ 你啊你啊,我反正觉得蝎子好过分。” 莫幽幽摇着头,“ 你这话要是被先生听见了,肯定又要骂你了。” 她说着“ 扑哧” 一笑,“ 不过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要是我,我才不会去招惹毒蝎子呢!”   看着莫幽幽纯真的笑容,颜兮白也笑了笑。   “ 咦?那不是爹么?爹!” 莫幽幽眼睛忽然一亮,拉着颜兮白跑了过去,“ 爹!”   “ 幽幽。” 面前的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他慈爱地摸了摸莫幽幽的头,“ 下课了?”   “ 嗯!爹,这是瑾娘。我与你说过的,爹,今天那个夫子太过分了!他…… ” 莫幽幽说着,嘟着嘴抱怨着,可是话没有说完就被莫尚书打断,“ 幽幽,怎可说先生坏话。”   颜兮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莫幽幽是受尽宠爱,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听她说完一句话。也许这就是女子吧,一生都只是男子身后的花瓶,花瓶只需要安安静静摆放着就好了,不必开口。莫尚书看了一眼颜兮白,“ 你就是颜太守的四小姐?”   “ 是。” 颜兮白点头。   “ 既然是幽幽的朋友,你们就好好相处。幽幽,爹还有事情需要与摄政王商议,你们先回去。” 莫尚书说着,摸了摸莫幽幽的头,就离开了。   “ 爹, ” 莫幽幽有一些不服气,却也乖乖听话,“ 走吧。”   “ 嗯。” 颜兮白笑了笑,拉着莫幽幽的手,问,“ 幽幽,那摄政王那么年轻,就担当如此大任?”   “ 是啊,很厉害吧。” 莫幽幽点着头,“ 瑾娘,别说这些了,走!我们去玩!”   “ 你不需要写先生的功课么?” 颜兮白歪着头,看着莫幽幽,问。   “ 那个呀,烦得很,明日再说。” 莫幽幽拉着颜兮白一路走,一路说着。   “ 可是,你若是不写,夫子会责罚你的吧?” 颜兮白问。   “ 是啊,我爹也会骂我。可是我就是不想写,我就想玩啊!我还约了古雪乔去拜见皇后娘娘呢!”   “ 那这样,你先去。我替你写。” 颜兮白眨着眼睛,看着莫幽幽。   “ 这样不好吧?” 莫幽幽皱了眉头, “ 我说好带你一起玩的,怎么能让你帮我写功课呢?” 她不忍心地拉着颜兮白的手。   “ 没事。” 颜兮白没有多想,摇着头,“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你去玩吧。”   “ 那…… 好吧,我给你带好吃的。瑾娘,你最好了!” 莫幽幽想了一下,紧紧握了一下颜兮白的手,“ 你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 嗯。”   带着莫幽幽的书卷,颜兮白在皇宫里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那是花园的一角,很少有人来。颜兮白坐在秋千上,看着手中的书卷。   她看的认真,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 喂!你是谁!竟然坐本公主的秋千!” 一个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气呼呼走了过来,这丫头一身锦衣玉段,她叉着腰,手里拿着一根小皮鞭,“ 你是哪里的侍女!”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小丫头,还未开口,就听见一阵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让人害怕的声音,“ 玉儿,怎么又胡闹了?看来要多找几个夫子教公主礼仪了。”   “ 王叔…… ” 那玉儿一看来人是南宫雪回,立马蔫了,她才不要多找几个夫子呢,“ 是…… 是她不好!”   “ 哦?” 南宫雪回故作好奇,他走过去,“ 就是你这个小丫头?”   “ 是!就是她!王叔你要好好惩罚她!玉儿先回去了…… 母,母妃怕是想我了,” 说着,南宫玉连滚带爬跑走了,看得出来,她十分害怕自己的这个王叔。也难怪,谁叫她的王叔一言不合就总是给她找各种讨人厌的夫子教她礼仪规矩。   “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只剩下他们的时候,南宫雪回手一挥袖,漂亮的凤眸笑着俯视着依旧坐在秋千上面的颜兮白,“ 你在看书?”   “ 嗯。”   “ 可有什么不懂得?不懂得,本王倒是可以给你解释解释。” 南宫雪回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颜兮白身边。颜兮白微微皱眉,下意识抬起屁股,站了起来,“ 呵,小丫头这是嫌弃本王?” 看着颜兮白的举动,南宫雪回嘴角一笑。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带着书卷转身就要离去。   “ 站住,你这番举动,本王就能以你不尊重为理由,要了你的命。” 南宫雪回的话与他的语气不相符合,他悠哉悠哉随意荡着秋千,眼神看着颜兮白。   “ 王爷可知道,” 颜兮白站在那里,说,“ 杀人,不应该多话。”   “ 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南宫雪回嘴角挑起满意的笑容,这是一个聪明的丫头,“ 那群老古董总是否认女人的价值,本王却不这样觉得。小丫头,夫子不收你,本王收你。你若是有心想学,以后每日入宫,我们相约在这里见,如何?”   颜兮白微微皱眉。   “ 放心,本王自然不会让别人知晓这件事情。” 南宫雪回看出了她的顾虑,他眼神轻浮却犀利,“ 你帮那个小丫头做功课,不就是为了学习么?”   她是为了学习么?真的么?说起来,她可以学到东西,而莫幽幽也不用写功课了,这不是两全其美么?可是,那时候,她说要帮莫幽幽的时候,她没有多想,脑海里想的只是帮着莫幽幽分担,仅此而已。却不想,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如此心计。   心想为善,却不知,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有所图而已。    ☆、第六章 得重视,惹人妒   “ 娘!你看看,那个颜兮白算什么东西!她不过就和莫幽幽玩的好竟然就能入宫!我都不能进去!” 颜天雪在屋内发着脾气,“ 谁不知道进宫便有机会见到摄政王还有太子殿下!这种机会竟然给了颜兮白那个贱人!”   “ 天雪,你急什么?” 杜婉倒是不着急,她揉了揉手里的手帕,“ 颜兮白不过十岁,一个黄毛丫头能成什么事?”   “ 姐,其实四妹也挺可怜的。” 颜天诗想了一下。   “ 天诗,你就是太善良了!” 颜天雪却一脸气愤,“ 谁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娘,我们一定要给那对母女一点教训! ”   “ 哼,不过是通房。你爹呢?” 杜婉眼里都是不屑,她冷笑一声。   “ 爹又去那个贱人那里了!娘,我就说了,你看现在沾着光,爹也经常去看那母女,要是她们翻了身…… ”   “ 本来我也以为青鸢是个本分的,做个通房也就便宜她了。” 杜婉眼神也渐渐变的阴毒起来,想起来青鸢抢了她的丈夫,就一肚子气,“ 说起来,我看着那个颜兮白长的有几分姿色,如今她十岁,不过过了几年后…… 谁说得准呢?到时候太子也懂得情爱,加上有老爷的宠爱,倘若……” 杜婉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她揉着手绢的手一下紧紧抓住,“ 天雪,你去把你弟弟找来。”   “ 是!” 颜天雪点点头。   说起来颜家的子女,人人都知道长女颜天雪有女子少有的英气,二女颜天诗则是温婉动人。颜天诗还有一异卵同胞的兄弟,颜天盛。说起来那颜天盛,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可谓是一方“恶霸”。   “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就可以了。” 颜府的那个小院子,颜易看着亲自打理花草的青鸢,说。   “ 没事,妾身喜欢这些。” 青鸢捋了捋自己的发丝,低头垂眸微笑,“ 老爷怎么来了?”   “ 来看看你。” 颜易看着面前的青鸢,她依旧如从前那般温婉柔顺。   “ 老爷…… ” 青鸢听着这句话,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这句话,她等了太久太久。   “ 兮儿呢?” 颜易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   “ 九莲带着瑾娘出去了,出去置办一些东西。”   “ 瑾娘…… 木槿花开,最为漂亮了。就和我们的女儿一样。” 颜易看着面前的木槿树苗,笑着说。   “ 老爷,你还记得…… ” 青鸢抬起头,看着颜易。   “ 记得你说,木槿的花语是温柔的守候。” 颜易点点头。青鸢听着颜易的话,就好像是听见了最美好的情话一般,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的笑了出来。   府外,九莲牵着颜兮白,她们要去哪里?不过是与往常一样,将青鸢亲手做的绣品拿去绣坊,换些银两。   “ 小姐,这次有了钱,就给小姐买好看的衣服,可好?” 九莲笑着拉着颜兮白。   颜兮白并没有说话,她的眼神被一旁人满为患的茶楼吸引。看着颜兮白的目光,九莲拉着她,“ 小姐也想去听说书?”   “ 说书?” 颜兮白歪了歪头。   “ 是啊,今天还早,我们去听听吧。” 九莲点点头,牵着颜兮白的小手,走了进去。   “ 传说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后,每隔一千年,太阳就会消失一个月。那一个月里,暗无天日,一片黑暗沉寂,” 说书人说着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 没有太阳,万物,百灵都失去了生命!草木枯竭,牛羊皆死,人们也开始忧心忡忡,惶恐不安!” 说书人很会渲染气氛,说着,人群里开始纷纷议论开,“ 四周都是黑暗,黑暗让人害怕!让人不安!渐渐,黑暗吞噬了人性,善良的庄稼汉拿着锄头,铁锹,互相残杀!” 听着这里,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   “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仙子出现了。她脚踩着月亮的光芒,身披着星星的闪耀,手里提着一盏七面玲珑的灯笼,那灯真是漂亮!赤橙黄绿蓝靛紫,每一面都闪耀着一种颜色,一共七面,这七面折射着太阳的光辉!那仙子一步一步,踏着云桥,将灯笼挂在天上,这一刻,灯笼的光辉洒过的大地,黑暗退去,万物复苏。灯笼的光芒始于太阳的颜色,却更比月光柔和。” 说书人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他猛然一拍案板,“ 这盏灯笼帮助人们度过了那混天黑日,没有希望的一个月。人们给了它一个好听的名字,七堇琉璃灯!”   “ 好!好!” 人群里沉静了几秒,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掌声。   “ 小姐,觉得好听么?” 九莲看着身边听的似乎入了神的颜兮白,问。   “ 最后人们记住的只是那盏灯,甚至不知道仙子的名字。” 颜兮白说着,微微闭上眼。   “ 小姐,你说什么?” 这里太过嘈杂,九莲没有听清楚,九莲看了看外面的天,“ 小姐,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 嗯。” 颜兮白点点头,小手放在九莲手中。   两人走在平时回去的那条小路上,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 站住!” 路上忽然出现了几个混混一样的人,他们看着凶神恶煞。   “ 你们要做什么?” 九莲赶紧护着颜兮白。   “ 长的倒是不错,给老子死过来!” 那混混头子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扯着九莲。   “ 你松手!救命啊!救命啊!” 九莲的声音很响,路上很多人围观,可是却没有人制止,也许因为混混太过于可怕,没有人愿意惹祸上身,“ 抢钱啊!”   “ 抢钱?要不要报官?” 自然,也会有一些人,他们实在看不下去议论着,犹豫着。   “ 各位不要误会,这是我们家的丫鬟,她受了刺激脑子不太好,经常带着小姐走出去走不回来了,我们也是着急,找了小姐一天。” 那混混模样的人说着,一把拉过颜兮白,装作关怀,“ 小姐,没事吧?走,我们回家了。”   “ 哦,原来是疯子。”   “ 真是可恶!竟然这样不负责!”   “ 还好家人找到了,多小的孩子啊,真可怜。”   简单的两句话,就能颠倒黑白。颜兮白有些愣着地看着人群,她眼神空洞,看着那群分不清楚黑白的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感。   恶者,自然可恨。那么那些分不清善恶,而纵容了犯罪的人呢?他们用无知做为幌子,用善良做为门面,却做着最为不耻的事情。   “ 你们不要听他乱说!救命啊!” 九莲拼了命地吼着,却没有人理会她,也许在人们眼里,她就是一个疯子!那混混觉得她麻烦,一下打晕了她。“ 小姐,我们回家,嘿嘿。” 说着,他死死拉着颜兮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   一切,就是这么心安理得。   一件黑漆漆的柴房内,颜兮白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她不知道九莲被带去了哪里,耳边听着门外人的对话。   “ 人带来了?”   “ 是的,老爷,人在柴房。”   “ 长的怎么样?”   “ 那还用说,自然是好看的,嘿嘿。老爷,那颜三公子说了,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了。”   “ 这个我自然有数,你们都下去。”   说着,柴房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男人摸着自己的八字胡,提了提快要掉下来的腰带,挺着好像怀孕几个月的肚子,一脸奸笑,“ 嘿嘿嘿,小丫头,你不要怕~”   颜兮白抬起脸,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不曾见过他。   “ 还真是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十来岁的最好了!嘿嘿嘿~” 中年男人的带着油腻的手鬼鬼祟祟摸上颜兮白的脸,“ 说起来,小丫头你长的可真像曾经花满楼的那个花魁呢~”   也许是年纪太小,不懂得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一种撕心裂肺一样的痛苦,很痛,很痛。   这男人很变态,也许因为本来就有怪癖。见颜兮白不吭声,男人似乎生气一样,就好像是尊严得不到尊重一样,他狠狠抽了颜兮白两个耳光,“ 你给老子叫!”颜兮白依旧没有吭声,任凭男人撕打。   中年男人一脸心满意足离开了柴房后。只留下衣衫不整,凌乱的长发占满了稻草的颜兮白。她脸颊的红痕明显,嘴角也留下丝丝血迹,可是她没有落下一滴眼泪,甚至连哭的迹象都没有。她就那样静静躺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稻草,手里捏着那一串念珠。   “ 小姐?小姐?” 逃出来的九莲终于找到了颜兮白,却看见她一身是伤,地上流着斑驳的血迹。九莲一下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小姐!” 九莲哭着抱着颜兮白,“ 小姐…… 呜呜呜呜…… ”   真是奇怪,受伤的人没有哭,没有受伤的人却哭的伤心。   颜兮白就那样任凭她抱着,没有任何反应。   “ 小姐,走,我们快回去,不要被发现了!” 九莲摸了摸鼻子,擦了擦眼泪,“ 走…… 呜呜呜…… ”   九莲带着颜兮白逃回了家,回到那个院子。青鸢看着如此狼狈的颜兮白,顿时吓坏了!九莲给颜兮白烧了热水,她整个人泡在水里,却依旧一生未吭。   “ 瑾娘…… ” 青鸢咬着嘴唇,眼角都是流泪的痕迹,她拿着衣服走进来,从九莲那里,她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她这个可怜的女儿身上!她今年才只有十岁!十岁啊!青鸢颤抖着,眼角的泪水不自觉落了下来,“ 瑾娘…… 没事,没事的。”   “ 你会告诉颜易么?” 颜兮白眼神冷漠,空洞无神,她问了一句。她没有称呼爹,而是直呼大名。   “ 不,不能说。” 此时,青鸢已经顾不得教育她不能如此放肆了。她心里都是她那个可怜的女儿啊!“ 瑾娘,这件事情谁也不能说!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清誉了!你若是让人知道了你被…… 我可怜的女儿…… 这件事谁也不能说,知道么?”青鸢哭着替颜兮白擦着身子,看着她身上明显的淤青,青鸢心里就好像是崩溃了一样,“ 谁也不能说。瑾娘,你知道么?你要忍着,不然,不然,以后没人会要你的。”   “ 忍?” 颜兮白似懂非懂一样歪着头,看着青鸢。   “ 是。瑾娘,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是娘不好,娘没用。 ” 青鸢泣不成声。   夜半十分,青鸢来到她供奉的那尊佛前,她哭着跪在那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的女儿遭受那一切!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的女儿!”   人人都说,好人有好报,一心向善就会得到佛祖的祝福。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第七章 三寸光,一里暗   那件事情慢慢过去,谁也没有声张,就好像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颜兮白依旧与莫幽幽一同去皇宫,莫幽幽上课的时候,她却没有再停留在门口,而是来到了花园的那一角。   “ 颜小四,人人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如何看?” 就如同往常一样,南宫雪回坐在秋千上,一脸悠闲地荡着秋千,看着面前的颜兮白,问。   “ 有责而不作为,匹夫也。作为而不谈责,丈夫也。” 颜兮白神情清楚,理智明确。   “ 颜小四的意思是,” 南宫雪回面带微笑,反问,“ 默默无声,一直奉献的才是大丈夫?”   “ 君子不可不胸怀抱负,然而并不可默默无闻。腐草方可为萤,就算一生腐草不被重视,也需要成为黑夜里耀眼的萤光。”   “ 哈哈哈!颜小四,你果真没有让本王失望。” 南宫雪回拍着手,眼神里是赞赏,“ 可惜你是个女子,倘若你是男子必能成大事。”   “ 王爷觉得女子不可成事?也许有些时候,女子比男子更能成事。”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南宫雪回的腿上,没有任何顾忌,“ 男子想要的,无非用刀剑获得,而女子则不需要动一丝一毫。”   “ 确实,不过女子也要付出。” 南宫雪回顺着颜兮白的话说下去,“ 以身相许?这不是女子通常的方法?”   “ 以身相许并非以命换命,说起来还是划算的。” 颜兮白哼笑一声。   “ 这倒是新颖。” 南宫雪回想了一下,他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颜兮白,眼神微眯,“ 颜小四,你变了。”   “ 是么?” 颜兮白歪了歪头,她的一举一动像极了最完美的木偶,完美却也没有任何感情。   “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本王的时候,还是不屑一顾?”   “ 人都是会变的,除非…… ” 颜兮白说着,起身,转过脸,眼神看着身后的花丛,目光带着一种空灵,“ 根本就不是人。” 她说着。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她生辰这一天,颜易因为公事离开了家里。不过他在与不在都一样。   青鸢带着颜兮白上街,想要给她寻一个生辰礼物,“ 瑾娘,你想要什么?”   颜兮白没有说话,而是脸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 这位夫人,我们家老爷有请。” 几个汉子一样的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青鸢皱着眉头,“ 你们是何人?” 颜兮白看的清楚,那就是上次的那拨人,然而她却没有害怕,没有呼救,因为她知道害怕,呼救没有用。   “ 夫人,同我们走就知道了,如果你不想你可爱的女儿命丧黄泉的话。”   “ 你们!” 青鸢一听立马咬着牙,“ 我和你们走,不要伤害我女儿!”   “ 带上车。” 那汉子示意一旁的几个人,“ 请” 青鸢与颜兮白上了马车。一上马车,颜兮白就看见了坐在车子内的男人,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她记得清楚。   “ 小娘子,别来无恙啊~” 那个男人一脸猥琐的笑意,嘴角好像留着口水一样,色迷迷看着她们,“ 我就说怎么那么像,原来还真是花满楼花魁的女儿!哈哈哈!”   “ 你要做什么!” 青鸢护着颜兮白,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   “ 是无冤无仇,想起来上次小娘子还在我那承欢呢~嘿嘿。” 男人说着搓搓手,舔舔嘴巴,就好像是一只挺着肚皮的老||蛤||蟆,嘴角吐沫横飞,面带狰狞。   “ 是你!你这个禽兽!” 一听这话,青鸢立马反应过来!她抓着男人的手就要扑过去,“ 你这个禽兽!”   “ 死婆娘!” 男人猛地甩了青鸢一个耳光!一巴掌将她打到一旁,狠狠拉过颜兮白。   “ 你放开我女儿!” 青鸢捂着脸,拼命挡在颜兮白面前,“ 你要做什么…… 不要伤害我女儿!”   “ 哦?” 男人笑着眯着眼睛,眼中猥琐尽收眼里,“ 说起来那时候,你还是花魁,特别瞧不上我们这种不是么?”   青鸢没有说话,她沉默久久,“ 放了我女儿…… 求你。”   “ 放了?也可以,不过你来代替你女儿!” 男人凶狠一下全部暴露。车内只能听见青鸢不停求饶的声音。   这可惜,求饶从来就不曾奏效。   马车一直在行驶,路上的行人怎能知道马车内的情景?   是什么感受?让她这样看着自己娘亲在自己面前被人肆意欺凌?也许她什么感受也没有。   马车在一座府邸面前停了下来,这不是颜府,而是那个男人的府邸。男人狠狠拽着衣衫不整的青鸢下车,将她拖进卧房,关上了大门。   挺着屋内青鸢的哀求声音,门外的侍卫纷纷低声笑着,“ 我可听说这女人以前是花满楼的花魁。”   “ 可不是,你听那声音~一看就是骚货!”   “ 你做什么!” 一个侍卫看着颜兮白竟然要开门,他问。   颜兮白抬起头,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微笑,她笑着看着面前的侍卫,“ 哥哥,我也想进去,可以么?” 她的声音轻柔蛊惑人心。那笑容一时之间蛊惑了侍卫的心,“ 啧啧,不愧是花魁的女儿,骚贱真是骨子里的。” 趁着侍卫分心的时候,颜兮白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人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有在意到颜兮白的出现。她轻轻走到一侧的桌旁,拿起桌上的青花瓷杯,猛然砸碎。   “ 什么人!” 男人被那声音惊扰,一下起身,却在回头的时候感觉到手腕一阵剧烈的疼痛。低下头看去,颜兮白手中的瓷片已经划破了他手腕的动脉,鲜血喷射出来,“ 啊——” 男人惨叫一声,手死死捂着手腕,想要阻止鲜血的流出,可是却毫不作用。   颜兮白站在那里,她歪着头,看着男人抽搐的身体还有他没有来得及拉起来的裤子。颜兮白手里依旧拿着那锋利的瓷片,一点一点走近男人。   “ 瑾娘…… ” 一旁奄奄一息的青鸢看着面前的一幕,“ 住…… 手…… ” 她不想让自己女儿受到一丝丝伤害,更不想自己女儿去伤害别人!   颜兮白转过脸,看着青鸢,她面无表情。这个女人一直告诉她忍耐,忍耐,做人为善,可是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 青鸢,西盛法律,若是通|奸,只怕要游街,然后问斩。” 这一次,她没有喊青鸢娘。   “ 瑾娘…… 你说什么?” 青鸢摇着头,她支撑着身子,看着这个似乎变了一个人的女儿。   “ 青鸢,你一心向佛。可是你可知道,佛不救人,人自救。佛不毁人,人自毁。” 颜兮白冷笑一声,她鲜血淋漓的双手转着手里的念珠,鲜血染红了念珠,带着一种丝滑粘稠的触感,“ 你这一生本来就是可悲,失败的。你以为原谅就能解决么?”   “ 瑾娘……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是,是娘不好…… 可是娘也不想让你成为黑暗的…… ”   “ 你错了。我不会成为黑暗,因为我生于黑暗,而我也会融入黑暗,” 颜兮白歪着头,她一步一步走近青鸢,“ 因为你生了我。也许,我本就不应该出生。”   “ 瑾娘…… 你……” 青鸢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女儿说出来的话。   “ 娘,” 颜兮白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碎瓷片放在青鸢手里,“ 这是你的一生,你能不能为了自己做一回主?而不是为了别人。”   “ 瑾娘……” 青鸢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许久,终究说,“ 是娘害了你…… 娘的懦弱…… 呵呵呵…… 娘这样,也没脸再见你爹了…… ”青鸢说着,脸上带着绝望的神情,手推倒了一侧的烛台。   那一天,西盛帝都富商赵老板家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没有人知道究竟为何会那样。   回到家里的颜兮白早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平静的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顺着火光的方向,颜兮白微微闭上眼,手里转着那一串念珠。   她的生辰,也是她娘的忌辰。她生辰的礼物,则是亲手杀了一个人。   根据颜兮白的说法,娘亲在路上遇见了故人前去拜访的时候,却不想突然发生灾祸。赵老板的那些侍从们为了逃避责任,自然也都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毕竟老爷死了,那个女人也死了。   年过十岁就失去了娘亲,这让本就对青鸢母女一直愧疚的颜易同情颜兮白了起来。   青鸢的葬礼那一天,整个颜府拉着白色的绸缎。九莲泣不成声。颜兮白穿着孝服,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个“ 奠” 字,眼角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前来的人们纷纷说着节哀顺变,也有同情颜兮白这个可怜的孩子,更有人赞赏她的坚强。青鸢只是一个通房,却按照了平妻的礼仪下葬。颜兮白本来就不喜欢人群,她慢慢走回了那个小院子,看着院子里的木槿树苗,眼前似乎看见了曾经的那个女人一点点耕种的模样,看见了她坐在窗前一点点缝补绣品的认真。   伤心?怎么会不伤心。只不过,她活着不如死了吧。死了,成为了平妻,更成为颜易一生记得的事情,总比那般屈辱活着的好。颜兮白想着,闭上了眼睛,手里轻轻转着念珠,“ 娘…… ”   “ 人人都说你坚强,狠心。不过还是会难受,” 身后的声音颜兮白一听就知道是谁,今天大葬,南宫雪回自然也来了,“ 颜小四,为何不在人面前哭?”   “ 在人前哭,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的演戏。” 颜兮白转着手里的念珠。   “ 那不是很好么?颜小四,脆弱与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南宫雪回走近她身侧,说。   “ 是么?” 颜兮白似笑非笑,“ 王爷知道她的一生么?”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木槿,喃喃说着,“ 她原本是花满楼的花魁,我不知道她与颜易怎么认识的,我只知道她帮颜易得到了官职。” 颜兮白说着笑了起来,“ 后来,颜易替她赎身,离开了那个所谓的人间地狱。” 她笑着,就好像是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他看起来的善举不过是将她推进了更深的深渊,娶她却不爱她,你知道她哭过多少回么?她懦弱过多少次么?她一心向善,诚信奉佛,终究却这般下场。人就是这样,觉得自己做了造福别人的善举,却不知道其实他给予的,除了伤痛,再无其他。 ” 颜兮白的手慢慢捏紧了念珠,“ 王爷,你错了。脆弱与眼泪不是女人最好的武器,而是女人无能的象征。” 她说着转过脸,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也许正因为她的经历也不是这个年纪经历的,“ 当年花满楼的青鸢,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那个巧手持家的青鸢却终究被人遗弃,是不是讽刺的很呢?”   “ 颜小四,” 南宫雪回听着她的话,揣测着她的意思,“ 所以你觉得好人都没有好下场?”   “ 好人么?” 颜兮白呵呵一笑,笑容如花如火却透露着诡异的神色,“ 谁知道呢。”   佛有千面,善恶一念;琴有千音,真假一弦。孰是孰非,又怎么可妄下断论。    ☆、第八章 伤黑暗,喜光明   青鸢的离去没有带给颜兮白更多的影响,也许因为她本就不是颜兮白生命里面的那一抹阳光。因为,她的阳光今天再一次来探望她了。   “ 瑾娘,瑾娘。” 十四岁的莫幽幽却还如小时候那般,跑起来没有个姑娘的样子。   “ 幽幽,你怎么来了?” 颜兮白看着莫幽幽,一双眼眸灵动有神,小嘴微微翘着,举止之间没有了孩子的稚气,而是少女的亭亭玉立。   “ 我来找你呀,” 自从青鸢离世,莫幽幽便经常来找颜兮白,想要抚平她的伤痛,“ 这叫一日未见,如隔三秋。”   “ 贫嘴。” 颜兮白扑哧一笑,戳了戳莫幽幽。   “ 嘿嘿~对了,今天辰兮哥哥喊我去看戏,你也一起去?” 莫幽幽拉着颜兮白的手,“ 九莲,我们走了!” 莫幽幽说着,朝着身后看着她们的九莲打了一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跟着莫幽幽,两个丫头跑到了一座茶社,颜兮白看着茶社,这里正是几年前她与九莲来的地方。今天,这里依旧座无虚席。   “ 这里,幽幽。” 二楼的雅座上房一人招着手,衣冠楚楚,面若不惊。叶辰兮正在那里等着她们,“ 颜四也来了。” 叶辰兮看着颜兮白,笑了一下,关切地问着莫幽幽,“ 怎么这么慢?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了。”   “ 噗……能出什么事情啊,你就是瞎操心。” 莫幽幽大大咧咧挥着手,看着四下的座位,“ 咦?四个位子?”   “ 堇之还没来呢。” 叶辰兮拉开一把椅子,说。   叶辰兮口中的堇之就是如今的太子南宫堇之。颜兮白坐在莫幽幽的身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日是什么戏?这么多人?” 她问。   “ 瑾娘,你知道七堇琉璃灯么?今天演的就是那一出戏。” 莫幽幽眨眨眼睛,说。   “ 七堇琉璃灯…… ” 颜兮白口中喃喃说着,她自然记得了,那个神话传说。正想着,就听见叶辰兮的声音,“ 堇之,你来了。” 看过去,南宫堇之一身褐黄色外衣,脸色已经不再像是那个九岁的孩子,眼神里也不再是那种稚气,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   “ 颜四小姐。” 南宫堇之有礼貌地点点头,坐在了颜兮白身边的座位上。颜兮白看着南宫堇之,他与印象里很不一样,记忆里,他就是那个当年让自己离开学堂的太子。毕竟除了那一次,颜兮白再也没有见过南宫堇之。   “ 见过太子。” 颜兮白也点点头,她举止高雅温和。   “ 不必,颜四小姐不必拘礼。” 南宫堇之很有礼貌与皇家的矜贵。   戏很快就开始了,故事还是从前的故事,只不过从说书变成了有人表演,更感动人。   “ 呜呜呜…… 好善良的仙子。” 莫幽幽看的感动了起来,“ 好善良。”   “ 可惜,人们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颜兮白叹口气,“ 人们给那灯取了名字,却没有给她取名字。”   “ 因为直接帮助了人们的是灯,并非仙子。” 南宫堇之接下了颜兮白的话,“ 人们都会记得直接帮助自己的。”   “ 可是没有仙子,哪来的灯?” 莫幽幽反问着,“ 所以还是仙子最善良。”   “ 你们别争了,仙子与灯缺一不可,” 叶辰兮倒是出来打着圆场,“仙子带来了灯,灯照亮了世界。”   “ 不过真的好可怕,世界都黑暗了。我不敢想象那日子,” 莫幽幽说着吐吐舌头,缩了缩脖子,“ 我最怕黑了。”   “ 这不过是神话故事,” 颜兮白看着莫幽幽胆小的模样,笑着拉着她的手,“ 你怕什么?就算真的有那一日,也会有那琉璃灯啊。”   “ 也对,瑾娘,你说的对。” 莫幽幽想了一下,点点头。   看完了戏,几个孩子分开回家了。回到了颜府,正好赶上晚膳的时间,自从青鸢离开,出于愧疚,颜易破天荒让颜兮白与他们同桌吃饭。   看着回来的颜兮白,杜婉没好气冷嘲热讽,“ 没了娘管就是好啊,想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   颜兮白并没有在意,她微微一笑,坐上桌子。“ 兮儿,你一个女孩子,莫要这么迟回来,会被外人诟病。” 颜易的话听起来是关系,实则却是担心她让颜府蒙羞。   “ 四妹应该在家多绣绣花,等到了年纪,娘自然会帮四妹寻个人家。” 颜天盛也在一旁帮腔做势。   “ 你们就别说四妹了,” 颜天诗倒是同情她这个小妹妹,“ 来,四妹,多吃点。”   “ 天诗啊,你真是善良的让我说你怎么才好。” 颜天雪冷笑一声。   “ 天诗,你今天与天雪一同入宫,可拜见太皇太后了?” 杜婉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问。   “ 见着了,她老人家安好的很呢。” 颜天雪一脸笑容,“ 娘,你看女儿都要二十了。”   “ 瞧你这个丫头,” 杜婉一脸宠爱地戳了一下颜天雪额头,“ 谁叫这几年征战频频,摄政王几乎都不在帝都,不过今年的赏花大会他应该会去。到时候娘定给你们制造机会。”   “ 娘,你怎么知道他会去?” 颜天雪一听,眼睛都亮了,问。   “ 娘在军营有旧识。” 杜婉说着夹了一块肉给颜天雪,“ 摄政王权倾朝野,你若是能嫁给他也算是十全十美了。”   “ 女儿一定努力!” 颜天雪点点头。   颜兮白看着这对母女,眼中流露一种可怜的神色,真是可怜。她们就这样将自己的命拴在一个男人身上?   “ 四妹这般看着大姐,可是也想要嫁人了?” 颜天盛看着颜兮白,嘲笑着说,“ 其实按照四妹的模样,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也能找到好的。” 颜天盛说着更强调了“ 清清白白” 四个字,目光带着异样。   颜兮白面不改色,她淡淡吃了一口饭,眼神看不出波澜,“ 我吃好了。” 她轻轻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 老爷,你看看她,真是没有规矩!” 颜兮白一走,杜婉就气的扔了筷子,“ 青鸢走了那么久,我可是又做爹又做娘的样着她,你看看她!”   “ 唉…… 别气了,等她大了给她寻个人家算了。” 颜易叹口气。   “ 爹,她是庶出,她娘又是青楼女子,怎么寻好人家啊。” 颜天雪愤愤不平,她最看不起颜兮白的身世了。   “ 不求富贵,看看那些个举人之中可有什么好的,找个老老实实的就行了。” 颜易挥挥手,“ 天诗,如今太子也十三了,他不过比你小两岁。”   “ 爹…… ” 颜天诗一听,脸红了起来,“ 女儿还小。”   “ 女大当嫁。爹看着不论是摄政王还是太子,都是人中龙凤,我颜易的女儿也是女中豪杰。”   “ 那是,二姐可是帝都出了名的美人。” 颜天盛也赞赏。似乎颜兮白的离开,让这家子人变的和睦了起来。   颜兮白回到那个小院子,九莲正在院子里吃着晚饭,“ 小姐,你回来了。”一看见了颜兮白,九莲立马迎了上去。   “ 九莲。” 颜兮白摇摇头,示意她坐下来,“ 你吃你的。”   “ 小姐,那戏可好看?”   “ 就那样吧。” 颜兮白轻轻转了转手里的念珠,看着那念珠,看了看院子里长大的木槿,如今正是木槿盛开的季节,朵朵紫色的木槿花盛开着,很是漂亮,“ 九莲,我也十四了。”   “ 是啊,小姐,怎么了?”   “ 有人和我说,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得到。” 颜兮白眼神微微颤动,她嘴角微微一笑,“ 九莲,我这样笑好看么?”   “ 好看,小姐。” 九莲点点头,猛然想了起来,“ 小姐,过不久就是赏花大会了,小姐可是要去?”   颜兮白眼中闪烁,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你猜。”   “ 九莲猜要是莫小姐去了,小姐就会去,对不对?” 九莲想了一下,笑着说。   提到莫幽幽的名字,颜兮白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莫幽幽啊……可能,是吧。 ”    ☆、第九章 美人如花,彼岸一笑   每个妙龄女子心中期待的那一日,终于来临了。赏花大会,说是赏花,不过就是王权贵族的相亲大会罢了。美人赏花,君赏美人。说起来真是悲哀。   换做是从前,颜兮白都是一脸不屑。可是如今她却不是如此。颜兮白翻出了一套艳丽的深紫色纱衣,艳红的唇色与她有些病态的白皙皮肤形成明显的对比,她手中拿着笔,在自己眉间轻轻画了一朵花钿,那是一朵淡紫色的木槿花。   “ 九莲,好看么?” 颜兮白转过身,腰间紫色的丝带随着裙摆的摆动飞舞,那衣服并没有衣领,白皙的锁骨裸||露在外,更加凸显她的瘦弱。   “ 好看。” 九莲发自内心的点头,“ 小姐真好看。”   “ 瑾娘,瑾娘。快出来了,要来不及了。 ”   那声音一听便是莫幽幽的。颜兮白推开门,看着面前一身淡粉色的莫幽幽。粉色很配她,就如同夏日里最绚烂的蝴蝶一样,人间梦境一样的仙物精灵,“ 幽幽,那衣服很配你。”   “ 瑾娘,你好美,你真的好漂亮啊!” 莫幽幽看着面前的颜兮白,她真的被惊艳到了。   “ 是么?” 颜兮白微微一笑。   “ 对了,瑾娘,这个送你!我看你喜欢木槿花。” 莫幽幽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颜兮白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支簪子。簪子很简单却很雅致,簪头是一朵紫红色的木槿花装饰,“ 幽幽,这是? ”   “ 我特地买来的,想要今天送你,希望我的瑾娘也能寻觅到一个良人。” 莫幽幽说着,拿着簪子,轻轻带在了颜兮白发间,“ 太好了,你带那个太好看了!”   “ 谢谢你,幽幽。” 颜兮白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莫幽幽,忍不住抱住了她,“ 谢谢你。” 谢谢你如同一缕阳光,出现在我冰冷黑暗的世界里。谢谢你,成为了我生命里的那一盏七堇琉璃灯。   “ 哎呀呀,你客气什么呀,我们是朋友呢。” 莫幽幽拍着颜兮白的背,笑着,“ 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虽然说不是为了相亲,可是我听说那里的花是真的好看,我们去看看花。”   “ 嗯。” 颜兮白点头。   乘坐着莫幽幽的马车,颜兮白来到了所谓的赏花庄园,这是一座皇家公园。   花坛里花开的正好,不过比花更加灿烂,更加芬芳的则是那些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们。一进门,颜兮白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古雪乔。   “ 莫幽幽,” 古雪乔看见了莫幽幽,扭了扭腰,走过来,她似乎没有认出身后的颜兮白,“ 这位是? ”   “ 这是瑾娘。” 莫幽幽介绍着,“ 雪乔,你们见过啊。”   “ 瑾娘?” 古雪乔实在想不起来,不过看着她的妆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而且有种诡异的味道,让人喜欢不起来,“ 莫幽幽,公主也来了,在那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先去找公主?”   “ 好啊,” 莫幽幽点点头,“ 我许久没有见到公主了,瑾娘,你先逛。我一会来找你。” 说着,莫幽幽跟着古雪乔离开了。   “ 小姐,这里的花真的好漂亮啊。” 九莲看着四周盛开的繁花,也留意到那些富家女孩子们微微皱起来的目光,似乎也能听见她们的议论纷纷,“ 小姐,那些人都在…… ”   “ 议论么?” 颜兮白倒是明白的清楚。那些女人真是可怜,她们嘴巴,眼睛都是对那种与世俗不相符合的“ 坏女人” 的嘲讽,看不起,可是她们心里却是最想要成为吸引人目光的“坏女人”。她们议论颜兮白,因为觉得她妖艳的奇怪,觉得她奇怪的放肆,觉得她放肆的堕落。仿佛,颜兮白与她们就是分明两个世界的人。   “ 你们觉不觉得她身上好浓烈的风尘味。”   “ 就是就是,不知道谁家的小姐,真是给家门丢脸。”   “ 可不是,那种衣服,那种妆容也亏得她敢画。”   自然了,单单吸引的不是女子的目光,更是百花丛中几抹绿眼光的停留。在那些千篇一律的花朵中,颜兮白显然成了鹤立鸡群,格格不入的存在,可是她的格格不入却吸引着人的眼球。那些公子们眼神带着欣赏打量着颜兮白,想要上前搭讪,却终究少了勇气。就好像是飞蛾,看见那精美的蜘蛛网,总是犹豫,要不要飞过去一般。   “ 小姐,那些公子们都看着小姐呢。” 九莲悄悄在颜兮白耳边说。   颜兮白听了,微微侧过头,看着那些摇着扇子的公子哥们,她回之一个浅浅的微笑,一个淡淡的福身,显然,那样的高雅矜贵成为了一把有利的武器,将这些飞蛾一起捕获。   “ 这位姑娘,不知可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一位公子走了过来,他面带微笑,话语礼貌恭敬。与市井流氓相比,不过就是多了衣冠楚楚,多了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其他的别无区别。   “ 千音。” 颜兮白口中淡淡吐出这个字,她呼出的气,风吹过,席卷着花香,似乎就连她呼出的气都带着阵阵幽香,让人心醉。   “ 千音?” 那公子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 琴有千音,真假一弦。” 颜兮白慢悠悠解释着。   “ 姑娘好文采!” 听了这话,周围的公子也都鼓掌赞叹,“ 不知道千音姑娘是哪家…… ” 他们话没有问完,颜兮白就微微福身,“ 前面的花正好,千音先告退了。” 说着,她微笑着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为她驻足的人们。   “ 姑娘,姑娘!”   “ 唉!千音姑娘!”   “ 真是个妙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那穿着白衣的公子晃着手里的扇子,他眼神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模样,“ 本公子定要弄个明白,走,跟上。” 说着,他带着自己的随从跟了上去。   颜兮白离开了那喧闹的人群,慢慢走到一处幽静的地方。她低下头,轻轻转着手中的念珠,一颗,两颗,三颗…… 颜兮白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吹过阵阵清凉。   “ 小姐,” 九莲的声音提醒了颜兮白。颜兮白刚刚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一个从身后到来的拥抱,这个拥抱冷的没有温度,在她耳边轻轻呼气,“ 抓到了。”   “ 这么多年,王爷还是喜欢如此出其不意。” 颜兮白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是谁。   “ 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颜小四还记得本王。真是荣幸。” 南宫雪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颜兮白。明明是楚楚可怜的女子,偏要驾驭着这样艳丽的妆容,那血色一样的唇给她增添了一种名为危险的气质,紫色的衣裙更凸显了一种唤做神秘的味道。她没有天女下凡的出尘,没有人间芙蓉的动人,没有小荷才露的清新,有的却是彼岸一笑的诡秘。   彼岸花开开彼岸,魂断人心心断魂。倘若一定要用一个词语形容她的美,那便是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不能被世俗原谅,美的让人骂她一声妖孽。   颜兮白抬起眼睛,同样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这几年的征战没有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憔悴,而是给他的邪魅添了一丝丝血性的色彩,倘若说之前的南宫雪回如同是腹黑的温润公子,那么如今的他则更像是城府的杀伐之神。   南宫雪回走到颜兮白面前,看着颜兮白那瘦瘦的身子,“ 原来颜小四的肉都长在…… ”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说着,伸出手捏着颜兮白的脸,“ 脸上了~” 他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两只手捏着她的脸颊。   “ 松手。” 颜兮白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 这样和本王说话,诛你九族。不过颜小四,你手感真不错,比母猪屁股好多了~” 南宫雪回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继续捏着。   一旁的九莲看的目瞪口呆,这位王爷这样看起来好像与她家小姐认识很久一样,可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自己家小姐认识一位王爷?“ 王爷,” 看着小姐脸都要被捏变形了,九莲真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 没事,颜小四就是喜欢给本王捏,是不是?” 南宫雪回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九莲,松开了手,“ 颜小四也是来给本王那侄子选妃的?”   “ 王爷觉得呢?” 颜兮白抬起脑袋,看着南宫雪回,“ 王爷觉得我漂亮么?” 她的话语充满了卖弄风情的味道,可是却听不出她的意思。   “ 颜小四,收起你勾引那些蠢货的模样,这对本王没有用。”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他捏着颜兮白的下巴,“ 不过,本王对送上门来的倒是不会太过推脱。”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她并没有如同其他女子一样爱慕着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甚至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可是她看着南宫雪回的时候,想起来颜天雪的模样,就会想着,让这个男人臣服在自己裙下,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只怕会有人气疯了吧。更何况…… 颜兮白自然感受到了那个跟来的小尾巴。   “ 我没有送上门,只是问问王爷,我漂亮么?” 颜兮白眼里带着晦暗不明的笑容,让人看不见底。   “ 你知道本王不缺漂亮的女人。” 南宫雪回在她耳边轻轻说。   “ 什么人?” 九莲看见了一旁的动静,一声质问。   “ 啊…… 小人,小人不知道王爷在这里。” 那跟着颜兮白来的公子一看见面前的南宫雪回,急忙跪了下来,“ 小人就是,就是路过。”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这就是所谓的狐假虎威?她也算是亲身体验过了,不过如此。   “ 既然是路过,为何下跪求饶?” 南宫雪回这话问的阴险的很,满满都是陷阱。   “ 小人…… 小人……”   “ 何必怕成这样,本王又没有说要罚你。” 南宫雪回倒是看起来大度一笑,“ 既然路过,那就原路回去。”   “ 是是是!” 那公子听了,夹着尾巴赶紧跑走了。   颜兮白歪着头,看着那个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这些男人就是这样,自大却又卑弱。他们能当众让女人下跪,却也能当众对着女人下跪。不过都是恃强凌弱的东西。   忽然,冷不防,南宫雪回抓起颜兮白的手指,放在口中狠狠咬了一口,“ 颜小四,下次再为了达到你的小目的而利用本王,本王就一寸一寸,将你全身咬个遍。”   南宫雪回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依旧站在原地的颜兮白,她就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那片花。   “ 小姐…… 那是…… ”   “ 南宫雪回。”   “ 啊…… 那不是摄政王?” 九莲听着这个名字,一下子震惊了起来,“ 小姐,摄政王刚才…… ”   “ 咬了我。” 颜兮白倒是一脸正经。   “ 那是不是说…… ” 九莲眨着眼睛,她的年纪早就过了怀|春的季节,却总是能想着那些最为脸红心跳的情节。   “ 说明他属狗。” 想不到颜兮白平淡却自然地接了下去,她蹲下身子,坐在地上,随手抓起地上的小石子,随意忘面前的湖面扔了过去,那动作慵懒随性,阳光给她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柔和。   “ 小姐,你怎么那么说。不过你这样,那大小姐…… ”   “ 会被气死。”   “ 小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 走吧,不然幽幽找不到我,要着急了。” 颜兮白看着平静的湖面,起身,拍了拍屁股,她一点不关心九莲关心的问题。   “ 小姐,那王爷的事情…… ” 九莲话没问出口,颜兮白就已经走远了,“ 哎,小姐,你等等我啊。”    ☆、第十章 花赏美人,人赏花   再次回到赏花大会的中心,她依旧那样炫彩夺目,吸引众人眼光。不过那些公子们看他的眼光则有些不一样,纷纷低声议论。不用听,也知道是什么内容,想必那公子早就将这件事情传了个遍。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他们骂女人长舌妇,可是自己传闲话却比谁都快。   “ 千音姑娘。” 再次与颜兮白说话的时候,那些个公子没有轻佻的神情,而是恭恭敬敬的。就算只是摄政王的入幕之宾,他们也惹不起。   “ 瑾娘!你跑哪里去了?我刚才找你好久!” 莫幽幽看见了颜兮白,急忙跑了过来,她满头是汗。颜兮白看着她,嘴角笑了出来。她就知道,自己离开一会会,莫幽幽就会担心。笑着,她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莫幽幽的额头,举止看起来是那么自然的流露,就好像是姐妹一样,“ 瑾娘,走,我带你去看好戏。”   “ 什么?” 颜兮白愣了愣。   “ 嘘——你过来就知道了!” 莫幽幽眨眨眼睛,拉着颜兮白一路小跑,来到一处假山,看见南宫玉也紧挨着假山,伸着脑袋,似乎偷看着什么。南宫玉转过头,看见她们,吓了一跳, “ 哎呀!你个死莫幽幽,你吓死我了!”   “ 嘘嘘——小声点,” 莫幽幽捂着嘴巴,“ 瑾娘,你看那里。” 她压低了声音。颜兮白躲在假山后面,看过去,只看见不远处的凉亭里站着两个人。   男人是南宫雪回,女人则是颜天雪。   “ 王爷,其实…… 其实天雪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就情不能自已。” 颜天雪红着脸,手指紧紧抓着手中的手绢,手绢都被她抓出汗水来了。   “ 是么?” 南宫雪回抬起颜天雪的脸,这个女人也有几分姿色,不过就如同他所说的,他不缺好看的女人。   “ 是。王爷,天雪一直在等你。”   “ 等本王?” 南宫雪回倒是有趣地看着颜天雪,颜天雪的窘迫在他眼里就好像是笑话一样有意思。   “ 王爷,天雪……天雪不求做王爷的妻,就算是妾也可以。”   “ 嗯?” 南宫雪回意味深长看着颜天雪,颜易的本事也就那样,当年正如颜小四所说,颜易是靠着青鸢才做了太守的位子,不过呢,可以用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聪明的人,称之为诸葛;还有一种就是愚笨的人,称之为忠犬。南宫雪回想了一下,“ 本王倒是不讨厌你。”   “ 真的?” 一听这话,颜天雪似乎觉得自己有了机会,胆子也大了许多,她慢慢凑上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却在她刚要亲到那人的时候,感受到下巴被强有力的捏住,力气之大好想要把她骨头捏碎一样,“ 王爷…… 你,你弄疼我了…… ” 她觉得自己下巴要脱臼了,皱着眉说着。   “ 本王不喜自作聪明的女人,你最好明白一点。” 南宫雪回说着,一把扔开颜天雪。   女人可以随意用,可以随意宠,可以随意睡,可是他绝对不会去随意吻一个女人,“ 想做本王身边的女人,就要变的聪明一点。”   “ 是,” 颜天雪听了,立马低头,“ 天雪一定会按照王爷喜欢的事情做的。”   “ 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本王失望了。” 南宫雪回换上了那蛊惑人心的微笑,笑意浅浅,温和的好像是三月春风,“ 你若乖乖的,本王也会好好待你。” 他说着,安抚一样缕了缕颜天雪的发丝。这样简单的动作,让颜天雪受宠若惊,她脸一直红着,“ 是…… 王爷。天雪一定谨记王爷的话。” 她眉眼垂眸,满心满意都是被驯服的小兽一样乖巧。   所以莫幽幽是喊自己来看墙角?颜兮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笑着,想不到莫幽幽也喜欢看这些事情。   “ 看不出来这个颜天雪也是口味奇特,竟然喜欢我王叔。” 南宫玉啧啧说着,“ 我王叔可是出了名的…… ” 说着,她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外人,立马闭嘴。   “ 瑾娘,看不出来天雪姐姐挺开放的。” 莫幽幽也乐得开怀,脸上都是绯红的笑,“ 好了玉儿,瑾娘不是外人,你就说吧。”   “ 瑾娘?” 南宫玉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透露着黑暗气息的女人,“ 我好像见过你…… 可是记不得了。”   “ 颜兮白。” 颜兮白说,“ 见过公主。”   “ 颜兮白?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算了。莫幽幽,你不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我王叔了,他简直就是魔鬼啊。” 南宫玉耸耸肩,“ 颜兮白…… 颜兮白,唉?那你不是颜天雪家里人?”   “ 是啊,瑾娘是颜家四小姐。” 莫幽幽点头。   “ 颜家四小姐?” 南宫玉眨了眨眼睛,似乎略有同情一样看着颜兮白,“ 你姐姐要是能入了我王叔眼就厉害了。”   颜兮白回之一个淡淡的微笑。   “ 看也看完了,走吧,我肚子饿了。” 南宫玉俨然一副在家的模样,她一边走一边说,“ 颜兮白,你姐姐可是遇到了对手了,你不知道古雪乔可也是心仪我王叔呢。”   “ 那王爷呢?” 莫幽幽也是八卦,她问。   “ 我王叔本来就不缺女人,不过嘛…… 我倒是没有听过他娶过谁,多半都是玩一段时间就腻了,然后就扔了。” 南宫玉说的理所当然。   她们走着,看着面前似乎有人群将什么围在了那里。   “ 怎么了?” 莫幽幽歪了歪头,眯着眼睛看着,“ 那不是堇之?” 可不是,人群正中就是南宫堇之。虽然才十三岁,却早就被一群大姐姐们如狼似虎盯着。   南宫堇之显然也是看见了她们,眼神微微一动,似乎在求救一样。南宫玉看的心领神会,她挤过去, “都给本公主让开,让开!堇之,我有事找你,走吧。”   南宫堇之点点头,带着歉意笑了笑看着周围的人,跟着南宫玉离开,“ 玉儿,我欠你一个人情。” 终于脱身,南宫堇之松了一口气,说。   “ 瞧你说的,” 南宫玉扑哧一笑,“ 下次多让御膳房给我做点好吃的就好了。”   “ 莫小姐,颜四小姐。” 南宫堇之看着面前的两人,有礼貌地点头,他的目光不由得在颜兮白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 你也认识她?怎么你们都认识,就我不认识?” 南宫玉见南宫堇之似乎认识颜兮白,她眨了眨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颜兮白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她,并不言语。   “ 小姐…… ” 莫幽幽的丫鬟锦绣小心翼翼附在莫幽幽耳边嘀咕着,“ 老爷说…… ” 莫幽幽听了,眉头皱了起来,“ 爹说的?” 她一脸的不情愿,可是却又不能做什么一样,只能嘟着嘴,“ 我知道了。” 她依依不舍拉着颜兮白的手,“ 瑾娘,我要先回去了。”   “ 嗯。” 颜兮白点点头,“ 那我与你一同走。”   “ 别啊别啊,你们都走了,谁陪本公主?” 南宫玉听了,嚷了起来,“ 莫幽幽你回去就算了,你留下来陪我。” 她的话语都是公主脾气。   颜兮白没有说话,手一直握着莫幽幽的手。莫幽幽看着南宫玉,“ 瑾娘,你就留下来陪陪公主吧,我没事,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 好。” 颜兮白沉默久久,终究笑了一下,说,“ 你路上小心。”   “ 嗯,一定会的。” 莫幽幽点点头,“ 我走了啊。堇之,我走了。” 莫幽幽特地与南宫堇之打了一个招呼,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 莫幽幽她就是怕她爹,” 莫幽幽走了,南宫玉哼了出来,“ 她自小就那样,她爹说什么她都听。” 听着南宫玉这样说,颜兮白有些不是很高兴,她微微回了一句,“ 难道公主不是如此么?”   “ 我?” 南宫玉显然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她自然的耸耸肩,“ 我父皇很早就不在了,我母妃宠我,我最怕的就是我的王叔了。”   “ 其实莫小姐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南宫堇之温和地翘了翘嘴角。   “ 可是又没有人真的在意莫幽幽想要什么,” 南宫玉一脸都是带着一种嘲笑的奇怪,“ 没有人真的听过她说话,说的好像大家都宠她,其实不过都是在利用她。也就是她那个笨蛋不知道而已。”   听着这话,颜兮白脸色立即变了。她一步一步走近南宫玉,眼神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杀意,“ 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 你怎么了?” 南宫玉看着有些奇怪的颜兮白,愣住了。她不明白颜兮白为何忽然这样,看着颜兮白的气质,穿着,与那莫幽幽定不是一路人,“ 我实话实说啊,根本没有人听过她的话。 ”   南宫堇之看出了□□味道,急忙说着,“ 颜四小姐,前面的花开的正好,不知道有没有荣幸,一同前往?”   这句话转移了颜兮白的注意力,她自然知道南宫堇之是为了打圆场。颜兮白没有那么得理不饶人的一根筋,“ 太子请。” 她微微福身。   “ 喂喂!你们丢下我!” 被丢下的南宫玉气的直跺脚,她不明白为什么。说实话,她挺想和颜兮白做朋友的,因为这个女人看起来与其他人不一样,她就好像是一颗夜明珠,不论丢在哪里都会发光,都会被人注意。   “ 玉儿不是有意的。” 走在路上,南宫堇之面带歉意,真切地说,“ 她无心伤害莫小姐。”   “ 无论有心或者无意,伤害终究是伤害。” 颜兮白缓缓走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太子,若我杀了人,然后告知巡捕,我失心疯。难道我就无罪么?”   颜兮白的话有道理,让人难以反驳。南宫堇之沉默了一下,“ 那样其家人自然承担责任。玉儿的事情,我给你道歉。”   按照年纪,南宫堇之比南宫玉还要小一岁,可是他的沉稳却是南宫玉比不了的。颜兮白看了一眼南宫堇之,他的性格就如同他温润柔和的五官一般,说实话,他的容貌并非完美,可是那小小的瑕疵都融入了温止水,度春风的细腻。   “ 太子严重了。”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挂在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笑意,就好像只是空有招牌,毫无内在一般。可是,她的笑容却让人相信,相信这个女人,她有一颗温暖包容的心。颜兮白笑着走近南宫堇之,“ 嘴巴长在别人脸上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她的话语很奇怪,没有说生气还是不生气,她说的好像是原谅了,可是却又让觉得她还在记恨一般。   “ 即如此,那就多谢四小姐了。” 南宫堇之嘴角翘起感谢的弧度,目光留在颜兮白发髻间的木槿花簪子,“ 这簪子很衬小姐,风露飒以冷,天色一黄昏 。”   “ 中庭有槿花,荣落同一晨。” 颜兮白很自然地接下了南宫堇之的句子,她说着,脸上浮现的笑容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明明是那样黑暗,却让人难以忘怀,她记得那个小院中也有一棵木槿,因为娘很喜欢木槿花。她还记得娘说木槿花的花语是,“ 温柔的守候。”   “ 小姐也是饱读诗书。” 南宫堇之看着颜兮白很自然地说出了诗词,他能感觉的出来,颜兮白并非做作演戏地刻意背书,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然流露,那是要多风清高雅的人才能到的境界。   “ 只可惜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 颜兮白的声音如同风一样飘渺,如同白纱一样轻薄,“ 木槿落了,也终究化为一滩烂泥。”   从颜兮白的语气里,南宫堇之能感受到一种淡淡得忧伤,“ 就算花去,余香仍留。”   “ 这世间能单凭余香气味辨别出木槿的有几人?”   “ 小姐莫要为了木槿的凋零伤感,也可想想木槿盛开之时的绚烂。” 南宫堇之似乎将一切看破一样,“ 生老病死,本就是千古轮回。能如同木槿绚烂活一场,也不枉此生。”   “ 是了,” 颜兮白嘴角微微挑起,她看着面前不知道名字的花草,“ 太子殿下,你知道对于花朵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么?”   “ 阳光,雨露?” 南宫堇之想了一下,说,“ 抱歉,我并非很精通园艺。 ”   “ 是看客的目光,” 颜兮白捧起一朵花,说,“ 生的好看,则被人题诗,传颂。生的不好看,则一生如同路边野草,芳华一生,不过死在了野驴蹄下。” 说着,她手微微用力,掐断了花朵与花茎之间的联系。   “ 小姐如此可是一棒子打死了太多?不觉得太过武断了么?” 南宫堇之领会到颜兮白的意思,他略有反驳,“ 就算是野花,也有人赞叹幽花野蔓竟谁栽。”   “ 幽花野蔓竟谁栽,” 颜兮白重复着南宫堇之口中的话,眼神空洞无神,好像在游离发呆,可是思绪却是万分清楚,“ 有人留意到了那一株小野花,可是不要忘记了,那千千万万被糟蹋,被遗弃的野草。太子殿下这句话,又怎么不是一棒子下定论?”   “ 我们算作各有见解。” 南宫堇之眉眼弯弯,笑意浅浅看着颜兮白。他还是第一次与人这样探讨一件事情,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与天下谋士一同探讨的感觉,“ 并不能分对错。”   “ 是啊,连它都看不出对错,我们怎么看得清呢?” 颜兮白说着,转了转手里的念珠,“ 就好像是千面佛。人们都看见他善良的一面,却不知道他还有另外千百张面孔,怎能一一瞧来?”   南宫堇之没有说话,这个女人的思维很奇怪,逆反常人的思绪,可是却经得起推敲,仔细想想更是觉得有一番道理,让人难以反驳,“ 四小姐,你如此说,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 开心?不开心?” 颜兮白转过身,忽然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你觉得我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南宫堇之看着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的颜兮白,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一个谜团,可是却又不是。她身份简单,是颜家庶出的四小姐,可是身上却有太多太多看不透的因素。她的笑可能不是因为她开心高兴,她的落寞可能也不是因为她难受,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与她此刻的心情,内心毫无联系。   “ 我自然希望四小姐是开心的。” 南宫堇之真诚无比说着,“ 人活一世,本就不易,为何不开心呢?”   “ 那么你呢?太子殿下开心么?” 颜兮白歪着脑袋,眼神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孩子一样,对一切都那么陌生,那么好奇,她抬起头,他们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可是却有觉得距离是那样远,远到看不清对方的轮廓。   “ 能与小姐这样探讨,我自然是开心的。” 南宫堇之的每句话,都让人听的心暖,就如同他的面容一样,似乎天生就是生来治愈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引用诗词出处: 孟郊<孟东野集 审郊> 陈棣·《次韵徐庭珍春日杂言十首》 ☆、第十一章 最毒不过人心   “ 小姐,我们这样真的没事么?” 坐在马车内,九莲有些担心地皱着眉头,“ 用太子殿下的马车回去,只怕会惹来疯言疯语吧。”   “ 难不成要走回去?” 颜兮白倒是一脸镇定地闭目养神。   “ 不是,只是小姐,” 九莲声音低了下来,“ 我是怕夫人老爷他们为难小姐。”   “ 九莲,” 颜兮白手里转着念珠,她微微睁开眼睛,眼神静如止水,“ 我不是青鸢。”   这句话,听的九莲沉默了一阵。她知道颜兮白的意思,颜兮白是在告诉她,她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可是…… 虽然颜兮白嘴巴不说,九莲还是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内心的孤单,伤心,她究竟是多强大的内心才能一个人撑起来这一切,唉…… “ 九莲知道,小姐坚强,可是小姐,九莲就是害怕他们欺负。”   “ 他们不敢,也不会。” 颜兮白的理智不符合她的年纪,她转着念珠。   “ 为何小姐如此笃定?”   “ 我既坐着南宫堇之的马车,自然会惹人非议,她们嫉妒却不敢下手。” 颜兮白嘴角微微翘起,却不是得意得笑,而是一种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看了头皮发麻,那笑容就好像是最毒的黑寡妇正在精心编织它的蛛网一样。   颜兮白的话很有道理,九莲也放心不少。她略带着粗糙的手握着颜兮白消瘦的手,她太瘦了,瘦的手骨都能看得出来,“ 小姐,九莲相信你。可是,小姐可想好了?摄政王 还是太子殿下?”   “ 九莲,倘若将自己定义称为男人的附属品,那就只能一生作为附属品。” 颜兮白看了一眼九莲,说。   “ 我知道小姐看不起依附男人的女人,可是,小姐你也应该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 九莲皱眉,她紧紧握着颜兮白的手,她是看着这个孩子出生,长大的,看着她经历着任何女子都无法经历的噩梦,痛苦,却不掉一滴眼泪。   “ 多虑了。” 颜兮白说着,慢慢地再次闭上眼睛,“ 我累了,到了叫我便是。”   “ 好,小姐好好休息吧。” 九莲叹口气,揽过颜兮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着,她眼角不自觉湿润了起来,这个孩子太不容易了,倘若老天有眼,就请不要再折磨她了。   就如同她们所想,一回到颜府,颜府就好像炸开了锅一样。毕竟那可是太子的马车!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太子用自己的马车送颜兮白回来,这难道说明太子看上了颜兮白?看上了那个青楼女人的孩子?!   “ 哼!” 颜天雪看着慢悠悠,一脸清高的颜兮白就是一肚子气,“ 哼” 了一声,甩着头发就走了。   颜兮白知道她们在气什么,她面色不惊看着她们心里添堵的模样,心里有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渐渐萌芽,不可收回。   “ 兮儿,” 颜易看着颜兮白,叫住了她,“ 为父有些话与你说,你来书房。”   颜兮白看着那些人,面带着微笑,走了过去。   “ 兮儿,” 书房内,颜易微微皱眉,“ 你为何会乘坐太子的马车回来?”   “ 这话应该去问太子,爹爹。” 颜兮白嘴角微微翘着,一脸都是好不无辜的模样。   她的口气低微婉转,那一声“ 爹爹” 更是喊得娇滴滴的可怜。颜兮白从未称呼过颜易爹,这还是第一次。原本想要质问她的颜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 爹爹” 打乱了计划,面对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儿,他如何骂?终归想着她也是颜家的女儿,倘若嫁给太子,那给家族带来的利益也是一样的,加上看着她的模样,颜易想到了颜兮白那个可怜的娘亲,“ 唉…… 爹也知道。不过,女孩子尚未出阁,知道分寸就好了。”   “ 女儿知道。” 颜兮白微微点头,眼神一点点垂落,似花落锦缎,似月升东山,叫人心疼可怜。   “ 去吧。” 颜易挥了挥手。   颜兮白礼貌地福身,走了出去,只是在出去的时候,她眼神里微微闪现一种不知名的火焰,嘴角的弧度让本就穿着妖冶的她看起来多了阴谋的味道。   用别人想要的,换自己想要的。   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小院子,九莲一见到颜兮白,就急急忙忙拉着她的手,“ 小姐,老爷说什么了?”   “ 没什么。” 颜兮白摇了摇头,她轻轻伸出手,抹上那柔和的木槿花瓣,“ 九莲,木槿花开了。真美,真好看。”   “ 是啊,小姐。小姐换件衣服吧。”   “ 好。” 颜兮白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眼神柔情温存看着那花瓣,手指顺着花朵移到花茎,指尖轻揉,不经意的动作,就掐断了运输养分的花茎。看着花掉落在泥土里,颜兮白低头,眼神里再无柔情,而是深不见底的空洞,她另外一只手轻转着念珠。   “ 四妹。” 身后传来一阵同样柔弱的声音。颜兮白转过身子,看见来的人是颜天诗,真是稀客。   “ 二姐,坐。” 颜兮白一伸手,好心地让过板凳。   “ 多谢妹妹,” 颜天诗并不像颜天雪那般针锋相对,那般锋芒毕露。如果说颜天雪是璀璨,夺人眼球的钻石,那么颜天诗就是温润让人不忍丢弃的珍珠,“ 妹妹今天回来的时候…… ”   看着颜天诗似乎难开口的模样,颜兮白知道她要说什么。颜兮白歪了歪头,嘴角都是温柔听话一样乖巧的微笑,“ 太子殿下担心我出事情,才如此的。姐姐不要多想。” 颜兮白的话就好像是最好的膏药,抚平心灵的伤口。   “ 妹妹多虑了,其实我也是替妹妹高兴的。” 颜天诗摇摇头。   “ 是么?” 颜兮白笑意浅浅地看着颜天诗,她的眼神不是打量,不是怀疑,而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笑。   “ 是的,” 颜天诗倒是格外理解一样,她拉着颜兮白的手,感受到她的手似乎比常人要冷一些,让人忍不住想要暖住那双手,“ 大丈夫,谁没有个三妻四妾。以后要是可以和妹妹一起,继续做家人,我也是高兴的。”   可是…… 颜天诗,我并不想和你做家人呢。颜兮白心里默默说着,嘴角却笑了起来,“ 我也是这样想。”   “ 妹妹很喜欢念珠?” 颜天诗留意到颜兮白的手腕, “ 一心向佛,妹妹真是善良。”   “ 姐姐可听过千面佛的故事?” 颜兮白看着手里的念珠,微笑着问。   “ 没有,那是什么故事?”   “ 不是什么打紧的,不过是谣传罢了。” 颜兮白轻轻转了一下念珠,“ 传说佛用一张面孔笑着,却用千张面孔哭着;观音用一只手帮着人们,却用剩下的千只手去伤害。”   “ 这是什么故事?” 颜天诗听着这诋毁神佛的话,皱了皱眉头,“ 如此有驳天理。”   “ 姐姐也这样觉得么?” 颜兮白一只手带着宽大的衣袖,微微遮住半张脸,手指随意勾着,遮面一笑,只能看见那一对狭长的眼眸微微弯着,那一朵木槿花钿开的正美,“ 呵~”   “ 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不打扰妹妹休息。” 颜天诗并未在意,她起身,“ 妹妹多保重。”   “ 姐姐也是。” 颜兮白福身。   “ 小姐,我看二小姐挺好的。” 颜天诗走了以后,九莲拿来一件披风,生怕颜兮白受了寒夜的凉。   “ 是么?”   “ 是啊,她对小姐挺好的。”   “ 那我呢?” 颜兮白嘴角微笑,她侧眸,“ 我对她不好么?九莲,笑面佛是最容易被人忘却的危险,可是却不知道笑的越深,伤的越重。”   “ 可是如此说来,按照小姐的想法,难道都没有好人了么?”   “ 自然是有的。倘若她真的是好人,也必定是个傻子。” 颜兮白笑叹着,转过身,“ 九莲,你说傻子能活多久?” 她的笑容极美,就好像是黑夜里的七堇莲,只为了黑夜绽放,惹得宁静的夜晚再无宁静。   黑夜,颜兮白穿着寝衣坐在床边,屋内并未燃着蜡烛。所有人都以为她睡了,只不过她却睡不着。什么时候开始,夜晚,她都是这样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手里转着那串念珠,一颗,两颗,三颗。她就那样静静坐着,等到天边似乎渐渐亮起鱼肚白,才会上卧榻,浅浅睡上那一两个时辰。   人红是非多,一大早就有来找茬的。不是别人,正是颜天盛。   “ 四妹早啊。” 颜天盛笑面虎一样嘻嘻哈哈看着颜兮白,只不过颜兮白自然看得透他龌龊的内心。   “ 三哥怎么来了?” 颜兮白波澜不惊,依旧笑着看着他。   人人都说,带笑的女子是最可爱的,因为她们就如同一抹阳光一样。   “ 来看看四妹,” 颜天盛双手背在身后,走进那个破破烂烂的屋子,“ 四妹上了太子殿下的车,怎么还住的这么寒酸?” 颜天盛的话都是讥讽的意思。   颜天盛与颜天雪一样,恃宠而骄,仗势欺人的蠢货。颜兮白并不生气,她看着四周陈设,“ 没什么不好。”   “ 也对,毕竟这种破布才配的上四妹这双破鞋。” 颜天盛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带着浓烈的看不起与嘲笑,提醒着颜兮白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在告诉她就凭她的身子,想嫁进皇家?做梦!   “ 破鞋并非强求人穿,只不过,三哥,” 颜兮白并不恼怒,她转过身,手指一点一点如同爬行一样点着颜天盛的胸口,“ 愿意穿破鞋的人,是不是很可笑?”   颜天盛看着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是笑的。原本想要看着颜兮白痛苦,恼怒的模样,可是如今却看见她笑 。心底的算盘落空,让他一时语塞的瞠目结舌。   “ 怎么了?三哥?” 颜兮白歪了歪头,轻轻嘟着嘴,勾起她修长的睫毛,轻齿她粉嫩的唇齿,“ 三哥可是累了?” 她轻轻手指一捏颜天盛的臂膀。   “ 我…… ” 简单的触碰,竟然让颜天盛脸红了起来,明明是他的妹妹啊。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悸?   “ 三哥,来,坐下。” 颜兮白见颜天盛发呆了起来,她笑着拉着颜天盛坐在椅子上,一拂袖,倒过一杯茶,“ 这是院子里种的花做的茶,三哥喝喝看。”   “ 好…… ” 不知道为何,他嘴巴不受控制一样说了出来,就要伸手接过茶。   颜兮白却抢在他前面,指尖轻轻触碰了茶杯,“ 我来就好。” 她说着将茶杯递到颜天盛嘴边,“ 三哥,请用。”   “ …………多…… 多谢。” 颜天盛脸红的要爆炸了。颜兮白自然看在眼里,她体贴地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擦在颜天盛额头,“ 三哥,你出汗了。” 她动作很轻很轻,就好像是一个母亲一点点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   “ 我…… ” 颜天盛一个紧张,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撒了出来。   “ 三哥不喜欢这茶么?” 颜兮白看着被浪费的茶水,眼神似乎有些哀怨的委屈。   “ 不,不…… ” 颜天盛看着颜兮白都要挤出水来的眼神,连忙摇头,将剩下的茶水全部喝尽,“ 好喝,好喝。”   “ 三哥,你真是…… ” 颜兮白捂嘴一笑,她凑近颜天盛耳边,轻轻吹气,“ 可爱。” 说完,她一个转身,如同是最美的舞步,她走到门口,“ 天气这么好,三哥你说是吧?”   “ 是…… 是…… ” 颜天盛被弄的一愣一愣的,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他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想要逃离,“ 四妹 ……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颜天盛狼狈而逃。   看着他那慌里慌张的身影,颜兮白靠在门框边,嘴角微微笑着,“ 三哥,你可一定要来啊。” 那眼神,像极了勾人入深渊的毒蛇。   只是在颜天盛离开以后,颜兮白才低头看着指尖指缝内的那一抹粉末,“ 暖||情香…… 真是好用。” ☆、第十二章 围城狩猎,猎物猎心   “ 瑾娘,” 这一天,莫幽幽照例来到颜府,可是她看起来却是闷闷不乐的。莫幽幽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心无城府的笑着,可是今日却一反常态。颜兮白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莫幽幽,心里不忍,心疼地走过去,“ 怎么了?”   “ 瑾娘,辰兮哥哥…… 他,他要去边境了。” 莫幽幽深吸一口气,她抿着嘴唇,牙齿咬着嘴巴内侧,闭着眼睛,眼角能看见晶莹的眼泪。   “ 去多久?” 颜兮白伸出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柔声揉起问。   “ 不知道…… 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两年…… ”莫幽幽的声音哽咽,能听出她断断续续的抽泣,“ 辰兮哥哥根本就不是武将,为什么…… 要是他去?” 莫幽幽说着,再也忍不住泪水,哭着抱住了颜兮白,“ 瑾娘…… 呜呜呜呜…… 我不想辰兮哥哥去,边境那么危险…… 他应该就是饱读诗书的文官…… 呜呜呜呜…… 那么多人,为什么是辰兮哥哥!呜呜呜呜呜…… ”   颜兮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顺着她的背,“ 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去么?” 颜兮白问。   “ 因为…… 因为…… ” 莫幽幽抽泣着,胸膛起伏着,不停地摸着眼泪,“ 爹…… 爹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是…… 是丞相的儿子…… 自然应该,应该分忧…… 呜呜呜呜呜…… 可是,战场刀剑无眼…… 为什么…… 为什么…… ”   “ 男儿的血肉就是洒在战场的。” 颜兮白安慰着莫幽幽,她语气之平和让人听了心里不由得平静下来,“ 你看王爷不是也总是在战场,也并无大碍。我朝那么多将军不是都那样过来的?”   “ 瑾娘…… ”   “ 幽幽,等他厉害了,成为了将军,自然就回来了。” 颜兮白叹笑着,抬起莫幽幽的头,她眼神温柔似水,柔情万丈,好像是雨后,带着点点薄雾的江南小镇,朦胧柔美。   “ 真的?” 莫幽幽抽着鼻子,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你没有骗我?”   “ 嗯。” 颜兮白微微笑着,点点头。她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 嗯,那就好。” 莫幽幽低着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次的狩猎,是辰兮哥哥最后在帝都的时间了。 ”   “ 那我们去。” 颜兮白拉着莫幽幽的手,说。   “ 可是狩猎都是男子的事情,我们去不合规矩吧?” 莫幽幽微微皱眉,她有些犹豫。   “ 你想见他,不是么?” 颜兮白反问莫幽幽,她紧紧握着莫幽幽的手,“ 幽幽,你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不然没有人会帮你。”   “ 瑾娘你说的有道理,可是, ” 莫幽幽依旧低着头犹豫,“ 我们要怎么去呢?就算是往年也只有后宫的娘娘们才能去。 ”   “ 你不能随着尚书大人一同去么?” 颜兮白想了一下,问,   莫幽幽摇着头,“ 我爹不会带我去的。他并不喜欢我见到辰兮哥哥。”   “ 他很宠爱你不是么?”   “ 这是两回事。” 莫幽幽叹口气,“ 他是宠我。可是,从来都没有…… ” 莫幽幽没有说下去,“ 算了,瑾娘,你安慰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没事。”   “ 幽幽,狩猎那日,我们市集那里见。不要告诉任何人。” 颜兮白想了一下,说。   “ 瑾娘?” 莫幽幽并不理解,她歪着头。   颜兮白却“ 嘘” 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到了那一天,颜兮白换上一身轻便的装束。做着这一生,她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爬墙。   当她气喘吁吁跑到了集市的时候,看见莫幽幽已经在那里等了。   “ 莫幽幽,” 颜兮白跑过去,大口大口喘着气,她身体并不是很好,这样剧烈的运动让她脸有些煞白。   “ 瑾娘,你没事吧?怎么这样?” 莫幽幽赶紧扶着她,一脸关切地问。   “ 我没事。” 颜兮白摇摇头,“ 走。” 她说着,拉着莫幽幽就跑了起来。   她绕过小路,绕过巷子,来到了一处地方。   “ 瑾娘,这里是…… ” 莫幽幽看着面前的丛林,不明所以。   “ 嘘—— ” 颜兮白将手放在嘴巴前面,她走进树林子,从里面牵出两匹马。   “ 瑾娘,这…… ” 莫幽幽没有想到,颜兮白竟然安排的这么细致,“ 我不会骑马…… ” 莫幽幽皱了皱眉。   “ 骑上去,不要松手。” 颜兮白简单地说,“ 这里一直到前面通往猎场。”   “ 猎场?真的?” 莫幽幽听着,眼神亮了起来,“ 可是, ”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上马! “ 可是,瑾娘这里这么大,我们怎么找辰兮哥哥?”   “ 分开找。” 颜兮白也跳上马,“ 我去这里。” 说着,她一拉缰绳,“ 驾!” 身下的马飞驰出去。   帮莫幽幽找人?这件事看起来是她一生都不会做的事情。可是人就是这么蠢,一旦用了真心,什么都会不管不顾。颜兮白在林子里穿梭着,四处看着,似乎看见了什么动静,“ 叶辰兮!” 她看清了不远处的人,那人一身猎装,骑着白马,手中拿着弓||弩。   “ 吱吱吱!” 一只小狐狸忽然窜了出来,惊了一下马儿。   随着小狐狸的身影, “ 嗖”!一支冷箭射了出来。也许因为狐狸的惊扰,马的乱动,误打误撞的阴差阳错,小狐狸逃脱了。那只箭插在面前的地上。   “ 颜小四?” 骑着马赶来的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人,不由得皱了眉头,“ 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着地上的箭,“ 该死!让那只狐狸跑了!”   颜兮白并没有心情和南宫雪回废话,她抓着缰绳就要驱使马,可是马却不听话一样丝毫不动,“ 这边!这边!” 颜兮白不知所措地硬拉着。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情景,笑了出来,“ 颜小四啊颜小四,你这是来特地表演闹剧被本王看的?” 南宫雪回说着,一个起身,离开他的坐骑,稳稳地落在颜兮白的马上,手里熟练地拉过缰绳,“ 颜小四,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你来做什么?难不成真是想念本王了?”   “ 我来找叶辰兮。”   “ 叶辰兮?哼…… 有意思,找他做什么?” 看着颜兮白并没有说话,南宫雪回继而开口,“ 颜小四,你不说,要本王如何帮你?你放走了本王的小狐狸,如何罚你?”   “ 再抓一只不就得了。” 颜兮白心情不是很好,一想到她的莫幽幽还在等她。她就有些气急败坏地回了一句。   “ 既然这样,” 南宫雪回显然听清了颜兮白的话,笑了出来,收紧了护着她的手臂,嘴角意味深长的吐出几个字,“ 抓到了。”   听着南宫雪回带着戏虐的话语,颜兮白微微抬起头,眼神夹杂着疑惑地看着他。   “ 说,你找叶辰兮何事?”   “ 幽幽想见他。” 颜兮白沉默片刻,估摸着南宫雪回应该能派上用场,说了出来。   听着颜兮白的话,南宫雪回“ 哼” 了一声,笑意都是嘲讽,“ 颜小四,为了莫幽幽你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可知道是莫尚书举荐叶辰兮去边境的。你可知道为何?”   “ 物尽其用。”   “ 哈哈哈哈!好一个物尽其用,他叶辰兮还真是个东西。” 南宫雪回听了这话,笑了出来,他骑着马,不急不慢走着,“ 叶丞相是本王的人,可是莫尚书那老东西是太||子||党的。颜小四你可明白了?”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想了一下,似懂非懂,“ 如此不是让叶辰兮立功?”   “ 立功?哼,颜小四,你当真以为边境活下来的很多?还是你不知道本王活到现在都是命硬?”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 莫尚书既然是太||子||党,怎么会选择让她女儿接近叶辰兮?所以说,莫幽幽越是接近叶辰兮,就越是对叶辰兮不利,倘若他战死沙场,也是那个女人害的。”   “ 你瞎说。” 一听南宫雪回说莫幽幽的坏话,颜兮白不乐意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为何告诉我。”   “ 自然是将颜小四当作了, ” 南宫雪回停顿片刻,嘴角一挑,话语轻微却意味深长,“ 本王的女人。”   “ 颜小四,你也十四了。再过两年,” 南宫雪回笑了出来,“ 你可想好了?”   “ 王爷夸赞了。” 颜兮白冷笑一声。   “ 本王提你指了明路你却不珍惜,唉…… ” 南宫雪回倒是格外惋惜一样,他低声说,“ 莫尚书是站在本王那侄子那边,颜易站在本王这里,至于你想要站在哪里,好好考虑清楚。”南宫雪回的话阴冷恐怖,“ 只不过,要是让本王亲手毁了你,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 能有幸让王爷亲手,也是何等的荣幸。” 颜兮白微微一笑。   “ 哈哈哈哈哈,颜小四,你是个有胆量的女人。不过,你看那里。” 南宫雪回示意颜兮白看向不远处,这才看见前面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堇之于莫幽幽。看起来莫幽幽似乎受伤了,而南宫堇之则在帮她疗伤。   “ 幽幽?”   “ 走吧,我们也应该去问候一下故人。” 南宫雪回双腿一夹马肚子,马走了过去,“ 颜小四,本王给你两年时间考虑清楚,究竟是敌是友。”   颜兮白没有任何反应,南宫雪回的话在她心里不过过眼烟云,眼下最重要的是莫幽幽。那个笨蛋,不会从马上掉了下来吧。   “ 幽幽,” 一到那里,颜兮白立马跳下马,连滚带爬跑过去,看着莫幽幽坐在地上揉着腿脚,“ 怎么了?” 她皱着眉头,眼中都是可怜的神情,就好像受伤的是她自己一样。   “ 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掉下来了,还好堇之接到了我。我不过是扭到了脚,不碍事的。” 莫幽幽摆摆手。   颜兮白一点点卷起她的腿脚,看见脚踝的地方已经青紫了起来,“ 一定…… 很痛,是不是?” 她咽了咽喉咙,格外难受地说。那双眼睛,出现的是前所未有的关切,恨不得这伤痕落在她身上一样。   这丫头神情变化的诡异,南宫雪回看在眼里。似乎她的眼中所有人都是黑白的,只有莫幽幽是彩色的。看来,日后她定于莫幽幽站在同一条线路上。她有才有谋略,注定了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可是一项惜才的南宫雪回也会想要收下留情,想要看看这个丫头两年后究竟能成长成什么模样。   “ 我没事,堇之,你没有事情吧。” 莫幽幽摇摇头,反而一脸关切地看着南宫堇之,“ 你刚才为了救我,你手受伤了? ”   “ 我没事。”   “ 本王看看,” 南宫雪回走过去,好像关怀一样看着南宫堇之的手,“ 好在是左手,让若是右手,那不是不能批阅奏章了?”   “ 王叔说笑了,如今有王叔坐镇,何来的批阅。” 南宫堇之并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婉转的以退为进。   “ 那也不过是王叔看你年幼,终有你接手的那一天。”南宫雪回看着渐渐长大的南宫堇之,嘴角的笑意带着隐隐的危险,“ 颜小四,你是和本王走,还是和他们走?”   颜兮白看着坐在地上的莫幽幽,没有理会南宫雪回的话。她拉了拉坐在地上的莫幽幽,“ 你能起来么?是不是很痛?”   “ 没事啦,” 莫幽幽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她眼神充满神采,摇了摇头,“ 瑾娘,你放心。”   “ 嗯。” 颜兮白点点头,可是还是不放心,“ 你找到…… ”颜兮白没有说完,莫幽幽就打断了颜兮白的话,“ 我真的没事,瑾娘,你别担心。” 她看着颜兮白关切地目光,连连摇头,“ 没事的。”   “ 嗯,没事就好。” 颜兮白轻笑出来,看着一旁的南宫堇之,“ 多谢太子。”   “ 没事。” 南宫堇之淡雅一笑,“ 我们还是早些回去,莫要担心的好。只不过莫小姐与颜四小姐为何在这里? ”   “ 堇之,你可千万不要和我爹说。王爷,你可不可以也不要说?” 莫幽幽一听这话,立马着急了,她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看着面前的两人。   “ 我自然不会说的。” 南宫堇之点点头,“ 我先带你去找辰兮。”   “ 嗯,谢谢你,堇之。” 莫幽幽听了,眼神一亮光,点头。   “ 可是,四小姐你要如何……” 南宫堇之有些为难一样看着颜兮白。   “ 你们且去就是,还有本王,莫不是堇之还怕本王吃了四小姐不成?” 南宫雪回玩笑一说。   南宫堇之本就不放心留下颜兮白一人,她看起来就是那样的瘦弱。如今南宫雪回在这里,他这是…… 更放心不下啊。他比谁都清楚,他这个王叔的危险。   “ 是啊,有王爷在没事的。” 莫幽幽也点头,“ 瑾娘,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 好,你好好的,小心。” 颜兮白点点头。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颜兮白眼神渐渐柔和。   “ 得不偿失。” 南宫雪回站在她身侧,嘴角一挑,“ 帮人这么久,她可会记得你的好?”   “ 我记得就可以。” 颜兮白眼神渐冷,“ 王爷不觉得今日多话了?”   “ 颜小四,你说你们这件事情是要本王说出去,还是不说出去?” 南宫雪回把玩着手里的箭,意味深长地看着颜兮白。   颜兮白听着这话,揣测着他的意思,她嘴角一笑,“ 王爷想要什么?” 她嘴角微微勾起,慢慢走近南宫雪回,回想着南宫雪回之前说的话,“ 王爷是要我的忠心?还是…… ” 随着音调的拖沓,她的手指点了一下南宫雪回胸口,“ 要我?”   “ 哼…… ” 南宫雪回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面对颜兮白那种挑衅一样的语气付之一笑,“ 你还太小了,倘若年长两年,也许本王会考虑考虑。” 说着,他靠近颜兮白,打量着她的眼神,这个丫头奇怪到了极点。可是越奇怪,却神秘的人却越能勾起他的好奇,引起他那种征服的欲望,就好像是最好的猎手不会甘愿追捕寻常的小鹿,而是更向往强大难以掌控的狮子,“ 说起来,你害的本王丢了一条狐狸,就罚你,” 他眼珠子一闪光芒,“ 去给本王抓一条来,如何?” 他说着,将手里的箭放进了颜兮白手里。   颜兮白看着他眼中的戏虐,不急不恼,更没有不知所措的跺脚,而是轻轻拉住了南宫雪回胸前的衣领,学着他的口气,“ 抓到了。”   “ 哈哈哈哈哈哈!颜小四啊颜小四,你真是…… ” 南宫雪回听着她的话,大笑了出来,“ 你这是骂本王是狐狸?” 南宫雪回笑着,看着颜兮白,“ 本王真是舍不得杀你,看来你还是祈祷,日后不会与本王相对而立。” 说着,他牵过马,“ 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 王爷不用打猎?”   “ 打猎看要猎什么,” 马上,南宫雪回目光深邃,口气深沉不见底,“ 今天就让这林子里的崽子多长长,等来年颜小四长大了,陪本王再来,如何?”   “ 王爷真是抬举我了。” 颜兮白嘴角一笑。   “ 颜小四,别把事情想得太美了。本王总归要先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第十三章 失簪,崩溃边缘   送颜兮白回了家,颜易看着竟然是摄政王亲自送颜兮白回来的,简直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南宫雪回下马,还体贴地伸出手,颜兮白很自然地将手放在他手上,“ 多谢王爷。”   “ 你我不必多礼。” 南宫雪回似乎是故意说给在场的人看着一样,看着那些人目光炯炯看着颜兮白,南宫雪回嘴角一抹阴险的笑容。   “ 真是劳烦王爷了,臣这个女儿实在不省心。” 生怕南宫雪回生气,颜易急忙行礼道歉。   “ 太守多礼了,不过是让本王丢了一只狐狸罢了。” 南宫雪回故意说了出来,他是故意的。故意说出颜兮白去了狩猎场的事情,可是他却保留了莫幽幽的部分。   颜兮白看了一眼南宫雪回,在他的眼中看见的是一种较量。   “ 狐狸?兮儿,你去了何处?!” 颜易听着反应过来,他严厉问。   “ 太守不必动怒,女孩子年少总是好奇心重。管教一下也就好了。” 南宫雪回看似大度,眼神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颜天雪,看见颜天雪那明显兴奋却带着嫉妒的眼神,这些女人都太过简单,想要的都写在脸上,着实让他提不起兴趣。相反,颜兮白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既然四小姐回家了,本王也告辞。” 说着,南宫雪回上马,眼神微微看了一眼颜兮白。   颜兮白一个人默默回到了那个小院子。   “ 小姐,你今天…… ” 九莲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急忙跑来。   “ 没什么,我累了。” 颜兮白却不想谈。   “ 九莲听说是摄政王送小姐回来的,小姐,上次的事情,加上这次,摄政王是不是对小姐有意思? ” 九莲回想着,推测着。这深宅大院的女人就好像是围墙之内的笼中鸟,眼里永远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也是可怜。颜兮白看着九莲,叹了口气,“ 并非如你所想。”   “ 小姐何意?”   颜兮白回想着南宫雪回那一句,“ 颜小四,别把事情想得太美了。本王总归要先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他是故意挖了一个坑,推自己下去,然后站在坑边,看着,欣赏着,看自己如何爬出来。颜兮白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笑的没有感情,她手轻轻摸上发髻,想要拆掉发誓休息,手触碰到发髻的时候,手一抖。   她的那只木槿簪子不见了!   “ 王爷,” 回到了王府,荆梧手中提着剑,皱着眉头,“ 那个四小姐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 本王当然知道。” 南宫雪回哼笑一声,手中转着那支木槿簪子,想着那个小丫头,“荆梧,你知道木槿的花语是什么。”   “ 王爷,荆梧不知道。” 荆梧摇头,看着那簪子。她是一个暗卫,是一个杀手,自然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   “ 温柔的守候。” 南宫雪回看着那木槿簪子,“ 有意思的小丫头,哼。”   “ 王爷,荆梧觉得四小姐有些奇怪。她的举动与寻常女子一点不同,而且她让荆梧觉得她会成为威胁。 ” 荆梧想着那个行为诡异的颜兮白,说。   “ 本王做事,难道还要听你的话?荆梧,你只要知道自己分内的事情既可。” 南宫雪回脸色一冷,他手猛一捏簪子,目光冷冷扫着荆梧,冷的好像是永不见天日的寒冰能将人冻伤。   “ 是荆梧逾越了。” 荆梧赶紧点头领罪,终究不是什么话都能当着南宫雪回的面说的。她自幼便跟着南宫雪回,她自认为比任何人都了解南宫雪回,也比任何人都关心南宫雪回。颜兮白,那个女人真的有问题!可是,她也知道南宫雪回本就是一个危险的人,他对于手到擒来的根本不屑一顾,也许正是颜兮白的奇怪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荆梧就是不放心颜兮白。因为她在颜兮白身上看见了与南宫雪回一样,甚至比南宫雪回更加浓烈的黑暗气息。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祸水,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主子引火上身。   “ 荆梧,” 南宫雪回收起簪子,单手背在身后,“ 去与颜天雪说,” 他眼神转了一下,嘴角一笑,“ 就说此次狩猎,赢家方可得到一个愿望,本王本想说若是赢了,就让太皇太后赐婚,奈何半路杀出个颜小四,结果本王失了狐狸,惨败。”   “ 是。” 荆梧点头,她想着王爷的话,难不成王爷并非看上了颜兮白?而是要与她为敌?这样也好,只不过这个女人若是站在了太子那头…… 想着,她愣了片刻。   “ 怎么发愣了?” 南宫雪回转过身,看着荆梧,看了看她手腕似有似无的伤痕,“ 王伯下手可真狠啊,对我们荆梧一个姑娘还这样?”   “ 是荆梧自己想要领罚的。” 荆梧立即下跪说,“ 荆梧现在就去办。”   “ 嗯,” 南宫雪回转过身,走进屋内,他看着面前的那些奏章,手指间闪过那只簪子,两只手指轻转着,“ 颜小四,本王近来着实无聊,你就陪本王玩玩。”   颜府内。   “ 小姐,你可是掉哪里了?” 九莲看着疯了一样的颜兮白,问。她发现簪子不见了,便四处找着,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不说,更是将院子翻的乱七八糟。她甚至翻起了那平坦的泥土,树木的茎干都□□在外面。在泥土里找不到任何东西之后,颜兮白的目光流转到一旁的池子里。她不顾池水的冰凉,直接趟进了池子,身手摸索着,眼神如同失了魂一样。   好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疯狂,一样偏激,一样极端。   “ 不可能,不可能…… ” 颜兮白嘴里重复着那句话,“ 在哪里,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她少有的说话沉不住气,眼神慢慢落在了一旁的白兔身上,一个念头在她心里闪过。她提着裙子从水里走了出来,顾不得全身湿哒哒,就走过去。   “ 哎呀,小姐,你这样会着凉的,我去给你找件披风。” 九莲说着急忙跑进了屋子。   颜兮白走近白兔,她俯下身子,抱起白兔,眼睛看着那双红色如同玛瑙的大眼睛。   “ 小姐……天!小姐,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血?” 出来的九莲拿着衣服,看着面前的景象,她吓住了,手中的披风落在了地上。   她看见,颜兮白蹲在地上,双手都是鲜血,脸上也被血花溅的斑驳点点,她的双手撕扯着手中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看不清什么,只能看见鲜红的颜色下似乎有白色的皮毛。她的指甲缝里都是腥涩粘稠的液体夹杂着凌乱的毛发,她眼神却绝望的空洞,“ 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 她摇着头,手却不停翻着手里的那团模糊不堪的烂肉,眼睛不停搜索着。   “ 小姐!你……” 九莲看着颜兮白,急忙过去抱住了她,“ 簪子也许掉在外面了,小姐你别这样了,好么?小姐! ” 颜兮白却手不停颤抖着,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外面…… 外面……” 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就好像是天塌了下来一样,她从未这样过,如今的她看起来就如同是被打碎的玻璃,碎的零散,找不到一丝丝完整的痕迹。   “ 小姐,你别这样,呜呜呜…… 你别这样…… 好么?” 九莲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抱着颜兮白哭着,“ 找不到了,我们重新买一支,重新买一支…… ”   “ 外面…… ” 颜兮白并没有理会九莲的话,脑海迅速回忆着今天的事情,忽然,她眼神放大,染满了红色的手渐渐握紧,“ 南宫雪回, ” 她眯着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个名字。   “ 小姐,你说什么? ” 九莲没有听清,她问。   “ 没什么,” 颜兮白的神情恢复的很快,只是转瞬,眼神里的绝望就再无踪迹。自然了,她将一切想明白了,除了他谁还会拿走那簪子。颜兮白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地上死掉的兔子,她歪了歪脑袋。   “ 小姐,” 看着颜兮白似乎平静了下来,九莲也擦擦眼睛,她看着颜兮白的双手,“ 小姐,我们去洗洗吧。”   “ 好。” 颜兮白此刻乖巧的如同是个听话温顺的孩子。   她的阴晴不定,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波澜不惊,也许在旁人看来是病态,是奇怪。只有九莲最清楚,她才是那个最脆弱的孩子。九莲打来一盆水,小心翼翼帮颜兮白洗去了手上的鲜血,一点点,挑着她指甲缝隙里的肉末残渣。   “ 咳咳咳。” 她们洗完了手,听见身后一阵咳嗽声音。转过脸,看见是颜天盛。颜天盛显然有些窘迫,不自在。那天的事情依旧在他脑海徘徊,他不知道现在面对这个妹妹是个什么感情,本来可以气势汹汹的欺负她,如今却这般狼狈的害怕?颜天盛看了看一旁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兔子尸体,微微皱眉。   “ 三少爷,” 九莲看见了颜天盛的目光,她急忙掩饰,“ 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猫,咬死了小姐的兔子。”   “ 有野猫?” 颜天盛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四妹没有受伤吧。” 沉默久久,嘴巴不自在,却说了出来。   “ 小姐没事。” 九莲摇摇头。   “ 那个, ” 看得出来颜天盛一看见颜兮白,似乎就脸红的发烫,呼吸急促的说不出话来,“ 娘让我来喊四妹…… 用晚膳了。” 不知道为何,一见到颜兮白,颜天盛总是会结巴起来。   颜兮白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子,他失去了平日里的嚣张猖狂,而是唯唯诺诺,像极了犯了错误,生怕母亲处罚的孩子。“ 三哥哥,” 颜兮白忽然笑了出来,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一般。她背对着颜天盛,颜天盛自然看不见她衣服前面那还未干的血迹,“ 我先去换一件衣服,三哥哥等等我,好么?”   “ 嗯…… 嗯。” 颜天盛有些木纳,呆楞地点点头。他这是怎么了?颜天盛摇着头,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一样。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颜兮白跟着颜天盛走了出去。   “ 四妹,我听说你今天跑出去?” 路上,颜天盛小心翼翼问。   “ 让三哥哥担心了,” 颜兮白语气有些可怜委屈,她停了下来,看着颜天盛,“ 三哥哥也要责怪我么?”   “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看她这样,颜天盛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你误会了,我没有责罚你…… 女孩子,活泼点,也是好的…… 呵呵呵。”   “ 呵~三哥哥最好了。” 颜兮白“ 扑哧” 一笑,走近颜天盛,抬起头,看着他的束发,伸出手,理了理他并未凌乱的束发,“ 三哥哥这么温柔,” 她微微一笑,说,“ 做三哥哥的妹妹,我好高兴。” 说完,好像是害羞的女孩子一样,颜兮白提着裙子跑开了。   “ 真的么…… ” 留下原地耳根红的发烫的颜天盛,他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能动弹,“做我的妹妹……” 他口中不停重复着颜兮白的那句话。   饭桌上,颜兮白坐在颜天盛对面,她能看见那个羞涩的男子一直低着头,脸色尴尬一样,生硬地吃着饭,一言不发。这和之前的他明显判若两人。   “ 天盛,你最近可是不太舒服?” 杜婉一天担心看着颜天盛,“ 怎么总是这般脸红红的?也不说话?”   “ 娘,弟弟最近是不是有哪家心仪的姑娘了?” 颜天雪笑了出来,调侃着颜天盛。   “ 姐,你…… 你别乱说!” 他慌慌张张说着,眼角不经意看见对面同样看着自己的颜兮白,脸红的更厉害了,舌头也开始打结,“ 没……没有的事情!”   “ 看你这么慌张,” 杜婉倒是过来人,她慈爱笑了一下,“ 要是哪家的姑娘,你就和娘说,娘帮你参谋参谋。”   “ 咳!” 没有说话的颜易重重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 兮儿也十四了。” 他话有所指,看着颜兮白,“ 可有心仪的人家?”   “ 女儿年幼,没有。” 颜兮白笑了一下,好像是笑给颜天盛看的一样。   “ 哟,是么?” 杜婉听着,阴阳怪气地说了起来,“ 可是还是惹得太子殿下和摄政王都注意你,还真是随了青鸢的性子,哼, ” 杜婉哼了哼,“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了。”   “ 婉儿,” 颜易皱了皱眉,他并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谈论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杜婉听着颜易的口气,也就乖乖闭了嘴,“ 不过,老爷,你也别担心。等天雪,天诗成了婚,也会给我们兮儿找一个人家的。不过兮儿,你可要知道,你这身份要是贵族人家,可只能做妾。不过你要是不介意,一个寻常人家也就好了。贵族有什么好啊,最快乐不过百姓,你说是吧?” 杜婉的话听起来是开解,却句句讥讽。   颜兮白没有说话,依旧只是淡淡笑着。   “ 妹妹这么漂亮,一定会招人疼爱的。” 颜天诗拉着颜兮白的手,微笑着说。   颜兮白依旧浅浅笑着,眼神却不由自主一样看着对面的颜天盛。她嘴角轻齿,似乎默念着什么,从她的唇语中能看得出,那是一声三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没有恋||兄||癖,一切都是她复仇棋局的一环。 ☆、第十四章 各有心机,心为其主   “ 娘!那个颜兮白真是太过分!巴结着太子,现在还勾引王爷!真是狐狸精!” 屋内,颜天雪气的直跺脚。   “ 她还真是随了青鸢那个水性杨花的性子,哼,不过那种低贱的人,就算嫁过去也不过最多是妾。” 杜婉哼了一声,“ 说起来,天雪你说的可是真的?王爷有意要娶你?”   “ 是啊,” 颜天雪听了脸一红,遮盖不住脸上绯红的笑意,“ 可是被颜兮白搅黄了!”   “ 急什么,王爷有那个心思就是好的。王爷可不是傻子,天雪以后你嫁过去是正妻,而她顶多一个妾,你怕什么?你看看青鸢那个死贱人,哼!” 杜婉冷笑一声,可是她眼神想了一下,“ 可是,倘若颜兮白中意的是太子…… ”   “ 是啊,娘,天诗那么善良,肯定被欺负了!” 颜天雪听着,咬着嘴唇,一脸维护着自己妹妹的神情。   “ 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 ” 杜婉想起来什么一般,“ 算了,她那种不过残花败柳怎么高攀得起太子或者王爷?”   “ 娘,你的意思是? ” 颜天雪听着这话,愣了片刻。   “ 别想她的事情,天雪,既然王爷有心你,那得了空你多去去皇宫,拜见太皇太后。”杜婉拉过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 以后你可就是摄政王妃了。”   “ 娘~” 颜天雪脸红着,羞涩地低下头。   “ 对了,天雪,我找你,你可知道你弟弟的事情,好好留意着,他看上的是谁家的姑娘。” 杜婉想起来那个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儿子,说,“ 我们太守家的媳妇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 自然了,天盛是女儿的亲弟弟,女儿一定会帮他寻一个最好的。”   家有儿女,父母总归是最操心的。皇宫也不例外。   “ 堇之,你过来。” 太后的蓬莱宫内,她招招手。   “ 母后。” 南宫堇之恭敬地走过去,“ 母后可有什么吩咐?”   “ 堇之十三了,原本看着你小,可是如今也该想着寻一个好人家。” 太后看着自己长大的儿子,“ 上次的赏花大会,堇之可看见中意的?”   南宫堇之笑了笑,摇着头,“ 母后,儿臣还是想要专心读书。”   “ 读书是很好,可是堇之。你要知道如今的情势,” 太后神色凝重了起来,“ 摄政王掌权太久,更是将西盛打理的井井有条,你虽然长大,可是要想从他手里夺政权,那可要从长计议。”   “可是…… ” 南宫堇之有些犹豫。   “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死脑筋。” 太后倒是比南宫堇之考虑的多,“ 女人的母家就是政权,不然母后费什么劲让莫尚书弄走了叶辰兮?哀家看那莫幽幽就挺好的,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世更能帮得到你。”   “ 可是母后,儿臣并不喜欢莫幽幽。”   “ 傻儿子,喜不喜欢是两回事,你看看你父皇,后宫那么多女子,难道都喜欢?” 太后笑了出来,“ 你放心,母后会给你找你喜欢的。后宫佳丽三千,一千对你有用的,一千是你喜欢的,还剩下一千呢。”   “ 母后,儿臣要那么多妃子做什么?” 南宫堇之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太后。   “ 传宗接代,” 太后倒是没有顾忌什么,她想了一下,“ 对了,哀家听玉儿那个丫头说上次的赏花大会,你与颜家四小姐格外谈得来?”   “ 四小姐?不过是探讨了一番诗句,四小姐算得上是饱读诗书的人。” 南宫堇之话语里是纯粹的赞赏。   “ 这种知书达理的女子也是好的,不过那四小姐可是庶出?如此身份倒是难题,罢了,等下月生辰,母后亲自带你审审。”   “ 母后……人家并非犯人,何来审问一说?”   “ 真是傻儿子,你并非寻常百姓,招亲自然要都看的!难不成你想被南宫雪回压一辈子?做一个傀儡皇帝?” 太后说着,拉着南宫堇之的手,“ 你父皇就是鲜血淋漓的例子,南宫雪回那个人莫要亲信。”   “ 儿臣知道。” 南宫堇之自然知道他那个野心勃勃的王叔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可是皇祖母…… ”   “ 母后知道,你皇祖母也想要给南宫雪回寻一个好王妃,不过母后看南宫雪回那个性子,他拒婚多年,生性放荡,多半玩一段时间就腻了。堇之,你不能在谋略战功上与他对抗,就要用另外一种办法,逼得他交出政权。” 太后心思细腻,她说。   “ 是,” 南宫堇之理解母后的苦心,毕竟他们活在南宫雪回的阴影下太久太久了。自从父皇病逝,南宫雪回便靠着太皇太后的支持把持朝政,这天下,朝堂,乃至后宫都易了主。他与母后不过是傀儡一样的活着。   宫廷的另外一处地方,那是太皇太后的景阳宫。太皇太后是曾经太上先皇的贵妃,奈何膝下无子,当年的妖妃离世后,她便抚养了南宫雪回。太上先皇的皇后在太上先皇离世不久也跟着魂归,而她则成了如今的太皇太后。她一生不争盛宠,随遇而安。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抚养长大的南宫雪回才能让人们忘记了那个男人是妖妃的孩子。可是,人们不知的却是,她不争盛宠不是因为心思平淡,而是因为她爱的人,本就不是那个天子。   “母后今日找儿臣,” 南宫雪回在太皇太后的景阳宫内,喝了一口茶,“ 所谓何事?”   “ 与你说过多次,哀家并非你母后。” 太皇太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都是哀伤与愤怒,“ 你母后走了,因为那个男人走了。”   “ 母后虽然不是雪回生母,却养大了雪回。”   “ 那是因为你是她的儿子,哀家定要护好你。” 太皇太后微微拂袖,“ 你的性子与她挺像的。”   “ 是么?” 南宫雪回低声沉笑,“ 儿臣倒是记不得生母究竟何样子了。”   “ 你知道了叶辰兮去边境的事情?太后那里坐不住了。” 太皇太后手慢慢握紧,“ 南宫堇之长大了,自然坐不住了。”   “ 在儿臣眼中,他依旧是儿臣那个侄子。” 南宫雪回倒是没有把南宫堇之放在眼里一样,呵气如兰地一笑,“ 抓着区区一个丞相,就想要控制住本王?哼。”   “ 哀家知道你的才能,不过轻敌是兵家大忌。” 太皇太后眼眸微沉,“ 南宫堇之对你的恨,你要清楚。”   “ 他认为本王杀了他父皇,自然恨本王。”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 如今尚书府似乎决定站在太子那一头,尚书府只有一独女,莫幽幽。此女不足以为患。” 南宫雪回眼中早已将莫幽幽看的透彻。   “ 并非只有莫幽幽,哀家方才得知颜太守有意将二女颜天诗嫁作太子妃。” 看得出来太皇太后虽然年岁不小,却并在宫墙内,非耳不听,眼不看。   “ 那颜太守算盘打得真是好,颜天雪嫁给儿臣,颜天诗嫁给南宫堇之。如此一来,两不耽误。”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一下捏碎了手中的瓷杯,“ 真是想的挺美,看来儿臣应该提点他,何为现实。”   “ 颜太守官职并不高,且才华并非让人过目不忘。” 太皇太后回忆着,“ 这么多年,你的婚事一直拖着。哀家也随便,任由着你去玩。只不过,如今南宫堇之羽翼渐丰,你也要小心。必要之时,联姻并非下策。”   “ 母后知道儿臣想来不喜欢面对没有兴趣的女人。” 南宫雪回轻笑着理了理手中的碎瓷片,“ 南宫堇之,他要与儿臣斗,还没有资格。”   “ 南宫堇之如今没有资格,倘若他身后站着元老大臣,就有了。你可知道,莫尚书一直在默默查先皇病逝的事情?” 太皇太后话语带着明显的提醒,“ 有些人,一点点风,就能煽起大火。”   “ 母后倒是提醒了儿臣,” 南宫雪回眼神渐眯,“这几年,儿臣顾着边境安危,一个不留神,那些老东西就蠢蠢欲动。”   “ 时候对了,就选个王妃。不必真情,有用即可。” 太皇太后眼中镇定,嘴里也是一种带着自嘲一样的口气,“ 很多女人,成了你的女人,她们的一心就会为了你着想。”   “ 只怕也有例外。” 南宫雪回嘴角轻轻挑起一种邪魅的阴戾,想着那个小丫头,不知道小丫头这下会如何处理。   颜府内,颜天雪想着从荆梧那里听来的话,就是一肚子气。这个臭丫头搅黄了自己的婚事!竟然还让王爷送她回来!贱丫头!想着,颜天雪气势汹汹就走进了颜兮白的小院子。   “ 大小姐。” 九莲看着颜天雪来者不善,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大小姐前来…… ”   话没有说完,颜天雪就走到颜兮白面前,狠狠一个耳光打在颜兮白脸上。   “ 啪!” 那一下,很凶,颜兮白被抽的脸随之一颤,白皙的脸颊都是红印。   “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九莲看着,连忙护着颜兮白。   “ 本小姐是颜家嫡出小姐,难道还不能教训教训一个庶出的贱人?” 颜天雪趾高气昂地插着腰,冷笑着。   “ 姐姐说的是,只不过,姐姐,你打我,手会疼的。” 颜兮白并没有愤恨不平,她一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慢慢抬起眼睛,眼神带着难以描绘的神色,那不是低微,不是示弱,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你少和我妖言惑众,颜兮白,我现在就和你说清楚,你这种下贱的人,以后只能是人妾!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亲一个样!哼!” 颜天雪说着,哼了一声,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 小姐,疼么?” 颜天雪走后,九莲摸着颜兮白的脸,一脸心疼。   颜兮白却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九莲,你看你,怎么又哭了?” 她就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痛苦一样,微笑着摸着九莲的脸,“ 哭什么?”   “ 小姐,你要是委屈你就说出来,不要这样憋着,好不好…… 会憋坏的…… ”   “ 我有什么委屈?” 颜兮白听着九莲的话,就好像是挺着最有趣的笑话一样,她扑哧一笑,“ 九莲,你就会瞎操心。我好的很呢。” 明明脸上伤痕明显,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   “ 四妹,你没事吧?我刚才看见大姐经过, ” 门外,进来的颜天盛看见颜兮白左边脸颊隐隐作红,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最清楚自己大姐的脾性了,“ 她打了你?”   “ 三哥哥怎么来了?” 颜兮白却避而不谈,她笑着跳起来,就好像是孩子一样,跑过来拉着颜天盛的手。这样简单的触碰,让颜天盛不由自主僵在那里。颜兮白就好像是撒着诱饵一样,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接近自己,而他也好像中毒一样,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想要更多。   “ 我…… 我是今天路过…… 刚才看了书…… ” 颜天盛说着结巴了起来。   颜兮白看着他,想着他可是帝都出了名的混混,竟然也开始看书了?“ 真的么?三哥哥真棒。” 颜兮白嘴角轻笑,笑颜如画。   “ 你,你喜欢就好。” 看着颜兮白的脸色,颜天盛也呵呵笑了出来,笑的是那样的生硬。   “ 三哥哥怎么样,我都喜欢。” 颜兮白垫起脚尖,轻柔地说,“ 因为你是我的三哥哥。”   “ 四妹…… 我…… 我…… ” 颜天盛脸开始不停地发红,“ 我还是先回去看书了…… 你,你要是以后被欺负了,就和我说。”   “ 嗯,三哥哥最好了,” 颜兮白笑着拉着他的手,眼神慢慢朦胧起来,“ 我最喜欢三哥哥了。”   我最喜欢三哥哥了。   那一句话,就好像挑断了那根绷紧的弦。颜天盛听着,眼中一团乱麻,“ 我,我先回去了…… ” 说着,他再一次狼狈的逃离了。   “ 小姐, ” 在一旁的九莲看的清楚,她不能理解颜兮白那暧昧不清的举动,“ 小姐你这是…… 三公子可是你的亲哥哥,莫不是你…… ”   “ 九莲,有人说得了女人心,女人就会一辈子死心塌地。看来男人也一样呢。” 颜兮白却笑了出来,“ 哈哈……” 她笑着,在院子里转着圈。三哥哥,你会变成怎么样?我真的好想知道。    ☆、第十五章 太后生辰,步步生莲   “ 瑾娘,你说太后娘娘的生辰,我送什么好呢?” 一日,走在路上,莫幽幽挽着颜兮白的胳膊,笑嘻嘻地说。   “ 太后生辰,为何你要送礼?” 颜兮白并不理解,她问。   “ 因为太后娘娘就是堇之的母后呀,堇之上次救了我,我总归要感谢的。” 莫幽幽说着,脸竟然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上次救了她?想来应该是狩猎偷跑的那次。颜兮白想了想,“ 太后喜欢什么?”   “ 我听说太后喜欢莲花。” 莫幽幽认真想着,“ 我本来想着要不要送太后娘娘秀着莲花的衣服的…… ”   “ 只怕所有人都会送如此吧?” 颜兮白笑了一下。   “ 是啊,瑾娘,你和我爹说的一样。我爹也说这样不好。” 莫幽幽连连点头,“那怎么办呢?总不能送太后一株莲花吧?而且,我本来想着不然做一曲,可是我又不会作曲…… ”   颜兮白沉思了片刻,附在莫幽幽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莫幽幽听了,眼神一亮,她不可思议看着颜兮白,“ 瑾娘!你真聪明!就这么办!”   “ 嗯。” 颜兮白见她眉开眼笑,也笑着点头。   告别了颜兮白,因为自己的困惑得到了开解,莫幽幽也是兴高采烈的跑回家。一回家,就看见莫尚书拉着脸,站在那里, “ 幽幽,你又去哪里玩了?一个女孩子,成天往外跑,成何体统!”   “ 我去找瑾娘了啊。” 莫幽幽眨着眼睛,说。   “ 那个四小姐?幽幽,你们年纪小的时候来往,爹不说你。可是现在年纪大了,女孩子不要成天出去,听见没有?” 莫尚书似乎并不满意莫幽幽这样爱玩的性格,一点不稳重。   “ 是。” 莫幽幽嘟着嘴,“ 嘻嘻,爹,我想到送给太后什么了,保证她开心!”   “ 哦?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想法,” 莫尚书脸上有些不屑,他的不屑不是空穴来风,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几斤几两。虽然莫幽幽儿时功课做的不错,总是得到先生夸赞,可是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学无术的模样。   “ 爹,这样…… ” 莫幽幽神神秘秘地捂着嘴巴,在莫尚书耳边叽叽咕咕。莫尚书听着,原本的不屑一顾,渐渐变成了一种带着讶异的赞赏,“ 这是你想出来的?” 莫尚书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这个女儿也会有如此心思细腻的时刻!“ 好一个步步生莲!”   “ 不是我,是瑾娘想出来的。” 莫幽幽摇摇头,也是诚实。   “ 瑾娘?四小姐?” 莫尚书听了,眼神有些失望,同时带着疑惑,“ 她想出来为何要告诉你?莫不是要看你出丑?”   “ 哎呀,爹,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是我问她的。” 莫幽幽摇着头,推着莫尚书,“ 这个主意我听着就觉得特别好。”   不错,那确实是一个好主意。步步生莲,既能让人看见莫幽幽曼妙舞姿,更能投其所好地讨好太后。只不过,莫尚书有些担心,能想到这样的主意,看来那个庶女并不简单,只是她为何要告诉莫幽幽?而不是自己用?她不自用,则说明她并不想得太后欢心,那如此莫不是说明她选择站在的是南宫雪回那一边?如此那样的话…… 莫幽幽如何斗得过她?!想着,莫尚书神情凝重了起来,“ 幽幽,你与那个四小姐,真的是知心之交?”   “ 是啊,瑾娘是我最好的朋友。” 莫幽幽点点头,说的不假思索。   “ 既然是好朋友,那爹也要见见,下次将她请来坐坐吧。” 莫尚书说着眯了眯眼睛。   “ 好啊。”   第二天,莫幽幽就兴高采烈的拉着颜兮白来家里做客了,“ 爹,这就是瑾娘。” 她迫不及待地介绍颜兮白。   “ 尚书大人。” 颜兮白微微福身。   莫尚书打量着颜兮白,这个丫头看起来低眉顺眼的温顺,她的文静让人能觉得她才华横溢,只不过,她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种难以描绘的黑暗气息。“ 我听说,幽幽那个步步生莲舞的主意是你想的?”   “ 是。” 颜兮白点头,手中转着那一串念珠。   “ 我很是好奇,为什么你不自用那个主意?”   颜兮白手中的念珠一顿,指甲卡在一颗珠子上,嘴角一笑,她抬起头,“ 为何我要自用?这个主意是为了幽幽想出来的,自然归她所有。”   听着颜兮白的话,莫尚书总是觉得有种不自觉的寒栗。明明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却让人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尤其是她手中转着念珠,眼神中的那种人畜无害,更是让人不由得提心吊胆,“ 既然如此,那若是有人问这主意的出处,你做何解?”   “ 自然是尚书府小姐想出来的,退一步说,到时人人都会欣赏小姐的舞姿,感受小姐的心意,赞叹小姐的智慧,谁会去在意这背后的事情?” 颜兮白依旧转着念珠,不急不慢地分析。   莫尚书看着颜兮白,这个丫头不简单!她的每一句话都说的有条有理,倘若是个男子,必能成大事。只可惜生了个女儿身,加上她本就是庶出。想着,莫尚书觉得倒不如让她一直帮衬着自己的女儿,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找个机会除掉就是,“ 四小姐兰心蕙质,能与幽幽成为朋友真是让老夫欣慰。”   在每家每户的筹备贺礼的时候,太后的生辰慢慢到来了。   “ 小姐,太后生辰,你穿的这么素,不好吧?” 看着颜兮白竟然选了一件浅白色的衣服,九莲皱了皱眉头,这颜色虽然不是孝服,可是总归看着不喜庆啊。   “ 这可是唯一一件好的了。” 颜兮白到不在意,她看着一旁被人剪的杂乱无章的衣服,这些日子,颜天雪几乎天天来闹事。趁着她去找莫幽幽的时候,颜天雪竟然带着人,剪烂了她所有的衣服。   “ 可是也不能这样穿呀,” 九莲知道这不是小姐的错,可是穿白色去,肯定会被老爷,夫人,太后责骂的。到时候,谁还会理会原因究竟是什么?   “ 四妹,” 这个时候,门外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好像是做贼一样心虚得低下头, “ 我,我听说了大姐的事情, ” 说着话,他急急忙忙将手里的包裹塞进颜兮白怀里,“ 这是我给你买了,你看看 合不合身。”   看着颜天盛进来了,九莲识趣地关门离开。   颜兮白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条雅绿色的荷花长裙,她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三哥哥,谢谢你。三哥哥,你等我换好好么?我想穿给你看。”   “ 好,好。” 颜天盛结结巴巴点着头,“ 我,我去外面等你。”   “ 不必,难道我还信不过三哥哥么?” 颜兮白扑哧一笑,她抱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长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眨了眨,“ 三哥哥,你不要偷看。”   “ 我,我绝对不会!” 颜天盛说着,赶紧抬起手,遮住自己红彤彤的脸。虽然遮住了,可是男人那种本能的好奇心,还是让他从手指的指缝中,偷看见屏风上倒映着的曼妙身材。半遮半掩,只见轮廓,却形成了更加勾人的诱惑。她的倒影在屏风上,每一个伸手,一个转腰,都如同水蛇一样紧紧勾着他的那颗火烧火燎的心。颜天盛咽了咽喉咙,额头也留下了汗珠。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一种难以描绘的本能反应。可是,那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 好看么?” 没有一会,颜兮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每一步都摇摇曳曳,正如同风下池中,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 好看,好看!” 颜天盛点头如捣蒜。   “ 可是,三哥哥,这里的绸带我系不上去。” 颜兮白可怜兮儿地说着,转过身,颜天盛看见她身后肩膀的位置两条丝带有些凌乱的垂落,“ 三哥哥,你帮帮我,好么?” 颜兮白可怜兮儿地抓起颜天盛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肩上。   “ 我…… 我” 颜天盛觉得一时之间气血充上头顶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记得他木纳的,如同玩偶一样,乖乖帮颜兮白系好了丝带。   “ 谢谢你,三哥哥,三哥哥最好了。” 颜兮白一个转身,笑着看着颜天盛,“ 我最喜欢三哥哥了。”   “ 嗯。我,我也喜欢四妹。 ” 颜天盛机械地说着,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 三哥哥,你喊我兮儿,好么?” 颜兮白走近,好像是贤妻良母一样理了理颜天盛胸前的衣服,抬起头,那双眼眸楚楚可怜的可以挤出水来。   “ 兮,兮儿……”   “ 三哥哥,你怎么心跳这么快?” 颜兮白好像是故意捉弄他一样,轻轻地,好像是猫咪一样靠趴在颜天盛胸口,听着他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 我 ……我…… ”   “ 走吧,今天还要进宫呢。” 颜兮白看着他那模样,笑了出来,转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 咦?奇怪了,小姐,你不是将她的衣服都剪了么?怎么她还穿的这样好? ” 路上,颜天雪的侍女看着竟然穿着整齐的颜兮白,问。   “ 哼!这个贱人,肯定是哪一个奸||夫送给她的!” 颜天雪哼了一声,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她气急败坏,是有原因的。王爷要她想办法给颜兮白惹麻烦,可是却没想到还是被她化险为夷。只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 二小姐,你看那衣服是不是?” 颜天诗身边的丫鬟倒是看出了衣服的端倪,“ 这不是三少爷那天拜托二小姐买的么?”   “ 不要张扬,不可乱说。” 颜天诗是个谨慎的人,她摇摇头,示意丫头闭嘴。   来到皇宫,皇宫早就张灯结彩的铺张好了。   “ 臣颜易携妻女拜见太后,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按照尊卑顺序,最上面坐着的是太皇太后,其次是摄政王南宫雪回,太后与太子。因为尚书的地位比太守高,颜兮白与莫幽幽隔得并不算近。虽然隔得不近,依旧能看见莫幽幽一身华丽的衣服,朝着颜兮白眨着眼睛。   “ 太后,雪乔知道太后喜欢莲花,所以特意画了一幅画作。” 古雪乔笑着,得意洋洋拿出她的作品。   “ 雪乔郡主有心了。” 太后点点头。这古雪乔是平南王的女儿,娇纵的很,并不是她中意的儿媳妇类型,不过平南王军功赫赫,是西盛唯一的外姓王爷,不容小觑。   “ 这是雪乔应该做的。” 古雪乔说着,眼神不停偷偷看着一旁的南宫雪回。看见南宫雪回眼神似乎流露出赞赏,古雪乔心里跳的更快了,脸上的笑意也再也掩盖不住。   随着人们的载歌载舞,寒暄问候,颜兮白留意到莫幽幽的位置空了出来。看来,她要出场了。正想着,耳边听见一阵阵悠扬婉转的琴声。只见几个舞女一样的人,手中各拿着一只荷叶,一步一顿走了进来,而舞女中间,则是一低头娇羞的女子。她的腰肢随着舞步摇曳,手腕柔若无骨一样婉约,更绝的是她脚尖每一步点下去的地方,都能看见地面盛开出一朵金色的莲花。   袅袅惊鸿,步步生莲。   金色的莲花随着她的舞步旋转,交织,她眉间的金莲装饰更是让她看起来如同是灵动的仙子!毫无疑问,此刻的莫幽幽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忍离开她曼妙绝美的舞姿。人人都知道太后喜爱莲花,人人也都想着投其所好。可是想来想去,不过是绣品,画作,谁能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能巧用这一招,化为她的舞步。这一刻,她与她脚下的莲花,融为了一体。   “ 好!” 舞终。人们纷纷鼓掌赞赏。   太后眼神里更是欣赏,这个女子心思格外细腻,她舞姿更是优美。能想到步步生莲这出戏,看得出来此女子的智慧。她的堇之正是需要正要的女子帮衬,“ 你叫什么?” 太后看着莫幽幽问。   “ 臣女莫幽幽。” 莫幽幽低着头,脑海里都是莫尚书告诉她的话。   “ 莫幽幽?莫尚书的女儿?” 太后听了,笑着看着莫尚书,“ 莫尚书,你这个女儿可真是让哀家开了眼界。”   “ 太后谬赞了。” 莫尚书也是呵呵笑着,这一下他真是长脸不少。   南宫雪回看着莫幽幽,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东西?是自己小看她了?说着,他渐渐眯着眼睛,可是这样的心思真是一点不像莫幽幽这样的女人能想到的。   “ 莫幽幽,哀家问你,你这舞叫什么名字?”   “ 步步生莲。” 莫幽幽抬起头,说的不卑不亢。一旁坐着的颜兮白嘴角微微笑着,为她高兴。   “ 好一个步步生莲,你们看看,你们都是送哀家首饰,绸缎,却都不如这个女孩子得哀家的心思!果然是年少才俊多啊,” 太后赞赏的拍着手,“ 莫幽幽,你告诉哀家,你是如何想到的?”   “ 幽幽想过送太后绣品首饰,只不过,绣品终有落灰的一天;首饰终有过气的一日;可是这舞,太后若是喜欢,幽幽便天天,日日跳给太后看。” 莫幽幽说着,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拜礼。   “ 好!说的好!冲你说的这些话,哀家要好好赏你。赏你这般费心思的小脑袋。” 太后乐呵呵笑了起来。   太皇太后在一旁不动声色,这就是那莫尚书的女儿?   “ 幽幽多谢太后赏赐,” 莫幽幽想着,咬着牙纠结,心一横,还是说了出来,“ 可是,太后赏错了人,这步步生莲并非幽幽所想。”   一旁的莫尚书一听,脸色立马变了。这个死丫头,百般叮咛她不可乱说,竟然还这样说。他想着,手紧紧握住了酒杯,脸色阴沉了下来。   “ 哦?不是你?” 太后倒是奇怪了,她好奇地问,“ 那是何人?”   “ 是幽幽的朋友,颜家四小姐。” 莫幽幽笑了起来,说着,看着颜兮白的方向。却看见颜兮白脸色有些微微不对劲,她有些狐疑看着莫幽幽。   这个笨蛋在做什么?颜兮白看着她,眼神都是有些颤抖的疑惑。那个笨蛋,好不容易,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为什么要推掉?    ☆、第十六章 步步生莲,句句得心   “ 颜家四小姐?” 太后眯了眯眼睛。   “ 见过太后。” 出于无奈,颜兮白只能走出来,福身行礼。   “ 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太后上下打量着颜兮白,这个就是那日与她的堇之聊天甚欢的女子?看起来有些平淡无奇,可是却有种脱俗的感觉,只不过,她看起来过于瘦弱,并不适合生养一样。   颜兮白低头,微微皱眉,沉默久久,“ 是。” 她说。   “ 为何你要沉默这么久?” 太后语气变的有些严厉一样。   “ 许是与莫小姐串通一气,被发现了而心虚?” 一直没有说话的太皇太后看着颜兮白,淡淡问。   这句话一出来,全场安静了下来。人人都想看着颜兮白会如何出丑,如何收场。南宫堇之坐在那里看着她们,南宫雪回也是嘴角带着笑意欣赏着这一出戏。   “ 不是的,不是的,太皇太后,不是瑾娘的事情,是 …… ” 一听这话,莫幽幽一下子吓得赶紧摇头,一个简单的举动就将她之前作出的高雅之态全部推翻。   “ 哀家并没有问你。” 太皇太后严词厉色地说,“ 颜四小姐,你回答哀家的话。”   “ 臣女之前不过是受宠若惊,”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睛,说,“ 宠于莫小姐如此惊艳,惊于她得了骄傲却依旧提及臣女。”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她看着面前的颜兮白。太后看了看太皇太后的神情,“ 母后,臣妾也有话想要问她。” 说着,太后看了看颜兮白,“ 为何你会惊于莫幽幽说是你的主意?”   “ 天下太平,人人都会赞扬天子的圣明,有谁知道每一个臣服在天子脚下的忠臣良子?” 颜兮白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臣女听过一个民间传说,说在天下黑暗的时候,有一盏灯,那盏灯照亮了一切,人们感谢那盏灯,称呼它为七堇琉璃灯,可是却没有人记得将灯挂起来的仙子的名字。”   颜兮白的话意思明显,她说的正是只要知道莫幽幽舞姿惊人就可以了,有谁会在意她身后为她付出的人。   “ 可是,既然是你的主意,为何你不亲自奉上?而是借着莫小姐之手,如此一来比起舞姿超群的莫小姐,人人都会感叹你这个背后的女诸葛,颜四小姐,你可真是会让人想办法留意你啊。” 南宫雪回嘴角一挑,他的话听不出喜怒,却似乎夹杂着一丝丝故意刁难的嘲讽。   颜兮白看了看南宫雪回,眼神微微一笑,“ 王爷说笑了。倘若莫小姐不说,有谁会知道臣女?”   “ 本王听闻你与莫小姐交好,正是交好,你便笃定莫小姐的脾性,知道她一定会说。” 南宫雪回似乎铁了心一定要颜兮白当众难堪一样。   “ 王爷既然说我与莫小姐交好,那我定不会如此之做,有违交情之谊。颜兮白虽然是女子,却也知道有可为,有可不为。” 颜兮白说的句句真切,字字清晰,“ 退一步说,臣女与莫小姐心态一样。她想要让太后高兴,而献舞一曲,臣女则是为了替知音排忧,便献策一谋。”   太后听着,点点头,此女能伸能曲,落落大方。虽为女子,然而她的思绪,话语并不拘泥小节,而是有男子一样的情怀。如此女子若是能为己作用,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太后想着,笑着看了看南宫雪回,“ 王爷何必对一个女子咄咄逼人。”   “ 皇嫂说笑了。” 南宫雪回也是笑笑,眼神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颜兮白。他就知道莫幽幽那个猪一样的脑子不可能想出那个办法。   “ 四小姐,你既然出了这锦囊妙计,你可要什么赏赐?” 太后笑了笑,说。   “ 臣女不求赏。”   “ 哦?为何?”   “ 臣女不过是出了主意,” 颜兮白分析的井井有条,嘴角带着她招牌的微笑,“ 舞是莫小姐跳的,话是莫小姐说的,而教莫小姐跳舞的更是舞者也并非臣女,臣女无功,自然无赏。”   好一个臣女无功,自然无赏。太后眼神赞赏地看着颜兮白,“ 可是哀家已经开口,怎可收回?”   “ 太后所言极是,本王看着颜四小姐年纪似乎十四的模样,赏的再多也不如赏四小姐一桩姻缘?” 南宫雪回脸上带着戏虐的笑容,眼神倒是好奇这个小丫头会作何反应。   “ 王爷赏赐自然喜不胜收,” 颜兮白没有说话,颜易就立刻站了出来,“ 只是小女还小…… ”   “ 难道太守觉得本王会亏待了四小姐不成?倘若要寻觅姻缘,自然会寻一个好的。”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太后也皱眉。南宫雪回要是将颜兮白指给了他手下的人,那自己的堇之怎么办!“ 王爷,你看人家姑娘脸都红了,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四小姐还年幼,等过了两年,年过十六,自然能寻得好人家。好了好了,都坐下吧。” 太后挥挥手。南宫雪回也不做追究,他举起酒杯,“ 皇嫂,这酒,本王敬你。”   “ 多谢王爷。”   酒会还在进行,颜兮白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坐了一会,她慢慢起身,悄悄离开。   “ 小姐,可是觉得里面太闷了?” 跟着颜兮白出来,九莲问。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走在外面的走廊上,想着之前莫幽幽那般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笨蛋。”   “ 兮儿。 ”   听见声音,颜兮白转过头,看着跟着自己出来的颜天盛,“ 三哥哥?三哥哥怎么出来了?” 颜兮白看看他身后并无其他人,问。   “ 我…… ” 颜天盛结巴起来,他想说自己不放心颜兮白才跟着跑出来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喉咙就是说不出来。   “ 三哥哥怎么了?可是喝酒了?” 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看着他涨红的脸,扑哧一笑。   “ 兮儿,你方才可害…… ”   “ 四小姐,” 颜天盛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看见南宫雪回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带着笑意走了出来,“ 三公子也在。”   “ 王爷。”   “ 王爷。” 他们两人看见南宫雪回,都福身行礼。   南宫雪回看了看面前的颜兮白,还有脸红得不行的颜天盛,凤眸一挑,“ 本王有些话同四小姐说,不知四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 自然。” 颜兮白点点头,看着颜天盛那一脸紧张兮儿的脸,她微微一笑,跟着南宫雪回走到不远处的转角。   “ 颜小四,你真是让本王难以忘怀啊。” 一到转角,南宫雪回就将她压在墙上,单手捏着她的下巴。   “ 是么?” 颜兮白眼神微微一笑。   “ 好一个步步生莲,” 南宫雪回呵呵一笑,眼神带着玩笑一样的眼光看着颜兮白,“ 这几日,过得如何?”   “ 王爷不是明知故问?”   “ 看来颜天雪那个蠢女人并没有为难得到你,” 南宫雪回嘴角的弧度浅浅,却最为危险。他再清楚不过,是他让颜天雪变着法子去整颜兮白,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会如何处理,“ 看不出来,她剪了你的衣服,还是有人送?” 南宫雪回眼神意味深长,余光扫了一眼颜天盛的方向,“ 颜小四,你对于自己的兄长也下得去手?还是,你真的饥渴难耐了?”   “ 王爷不知道么?我记得王爷再聪明不过了。” 颜兮白并不恼怒,她嘴角一笑,双手顺着南宫雪回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她歪着头,眼睛明亮,带着月光,像极了完美无缺的瓷娃娃,“ 说起来,王爷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什么时候还回来?” 她说的轻声。远看,他们动作的亲密,像极了正在热恋的情侣。   “ 颜小四还真是小气啊,” 南宫雪回听着她的话,也是笑了出来,他双手一闪,拿过一个锦盒,“ 打开看看。”   “ 嗯?” 颜兮白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对木槿花的耳坠,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着月光,雅而不艳,娇而不妖,看得出是上上品。   “ 一支簪子换这一对,你不亏。”   颜兮白看着那耳坠,眼神并没有任何感情,她嘴角轻轻说,“ 王爷,能帮我带上么?” 听着她的话,南宫雪回倒是大方地取出那耳坠,小心翼翼替换上颜兮白原来的耳坠,“ 王爷,我好看么?” 颜兮白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南宫雪回。   “ 你想本王说什么?” 南宫雪回也是带着笑看着她。   如果说她是阴森的黑寡妇,那么南宫雪回则是剧毒的王蛇,他们势均力敌,谁也伤不了谁。   “ 那王爷喜欢我么?” 颜兮白扭了扭身子,她忽然一笑,垫起脚尖,轻轻地,如同蜻蜓点水一样啄了一下南宫雪回的嘴角。   他身子一怔,能感觉的出他心中一阵莫名的情绪。下个瞬间,却是南宫雪回揽紧她的腰,长舌直入,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感受着他那霸道,似乎想要将一切都夺走的亲吻,颜兮白伸出手蹭了蹭他的外衣,“ 够了!” 南宫雪回却一下猛地擒住她的手,眼神似乎带着隐约的怒火。   “ 怎么了?王爷难道不想要么?” 颜兮白倒是好笑一样笑了出来,看着南宫雪回。明明名字带着一个白,可是她却比那黑夜更黑。   “ 颜小四,你还太小了。” 南宫雪回将她的手背在她腰后,“ 等过两年,本王只怕会迫不及待地想要你。”   “ 呵, ” 颜兮白笑了出来,“ 雪回,你还真是诚实。”   “ 你喊本王什么?!” 听着那句话,南宫雪回惊了一下,那双凤眸带着揣测不明的冷意看着颜兮白。   “ 雪回。” 她却毫无惧色,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 你还真是好容易被试探,” 说完,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样,回响在黑夜里,而她则好像是一个精灵,跑了出去。   究竟是精灵,还是只是带着精灵面具的魔鬼。   “ 兮儿。 ” 回到原来的地方,看见颜天盛竟然还在那里等着。颜兮白笑着跑过去,“ 三哥哥,你怎么了?”   颜天盛眼睛很尖,也许对待在意的女子,每一个男子都会如此细心的可以去做大理寺少卿了。他看见颜兮白的耳坠换了。这对木槿耳坠一看就是价值连城,难道是摄政王送的?想着,颜天盛微微皱眉,“ 兮儿,我…… ”   “ 嘘——” 颜兮白却将一只手竖在了颜天盛嘴边,“ 三哥哥,月色正好,不要说话。” 她的话语轻柔的好像是薄雾,让人朦胧看不清,“ 呵呵呵呵~” 说着,她笑着,身影慢慢消失在那令人迷茫的黑夜里。    ☆、第十七章 情孽深重,天理不容   “ 天盛,” 颜天诗在自己屋内,她看着面前明显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的颜天盛。   “ 二姐,什么事?” 颜天盛没有感觉的什么奇怪,问。   “ 那件衣服,你是要我买给四妹的?”   “嗯。” 颜天盛皱了皱眉头,点头。   “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颜天诗看着颜天盛,叹了口气,“ 四妹确实可怜,你若是想要帮她,你与我说,我不会那般刁难的。”   “ 二姐,” 颜天盛看着颜天诗,他们是同胞姐弟,真正的同胞姐弟,他想对颜天诗说,可是却不能。因为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面对,无法原谅自己对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抱着那种龌龊的念头。   “ 你是我弟弟,她是我妹妹,我当然想看着我们一家和和气气的。” 颜天诗的贤淑却也是她不能理解那些有驳论伦理的原因。   “ 嗯。” 颜天盛只是点点头,他此时早就心乱如麻了。离开了颜天诗住的地方,颜天盛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此刻的心情需要平复下来。   “ 三哥哥。” 可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看见颜兮白坐在屋内,带着笑意起身迎接他。   “ 兮儿?你,你怎么来了?” 颜天盛一下子僵住,他心虚地赶紧关上门。   “ 我来看看三哥哥,三哥哥许久不曾来看我了。” 颜兮白说的百般委屈,她走近,抬起头,看着颜天盛,“ 三哥哥讨厌我了么?”   “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呢,我…… 我是怕,给你惹麻烦。”   “ 怎么会呢?” 颜兮白却笑了出来,她拉着颜天盛的手,“ 三哥哥,” 说着,她将颜天盛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你听见兮儿心里在说什么么?”   “ 兮儿…… 我…… 我…… ” 一块热铁需要的是冰凉的冷却,而不是更加凶烈的燃烧。颜天盛看着面前这样无辜的颜兮白,他怎么样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罪恶。他“ 噗通” 一下子跪了下来,“ 兮儿…… 我…… 我…… ” 字不成语,一时之间连想要说什么都难以开口。   “ 怎么了?三哥哥?” 颜兮白歪着头,站在那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我…… ” 颜天盛咬着牙,呼吸急促不能自控,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喜欢你。兮儿。可是…… 可是你是我妹妹,我的妹妹啊!我不能原谅自己这样…… 我…… ”   “ 三哥哥,” 颜兮白打断他的话,她走近颜天盛,手轻轻摸着颜天盛的后脑,将他抱在自己腰间,“ 兮儿也是喜欢三哥哥的,难道三哥哥…… 感受不到么?” 颜兮白眼神空洞没有感情,手却百般温和地抚摸着颜天盛的发梢。   “ 兮儿, ” 埋首在她腰间的束带上,感受到的是她身上女子特有的温馨的味道,一时之间慌了神一样,“ 兮儿…… 我…… ”   “ 三哥哥,我们本来就是最亲近的人,不是么?” 颜兮白捧起他的脸,那蛊惑的声音好像来自阴间,“ 让我们更加亲密一些,难道不好么?”   “ 兮儿,” 颜天盛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可是…… 娘…… ”   “ 三哥哥不说,我不说,她知道的。”   “ 可是…… ”   “ 难道三哥哥嫌弃兮儿, ” 说着,颜兮白似乎伤心一样,转过身去,手中轻轻转着那串念珠,“ 是了,兮儿这样的身子怎么配得上三哥哥?” 她话有所指,颜天盛当然记得是什么事情。当年,当年还是杜婉让他去找人做的那件事情。一想到,颜天盛就觉得心口被狠狠刺进了一把剑,他竟然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人,“ 兮儿…… 我…… 我…… ” 说着,他一个激动,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感,猛猛地抱住了颜兮白,“ 兮儿…… ”   “ 三哥哥,你怎么了啊。” 颜兮白安扶着他,嘴里轻轻念着。   “ 兮儿…… 对不起,对不起…… 我…… ”   “ 三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颜兮白说的就好像她听不懂颜天盛的话语一样,她看着面前流出了眼泪的颜天盛,“ 三哥哥,你会离开我么?”   “ 不会,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兮儿。”   “ 三哥哥最好了,我也最喜欢三哥哥了。” 颜兮白笑了笑,手摸着颜天盛的脸,“ 三哥哥,你觉得我好看么?”   “ 好看。”   “ 我觉得,三哥哥,” 颜兮白一字一顿,靠在颜天盛胸口,嘴角轻轻笑着,“ 也,好,看。”   “ 兮儿, ” 美人在怀,情到深处,谁能想到这到底是有违天理,还是有驳伦理。颜天盛抱着颜兮白,心里想着,就算是全世界都反对他们,就算是整个天下与他为敌,他也要与她相爱。就算她是自己的妹妹,又如何?只是,他却看不见,自己怀里的女子眼神诡异,看不出喜怒。   “ 兮儿,我有话问你。” 似乎因为彼此都表明了心意,就代表着心有所属,颜天盛问,“ 你与摄政王,那耳坠可是摄政王送的?”   “ 三哥哥,” 颜兮白声音淡淡的,“ 三哥哥生气了?”   “ 我不是…… 只是,你收了他的东。 ”   “ 三哥哥吃醋了?” 颜兮白轻笑一声,抬起头,看着颜天盛那傻乎乎的模样,“ 三哥哥吃醋的模样真是可爱啊。”   “ 兮儿,我…… ”   “ 三哥哥若是不喜欢,我退了就是。反正,我也不喜欢。” 颜兮白的声音带着魔性,她看起来乖巧听话一样眨着眼睛。   “ 算了,兮儿,毕竟我们惹不起,以后少招惹就是了。” 颜天盛摇了摇头,抱紧了颜兮白,“ 兮儿,等你再大一点,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下去。”   “ 呵呵~三哥哥,你真是可爱呢。” 颜兮白笑了出来,她慢慢推开颜天盛,“ 我要回去了,不然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说着,她转过身,推开门,走了出去。让人最难舍的不是离别,而是她走之前的那一次回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珠光。   有人爱她,也就有人恨她。   “ 娘!你看上次那个颜兮白得意的!太后都注意她了!要是以后,还得了?!” 颜天雪在屋内冲着杜婉嚷嚷。   “ 真是小看她了,看来必须要想个办法。” 杜婉也是阴沉着脸,想着颜兮白就要十五岁,真是祸害!想着,眼睛亮了起来,“ 等她十五岁,就将她嫁出去。”   “ 娘?你可有看好的人家了?” 颜天雪眨着眼睛,问。   “ 哼,让你爹看看有没有什么举人的,寻一个就是了。” 杜婉哼了一声,“ 等我与你爹提起,按照她的身份,能嫁给一个举人也算不错了。”   “ 哼!那便宜她了!”   “ 说起来,王爷可有与你说什么?” 杜婉拉着颜天雪的手,问。   “ 娘,王爷似乎并不喜欢颜兮白。” 颜天雪回想着南宫雪回的吩咐,她说,“ 王爷总是让我想尽办法让颜兮白不好过。”   “ 如此的话, ” 杜婉听着,倒是觉得正好合她们的意思,“ 那就不用给她找个多好的人家,随便找一个,到时候也能让王爷高兴。”   晚上,席间,杜婉看似关切颜兮白一样,与颜易说,“ 老爷,我看兮儿要十五了,也该寻个好人家了。”   听了这话,颜天盛手一抖。   “ 嗯,不错。” 颜易点点头,“ 只不过天雪与天诗尚未出嫁,兮儿却先出嫁,不太合规矩。 ”   “ 老爷,天雪与天诗可是等着王爷和太子的,兮儿气性高,断断不能做人妾室的。” 这句话说的好像是格外心疼颜兮白一样,“ 妾身想着给在来年的举人里寻一个本分的,如此虽然说是下嫁,可是至少兮儿日后不会吃亏,老爷你说是么?”   “ 确实,婉儿有心了。” 颜易点点头   “ 怎么说我也是兮儿的母亲啊。”   “ 三弟,你怎么了?” 颜天雪看见一旁一直没有动筷子的颜天盛,问。   “ 娘,四妹如今还小,就谈及婚事,是否不妥?”   “ 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四妹过不久就十五了,这可不小了。对了,三弟也要十七了吧?是不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我看着你这些日子怪怪的。” 颜天雪一脸八卦,推了推颜天盛。   “ 大姐,你不要胡说!” 颜天盛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神慌里慌张掩饰着。   “ 我吃好了。” 颜兮白放下筷子,微微福身就转身离去。   回到那个院子,颜兮白坐在院子里,手里转着那一串念珠。   “ 兮儿,” 没有一会,走进来的颜天盛也是一脸的愁眉不展一样,“ 你不要怕,不会有事情的。我会去说服爹娘。”   颜兮白没有听进去,她不停转着念珠。   “ 兮儿,我现在就去说。”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   “ 三哥哥,不要去。” 颜兮白却喊住了他,她抬起头,手指掐在念珠上,“ 难道三哥哥要让人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么?”   “ 可是…… ”   “ 放心,三哥哥,兮儿永远都会和三哥哥在一起的。” 颜兮白拉着颜天盛的手,笑了笑。   一旁的九莲看的清楚,她咬着牙,她心知肚明小姐不可能也不会喜欢上颜天盛的。可是小姐究竟为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做这种最为天理不容的事情。    ☆、第十八章 画卷做媒,天不作美   似乎因为在太后的生辰出尽了风头,莫尚书总是隔三差五邀请颜兮白来家里玩,莫幽幽也是乐的不行。   “ 瑾娘,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去集市转转?我听说集市今天来了一些杂耍的人。” 莫幽幽说着,拉着颜兮白走出了尚书府。   今天的集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两个姑娘手牵手,走在路上,“ 瑾娘,我和你说个秘密,你不许和别人说。”   “ 嗯?” 颜兮白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莫幽幽。   “ 我好像喜欢堇之了。” 莫幽幽脸有些红,说。   “ 南宫堇之?太子?” 颜兮白愣了片刻,问。   “ 嗯。” 莫幽幽点头,却又急忙拉着颜兮白的手臂,“ 你不许和别人说,我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 嗯,我不说,” 颜兮白摇摇头,她看着莫幽幽那娇羞的模样,笑了笑,“ 你开心就好。”   “ 嘿嘿~瑾娘最好了,” 莫幽幽笑着拉紧了颜兮白的手臂,“ 你看你看!那里有人表演喷火!”   两个丫头挤来挤去,挤到了人群前面,“ 哇!!好厉害!” 看着正在喷火的人,莫幽幽双手拍着,兴奋地喊着。   “ 姑娘,请问可是颜姑娘?” 正在她们看的时候,一个白净书生模样的人,他手里拿着一卷画轴模样的东西,一边看着,一边对比着颜兮白。   “ 你是?” 颜兮白不记得自己认识他,问。   “ 在下是今年的秀才,刚才去太守府中拜访,太守似乎想念小姐,特让我拿着画像寻小姐。” 此人白白净净,少了一份男子的硬气,多了一份儒雅的书香味道。   “ 颜叔叔让你寻瑾娘?” 莫幽幽愣住了,问,“ 瑾娘,你没有和颜叔叔说你来我家了么?”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男人,说“ 有劳公子了。”   “ 没事,没事。” 男子摇着头,他本来只是去颜府拜访,既然收到太守的任务,那也要出来寻人。本想着这不告诉家里一声就出来的四小姐一定是个刁钻任性的,可是见到她那看起来贤惠楚楚的模样的时候,他一时之间有种心动的感觉。   “ 既然这样,瑾娘,那你先回去吧,免得颜叔叔担心。” 莫幽幽有些失望一样。   看着莫幽幽失望的眼神,颜兮白摇摇头,“ 没事,我陪你。”   “ 小姐,这样怕是不好吧,衣食父母,总归要将爹娘放在第一位。” 那男子有些迂腐地摇着头。   颜兮白心里隐约不快,毕竟在她心里第一位永远都是面前的幽幽。   “ 没事,瑾娘,你先回去吧,也许颜叔叔找你有要紧的事情。” 莫幽幽倒是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公子有劳你送瑾娘回去了。”   听了莫幽幽的话,颜兮白也叹了口气,跟着那公子慢慢离开。   “ 颜小姐唤做瑾娘?真是个好名字。”   “ 颜兮白。” 颜兮白冷冷地说。   “ 颜小姐,在下还未介绍,我是新晋秀才夏侯宜。” 夏侯宜双手作揖,学着大丈夫一样说。   颜兮白看着夏侯宜,这个男人的迂腐让她讨厌,让她连戏弄,陷害的心情都没有。说起来,他们不过今天才见面,可是她就是讨厌这种书呆子。   “ 恕在下冒昧,颜小姐这般离开家当真不妥,颜大人很担心小姐。”   “ 颜小姐是女孩子,在闺房内总是比较好的。”   “ 颜小姐,前面有条河,我们要不要去走走?”   一向好脾气的颜兮白听着他的喋喋不休,忽然萌发了一种想要立即杀了他的想法。想着,她眼神一闪,看见了不远处的人,“ 三哥哥。” 她笑了起来。   “ 兮儿,” 颜天盛在家里看见颜易将画卷交给夏侯宜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寻人,不过是颜易安排好的相亲。所以,他便急匆匆出来,想要找到颜兮白。   “ 三公子。” 夏侯宜看见颜天盛,恭恭敬敬行礼。   “ 既然三哥哥在这里,那就不不劳烦夏公子了。” 颜兮白格外亲呢地走到颜天盛身边,微微点头。   “ 这…… ”   “ 是啊,我在这,难不成我妹妹还会出事情?” 颜天盛冷冷看着面前的夏侯宜,他恨不得立即把这个男人暴打一顿。   “ 是,三公子说的是。” 夏侯宜看着颜天盛都发话了,只能点头,悻悻离去。   “ 兮儿,那人是父亲找来的。” 见夏侯宜走远,颜天盛急忙拉过颜兮白与她说。   “ 我知道,” 颜兮白微微一笑,打断了颜天盛的话,“ 可是我也知道,三哥哥会来的,不是么?” 颜兮白笑着理了理他并未凌乱的衣服,“ 三哥哥,我们去走走吧。”   “ 嗯。” 颜天盛紧紧拉着颜兮白的手,“ 兮儿,你喜欢那些儒雅的读书人么?”   “ 兮儿自然最喜欢三哥哥了。” 颜兮白嘴角微微翘起,看着不远处的河水,轻柔地说。   “ 兮儿,” 听着这话,颜天盛也笑了出来,他有些窘迫害羞地笑了笑,“ 有我在,没事。”   “ 是啊,三哥哥。” 颜兮白眼神看不出意图,她轻飘飘说了这句话。   散了一会步,他们回到了家。一进门,颜易就喊住了颜兮白,“ 怎么是你带兮儿回来的?夏公子呢?”   “ 夏公子有事,先行回去了。” 颜天盛说。   “ 这样啊, ” 颜易似乎有些不悦,他看着面前的颜兮白,“ 兮儿,夏公子是今年的秀才,他虽然出生农家,可是家里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且为父看他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你若是嫁给他一定不会吃亏的。”   颜兮白抬起眼睛,看着颜易,嘴角微微一笑,“ 自然了。”   “ 若是你也愿意,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颜易说,“ 日后,你与夏公子多多来往,熟悉熟悉,为父想着等你十六岁时候就给你们定亲。”   颜兮白并未说话,而是依旧淡淡一笑,边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一大早。夏侯宜就来到了颜府,“ 兮儿,夏公子来了。” 杜婉也是客客气气地笑着和夏侯宜说,“ 兮儿被我们宠坏了,可能有失礼仪,公子不要介怀。”   “ 兮儿能有如此好的父母是她的福分,” 夏侯宜摇摇头,看着杜婉,格外客气。   坐在院子里,颜兮白手里不停转着念珠,她讨厌这个人。她从未特别讨厌过谁,可是她讨厌这个夏侯宜。   “ 四小姐,” 夏侯宜走了过来。   “ 你来做什么?” 颜兮白看了他一眼,问。   “ 四小姐不该如此对夫人没有礼仪。” 夏侯宜却和一个教书先生一样,说,“ 我知道四小姐自幼丧母,是夫人将小姐抚养大的,这份恩情小姐应该珍惜。”   颜兮白抬起头,眼神似笑非笑,“ 怎么?公子,你很了解我么?” 她转着念珠,一步一步走近夏侯宜,双手轻轻放在夏侯宜胸口,“ 还是说,公子,你与那些男人一样,只想要教训我?” 说着,她双手轻轻一推,眼神流过一丝丝冷笑。   “ 四小姐,男女有别。” 夏侯宜显然觉得她的举动下|贱|放|荡到了极点,“ 就算你我有婚约,如此也只是不妥,在下是为了四小姐的清誉着想。”   “ 清誉?” 颜兮白笑了出来,她看着夏侯宜,“ 夏公子,我好看么?”   “ 四小姐是好看的。”   “ 你看,你都说我好看。” 颜兮白“ 咯咯” 笑了出来,“ 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好看的娘子么?”   “ 四小姐,你…… ”   颜兮白笑着转身,她身上的丝带落在他面前,带着阵阵女子的芬芳,“兮儿也想要多了解夏公子呢。” 颜兮白背对着夏侯宜,手里转着那一串念珠,嘴角带着笑意。   另外一侧,摄政王府中,南宫雪回单手撑额,闭目养神。   “ 王爷,颜小姐来了。”   “ 嗯。 ” 南宫雪回并未抬头,依旧闭着眼睛,简单应着。   “ 王爷,” 颜天雪脸上带着笑意走近,她体贴地站在南宫雪回身旁,伸出手,温柔地揉捏着他的肩膀。   “ 手艺不错。” 南宫雪回闭着眼睛,似笑非笑。   “ 这是天雪应该做的。” 颜天雪心里乐开了花一样,她一边捏着,一边说,“ 王爷,最近有事情发生了。”   “ 何事?” 南宫雪回声音懒洋洋的,心不在焉的样子。   “ 颜兮白要嫁人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 本王记得,她不过十五?”   “ 是啊,爹相中了一个叫做夏侯宜的秀才,” 颜天雪没有留意到南宫雪回的奇怪,她继续说着,“ 虽然出身不高,也便宜她了。”   夏侯宜?南宫雪回眼神微微一动,示意颜天雪停下手,“ 继续说。”   “ 爹说,等她十六岁就把她嫁出去,哼,那种女人,也只能嫁给一个低贱的人。” 颜天雪满眼都是不屑。   “ 天雪,你这消息可真是灵通。” 南宫雪回奖励一样捏过颜天雪的下巴,打量着她那张与颜兮白有些相似的眉眼,想着那天晚上颜兮白那样大胆的行为。南宫雪回眼中渐渐燃起一种不知名的火焰,他一把拉过颜天雪,将她抱在怀里。   “ 王爷…… ” 颜天雪显然吓到了,有些慌不择路的害羞。   “ 怎么?你跟着本王,不就是想做本王的女人?”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   “ 王爷, ” 这一声,她喊的娇羞妩媚,低下了头,一脸乖顺。她纤细的胳膊勾着南宫雪回的脖子,那双红唇就要吻上去,却被南宫雪回猛然一推,“ 王爷,你……” 想着上一次也是如此,颜天雪想了一下, “ 王爷可是不喜欢亲吻?”   南宫雪回眼中带着一种蔑视的笑意,“ 天雪真是冰雪聪明啊。” 他说的讽刺,只不过颜天雪那个蠢女人此刻沉浸在温柔乡里,根本反应不过来。   颜小四,你是不会嫁给他的。本王倒也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第十九章 水月镜花,毒美一梦   “ 四小姐,你可喜欢吟诗?”   “ 四小姐,自古君子都爱颂竹,四小姐呢?”   耳边,夏侯宜就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停吵着,颜兮白微微皱眉,她看着夏侯宜,“ 夏公子也喜欢竹子?”   “ 是啊,竹子清香,幼年可食用,成年可用作家具。” 似乎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一样,夏侯宜滔滔不绝说着,“ 竹子四季常青,象征着年岁安康;中间空心,代表着君子虚怀若谷;更有竹报平安这一说法。”   “ 四季常青,并非它所愿,” 颜兮白冷笑一声,眼神淡淡看着夏侯宜,“ 它之所以长青,正是因为它并无心。”   “ 四小姐这番可是邪论歪言,日后可不能这样说。古人云……” 说着,夏侯宜开始张口背诵着那些歌颂赞美竹子的诗词。   颜兮白一手转着念珠,微微闭眼,心里想着这男人烦人的紧。   过了几日,这夏侯宜竟然又来了。   “ 夏公子,你为何三番两次来我这里?” 颜兮白并不欢迎他。   “ 四小姐这是害羞,我知道。” 夏侯宜的脑子似乎因为读了太多的书而迂腐,“ 不过你很快就不用害羞了,我这次是来和太守提亲的。”   “ 夏公子说笑了,我不过十五。” 颜兮白微微一笑,“ 还是夏公子就是喜欢年岁不高的?” 她说着慢慢走近夏侯宜,手还没有触碰到夏侯宜的时候,就被他抓住。   “ 四小姐,这种话不可乱说,这是不入流的低贱语言。” 夏侯宜皱眉,一脸教育的模样,说教的口气,“ 倘若我们成亲,我希望四小姐可以巧手持家,贤惠与年纪不相矛盾,自古帝王的妃妾十五便可以入宫…… ”   颜兮白最讨厌他的长篇大论了,听见他开口的时候,颜兮白就微微有些皱眉。   “ 四小姐,我虽然没有很大的勋爵,可是我也不希望女子抛头露面,倘若四小姐嫁给我,就希望四小姐能恪守妇道。”   “ 你是觉得我现在不妇道?” 颜兮白听着,笑了起来,看着夏侯宜。   “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四小姐,你与男子说话的口气,我不喜欢。”   还没有成婚就这样管着?颜兮白心里想着,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是么?”   “ 我知道四小姐的生母是风尘女子,可是四小姐不应该因为母亲的堕落就自暴自弃。” 夏侯宜依旧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颜兮白不喜欢别人这样谈论她的娘亲。她可以骂青鸢是蠢货,可是别人不行。颜兮白转着念珠的手,狠狠一掐,“ 夏公子说的是,我受教的很。” 她眼神中的阴冷一闪而过。   也许因为颜太守着急将颜兮白嫁出去,加上有杜婉在一旁帮腔,这门婚事很快就说了下来。   “ 太守,我是我家独子,按照家乡习俗,要回九州老家成婚,还希望太守可以同意。” 厅堂内,夏侯宜摸了摸鼻子,站在那里,说。   “ 自然,自古女子出嫁随夫。” 颜易也没有什么推辞。   “小姐,小姐,老爷说…… ” 颜兮白的小院子里,九莲跑了过来,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 “要你…… ”   “ 嫁给那个书呆子?” 颜兮白倒是冷静,一如既往地转着念珠。   “ 是啊,小姐你可知道书呆子家在九州!他要小姐去九州成婚,这本就是下嫁,竟然还依着他,这不是不把小姐放眼里么!” 九莲愤恨不平地咬着牙。   “ 不急不急。” 颜兮白却一点不急,该急的还没来呢。她说着,慢慢闭上眼睛,转着手中的念珠。   夜深了,隐隐约约听见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颜兮白本来就没有睡着,她起身,看着自己床前倒映着一个人影。颜兮白慢慢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纸窗,“ 三哥哥。” 长发飘散,没有任何珠饰,没有任何胭脂水粉,有的是一种朴素自然的美。就好像是诗句里说描述的“一尘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风露身。”   颜天盛站在她院子里,看得见他的头上带着凌乱散落的树枝,想必他是为了避开耳目翻墙进来的,“ 兮儿,爹说…… ”   “ 嘘——” 颜兮白将手指放在自己唇前,“ 外面凉,三哥哥进来说。” 说着,她打开门。   走进屋内,颜兮白赤着脚,点起一盏蜡烛。   “ 兮儿,我们走吧,好不好?” 颜天盛一把抱住颜兮白,“ 我不想你嫁给他,我不想。我知道这天理不容,可是,我…… ”   “ 三哥哥,” 颜兮白睫毛微颤,她也抱着颜天盛,顺着他落在后背的长发梳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会嫁给他的,不会的。”   “ 兮儿。 ”   “ 我一点不喜欢他,我喜欢的只有三哥哥呀。” 颜兮白笑着,抬起头,看着颜天盛的脸,她略作娇柔地靠在颜天盛的胸口前,“ 三哥哥,你爱我么?”   “ 爱。 ”   “ 是啊,我也爱着三哥哥呀。” 颜兮白说着,走到一旁,到了一杯茶水,她眼神微低,手指微颤,嘴角轻轻挑起,“ 三哥哥,喝口水。”   “ 嗯。 ”颜天盛拿起杯子,喝了下去。   “ 三哥哥,我听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三哥哥能告诉我么?” 颜兮白再一次慢慢靠近颜天盛,纤细的指尖一点一点,如同猫爪一样抚上颜天盛的胸口,她柔若无骨一样斜靠着颜天盛结实的胸膛,“ 三哥哥,你心跳好快。” 她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让人魂牵梦绕。   “ 兮儿,我…… ” 不知道为何,也许是气血方刚的年纪,颜天盛感觉到一种熟悉的生理反应。   “ 怎么了?” 颜兮白抓起他的手,“ 三哥哥,我好冷,你冷么?” 她说着,将颜天盛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胸口最柔软的地方,“ 三哥哥能听见我的心跳么?”   “ 能 ……兮儿…… 我…… ” 颜天盛眼中的欲||望的火焰越烧越浓烈,他额头也因为隐忍而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 三哥哥热了,” 颜兮白看着颜天盛,她蹭了上去,抬起手腕,用手帕擦着颜天盛的额头,也许因为过于接近,她的身子总是不自觉的触碰摩擦着他身体。   “ 兮儿…… ”颜天盛再也把持不住了一样,他猛地将颜兮白压在床上,“ 我…… ”   “ 三哥哥,你怎么了?”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她伸出手指,手指顺着颜天盛的脸一直摸到他的双唇。在她手指划落到颜天盛的眼角之时,他晕了过去。   “ 水月镜花,真是好用的紧。” 看着颜天盛昏厥过去的样子,颜兮白“ 咯咯咯” 笑了出来,她推开颜天盛,走到桌边,看着桌上颜天盛喝过的水杯,她抓起水杯,砸向地面。   颜兮白弯下身子,捡起那碎瓷片,慢慢走到了颜天盛身边,歪着头,“ 三哥哥,人睡着的时候,与死了有何区别呢?” 她说着,手中的碎瓷片一点点触碰到颜天盛的脖子边缘,只要她轻轻一划,就能划破他的脆弱的经脉,“ 可是,现在还不想让你死呢。” 颜兮白说着,嘴角一弯,却笑的根本毫无笑意。手中的瓷片也调转了方向,“ 撕拉——” 一声,划破了衣物。   “ 王爷,听说颜太守决定让四小姐嫁给夏侯宜了,他们会下月去九州完婚。”   “ 嗯 。” 南宫雪回坐在椅子上,眼神游离看着手中的一支木槿簪子。上次颜小四问他讨了一味药,水月镜花。不知道她用来干什么了。   水月镜花,镜花水月。那是一种能迷惑人心智的毒||药,中毒的人会做着天下最美最美的美梦,梦里他会与自己心中最爱的女子鱼水欢乐,恩爱缱绻。也有人说,那是最美的毒||药,因为满足了人们龌龊病态的心理。   可是毒||药终究是毒||药。百病有药医,毒||药无方解,更何况是心||毒呢。 ☆、第二十章 嫁九州,阴阳婚   “ 三哥哥,三哥哥。” 天微微亮,颜兮白就晃着身边还做着美梦的颜天盛,“ 三哥哥。”   “ 嗯?兮儿?” 颜天盛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面前长发有些凌乱的颜兮白,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兮儿,我会对你负责的。”   傻子最可怜了,可怜的不知道自己被骗了。颜兮白也是笑了笑,她一脸娇嗔地靠着颜天盛的胸口,“ 三哥哥真的是让兮儿, ” 她一点一点,说着那最为羞||耻的话,“ 欲罢不能。”   “ 呵, ” 听着这样的话,颜天盛一下笑了出来,就好像是男人本能的自尊得到了尊重与满足一样,他笑着搂着颜兮白,“ 你也是,让我恨不得死在床上。”   “ 三哥哥快回去吧,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颜兮白抬起头,乖巧地看着颜天盛。   “ 好,” 颜天盛挂了一下颜兮白的鼻尖。颜兮白贤惠地拿过一旁颜天盛的衣服,看着衣服上那本是她用瓷片割坏的地方,脸红了起来一样,“ 三哥哥最坏了。” 说着,就好像女孩子害羞一样将衣服丢给他,转过身去。   颜天盛一开始不得其解,当他看见衣服的破损时候,反应过来,笑了出来,“ 哈哈,兮儿害羞了?”   “ 三哥哥,那现在怎么办?” 颜兮白转过身,问,“ 我要是嫁去了九州。”   “ 这也是我担心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颜天盛说着抱紧了颜兮白的身躯,“ 放心。”   “ 三哥哥,我有一个主意。” 颜兮白眨了眨眼睛,拉过颜天盛的脸,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发现了…… ” 颜天盛微微皱眉,“ 我们可都是要坐牢的。”   “ 不会被发现的,那书呆子看起来身子就弱。到时候他死了,我是个寡妇,我就可以和三哥哥一直生活在九州了。” 颜兮白笑着,摸着身后颜天盛的下巴。   看着她那孩子一样的模样,颜天盛也笑了出来,“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生活。”   一个月过得很快,慢慢,就到了颜兮白要跟着夏侯宜离开家的时候。   “ 兮儿,到了九州要记得恪守妇道。” 颜易说着。   “ 兮儿知道。”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笑着看着颜天雪,颜天诗,杜婉,还有颜天盛。因为九莲是一直照顾她的人,颜易便让九莲跟着照顾她,也图个方便。   走到门口的时候,颜兮白看见出现在那里的南宫雪回,“ 王爷。” 她微微福身。   “ 本王今日本有事找太守,恰巧,碰见四小姐离开,就当作本王给四小姐送行。” 南宫雪回说的无意。   “ 多谢王爷了。” 颜兮白出于礼貌福身,她在夏侯宜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转过脸,眼神不明不晦地看了一眼颜天盛。   南宫雪回将他们这般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一翘。   在众人的注目中,马车渐渐消失。   “ 小姐,你会想家么?” 马车内,九莲问。   颜兮白转着念珠,并没有说话。   一路颠簸,路上只是简单的投宿几日,就是不停地赶路,因为会勤俭持家的夏侯宜说了,要省钱。等到了九州就好了。   “ 夏公子,我家小姐身子一直不好,怎么经得起你这样赶路!” 九莲气愤地走下马车,想着颜兮白已经吐就吐了好几次了,她叉着腰吼着夏侯宜。   “ 很快就到九州了,四小姐再坚持一下,等到了九州就好了。我这也是为了省钱可以给四小姐一个好的婚礼。” 夏侯宜说着,递过一个水壶,一颗药,“ 这药是我们那里的土方,很好用的。”   九莲皱着眉头,拿着药走进了马车,“ 小姐,你……要不,吃一颗药?”   颜兮白摇摇头,她拿过那颗药,轻轻一丢在地,脚狠狠踩在上面,“ 呕…… ”   “ 嗖!” 一声。速度快的只是眨眼之间,一支飞镖一样的东西从窗户射了进来,“ 这是什么?” 九莲吓了一跳,她看着飞镖上似乎绑着一张羊皮纸,打开纸,里面是几颗药丸,“ 小姐,这是…… ” 九莲好奇地掀开帘子,可是外面没有任何异常。   “ 还有一小包裹?” 九莲好奇的打开另外一个包裹,只见里面是一对紫红色的木槿耳坠,“ 小姐,这…… ”   “ 把药拿来,” 颜兮白看着那耳坠,这是她遗落在颜家没有带走的。看着那耳坠,就知道这药是谁送来的,她接过药,伴着水,吞了下去。吃下了药,整个人似乎好了一点点,颜兮白靠着九莲,“ 九莲,我先睡一会。 ”   “ 好。”   颠簸了不知道多久,颜兮白终于到了传说中的九州。   “ 咳咳咳…… ” 颜兮白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九州不比帝都,这里冷也潮湿很多。   “ 四小姐,你先住在这里。” 夏侯宜说着带着颜兮白走近一个四合院,“ 爹娘!我回来了!”   “ 哟呵!我们的秀才回来了!”   “ 这是娘子。”   “ 好好好,好孩子。” 一位看起来年老的大娘走过来,绕着颜兮白转了两圈,眼神却有些嫌弃,“ 屁股这么小,怎么生孩子?”   “ 小姐,他们真没礼貌!” 九莲嘀咕着。   颜兮白摇摇头,并未作声。   “ 娘,人家是大家闺秀,” 夏侯宜说着和他的家人叽叽咕咕说着颜兮白的身世。那大娘听了,眼睛一亮,“ 太守的女儿?!” 她不可思议看着颜兮白,“ 就算是太守的女儿,嫁给了你,也就是你的媳妇儿!还是我儿子出息了!”   “九莲,我们去别处走走。” 颜兮白皱眉,往一旁走去。   “ 娘,这次回来就是成婚的。”   “ 正好,你堂舅舅家孩子过两日就成婚了,你也一块办了!双喜临门!”   “ 小姐,我看他们就是一群土包子!” 九莲一脸嫌弃,厌恶,跟着颜兮白,说着,“ 小姐这就是下嫁,他们还不好好对待! ”   颜兮白已经因为车马劳顿而恶心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顺着自己的胸口,吹着风,似乎觉得好一些。   在屋内因为身体不适,躺了几天,耳朵却没有闲着。   “ 宜娃,娘看那个女的不怎么样,怎么什么事不做?”   “ 娘,人家是大家闺秀,自然。” 夏侯宜笑笑说。   “ 大家闺秀怎么了?!大家闺秀嫁人了也是娘子,那也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那大娘扯嗓子喊着,似乎为了让屋内休息的颜兮白听见一样,“ 要遵守妇道!给相公端茶送水,捏腰捶腿,还要生个大胖小子!”   “ 小姐,他们简直就是野人啊!”屋内,九莲听的清清楚楚。   “ 犬吠,你也与他们一同吠?” 颜兮白倒是气定神闲,她转着念珠。   足不出户过了几天,到了他们成亲的时候。   门口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鞭炮声音更是震耳欲聋。颜兮白在九莲的搀扶下,一身大红喜服,那喜服看起来光鲜,可是穿在身上都是刺人的线头,还真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 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对拜!”   “ 礼成!”   这就结束了,颜兮白没有任何感觉。她坐在洞房内,手中一直转着那念珠。   “ 咚咚咚…… ” 听见脚步声。   颜兮白闭上了眼睛。   一人掀开了颜兮白的盖头,“ 兮儿。”   “ 三哥哥。”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男子,她笑着起身,“ 你来了 。”   “ 嗯,我来了,兮儿。” 颜天盛笑着抱着她,在她离开帝都的第二天,他就偷偷跑了出来,为了按照计划来找颜兮白。   “ 三哥哥,我怕,我好怕。 ” 颜兮白一下,抱紧了颜天盛。   “ 别怕,兮儿,我来了,别怕。”   “ 三哥哥,你可被发现了?” 颜兮白看了看屋外。   “ 没有,我混进人群的,没有被发现。” 颜天盛说着,听见屋外似乎有动静。   “ 三哥哥,你躲起来。” 颜兮白一听,急忙推着颜天盛去了柜子后面。自己盖好盖头,坐在那里。   “ 嗝!” 一人打着酒嗝,醉醺醺走了进来,“ 四… 四小姐, ”他一个踉跄,跌了一跤,有些狼狈爬了起来,爬到了床边,“ 四小姐… ” 他眼神带着醉意,掀开了颜兮白的盖头,看着一脸嫁容的颜兮白,夏侯宜脸更红了,醉意更深,“ 四小姐,你可真美,你就是仙女。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一见钟情。 ”   “ 是么? ” 颜兮白歪着头看着他,一手转着手中念珠,“ 你可知道我并不是清白的姑娘。”   “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 夏侯宜喝的稀里糊涂,说。   “ 我说,我已经嫁过人了,那个人比你高大,比你俊朗,比你有才华,比你像男人,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 颜兮白的手勾着夏侯宜的下巴,她脸慢慢凑近,好像要亲吻他,却在离他脸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所以,要我嫁给你?做梦。”   “ 你…… ” 夏侯宜话没有说完,就感受到后脑勺一阵剧痛,“ 啊…… ”   倒下去的地方,颜兮白看见颜天盛手里拿着一个花瓶,“ 兮儿,我们走。” 他说着,就要拉起颜兮白往屋外跑去。   “ 四…小姐…你们…… ”   “ 他还活着!” 颜兮白看着跌跌撞撞想要爬起来的夏侯宜,“ 三哥哥。”   “ 别管他了,我们快走!”   颜兮白却站在那里,她拿起那花瓶在一起狠心砸了过去,“ 三哥哥,” 她勾了勾手,“ 你来。”   颜兮白从他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放在颜天盛手里,“ 三哥哥,快,杀了他。” 她眼神阴冷可怕。   “ 兮儿,不…… 我不能杀人…… 不…… 你的那个计划本来就是不可行的,” 颜天盛摇着头,他本是恶霸,欺凌弱小,欺负少女。可是让他真的杀人?也许,他还欠了一些胆子,   “ 三哥哥,杀了他。” 颜兮白站在他身边,声音美的好像是海峡的女妖,“ 三哥哥,杀了他。”   “ 我…… 我…… ” 颜天盛手握着匕首,不停颤抖着。   “ 杀了他!” 颜兮白忽然加大了音量,提高了音调地吼了一声。   “ !!” 颜天盛被颜兮白一下刺激到神经最脆弱的地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拿着匕首的手已经将匕首刺进了夏侯宜的胸口,“ 不…… 不…… ”   颜兮白歪着头看着一脸懦弱的颜天盛,她慢慢走到颜天盛身边,手温柔地握在颜天盛的手上,“ 放心,三哥哥,我和你一起。” 话没有说完,她握着颜天盛的手狠狠将匕首刺进了夏侯宜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匕首不够长,不够致命,那就多捅几下!一直到夏侯宜的胸口被捅的如同血窟窿一样,“ 四…… ” 他奄奄一息。   “ 啊 ……三哥哥,你没有杀人,你是带走了他的痛苦。 ” 颜兮白一个后退,看着手里拿着舔血匕首的颜天盛,“ 三哥哥,你看,他死了,就不会痛了。”   “ 不…… 我,我没有!” 颜天盛一下慌张,连忙丢了匕首,可是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怎么也擦不掉。   下一秒,颜兮白忽然一脸惊慌地看着颜天盛,“ 三哥哥,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 她脸色的惨白就好像听见了惊天噩耗的不敢相信,“ 你杀人了。 ”   “ 小姐!小姐!” 门外的九莲忽然冲了进来,“ 快跑,小姐…… ” 九莲嘴角流着鲜血,“ 有…… 有刺客…… ”   “ 九莲,” 颜兮白赶紧扶着她,看见屋外一片狼藉,火光冲天,欢乐的人群都变成了四处的逃散!   “ 兮儿…… 这,” 颜天盛也失去了主意,怎么会这样。   “ 走。” 颜兮白咬着牙,拉着颜天盛,从窗户跑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九州寒暑,度日如年   经历了那件事,颜兮白更加清楚的看见了人性的脆弱,就算是平时耀武扬威的男人,关键时刻才发现不过就是纸老虎。客栈内,颜兮白看着因为惊慌过度睡去的颜天盛,她温柔笑着转着手里的念珠。   “ 不…… 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 似乎,颜天盛做了噩梦,他不停颤抖着,脸色煞白,喃喃自语。   “ 可怜的三哥哥啊,” 颜兮白坐在床边,她的手背轻轻抚上颜天盛的脸侧,“ 三哥哥,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 不…… 不……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不…… ”颜天盛本就外强中干,加上颜兮白的刺激,一下所有的害怕恐慌都袭上心头。   颜兮白静静地看着他,“ 可是,他死了。” 她笑着,如同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手中转着那串念珠。   第二天,一夜没有得以安眠,醒来的时候颜天盛依旧神情恍惚,一蹶不振,“ 兮儿, ” 他看着斜靠在床沿,看着自己的颜兮白,“ 我…… ”   “ 三哥哥饿了?我们去吃早膳。” 颜兮白说着,就要离开。   “ 不要,不要离开我!” 颜天盛却害怕极了一样紧紧抱着她,就好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 三哥哥,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颜兮白笑着摸着他的头,“ 说起来,三哥哥,这一身嫁衣我不喜欢,我想去买新的,好么?”   “ 好 ……好…… 我去给你买,你不要出去,你穿着嫁衣,引人注意不好。” 颜天盛点点头,“ 兮儿…… 兮儿…… ”   “ 放心,我不会走的。” 颜兮白呵呵笑着安慰着颜天盛,她本不是爱笑的女孩,也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衣服店里,颜天盛选了一件素色的衣服。   “ 你们听说了没,那夏家昨天成亲,一夜之间竟然全家被灭门了!”   “ 不是吧?那新娘子呢?”   “ 肯定也没有幸免吧,真是可怜。 ”   灭门?听着这句话,抱着衣服的颜天盛抖了一下,“ 不…… ” 他摇着头,做贼心虚一样,他觉得路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 他朝着一个人吼着!   “ 神经病,谁看你啊!” 那人翻了一个白眼,根本没有在意,权当做遇见脑子不好的了。   “ 不…… 不…… ” 逃命一样,颜天盛死死抱着怀里的衣服,缩着脑袋,明明是光天化日,他却鬼鬼祟祟地跑回了客栈。   “ 兮儿,我听说, ”客房内,颜天盛背对着颜兮白,“ 我听说,夏家被…被… 灭门了。”   “三哥哥,你下手真快。” 虽然屋内还有颜天盛,可是她一点没有觉得别扭,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换着衣服,嘴角好像银铃一样笑着。   “ 不,不是我, ” 颜天盛激动的想要转过头,可是于礼,他不能那样。   “ 三哥哥,别怕。” 颜兮白穿好了衣服,从后面轻轻环住了颜天盛,“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着三哥哥的。”   “ 兮儿, ” 听着她的话,颜天盛手慢慢握着颜兮白的手,似乎有她在,一切就会完美,一切就有办法了。   不过,现实不是那么好混的。颜天盛很快就花光了手头的钱,当他拿着手里最后一块银子的时候,他咬着嘴唇,看着颜兮白,“ 兮儿,这是我们最后的盘缠了。”   “ 是么?” 颜兮白笑了出来,毫不在意一般。   “ 我们,可能住不起客栈了。”   “ 没事呀,只要和三哥哥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颜兮白呵呵笑着,就好像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 好, ” 颜天盛也是笑着抱着她,也许此时的颜天盛是真正幸福的。只是不过,幸福总是敌不过现实的残忍。   没有钱,他们离开了客栈,在一处荒落的茅草屋过着日子,也许一开始,带着戏本子里面男耕女织的憧憬,只不过渐渐就会发现,那不过都是戏文。   颜兮白的体贴懂事,更让他觉得揪心,揪心自己的无能。看着瘦了一圈的颜兮白,颜天盛双手握拳,他如今在码头帮工,一天下来也只有一串铜板。帮工不比少爷,任人欺负还不能回嘴。可是颜天盛的性格怎么会是如此。   这一天,颜兮白来到码头,看看颜天盛。她这样楚楚动人的女子出现,自然引起码头那些糙汉子们的骚动。   “ 哟!这是谁家的媳妇!这么俊!”   “ 嘿嘿嘿,小娘子~”   正在休息的汉子们纷纷围了上来,颜兮白也不恼怒,她依旧微笑地看着那些人。   “ 让开!让开!不要碰她!” 颜天盛挤了进来,推开了那些人,“ 不要用脏手碰她!”   “ 你算老几啊!都是搬砖头的!你不让碰,老子就碰!” 说着,一个汉子直接摸了一把颜兮白的手。   这一下,彻底让积压在心里很久的郁结爆发了出来!颜天盛一圈将那汉子打倒在地,汉子不会武功,加上颜天盛有一腔怒火,怨恨无处发泄!他骑在汉子身上,疯了一样的狂揍!被人拉开的时候,才发现,汉子脸上血肉模糊。   “ 我,我…… ” 颜天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颤抖着后退,“ 我…… ”   “ 快走,” 颜兮白倒是提醒了他,拉着颜天盛,跑开了。   打人并不是大事,可是颜兮白那时候的一句“ 快走” 却让颜天盛激起了民愤。   “ 站住!站住!”   为了躲避身后追赶的人群,他们跑进了森林。   “ 兮儿,我…… ” 颜天盛不敢相信的摇着头。   那里,他们已经回不去了。颜兮白却不生气,一切就如同她计划的一样。颜兮白微笑着,手捧着颜天盛的脸,“ 三哥哥,我们回去吧。”   “ 回去 ……?”   “ 嗯,回家。”   “ 可是…… 可是…… ”颜天盛摇着头,“ 我们回去…… 不会被抓么?”   “ 有个人可以帮我们,” 颜兮白笑着靠近他的脸,言语温和到了极点,她低声说那个人的名字。   “ 摄政王?” 颜天盛听了睁大了眼睛。   “ 三哥哥可相信我?” 颜兮白笑着看着他,“ 如今王爷掌管朝政,找他再合适不过了。”   “ 我自然信你。只是, ” 颜天盛想着上一次看见南宫雪回的时候,他看起来似乎对颜兮白也有兴趣的模样,“ 只是我不能看着你羊入狼口。”   “ 你说什么傻话。” 颜兮白笑着,抱着他的头,“女人…… 不就是用来牺牲的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难以描绘的狠戾。就好像是毒蛇,一点点吐着信子,用它细长的尾巴,将人勾入深渊,“ 而我,都是为了三哥哥呀。”   她的话总是带着毒||药的蛊惑,也许因为她是在人最无助的时候,说着人最需要的话语。   “ 好。我们回去,我们回去求王爷。” ☆、第二十二章 若无心,则无伤   “ 有意思,你为何觉得本王会救你?”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南宫雪回倒是有趣地看着面前消失了许久的两人,颜天盛一脸都是惊慌害怕,而颜兮白则是她那淡淡的冷漠。   “ 王爷,倘若王爷能帮我,我定给王爷做牛做马!” 颜天盛说着,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而此时的他却看起来尊严全无。颜兮白歪了歪头,看面前的颜天盛,眼神好像带着一种淡淡的好奇。   她的脸上沾染着灰尘,衣裳也并不是那样光鲜干净,可是依旧挡不住她身上散发的那种气质。本质就是夜明珠,即便被灰尘笼罩,它依旧散发着光芒。   南宫雪回倒是享受颜天盛不停磕头的模样,他向来喜欢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凌|虐。南宫雪回一甩衣袖,他起身,慢慢走近颜兮白。如今想来,过不了多久,她就整十六了。想着,南宫雪回眼神渐收,“ 若是颜小四求本王,本王倒是会考虑一下,” 他说着挑起颜兮白的下巴,“ 不过,不是在这里。”   他话语暧昧不清,是个男人都能领略那话语的意思。颜天盛听着脸色一变,“ 王爷,王爷,这不关兮儿的事情,都是我,人是我杀的!王爷,我只求您可以放过我们!” 颜天盛摇着头,绝望一样乞求着。   南宫雪回站在那里,眼神带笑。颜兮白则是歪着头,一直看着颜天盛。男人真是可笑,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自尊?   “ 你先回去,你是偷跑去的,本王不追究,至于颜小四, ” 南宫雪回看了看颜兮白那一脸的灰头土脸,“ 既然嫁人了,现在忽然回去颜府总归要被怀疑,就暂时住在本王这里。”   “ 王爷, ” 颜天盛跪在那里,咬着牙,“ 还请王爷多多担待,王爷的大恩…… ”   “ 本王的恩情,就让颜小四代还,颜小四觉得呢?” 没等颜天盛说完,南宫雪回嘴角一挑轻佻的弧度,说,“ 三公子先回去吧,只怕太守寻不到三公子要头痛了,四小姐在本王这里,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 是。 ”颜天盛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如今可以求的只有南宫雪回。颜天盛身子颤抖着,“ 我先,告退了。 ” 他转身的时候,眼神百般不舍看着颜兮白,看见颜兮白眼中是一种懵懂的茫然,就好像是刚刚破壳的雏鸟,对一切都那么陌生一般。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看见她如同一个完美的娃娃一样看着自己,南宫雪回轻笑一声,“ 本王不介意在床上听你细说。” 说着,他吩咐了一声下人,“ 来人,带四小姐下去沐浴更衣。”   “ 是。”   屋内,隔着屏风,颜兮白坐在浴池内,水面上飘着玫瑰一样的花瓣。她的长发被挽起,面无任何表情,任凭一旁的婢女帮她清理着。   婢女替她洗干净了,给她换上一身单薄的亵||衣,“ 王爷,” 刚刚给颜兮白换上衣服,婢女就看见推门进来的南宫雪回,立马福身,走了出去。   她的长发由一只簪子简单挽着,那身浅白色的亵||衣纱如薄雾,虽然是遮盖,却将她衬的更加诱人。正所谓“ 出浴影蒙胧,罗裘薄纱半遮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睫毛还带着蒸汽一样的水珠,身上留有的是玫瑰的花香。屋内的空气越来越紧凑,温度也越来越高一般,南宫雪回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把火焰,眼神扫过的地方,被烧的寸草不生。他等了她六年,整整六年!从她十岁那年,他就开始等她。   “ 颜小四,” 南宫雪回一把紧揽住颜兮白的腰,“ 你可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本王说了,若你十六…… ”   “ 王爷会迫不及待地要了我。” 颜兮白接了下去,她抬起头,那张白皙无暇的脸让她看起来似乎更瘦了。   “ 呵。所以,颜小四可有什么想和本王说的?”南宫雪回低声笑了一声,低头,鼻尖蹭了蹭颜兮白的鼻尖,“ 比如让本王轻一点?” 说着,他一把横抱起颜兮白直接往卧榻走去,“ 颜小四,你让本王等的可真久。”   “ 王爷难道不知道,好事多磨么?” 颜兮白轻笑出来,她伸出手,勾着南宫雪回的脖子,手指顺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发,“ 可是,王爷,我还没有满十六呢。”   “ 本王等不及了,” 南宫雪回抓住她的手,将她的两只手按在她脸的两侧,“ 颜小四,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   “ 王爷要送我什么?” 颜兮白倒是歪了歪头,好不无辜地问。   “ 怎么,本王亲自给你侍寝你还不满意?” 南宫雪回靠在她耳边,挑着嘴角,语气都是邪魅的挑衅。   “ 是么?”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笑了出来,就好像是她一直的笑声一样,优美好听,却没有灵魂,她看着南宫雪回,“ 雪回,你真是可爱。”   “ 本王会让你知道本王什么地方最为可爱。” 他看着身下的颜兮白,笑着吻在她唇上,一点一点的侵入,毫不保留地掠夺着,想要占有,成为她的一切。一直到南宫雪回似乎发现哪里不对,他停了下来,看着身下的颜兮白,他微微颦眉,“ 本王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 怎么了?王爷是嫌弃我了?” 颜兮白却笑着,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觉得我脏,是不是?”这样的话语明明充满了悲凉,可是她却带着笑意问了出来。   嫌弃?不如说是一种气愤,更有一种心痛,那种感觉,让他恨不得颜小四之前的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早就去见了阎王,“ 是颜天盛?” 南宫雪回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那个心术不正的三哥。   “ 呵呵, ” 颜兮白却笑的更欢了,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南宫雪回,语气好像是嘲讽,又好像是挖苦,“ 我的三哥哥可不像王爷这般心急。”   她的笑容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削着南宫雪回的心。更让人揪心的是,刀刃还被她故意弄的很钝。所以,每一刀都是万般的痛苦不堪,“ 颜小四,你相不相信,本王能让你哭出来。” 南宫雪回压低了声音,话语里更带着侵略的危险。   “ 那就不要怜惜我。” 颜兮白对上他那双掠食者的眼神,嘴角微微一笑,抬起头,咬了一下他的唇角。   一室都是放肆的春光。   夜半,看着身侧的颜兮白已经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颜兮白睡着的模样,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拥着她。他看着颜兮白那瘦瘦的小胳膊,略微有些嫌弃一样捏了捏,“ 都没肉了,本王真是怕把你折腾散了。” 说着,他轻轻吻了一下颜兮白额头。   “ 唔…… ” 睡着的颜兮白与普通丫头一样,有时候会发出一声声低语,她翻了一个身,以一个更加乖巧的姿态靠在南宫雪回怀里。她呼出的气打在他胸口,南宫雪回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颜小四,听说女人都不会背叛她的第一个男人,本王也想做你的第一个。 ” 罢了,不论如何,如今躺在她身边的是自己,“ 颜小四,本王只怕是真的着了你的魔了。” 说着,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微微闭上眼睛,在她发间的熏香里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与呼吸。   迷迷糊糊中,颜兮白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片湿地中,遇见了一条蟒蛇。她奔跑,却被蟒蛇紧紧缠着,越挣扎,蟒蛇缠得越紧,一直到她不能呼吸。慢慢,颜兮白睁开眼睛,看着手脚并用将自己完完全全抱住的南宫雪回。难怪她会做那种梦。   说起来,黏在一起的感觉让她不是很舒服,颜兮白微微动了动,转过身,眼神看着不远处凌乱的衣裳。   “ 颜小四,你醒了?” 南宫雪回被她的动作弄醒,蹭着她的长发,“ 再陪本王睡一会。”   也许是南宫雪回的声音太过懒散,颜兮白也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整张柔软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人。颜兮白缓缓爬了起来,看着四处凌乱的衣裳,就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她赤着脚,就要下床。   “ 醒了?” 南宫雪回正好推门进来,看着颜兮白一身亵||衣,长发垂落在脸侧,坐在床沿,双腿撑着地,眼神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看起来可爱到了极点,“ 睡的如何?” 简单的问候,听起来却像极了相处十年的夫妻一般,平和却带着宠爱。   颜兮白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   “ 这样看本王做什么,难不成本王下手太重,把颜小四压傻了?” 南宫雪回笑了出来,走近颜兮白身边,手捧起她的脸,“ 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九州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暂时被压着。”   “ 王爷,” 颜兮白坐在床边,看着南宫雪回,“ 其实,如果三哥哥不动手,王爷也会动手的,是么?”   “ 呵,颜小四,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南宫雪回走近,捏着颜兮白的下巴,“ 可是污蔑本王,可不好。”   “ 是么?” 颜兮白却笑了出来,“ 新婚之夜灭门,如此高雅之事除了王爷,还有谁能做呢?”   “ 那颜小四在新婚之夜就杀了自己的丈夫,这件事情要怎么算?” 南宫雪回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的床沿,微微侧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双唇。   “ 王爷,我饿了。” 颜兮白歪了歪头。   “ 那就去吃点东西,说起来,颜小四,你这么瘦,本王还在想你昨晚怎么有力气侍寝。” 南宫雪回故意说重了“ 侍寝” 两个字,“ 说起来,颜天盛可是一大早就来本王这里,想要看你,本王说你太累,还在睡。想不到他就一直等,那痴情看的本王都感动了。” 南宫雪回说的嘲讽戏虐。   用了膳,颜兮白就看见了站在庭院中如同一尊望夫石的颜天盛,“ 三哥哥,” 颜兮白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 兮儿, ” 颜天盛转过身,他看见颜兮白安然无恙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他的目光留在颜兮白脖子上那明显暧昧的痕迹,心就好像整个被揪起来一样痛!“ 兮儿, ” 颜天盛哽咽地喊了一声,“ 是我没用,是我不好。 ”   “ 三哥哥,你怎么了?” 颜兮白笑着走过去,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泪痕。   “ 是他逼你的,是不是?是我没用,我是个男人,可是却,却…… ” 说着,颜天盛跪在了地上,抽泣了起来,“ 兮儿,是我不好! 是我没有用!我,我保护不了你。 ”   “ 三哥哥你说什么呢,兮儿一直都是三哥哥保护的呀。” 颜兮白捂嘴一笑,“ 三哥哥,” 颜兮白说着,伸手抱住了颜天盛,时不时提醒着颜天盛杀人的事实,“ 不是三哥哥杀了那个人的话,兮儿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呢。” 话语中,她的语气有些阴冷,手指转着念珠,也在那一颗,手指停留了下来。   “ 兮儿,你放心,王爷说了会帮我们的!” 颜天盛双手紧紧握着颜兮白的手,“ 如今消息还没有扩散,爹也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你暂时委屈一下,住在这里,” 颜天盛说着,眼神不自觉再一次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眼泪“ 吧嗒吧嗒” 掉了出来,“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我……”   “ 不要哭了,我不委屈。” 颜兮白却笑了一下,她温柔地安慰着颜天盛,“ 三哥哥,王爷对我很好。”   “ 真是荣幸啊,本王刚过来,就听见四小姐夸赞本王。” 南宫雪回从一旁走了过来,他笑着走到了颜兮白身边,看着颜天盛,“ 三公子是不是应该回去了?三公子来拜访本王,本就让人疑心。”   “ 是, ” 颜天盛看着颜兮白,“ 王爷,可否再给我与兮儿一点时间?”   “ 颜小四觉得呢?” 南宫雪回倒是将这个问题仍给了颜兮白。   “ 三哥哥,回去吧。” 颜兮白却走近,她手轻轻放在颜天盛胸口,笑着说,“ 兮儿永远在这里。”   颜天盛离开后,颜兮白站在院子里。南宫雪回倒是一脸笑着,看着颜兮白,“ 颜小四,你勾引自己的亲哥哥,让他如此疯魔,这要是传出去,按照律法,你会如何?” 他的声音危险魅惑,“ 这种违背天伦的事情,真是让人难办啊。”   “ 王爷会说出去么?” 颜兮白转过身,同样优美地笑着看着南宫雪回。   “ 那要看你拿什么堵住本王的嘴了。” 南宫雪回挑了挑嘴角,手捏了捏颜兮白的脸,“ 啧啧,真是一点肉都没有。” 说着,他越捏越起劲,“ 颜小四,你怎么能这么瘦,本王真是怀疑你这样能不能生出儿子。” ☆、第二十三章 佛有千面,善恶一念   “ 唔——” 颜府内,颜天雪手里拿着手绢,捂着嘴巴,不停颦眉。   “ 小姐,你没事吧?” 身边的婢女急忙扶着颜天雪。   “ 没事,就是有些恶心。” 颜天雪摇摇头,她的眼神明显看得出来有些憔悴。   “ 小姐,你不会是有了吧?” 那婢女支支吾吾,脸带着有些担忧地看着颜天雪,她知道自己家小姐与南宫雪回的关系。   “ 有了?” 颜天雪听着一惊,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真的么?” 她说着,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 恭喜小姐,小姐要是有了孩子,王爷一定会更加喜欢小姐的!自古,女子都是母凭子贵,” 那婢女笑着说。   “ 还不确定,先不要声张,这件事情我要先告之王爷,从长计议。” 颜天雪听着,也是甜甜一笑。她低着头,自己有了王爷的骨肉么?有了骨肉,王爷肯定会娶自己的吧。   摄政王府内,颜兮白百般无聊地坐在她那隐蔽的小院子里。   “ 四小姐。”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微微行礼,“ 王爷请四小姐去一趟。”   “ 嗯?” 颜兮白慢悠悠起身,跟着丫鬟走了过去。   来到书房一样的地方,颜兮白走了进去,看见南宫雪回正站在那里,手中提着笔,似乎画着什么,神情专注,“ 来了?” 他并未抬头,嘴角却是微微一笑。   “ 王爷找我?”   “ 过来。” 南宫雪回招招手,颜兮白走了过去,“ 颜小四,你可会画画?”   “ 不过是有伤大雅的涂鸦。”   “ 呵,来,过来。本王教你。” 说着,他一手揽过颜兮白,一手握着她的手,抓着笔,在宣纸上认真画着。他们靠的是那样近,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随着他的一笔一画,宣纸上呈现出一副大好河山的水墨画。   “ 哎呀。” 颜兮白忽然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她手一抖,一滴墨点落在了就快完成的画作上,她笑着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 王爷,画坏了。” 她的音调带着一种淡淡的童真与默默的恶作剧,   “ 唉, ” 南宫雪回略作惋惜一样叹口气,“ 怎么罚你才好?” 说着,他一把推开桌面上摊着,还未干的画作,直接将颜兮白抱了上去,让她坐在桌子上,面对着自己,“ 颜小四,你倒是很会逆龙鳞?”   “ 王爷你是龙么?” 颜兮白扑哧一笑,双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双肩,勾着他的脖子,“ 龙不是天子么?雪回,你只是一个王爷呀。”   一句话很好的踩入了南宫雪回的所有的禁区。说也奇怪,明明是如此大不敬的话,可是从她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别有风味。“ 颜小四喜欢龙?” 南宫雪回眯着凤眸,看着颜兮白,“ 不如…… 本王教你如何泼墨,你替本王画一幅龙控江山如何?”   听着南宫雪回直白明显的话,颜兮白嘴角一笑,“ 毒墨画江山,王爷不怕……”颜兮白说着,话语停顿了一下才微微抬起眼眸,说“ 养虎终为患么。”   她的声音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伸出长长的尖爪,将人们一点点拉进深渊。他们都是明白人,也都是性情一路之人,南宫雪回嘴角一笑,说,“ 那本王看看,如何你能成患。”   “ 王爷,” 屋内的空气正在慢慢变热,却被外面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颜天雪来了。” 荆梧的声音传了进来。   “ 颜天雪?” 南宫雪回眼中闪现出丝丝厌恶。   “ 王爷原来更喜欢姐姐呀,” 颜兮白说的委屈,眼里却满是空洞的笑意。   南宫雪回看着故意卖弄风情的颜兮白,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等本王回来。” 说着,走了出去。   颜兮白坐在那里,嘴角带着笑意,手里转着那一串念珠。   “ 王爷,” 厅堂内,看见南宫雪回走过来,颜天雪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王爷,天雪有一个消息要告诉王爷。”   “ 哦?好消息?” 南宫雪回并没有多大的兴致,随意一问。   “ 算是吧。 ” 颜天雪说着,脸红了起来,头也低了下去,“ 天雪近日总是不适,看了大夫,人家说…… 说天雪有了身孕。”   “ 真是大喜,那要恭喜颜小姐了。” 南宫雪回冷笑了两声,并未在意。   “ 王爷,你不高兴么?” 颜天雪看着丝毫看不出笑意的南宫雪回,她有些皱眉疑惑,“ 这孩子…… 是王爷的。”   “ 卡擦!” 一声,南宫雪回手中的杯子一下被捏碎。   “ 啊!” 吓得颜天雪一惊,不自觉叫了出来。   南宫雪回扫了一眼颜天雪。是了,这个孩子自然是他的。可是她这种蠢女人,生出来的种估计也是一个蠢货。看着连一个杯子都能被吓死的颜天雪,她比起颜兮白,少了太多太多的趣味,“ 天雪,你说这个孩子是本王的,那是不是说本王强求了你?”   “ 王爷,天雪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颜天雪摇着头,“ 天雪是女子,未婚先有了孩子。王爷是不是应该娶天雪过门?”   南宫雪回看着颜天雪,本来只是把她当作与颜小四有几分相像的皮囊罢了,没想到她还这般惹事。孩子?哼,他何时在意过这些野种?不过…… 南宫雪回似乎想到了什么更加有趣的事情,他勾了勾手,“ 天雪,本王是想娶你,只过不是现在。” 南宫雪回嘴角一挑,“ 本王不想让人知道与你之间的关系。”   “ 天雪知道王爷的心思,只是天雪如今身子不明显,倘若以后身子显了,只怕想瞒也瞒不住了。”   “ 那就是看天雪你的脑子了,想办法瞒住。毕竟,想做本王的女人,这点智慧还是要有的。” 南宫雪回嘴角一笑,他走近颜天雪,看着她那有些惊慌的脸,真是看着就觉得腻烦,“ 说起来,本王许久不曾看过你了。”   “ 王爷, ” 颜天雪赶紧低下了头,一脸都是害羞小女人的幸福神色。   “ 天雪不会让本王失望的,是么?”   “ 是。” 颜天雪低着头,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比什么都重要。   送走了颜天雪,南宫雪回回到书房的时候,却看见颜兮白已经不在了,“ 颜小四呢?”   “ 四小姐回房了。” 荆梧皱眉,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四小姐,“ 王爷,若是颜天雪说的是真的,那真是恭喜王爷。”   “ 荆梧,你跟着本王多久了?”   “ 荆梧从小就跟着王爷。”   “ 那就应该知道本王的脾性,本王何时喜欢过孩子?” 南宫雪回眼光冷漠扫了一眼荆梧。   “ 是。 ” 荆梧赶紧低头。   “ 去盯着颜天雪,不要让她给本王惹出什么祸端,一个没用的废物,只要安安静静躺着就好了。” 南宫雪回的话阴冷果决,说着,他便往颜兮白的屋子走去。   废物…… 荆梧站在那里,她自然看的清楚颜天雪陪着王爷的种种,最终就换了废物这两个字?想着,她低着头,也许这就是她从未与王爷表明心迹,只是安分守己做自己事情的原因,因为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一旦玩腻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与其那样,倒不如做贴身侍卫,最起码可以一辈子陪着他。   来到颜兮白的院子,看见颜兮白手中慢慢转着那一串念珠,坐在门口的地上,斜靠着门栏。   “ 怎么没有等本王,颜小四真是不听话啊。”   “ 王爷不就是喜欢我不听话的性子?” 颜兮白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南宫雪回。   南宫雪回捏着她的下巴,嘴角笑了出来,“ 是,本王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性子。不过,颜小四,要是想要本王一直都喜欢你,就要想一些办法,让本王不会感到腻烦。”   “ 是么,那我画一幅江山美景给王爷看,可好?”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笑了出来,却笑的空洞毫无感情。   她在南宫雪回这里住了几天,每一天每一天,颜天盛都会来看她。   “ 三公子,” 荆梧看着早早就来的颜天盛,她恭敬地说,“ 王爷与, ” 荆梧皱了皱眉头,颜兮白那个女人连自己的兄长都勾引,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四小姐还未起。”   “ 好,我等着…… ” 那句话,就好像是万箭穿心一样。颜天盛如同石头一样站在门前的庭院,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这般屈辱地活着。   “ 吱啦——” 一声,门被推开,看见南宫雪回一脸懒羊羊,衣服半敞半开,他一只手插||进自己的长发,眯着修长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颜天盛,“ 三公子今日好早啊。”   “ 今日…… 是兮儿的生辰,我想来看看她。” 颜天盛手死死握着一个锦盒,似乎要将锦盒捏碎一样!   “ 兮儿在里面,” 南宫雪回故意一样,走到他面前,语气略带提醒,“不要太久,不然本王是会嫉妒的。”   颜天盛咬着牙,他一步一颤走了进去,看见身上披着南宫雪回外衣的颜兮白靠着坐在床上,“ 兮儿。 ”   “ 三哥哥,” 颜兮白看着颜天盛,笑了出来,“ 三哥哥快来。”   “ 兮儿,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颜天盛崩溃地走到床边,坐在床上,紧紧握着颜兮白的手。   “ 三哥哥,你哭什么呀,今天是我的生辰。” 颜兮白笑着拉着颜天盛的手。   “ 兮儿,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颜天盛也笑了出来,他赶紧拿出那个锦盒,颜兮白打开,看见里面是一只小兔子的玉佩挂饰,很是可爱,“ 兮儿,你喜欢么?”   “ 三哥哥,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你送我的生辰礼物?” 颜兮白拿起那只兔子,眼神歪了歪,嘴角微微翘起,笑着看着兔子。   “ 是我不好,那时候是我做了错事,兮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颜天盛疯了一样摇着头,“ 我当年伤害了你,如今也是我……我害的你…… 我,我不配做男人!我…… ”   “ 三哥哥,你瞎说什么呢。在兮儿眼里,你都是一个男人,哪怕你有些缺陷。” 颜兮白歪着脸,看着颜天盛,“ 嘘——三哥哥,王爷说了,我们不能在一起,除非你,” 颜兮白说着靠近颜天盛的耳朵,“ 自宫。” 说着,颜兮白手指捏紧了手中的念珠,狠狠一扣!   颜天盛听着,眼神猛地放大,“ 兮儿? ”   “ 三哥哥,王爷要我今夜继续侍候。可是兮儿不想这样了, ” 颜兮白说的可怜动人,眼眸微垂,流露出来的都是让人怜惜的神色,“ 三哥哥不想带兮儿走么?”   “ 我当然想带你走, ” 颜天盛摇着头,他不敢相信颜兮白说出来的话!自宫?那可是男人最后的尊严!“ 可是…”   “ 三哥哥嫌弃兮儿了么?” 颜兮白却好像要哭了出来一样,歪着头,“ 兮儿可以为了三哥哥一生吃斋念佛,三哥哥呢?”   “ 兮儿…我… ”   “ 三哥哥,和你说,” 颜兮白说着,抓起颜天盛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平扁扁的小腹上,“ 三哥哥,我怀孕了。”   “ 你说什么?!南宫雪回他! ” 颜天盛说着,咬着牙,他眼里都是怒火,可是却是无能的火焰。   “ 三哥哥,我不要这个孩子,” 颜兮白歪着头,“ 今晚,我们一起,好不好?我会服下堕胎药,三哥哥只需要拿起刀,轻轻一割,忍着一时之痛,就可以了。”   “ 兮儿,只有这个办法么?” 颜天盛似乎绝望地放弃了挣扎,他踉跄地往后一退。   “ 是啊,三哥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难道不好么?” 颜兮白笑了出来,她笑着走过去,手摸着颜天盛的脸,安抚着小狗一样的语气说着,“ 三哥哥你不想和兮儿永远在一起么?”   “ 兮儿…… ” 颜天盛知道他斗不过摄政王。更何况,他如今身背着血债。如果说自宫能换来下半生与兮儿相依为命的幸福的话,又未尝不可,“ 兮儿,我…… ”   “ 嘘——” 颜兮白手指轻轻竖在颜天盛唇前,“ 三哥哥,别说,我知道三哥哥要说什么。我也是如此。”   “ 兮儿 ……” 颜天盛眼神落魄地看着颜兮白。   “ 三哥哥,我爱你啊。” 颜兮白笑了一下,轻轻吻了一下颜天盛额头。将手中的念珠重新套戴在手腕,“ 我真的爱你啊。” 那一句话,完全击毁了颜天盛的意志。   “ 兮儿, ” 他闭着眼睛,眼眶留下眼泪。   “ 三公子,是时候离开了。” 门外的侍从提醒着颜天盛。   颜天盛依依不舍地看着身后的颜兮白,却不可奈何地离开了王府。   “ 颜小四,你还真是狠心。自宫?” 南宫雪回走了进来,低声嗤笑出来,“ 你日后会不会也要本王为你自宫?” 他之前,一直站在门外的一角,屋内的情况听的清楚。   “ 王爷会么?” 颜兮白笑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南宫雪回。   “ 你说呢。” 南宫雪回没有回答,他捏着颜兮白的下巴,“ 颜小四怀孕了?本王怎么不知道呢。”说着,南宫雪回手笑着摸上她的肚子,“ 可惜啊,本王如今不想做爹,就劳烦颜小四把这个孩子流了吧。”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她骗颜天盛那个蠢货的借口,“ 王爷倒是相信我?”   “ 本王不是相信颜小四,是相信自己。怎么?难道颜小四不相信本王的能力?既然这样,不如~” 南宫雪回说着压了上来,“ 本王再睡你一次,然后两次一起,将孩子流了,如何?”   刚才的一幕,让南宫雪回彻彻底底看见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她的黑暗,她不杀人,却让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她就如同是地狱来的魔鬼,引诱着无辜的人们。可是,却又让他更对颜兮白有了兴趣。与这样的女人走下去,只怕人生是不会觉得无聊枯燥了。   蛇蝎本一类,他们都生于黑暗,相互为伴,也何尝不是一种乐哉?   南宫雪回本来想要帮颜兮白庆生,只不过她推辞,似乎很抵触。南宫雪回也自然没有强求,夜晚,颜兮白坐在门口,靠着门框,她手里转着念珠,“ 三哥哥啊,十岁的时候,你送我的大礼让我永生难忘,这一次的礼物,会不会让我更喜欢呢。 ” 说着,她拿出怀里的那只小兔子玉佩,手拿着玉佩,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地面!就好像是机械的重复简单的动作,一直到兔子出现了裂纹,慢慢碎了,“ 三哥哥,兮儿好喜欢你啊…… 所以,你去死吧,好么。” ☆、第二十四章 自宫殉情,一步全毁   “ 天盛啊!天盛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你让娘…… 让娘……” 杜婉坐在床边,面对着昏厥不醒的颜天盛,哭得泣不成声。   “ 老爷,三公子的命保住了,只不过, ” 一旁的大夫擦着汗,与颜易说着,“ 只怕与宫中的公公一样了,再无子嗣希望。 ”   “ 娘…… 你就别哭了…… 呜呜呜…… ” 颜天诗也是抹着眼泪,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弟弟会忽然如此做!   “ 天盛…… 呜呜呜…… 你这般是要娘的命啊…… ” 杜婉哭着伤心,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 娘!娘!” 颜天雪在一旁看见晕过去的杜婉急忙喊了出来。   “ 王爷,那三公子确确实实已经是一个阉人了。” 王府内,手下的人说着。   “ 呵,” 南宫雪回嘴角微微一笑,“ 那三公子也是一个痴情的种,为了一个女人,想不到能如此做。”   “ 王爷,如此可见那四小姐本就是一个祸害,王爷,还是让荆梧处理了, ” 荆梧皱着眉头,她有些害怕,害怕那个女人的黑暗。   “ 那样一个有趣的小玩物,怎么能让你就这样处理了?那才是暴殄尤物啊。” 南宫雪回哼笑出来。   “ 王爷,那个女人太过危险,荆梧怕…… ”   “ 荆梧,跟着本王身边,就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南宫雪回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 是,荆梧知道。听消息,杜婉晕厥,颜天雪似乎也动了胎气。不过,她并未告诉任何人。”   “ 嗯,以后那个女人的事情不必再告诉本王。” 南宫雪回应了一声,“ 说起来,九州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 按照王爷的吩咐,没有一个活口,只不过…… ”   “ 兹事体大,毕竟是新晋的秀才,新婚之夜却被灭门,本王于情于理都应该亲自查清楚。” 南宫雪回嘴角一笑。   “ 王爷,你不应该为了四小姐如此。”   “ 谁说本王是为了她! ”这一句话,似乎惹毛了南宫雪回。他猛然一拍桌子,眼神冷炙,“ 你若是再多话,休怪本王无情!”   “ 是。” 荆梧赶紧乖乖闭嘴。可是嘴上不说,她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知道四小姐要嫁去九州,王爷就派人在他们新婚之夜,屠了夏侯宜满门!抢女人抢到这个份上,真的看不清的只怕也只有他自己吧,可是那个女人太过于狠心,阴险。想着那一天,荆梧想要带走四小姐的时候,却看见洞房内只剩下夏侯宜,他身中数刀,血流尽而死。而如今,更有颜天盛的例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也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南宫雪回看着有些慌神的荆梧,声音冷了两度,话语略带命令,“ 荆梧,有的人该死,有的人不该碰。”   “ 荆梧知道。”   南宫雪回说着起身。   屋内,颜兮白坐在窗台上,双腿盘起,靠在胸口,她手中转着那一串念珠,看着天上的月亮。   “ 入秋了,坐在这里会着凉。” 南宫雪回将一件披风罩在她身上。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依旧看着天上的月亮,手里转着念珠。   “ 颜小四?” 南宫雪回看着少有的安静的她,不知为什么,她的安静更让人觉得心慌。   “ 王爷,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莫幽幽。” 却不想,颜兮白缓缓说了出来。   “ 等结案就可以。”   “ 多久结案?”   “ 颜小四,你想让本王结案?”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 结案也很简单,只要本王寻一个灭了夏侯宜一家的人就可以,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好时间。”   “ 是么?” 颜兮白眼神淡淡的,没有光泽。   “ 怎么了?颜小四在本王这里住的厌烦了?” 南宫雪回带着玩笑的口气说。   “ 王爷,你昨日问我,为何我不愿意庆祝生辰。” 颜兮白眼神静如止水,她转着念珠的手微微停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王爷可还记得青鸢是什么时候死的?”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 难道是…… ”   “ 王爷聪明,”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翘,“ 我的生辰就是她的忌辰,想来若是早知道如此,她定然不会生下我。” 说着,她停住的手,继续转着念珠。   “ 颜小四,” 这一刻,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觉得她就是一个全身是伤痕的小鹿,她那样疲惫,那样痛苦,却依旧倔强的站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 王爷不用安慰我。无用之人,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 颜兮白睁开眼睛,一个轻巧跳下了窗沿,“ 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颜天盛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颜家三公子挥刀自宫。有人说,他是为了练就邪功;有人说,他是中了邪;也有人说,他早就已经疯了。   “ 你看,这就是那个废人。” 一路上,一些曾经玩耍的公子哥纷纷勾肩搭背,笑着,戏虐地看着颜天盛,“ 小妞~怎么,做了女人,是不是觉得畅快了?”   “ 滚!” 本就悲愤交加,颜天盛挥着拳头就打了过去。   也许因为失去了男子雄风,也许因为体力没有完全恢复,他寡不敌众,被那几个公子哥三三两两抓住,“ 哈哈!果然是个娘们,拳头都软趴趴的!”   “ 来,让哥哥摸摸你的脸~哈哈哈哈!”   “ 你们滚!” 颜天盛摇着头,奋力挣扎着。   “ 哈哈哈哈!我呸!你一个阉人,我们碰你,还怕脏了手!” 那领头的公子哥狠狠吐了颜天盛一口吐沫,“ 看在你爹是个太守,今天放过你!哼!” 说着,他们一人啐了一口,各个带着鄙夷的神色离开了。只留下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颜天盛,与行人们议论带着同情的目光。   他身子刚刚好,本不应该出来,可是今天,他必须要出来!因为他收到信息,是他的兮儿的信息!见到兮儿成了唯一支撑着他的信念,他跌跌撞撞,跑到约定的地方,那里是一片悬崖。   “ 兮儿,” 一看见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颜天盛就什么也不顾跑了过去,一把抱着她,“ 兮儿!”   “ 三哥哥,” 颜兮白微微一笑,抚着他的背,“ 你来了。”   “ 兮儿,我,我…… ”   “ 放心,三哥哥,在兮儿眼里,你永远都是男人。” 颜兮白看着他明显好像老了许多的脸,手慢慢摸着他的脸,身体似有若无故意蹭了蹭他。   “ 兮儿,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颜天盛看着面前的颜兮白,笑着说。   “ 好,” 颜兮白歪了歪头,她笑的格外美,狭长的睫毛扑朔迷离,“ 可是,三哥哥,我丢了东西,你能帮我捡回来么?”   “ 好,好。” 颜天盛好像是着了魔一样点头。   “ 在那里。” 颜兮白笑着拉着颜天盛,一蹦一跳跑到悬崖边,她笑着伸着手,指着那万丈深渊,“ 我掉的东西,在下面,三哥哥去帮我捡回来,好么?”   “ 兮儿, ” 颜天盛看着那深渊,人求生的本能让他后退,摇着头,“ 不,兮儿,不…… ”   “ 三哥哥,你不爱我了么?” 颜兮白微微皱着眼睛,一脸委屈可怜,“ 三哥哥,你不是说帮我捡的么?”   “ 不 ,兮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们…… ”   “ 三哥哥,等你帮我捡回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 颜兮白走近,温柔地说着,安抚着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 我等着三哥哥,” 说着她的手轻轻摸上颜天盛的胸口,腰间,这样火烧火燎的动作,是个男人都会有反应,只可惜,他再也不是男人了。   “ 兮儿,那,那是悬崖…… ”   “ 那又如何?” 颜兮白笑了一下,一个转身,她半袖遮面,“ 三哥哥,你不爱我么?”   “ 我…… 我…… ” 看来颜天盛并非一点理智没有,他求生的本能让自己摇着头。   “ 实话告诉你吧,三哥哥,王爷不会放过我。” 颜兮白眼神眯了眯,换了个语气,她慢慢走近,“ 三哥哥你知道我夜夜承||欢||折||辱的滋味么?王爷说了,他要我做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颜兮白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刺,狠狠刺进颜天盛的心,重复地提醒着他,自己与南宫雪回欢好的那些夜晚。   “ 兮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王爷,王爷他答应过,他说会放了我们!” 看着颜天盛的理智一点点崩溃,颜兮白嘴角的笑容渐深,“ 三哥哥,所以啊,你先跳下去,然后我再跳下去,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 兮儿…… ”   “ 嘘——三哥哥,下面是湖泊,没事。” 颜兮白好像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一样,一只修长的手指竖在他唇间,“ 三哥哥,我爱你啊,我一直都爱着三哥哥。”   “ 兮儿, ” 终于,最后的堡垒被攻陷,颜天盛傻笑了起来。是啊,他如今一无所有,甚至连男人的尊严都失去了!“ 好,兮儿,我先跳,我等你。” 说着,他慢慢走向悬崖边缘,深吸一口气,“ 兮儿。 ”   “ 三哥哥,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就看见颜天盛双手打开,朝着身后的万丈深渊坠落了下去。   她站在悬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手中微微转着念珠,嘴角笑意明显。她一个转身,却看见荆梧站在自己身后,荆梧看的清楚。她看清了这个女人如何欺骗,诱使颜天盛跳崖的。这样狠心歹毒的女人,不能留在王爷身边。想着,她伸出双手,狠狠一推。   颜兮白本就身子很弱,她一个踉跄,往后退几步,脚下一踩空,失去重心的时候,她却是笑着看着荆梧。   “ 颜小四!” 一个身影在她坠落的时候,随着她一同跳了下来,一把捞起她纤细的腰,几步踩在悬崖峭壁的石块上,带着她飞了上来。   “ 王爷? ” 荆梧看着忽然出现的南宫雪回,她一个后退,“ 你怎么…… ”   “ 本王告诫过你,不要碰她!” 怀中的颜兮白已经晕了过去,南宫雪回眼神冰凉透着杀意看着荆梧。   “ 可是王爷,是她杀的夏侯宜,害死了颜天盛,难道王爷你还看不清她! ”   “ 住口!本王自有分寸,” 南宫雪回一声呵斥住荆梧,他抱起怀里软绵绵的颜兮白,“ 荆梧,你如此不能安分,不适合在本王身边,近日来边境不稳定,去帮着辰兮吧。”   “ 王爷? ” 南宫雪回的话是要将她赶出帝都?!南宫雪回从来没有这样过,为什么?   “ 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入帝都半步!” 南宫雪回说着,抱着颜兮白离开了。   “ 王爷,四小姐只是体力不支,暂时昏过去的。并无大碍。” 回到了王府,大夫说着。   “ 知道了。”   “ 老奴这就去配药。”   “ 嗯,去吧。” 南宫雪回替颜兮白盖了盖被子。   颜小四杀了夏侯宜如何?害死了颜天盛又如何?一两条人命而已,他南宫雪回本就草菅人命,怎么会在乎!只是,在他看着颜兮白落下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落了下去,一起随着她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的尽头不是一望无际的湖泊,而是冰凉的岩石。那一刻,他真的吓坏了,他生怕那么一秒,自己接不住她。   “ 颜小四,你叫本王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二十五章 一桩怨,一桩了   迷迷糊糊中,颜兮白微微睁开眼睛,慢慢呼吸着,看着坐在床前的人,她嘴角微微一笑,“ 王爷,是我活着,还是你也死了?”   “ 颜小四,你那么聪明,自然猜得到。” 南宫雪回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看着白皙好像是玉佩,却布满了裂痕。   那是颜兮白砸碎的玉佩,是颜天盛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可是她记得那玉佩明明应该碎了。   “ 可惜了,” 南宫雪回的话模凌两可,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眼前的玉佩还是颜天盛,“ 本王的人确认过了,颜天盛死了。”   “ 果然是王爷,做事谨慎。” 颜兮白微微笑了出来,手不由得摸了摸手腕的念珠,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 颜小四,本王不知道你为何要他死。 ”   “ 王爷,既然他死了,你可以结案了。” 颜兮白打断了南宫雪回的话,她说。   “ 好,本王结案。” 南宫雪回将那只拼凑起来的玉佩放在床沿,说,“ 你好好休息。”   “ 你不应该救我。” 在南宫雪回要踏出去的时候,颜兮白微微吐出一句,“ 王爷,引火烧身,会自焚。”   “ 颜小四,在你眼里,本王就与那些蠢货一样?” 南宫雪回嘴角一丝丝冷笑,却笑的有些像是自嘲,“ 本王既然决定救你,就不会后悔。” 说着,他走了出去。   人,总是自诩聪明,其实都是最笨的。颜兮白看着天花板,她伸出手,就好像孩童时候想要抓住天上的星星而伸出手一样。   这段时间,帝都出了大事情。颜太守唯一的儿子挥刀自宫,失踪,下落不明。那些在路上欺负他的公子哥们都被抓了起来,一直到在悬崖下找到摔成了一滩烂泥的躯体,从衣着认出来那是颜天盛。   “ 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们杀了我的儿子!可是为什么!老爷,你说为什么王爷说大事化了!王爷,你说啊!” 在府中,从颜易口中知道了南宫雪回并不打算声张此事的消息,杜婉都要崩溃了,“ 那是我们颜家唯一的儿子啊!老爷,你说啊!” 被杜婉晃的头疼,颜易本来也是悲痛欲绝,加上他知道了颜天盛做的事情,他狠狠推开杜婉,“ 你知不知道那个逆子做了什么!”   颜易回想之前,在皇宫内,“ 王爷,臣不能理解为何会这样!”   “ 太守莫急,” 南宫雪回慢悠悠,兴致很好一样微微一笑,“ 本王最近查看三公子的案子时候,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 王爷请说。”   “ 本王发现夏侯宜一家被人灭门,那夏侯宜也是身重数刀,死相惨不忍睹,事发在他与四小姐成亲当晚。本王记得三公子那段期间是不是并不在帝都?” 南宫雪回嘴角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转着手中的瓷杯。   “ 王爷你的意思? ” 从南宫雪回的口中,再笨的人也知道他话有所指,颜易心一沉,“ 天盛不是那种人!”   “ 本王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说来也巧,夏侯宜在帝都的老家人都死绝了,四小姐却侥幸活了一条命,本王找到她的时候,她可只剩下半条命了。” 南宫雪回的话找不到任何错漏痕迹,“ 本王记得三公子似乎多日之前就不太正常?本来本王也不想说的,后来三公子总是借口来看望四小姐,本王原本以为兄妹情深,却不想他是威胁四小姐。可怜的四小姐,刚刚嫁过去,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颜易的思维被南宫雪回带着。他想着,确实从天盛他回来开始就有些怪怪的,总是魂不守舍的模样,问他去找王爷做什么,他也都不说!难道真的是天盛杀了夏侯宜?那可是死罪啊! “可是,王爷,犬子并无杀害秀才的理由啊。”   “ 倘若本王说四小姐就是那理由,大人可相信?” 南宫雪回毫无顾忌一样,笑了出来,“ 不过也是,四小姐那么冰清玉洁惹人怜的姑娘,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动心。”   “ 什么!”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易震惊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对他的小女儿有这种念头!现在天盛死了,一切都是颜兮白的证言。可是那夏家惨案是实打实的证据,这样的家丑,断断不能张扬的。   “ 老爷!你疯了么!天盛怎么可能喜欢颜兮白那个低贱的女人!他们可是兄妹啊!” 听着颜易的话,杜婉如同经历者晴天霹雳。   “ 你以为我愿意相信?!可是现在就是这样,倘若非要张扬,我们颜家的脸面不说,这件事更关乎着我们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性命!”   “ 可是老爷,那,那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 杜婉说着,哭了起来,“ 天盛啊,我的天盛啊…… ”   这件事情没有张扬,可是人人都知道颜家唯一可以传承香火的男丁死了,而他们的小女儿,颜兮白更可怜。在出嫁的那一天,夫婿家就被仇人杀害,年不过十六就成了寡妇。   想到这里,人们都不会去讨论颜天盛的死因离奇,而是更加同情颜兮白了起来。虽然夏侯宜的老家九州被灭了门,可是他在帝都的府邸还是有的。   这一天,南宫雪回带着颜兮白来到了帝都的夏府。门外站着几个下人一样的人,他们看着面前看起来不过是十六岁年纪的女子,眼中都是同情。这女子是他们的夫人,只是这么年轻就要守寡,哎……   “ 夫人,王爷。” 一个看起来掌事丫鬟一样的人行礼。   “ 嗯,” 南宫雪回点点头,“ 你叫什么。”   “ 奴婢水粉。” 水粉福身。   “ 好,你们好好照顾自己的夫人。” 南宫雪回看着车上的颜兮白,嘴角微微挑了一下,“ 夏夫人。” 他伸出一只手,“ 到了。”   颜兮白很自然地将手放在他手上,提着裙子,小心翼翼走下了车,抬起头,看着“ 夏府” 两个字。   “ 进去看看。” 南宫雪回带着她走了进去。   院子虽然不大,却很清静。   “ 王爷。”   “ 王爷。”   “ 哎呀,那不是摄政王?那个女人就是我们的夫人?”   “ 好年轻啊,好可怜…… 哎…… ”   “ 这里要是住不惯,就和本王说。” 南宫雪回丝毫没有顾及地将她脸边的发丝捋到了耳后,“ 夏侯宜的俸禄若是不够你吃,就吃本王的。” 说着,他笑了一下,捏了捏颜兮白的脸,“ 这么瘦,啧啧。”   一旁的奴婢看的大眼瞪小眼,他们夫人怎么看起来和这个王爷感情这么好?   “ 本王走了,” 南宫雪回清了清嗓子,转身离去。   颜兮白并没有行礼送他,而是依旧抬着头看着周围的景象,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到了新环境的小动物一样好奇。   “ 夫人,” 水粉走了过来,“ 夫人舟车劳顿,先休息吧。”   “ 好。” 颜兮白点头,看着那些个私下议论的小奴婢们,她也没有在意,轻笑一声,走进了屋子。   夜幕慢慢降临,颜兮白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那一串念珠。   “ 夫人,夜深了,要不要就寝?” 水粉走了过来,问。   颜兮白微微一笑,看着水粉,“ 你很漂亮。”   “ 夫人折煞奴婢了,夫人貌美如花。 ” 水粉听着,低下了头。   “ 是么?” 颜兮白笑了出来,她转过身,就看见门口站着南宫雪回,“ 王爷怎么来了?”   “ 怎么?不欢迎?” 南宫雪回走了过来。   “ 这么晚,王爷还来这里,是要给我一个荡||妇的称号,还是要给王爷自己一个奸||夫的名称?” 颜兮白笑的很欢,却没有任何的情感,就好像她根本不想笑一样。   听着她放肆的话,水粉低着头,不敢抬头。老爷没了,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夫人。这夫人虽然年轻,却也是这夏府的主,更何况,面前的男人更是当今的摄政王。   “ 哈哈哈哈,” 南宫雪回听了也笑了出来,“ 颜小四,你真是有意思。你且安心,本王今夜是悄悄来的。”   “ 水粉,去给王爷准备一间屋子。” 颜兮白眼神微转。   “ 是。”   “ 不必了,” 南宫雪回倒是一挥手,喊住了水粉,“ 本王睡你家夫人的床就好。”说着,他娴熟地一把横抱起了颜兮白,“ 本王认床,认定了哪一张就难改了。”   “ 王爷,今天不行。” 颜兮白笑了一下,指尖轻轻卷着他的长发, “ 我的月信来了。” 这样的事情本应该带着一丝丝的羞耻,可是她却说的毫无顾忌。   “ 嗯?是么?” 南宫雪回不信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放心,本王就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说着,他抱着颜兮白朝着卧房走去。   “ 你们看,那个新夫人,她这不是…… ”   “ 嘘——别瞎说,要是被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 新夫人和王爷正睡着呢,谁能听见?”   “ 我说,这新夫人真厉害。连王爷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呢。不过你看她那样子,长得就能勾人。”   “ 快闭嘴!小心被听见了!”   屋外的小丫头们嘀嘀咕咕,屋内一片安静。南宫雪回搂着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颜小四,你府中有人不太规矩,可要本王帮你清理清理?”   “ 王爷自便。” 颜兮白倒是毫不关心,她微微闭上眼睛。   也许正因为那一句“王爷自便”,当她醒来的时候,不见的除了南宫雪回,更是那些个长舌的婢女。“ 我记得昨天的人挺多的。” 颜兮白心中知道是谁做的,却还是看着水粉。   “ 夫人,是 ……王爷,王爷说她们不能照顾好夫人…… 就…… 就…… ”   看着回一个话都瑟瑟发抖的水粉,颜兮白笑了起来,“ 你在害怕?你怕什么?”   “ 奴婢,奴婢不敢 。”   “ 水粉,你不必怕我。你可以把我当成妹妹,” 颜兮白笑着拉起水粉,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说,“ 你怕我,就有用了么?”   “ 夫人, ” 水粉听了一个慌张,急忙跪了下来,“ 夫人饶命啊,水粉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 夫人。夫人饶命啊…… ” 她说着,抹着眼泪。她这模样,像极了曾经的青鸢,她也是那样懦弱。   “ 起来,” 颜兮白眼神冷了下来,说,“ 哭不能解决问题,你若是好好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说着,她眼角一笑。   “ 是。 ” 水粉站了起来,想到了什么,“ 方才尚书千金来的,夫人还未起,千金…… ”   “ 幽幽?她可说什么?”一听见莫幽幽的名字,颜兮白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样,她抓着水粉的手,眼神放着光彩。   “ 莫小姐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说过几日再来拜访。” 水粉诚实地说。   “ 是么,呵呵, ” 同样是笑,这一次却笑的不一样。她能见到莫幽幽了!她可以见到莫幽幽了!   那么久没有见到莫幽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不过那个笨蛋肯定不会瘦,她什么都不用担心考虑的。想着莫幽幽,颜兮白再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诸葛毒心计   “ 瑾娘,” 夏府内,得知了颜兮白回来的莫幽幽脸上都是兴高采烈,“ 瑾娘,你在这里住着,我也好来照顾你。你尽管放心到时候,如果有人为难你,我保护你。”   “ 好。” 听着莫幽幽的话,颜兮白嘴角笑意虽浅却带着化不去涟漪。   “对了,瑾娘。你回颜府看过了么?” 莫幽幽眨了眨眼睛,问颜兮白。   颜兮白摇了摇头,对于颜府这样的地方。一旦离开了,她就不想再回去了,“ 我没有回去过。”   “ 瑾娘,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看看,” 莫幽幽想了想,说,“ 毕竟养大了你的地方,我想颜叔叔一定也很想你的。”   想她么?听着莫幽幽的话,颜兮白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莫幽幽就是这样天真,这样单纯,这样让她那早就坠入了黑暗的一颗心,向往着那一抹难得可贵的光明,“ 那我过两日就去看看。” 颜兮白说着,拉着莫幽幽的手。就如同她们小时候那般。   “ 嗯,” 莫幽幽笑着点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莫幽幽想了想,“ 瑾娘,我觉得 ……我真的喜欢堇之了。”   “ 你与我说过,” 颜兮白想了想,“ 那你爹可同意?”   “ 同意是同意, ” 莫幽幽深吸一口气,说,“ 可是堇之以后是要做皇上的,他身边的人都要很聪明。我这样,配得上他么。我知道我不聪明。”   “ 别瞎说,你是最聪明,最好的姑娘。” 听着莫幽幽那没有底气的话,颜兮白皱了皱眉,握紧了她的手,“ 我帮你。”   “ 你帮我?” 莫幽幽抬起头,看着颜兮白,有些不能理解。   “ 是,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与我商议。也许我并非诸葛,却也可以为你解忧。” 颜兮白眼神的柔和从未有过,从未任何人显现过。   “ 真的么?” 莫幽幽听着颜兮白的话,一下笑了起来,她高兴地紧紧拉着颜兮白的手,“ 瑾娘,你真好,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莫幽幽的这句话,带着初春的温暖,如同冬日的阳光,让那片原本寸草不生的土地,开始萌发新芽。   “ 不过幽幽,” 颜兮白想了一下,“ 这件事情不可让旁人知晓。这里…… ”她眼神看了看四周,低声附在莫幽幽耳边说,“ 并不安全,以后如果有事情,我们去你家或者别处说。” 她如此说,不过是提防南宫雪回。南宫雪回如此城府狡诈,怎么不会多疑呢。   “ 嗯,” 莫幽幽没有多说什么,她点头答应,“ 瑾娘,我今天要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她说着,走了出去。   “ 我送你。” 颜兮白眼神不舍却乖巧地点点头,走了出去。站在屋外,如同是居家贤妻一样,她眼神带着浅浅的不舍,看着马车一点点行远。   马车内,锦绣笑了出来,“ 想不到老爷说的真对,只要小姐好好开口,那夏夫人一定会帮着小姐的。”   “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好?我是不是利用了瑾娘?” 莫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不如瑾娘聪明,唉…… ”   “ 小姐别这样说,那夏夫人是自愿的不是么?” 锦绣对莫幽幽的自责不以为然,她撇撇嘴,“ 再说了,这叫做物尽其用么。小姐从小就对她那么好,她现在回报感激也是应该的呀。”   “ 嗯,你说的也对。” 莫幽幽听着锦绣的话,点了点头。   入夜,颜兮白坐在床头,回想着今天见到莫幽幽的事情,嘴角微微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样让人心暖的回忆被一阵不速之客的声音惊扰,“ 颜小四笑成这样,可是在想本王?”   颜兮白脸上笑意并未褪去,却渐渐冰凉变的毫无感情,一双空洞不带着任何笑意的眼神看着出现在她屋内的南宫雪回,“ 王爷喜欢夜闯女子屋内么。” 她的话明明应该是嘲讽的语气,却听着如同一杯白水一样,平平淡淡。   “ 那要看是何女子了。” 南宫雪回哼了一声,走近,“ 颜小四,你可还记得答应本王的?”   “ 王爷今夜,是来取江山墨画的?” 颜兮白是何等的聪明,她目光微微流转,轻声问。   “ 颜小四,本王说过很多次,你很聪明。”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说。   “ 可是,”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眼神并不惧怕地看着南宫雪回,“ 作画需要笔墨,而我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很委婉,却暗示着南宫雪回,如果想要自己帮忙,就应该告诉自己如今的情势。   “ 所以本王不是大晚上给你送笔墨来了,” 南宫雪回坐在床侧,说,“ 今年天冷的很奇怪,粮食并不是很多。”   “ 呵,如此小事,难道王爷不能定夺么?” 颜兮白嘴角哼笑一声。   “ 本王想听听你的话。”   听着南宫雪回温和的语调,颜兮白眼神并没有多少的感情,“ 想必王爷应该心有定夺了,开仓放粮。” 她说的冷静,“ 然而问题便是何时放。”   “ 你以为该何时?”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话,问。   “ 王也觉得,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哪一个更好呢?” 颜兮白低声嗤笑出来,“ 如今虽然知道收成不好,可是百姓依旧能填肚,现在放粮百姓会记得王爷么?只怕王爷得到的不是百姓的记得,而是朝臣的记恨吧。毕竟放粮,放的是朝臣的粮,不是么?与其这般,倒不如等到百姓穷困潦倒,再无希望的时候伸以援手,不是更能突出王爷善心的一面。毕竟,人啊…… ” 颜兮白说着,记忆回到从前,想到了她十岁那年人们的束手旁观,“ 不饿一饿,就不知道粮食的珍贵;不跌一跤,就不知道走路需要用心;不痛一痛,就不知道何为伤口。”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话,他能听出颜兮白的话语里似乎包含着一种难以描绘的对社会的敌意。是什么?他不清楚,也不知道,“ 如此,那会失民心。”   “ 民心?呵呵,” 听着“ 民心”二字,颜兮白嘲讽地笑了出来,“ 王爷,你真的觉得民心如此可贵么?敢问王爷,有几个百姓真的知道如今天下的坐拥这是谁?又有谁会去真真的在乎?” 她的笑声带着她特有的诡异的妩媚,“ 退一步说,如今不放粮,正是为了民心。”   “ 何解?”   “ 王爷可听过一个故事,” 颜兮白说着,目光空洞,说出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人,他很同情后山的猴子,每天给它们送去栗子。可是栗子有限,根本不够猴子分,一只猴子分得一颗反而引起争斗。后来啊,因为气候的关系,猴子的数量一下少了很多,从原来的十几只变成了屈指可数的几只,那人依旧去给猴子送栗子。猴子数量少了,每只猴子吃的也就多了,猴群开始和平,也渐渐记得了那雪中送栗的人。” 颜兮白说完了故事,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 如今放粮,一斤米分百人,还是等到人们陷入绝境,一斤米分十人让人记得住呢?”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话,她的道理很诡异,却让人难以反驳,不知不觉就能着了她的道。也许着了道的并非她的道理,而是他的那颗心,“ 所以你是觉得,应该等到人死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放粮?”   “ 雪回,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才能对自己的利益最好呢。”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的眼神,一双冰凉的手微微抚上南宫雪回的脸侧,顺着他的脸侧滑倒唇角,轻轻摩挲着他的双唇,“ 国亏,如何护民。” 见南宫雪回并未说话,颜兮白脸上再一次笑了起来,“ 民心,还是臣心。你终究要选一个。”   颜兮白的话蛊惑万分,迷朦心智,与这黑夜最相匹配。   南宫雪回的来访,让颜兮白知道莫幽幽只怕不久就要来了。一想到莫幽幽会来,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也不是黑夜的毒蛇黑蝎,而是如同朝阳下的向日葵。   “ 夫人,” 水粉提着裙子,走进来汇报着,“ 莫小姐来了。”   果然。颜兮白心里一暖,她立即走了出去,“ 幽幽,你来了。”   “ 嗯,瑾娘。” 莫幽幽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她深吸一口气,“ 我今天来是陪你一起,回颜府看看。我知道你可能一个人不想回去,我就陪你一起。”   “ 谢谢你。” 早已经被那片光明迷失了双眼的颜兮白并未在意莫幽幽眼神里的怪异,她点头,跟着莫幽幽上了马车。果然,幽幽是关心自己的,而她,也只有幽幽了。   马车行驶在路上,莫幽幽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颜兮白手拍了拍她的手,“ 幽幽,你可是有心事?”   “ 我,” 莫幽幽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再一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瑾娘,我最近遇到一个难题,你能帮我么?”   “ 当然。” 颜兮白点头。   “ 今年收成只怕不好,” 莫幽幽缓缓,将事情吐了出来。   “ 自然应该立刻开仓放粮了,” 颜兮白听了莫幽幽的话,说。   “ 可是听说摄政王并不打算如此。” 莫幽幽有些皱眉。   颜兮白并未惊讶,她嘴角微微一勾,看着莫幽幽,“ 现在不开仓那要合适呢?难道等到民不聊生么?到时候,你的子民都死了,谁还会记得你的好呢?” 她现在说的话和她与南宫雪回说的截然相反,“ 王爷如此做,应该是觉得害怕国库亏空,又怕放多了得罪大臣。可是,民乃国之根本,根本若无,如何在站稳脚跟?” 颜兮白思绪清晰有条不紊,“ 再者,如今朝廷既然知道了这消息,这必定说明,此事情在民间已经有所传开恶化。如果不是那样,朝廷如何会得知呢?所以,开仓放粮是必须的。”   “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国库最近似乎真的不是很好,这几年的战争弄的,都有些亏空了。” 莫幽幽点点头,继而担忧着,“ 如果继续开仓的话…… ”   “ 幽幽,你觉得每一个大臣都是两袖清风的么?” 颜兮白打断了莫幽幽的话,扑哧笑了出来,“ 南宫堇之虽然是现在只是太子,却也能了解大臣的基本状况。为何不让那些贪官开仓呢?这样一来,不用打着反贪的名号得罪了他们,又能让他们将贪污的银子吐出来,何乐而不为。”   “ 可是他们会愿意么?”   “ 自然会的,能做官的都不是傻子,” 颜兮白哼笑一声,“ 十年牢狱苦与一斤屋外米的利弊,他们自然权衡的清楚的。”   听完了颜兮白的话,莫幽幽恍然大悟,“ 瑾娘,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她说着眼神带着赞赏,“ 你真的很聪明,谢谢你。” 然而,在心里,那种赞赏却带着丝丝嫉妒的酸楚。为什么,为什么她能想到这些,为什么自己想不到?瑾娘的智慧连自己的爹都注意到了,那么堇之呢?   “ 没事,以后再有不知道的,来问我就好了。” 颜兮白眼神都是满满的柔和的笑意,她拉着莫幽幽的手,说着。   一切,就好像她计划的那样。给出南宫雪回与莫幽幽完全不一样的解法,目的不是挑起战争,而是想要让南宫雪回惨败在有莫幽幽帮衬的南宫堇之的剑下。因为那样,她的幽幽就会被人注意,就会被人捧起。颜兮白子小就看着莫幽幽,她比谁都知道莫幽幽那颗想要被人瞩目的心。既然她没有成为璀璨珍珠的天资,那就让自己化作一颗石头,化作层层阶梯,让她一步一步踩着自己走上去,成为被人瞩目的最高点。    ☆、第二十七章 重回颜家,落井下石   回到了颜府,下马车,面前是熟悉的府邸。   “ 瑾娘,” 莫幽幽先下了马车,看着颜府,“ 我也好久没有来这里了,看着格外亲切呢。”   “ 嗯。” 颜兮白点点头,莫幽幽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不想也不愿让莫幽幽不高兴。   “ 哟,这不是幽幽?” 听见了动静,出来的杜婉看见莫幽幽,便笑着迎了上去。只不过,那笑意在看见颜兮白的瞬间变的僵硬,“ 哼,一个寡妇还天天往外面跑?”杜婉的话语带着她一贯的讽刺与厌恶。   莫幽幽听着杜婉的话,她抿了抿嘴,却没有多做声,而是拉着颜兮白走了进去,“ 杜婶婶,瑾娘今天难得回来,先进屋吧。”   “ 哼,” 杜婉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走进了屋子,没有再说什么。   屋内的颜易显然也没有想到颜兮白竟然会回来,“ 兮儿,回来了。” 虽然对这个小女儿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可是碍于面子,他依旧喊了一声。毕竟颜兮白现在是寡妇,论亲,也就是与颜家亲了。以后如果用得到她“夏夫人” 这个名义的地方也许还不会少呢。   颜兮白并未回应颜易的寒暄,她眼神微转,看了看四周的陈设,依旧与从前一摸一样。“ 四妹回来了,” 颜天诗看见了颜兮白,走了出来,微微一笑,说的有礼貌。面对颜天诗的问候,颜兮白也是并未理睬,而是一步一步走向了她从前住的小院子。   “ 老爷,你看看她!什么态度真是!” 杜氏在一旁看着都生气,“ 如此傲慢!我们颜家对她也不薄!白眼狼!” 她说着,没好气地就离开了那里。   莫幽幽进退两难的不知道应该劝哪里,想了片刻,她还是追上了颜兮白。颜兮白回到了那个小院子,一旁的泥土已经变的有些干硬,未曾开花的木槿也渐渐干枯。她蹲下身子,手抚摸过每一寸枯叶,每一方硬地。   “ 瑾娘,” 莫幽幽走了过来,看着颜兮白蹲在地上,她幽幽开口,“ 瑾娘,你刚才对待颜叔叔他们有些过分了。”   “ 是么。” 面对莫幽幽的指责,颜兮白手顿了一下,心中也似乎停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动,却并未有所表现。   “ 颜叔叔终究是你的父亲,生育大恩无以回报。婶婶也是你的嫡母,” 莫幽幽说的一本正经。   听着莫幽幽的话,原本应该生气的颜兮白却笑了出来。她的幽幽真是傻得可爱,不过正是这样纯净天真的莫幽幽才吸引着她,她起身转过头,“ 嗯,我知道了。” 她的表情,是少有的乖巧,听话。   “ 果然是低贱的东西,一回来就往低贱的小地方跑,” 听见风声,特意来冷嘲热讽的颜天雪说的毫不客气,“ 克死了娘亲,克死了相公,现在还回来做什么?也不怕给我们带来晦气!”   “ 天雪姐姐,你不应该这么说。” 颜天雪的话语刻薄,连莫幽幽听的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打抱不平。   “ 是了,我是不应该回来,尤其不应该离你这么近,”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走进了颜天雪,骨感的手放在了颜天雪的小腹上,“ 如果没了,就不好了。是么,姐姐?” 她的话语问的似有似无,却更加牵动着人的心弦。   颜天雪下意识的捂紧了肚子,往后一推,脚下踩到门栏,一个不小心差一点跌了下去。幸亏她的手死死抓住了庭院小门的门框,“ 你何意!”   “ 姐姐,有话叫做做贼心虚,倘若心如清水,又为何要如此慌张呢?” 颜兮白嘴角的笑意渐深,说是越笑越浓烈,却终究笑意全无。   难道她知道什么?不可能啊,她不可能知道。颜天雪心里想着,嘴里死死咬着牙,“ 哼,你以后少把晦气给我们!幽幽,你也要小心一点,和她在一起久了,小心被克!” 说着,颜天雪转身就离开了那里。   “ 瑾娘,” 留在原地的莫幽幽走了上去,“ 你不要介意,” 她伸出手,拉了拉颜兮白的衣袖。   “ 幽幽,你怕我么?” 颜兮白并未回头,她闭上眼,问。   莫幽幽沉默片刻,怕被克么?怎么会不害怕呢。可是,那是瑾娘呀。莫幽幽想了想,开口道,“ 瑾娘,不论你如何,我都不会嫌弃你。”   那句话,好像是温暖的雨水,浇灌着冬季干涩的大地,颜兮白听了笑了起来,“ 嗯,我知道。”   “ 瑾娘,既然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先回去吧。” 莫幽幽体贴地拉着颜兮白的手,她手的温度一点一点感染着,温暖着颜兮白的体温,“ 我也要回去了。”   “ 好。” 如同小时候那般,颜兮白回之一个柔和,真心的笑意。   回到了夏府,她脸上笑意未退。水粉看着如此开心的颜兮白,也是笑了出来,“ 水粉发现夫人只要和莫小姐在一起,就会很高兴呢。”   “ 是了,” 颜兮白并未否认,“ 毕竟我只有她了。”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瘦弱白皙却带着病态的脸,说。   “ 那王爷呢?” 水粉扑哧一笑,问的别无他意。   镜子里颜兮白的眼神没有出现任何的犹豫,任何的停顿,她笑靥如花,“ 就当作是能让幽幽被人看见的陪衬吧。”   一场戏,有了创造者,也需要有表演的人,这样才能演的好。颜兮白看着镜子,微微闭上眼睛,幽幽,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一定会的。   因为开仓放粮的事情,南宫堇之与南宫雪回一下站在了对立的方向。莫尚书显然是站在南宫堇之那一侧,主张先开仓,并提出了“ 民乃国之根本” 的话语。南宫雪回虽不是好惹的,可是对于他们的那个“ 用开仓来整治贪官” 的做法却没有任何回击的办法。一时之间,本就听风是雨的大臣们纷纷倒向了南宫堇之那一侧,更有人提出让太子登位的话语。   “ 太子虽未成年,却足以继承大统。” 朝堂上,一位大臣说的果断。   “ 臣赞成,” 另一位大臣也站了出来,“ 如今太子的智慧是我们都看见的,太子足以登位。”   “ 听起来,你们是对本王这些年的执政有些不满啊,” 南宫雪回眯着眼睛,看着下面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   “ 这…… ” 听着南宫雪回带着威胁性的话语,他们又开始畏畏缩缩起来。   “ 并非如此,” 莫尚书站了出来,他是老臣,说话自然比那些年轻的多了一些底气,“ 从前太子年幼,王爷大理臣等自然无话可说。如今太子并非那年幼的孩童,王爷是否也该让位了?” 莫尚书说的语气平和,却字字针对,“ 此次的事情足以证明太子是能够成为明君的。”   南宫雪回眼神渐收,不过他的隐忍沉稳也不是吹嘘的。一张英俊的脸虽然没有任何的表示,可是他眼里的狠戾却是越烧越烈,“ 确实,尚书的话当真是提醒了本王,本王那个侄儿长大了呢。” 他说着,想到了曾经莫尚书联手弄走了叶丞相的事情。看来那些老东西老早之前就开始计划了,真是大意不得。不过这次的事情也是蹊跷,想不到南宫堇之竟然有胆子和自己背着来,更能提出那种想法,当真是不容小觑。而至于自己,想不到竟然也真的会听了颜兮白那个荒唐的理论策略,当真是被蒙了心。    ☆、第二十八章 尚书府倒台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处理得当,莫幽幽也格外地高兴,隔三差五来找颜兮白,“ 瑾娘,我今天又被太后夸赞了呢,她呀,说我上次的提议真是太好了。” 莫幽幽笑着,说。   “ 是么?我也替你高兴。” 比起莫幽幽,颜兮白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用最简单的语句,说着最真诚的话语。   “ 瑾娘,你不会和别人说这是你说的吧?” 莫幽幽笑着,看着颜兮白,脸上出现丝丝担忧。   “ 我可不会,不过你要小心了。你这张嘴,万一说出去了。” 颜兮白哭笑不得地戳了戳莫幽幽,想起来曾经她当着太后与太皇太后的面说出来的事情。   “ 我才不会那么笨呢,” 莫幽幽吐了吐舌头,“ 对了,过两日,你来我家玩吧,怎么样?”   “ 好。” 颜兮白点着头,她的脸上都是被莫幽幽感染而产生的笑意。一种只为她而笑的笑意。   到了约定那日,早早,颜兮白就出了门。   “ 夫人,就快到了。” 马车内,水粉看着车外,说,“ 夫人与莫小姐感情可真好,天天相见不算完,还要亲自去尚书府拜访。”   “ 自然了。” 颜兮白微微笑着,谈到莫幽幽,她的神情总是变得阳光,优美。   只不过,今天的尚书府有些奇怪。   门口的侍卫似乎换了个人,门上贴着大大的“ 封” 字。   “ 夫人,这? ” 水粉皱皱眉。   “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正奇怪着,就看着尚书府内,莫幽幽疯了一样拉着在里面翻东翻西的官员,“ 你们不能这样!”   “ 幽幽,怎么了?” 颜兮白提着裙子跑了进去,拉着莫幽幽,问。   “ 瑾娘,呜呜呜呜呜…… ” 莫幽幽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摇着头,“ 呜呜呜呜呜…… ”   “ 莫小姐,我们也是奉旨行事。尚书大人结党营私,通敌卖国,我们也只能关押大人,一切等查证好了,自然会还大人一个清白。” 那佩刀的官员冷哼一声,他早就看惯了风水轮流转。   “ 怎么可能通敌卖国!我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一定是有人冤枉陷害!” 莫幽幽嘶吼着,颤抖着。   “ 一切有王爷亲自查证,倘若大人真无辜,定会还大人一个公道。”   “ 呜呜呜呜呜呜呜…… ”   “ 如今尚书府被查封,还请小姐移驾别处。” 那官人说的冷漠无情。   “ 你们说什么?这里是我家,你不能赶我走!” 莫幽幽摇着头,哭着,“ 你们不能!”   “ 幽幽,别哭了,” 颜兮白扶着已经快要崩溃的莫幽幽,看着那些官人,他们脸上写着“ 无可商量” 四个字,“ 尚书尚未被定罪,莫小姐依旧是尚书小姐,容得你们放肆!” 颜兮白少有的愤怒,她言语冷漠看着那些人。   “ 你是谁?” 那官人头子显然没有把她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 去去去,我们在执行公务!”   “ 你们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莫幽幽说着,也许悲伤过度,她竟然晕了过去。   “ 幽幽!幽幽!” 看见晕过去的莫幽幽,颜兮白吓坏了,她抱着晕厥的莫幽幽喊着,“ 幽幽!”   “ 夫人,莫小姐是悲伤过度。” 夏府内,一位大夫把完脉,说。   “ 知道了。” 颜兮白坐在床边,“ 有劳大夫了。”   “ 爹…… 爹…… 不要,不要!” 莫幽幽嘴里不停呢喃着,她一下惊醒,“ 爹!”   “ 幽幽,是我。” 颜兮白握着莫幽幽的手,说。   “ 瑾娘……我爹…… 我爹…… 呜呜呜呜呜…… ” 莫幽幽看着面前的颜兮白,才知道一切不是梦,她哭着抱紧颜兮白,“ 我爹不会通敌卖国,不会的!呜呜呜呜…… ”   “ 幽幽…… ” 颜兮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拍着莫幽幽的背,说,“ 我相信你,幽幽,这段时间,你就住我这里。”   “ 呜呜呜呜呜呜呜 ……瑾娘…… ” 莫幽幽哭的伤心,“ 我爹怎么可能…… 我爹那么爱西盛…… 怎么可能…… ”   “ 不会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颜兮白不停地安慰着她,“ 幽幽,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好好的,住在我这…… ”   “ 瑾娘…… 呜呜呜呜呜呜……”   莫幽幽不停哭着,颜兮白则一直陪着她。   “ 瑾娘,我想去找王爷…… ”莫幽幽忽然停了哭声,她看着颜兮白,说。   “ 王爷?”   “ 嗯…… 王爷调查这件事,我爹一定是被冤枉的!瑾娘,你陪我去找王爷好不好?” 莫幽幽拉着颜兮白,眼睛里都是期待。   就算是被冤枉的又如何?去找他?去找那个始作俑者?如今这忽然的横祸,除了是出自南宫雪回的手笔,还可能是什么。颜兮白看着莫幽幽,心里明了却没有说出来,“ 好, ” 颜兮白点点头,终究,她还是不忍心将莫幽幽内心美好的坚持打碎。   “ 好,我们去。” 虽然知道没有结果,可是颜兮白依旧陪着莫幽幽坐上了马车。一路上,莫幽幽因为太过于悲伤,睡了过去。看着靠在自己肩口的莫幽幽,颜兮白握紧了她的手。   “ 幽幽,我们到了。” 到了目的地,颜兮白轻柔地喊着莫幽幽。   “ 嗯?” 莫幽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 什么人?” 王府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问。   “ 我是莫尚书的女儿,求见王爷。” 莫幽幽焦急恳切地说。   “ 王爷说了…… ”   “ 夏侯宜遗孀,求见王爷。” 颜兮白直接打断了侍卫的话,站在莫幽幽身边,她手里转了转念珠。   “ 四小 ……哦,夏夫人,里面请,王爷还未回来。” 那侍卫一听,立马变了脸色,点头哈腰着,“二位先到里面坐一下。”   “ 走吧,” 颜兮白扶着莫幽幽,“ 怎么了?” 她看莫幽幽有些慌神。   “ 没…… 可能哭多了,头疼。” 莫幽幽摇着头。   “ 夫人,您喝茶。” 一个下人走来,屁颠屁颠给颜兮白到了一杯茶。   “ 嗯。”   “ 莫小姐,喝茶。”   “ 谢谢。”   “ 瑾娘,你说王爷怎么还不回来?这么晚了。” 莫幽幽皱了皱眉,看着黑下来的天,问。   “ 别急,” 颜兮白拉了拉莫幽幽的手,眼神让她放心。   “ 莫小姐。” 正说着,南宫雪回双手背在身后,脚下踩着桃花一样,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夏夫人。”   “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莫幽幽看见南宫雪回,立马站了起来,“ 王爷,我爹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   “ 莫小姐不要着急,来,先喝杯水,慢慢说。” 南宫雪回笑的和善亲近,如同邻家的大哥哥一样带着一种与身俱来的亲和感染力,也只有颜兮白看的清楚他那张伪善的脸。南宫雪回拿过一杯水,递给莫幽幽。   “ 嗯…… 谢谢。” 没有心机的莫幽幽直接喝了下去,“ 王爷…… ” 说着,她有着站不稳一样,晃了晃身子,“ 我…… ”   “ 幽幽,” 颜兮白发现莫幽幽的异样,就要过去扶着她,却被南宫雪回拉住。   “ 来人,带莫小姐去客房休息。”   “ 是,王爷。”   晕过去的莫幽幽还没有被带走,南宫雪回就迫不及待一样地搂着颜兮白,“ 颜小四,你想本王了?来看本王?本王这几日忙得很,没有去看你。”   “ 王爷记错了,我是夏夫人。” 颜兮白慢慢推开他。   “ 呵,夏夫人,” 南宫雪回嘴角冷笑,他不急不慢坐在一边,“ 那本王猜猜,夏夫人来,是为了莫尚书?”南宫雪回说着拿出一只杯子,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颜小四,本王宠你,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本王的事情。”   “ 如此,看来王爷承认了。” 颜兮白并没有因为他薄情的话而伤心,生气,她嘴角却是轻轻一挑,“ 尚书府是太||子||党,王爷定然想要在他们辅佐太子羽翼丰满之前,将他们除掉。加之听闻之前的事情,王爷似乎并不得意。”   “ 颜小四,你这番话,本王能将你凌迟处死。” 南宫雪回冷哼一声,一把拉过颜兮白,她顺势后退几步,重心不稳,落在了南宫雪回的腿上,“ 其一,污蔑本王,罪名不小;其二,本王记得那个主意可是你出的。”   “ 难道我说的不对?” 颜兮白嘴角一笑,转过身,手摸着南宫雪回的脸。   “ 并不全是,” 南宫雪回丝毫不介意告诉这个女人自己肮||脏||龌||龊的一面。他黑暗,她更加黑不见底,也许正是这样才让他们分明知道对方的危险却还是会靠近,“ 莫尚书因为上次的事情顺便翻出了先皇的事情,想要联合大臣,说本王弑兄上位。” 南宫雪回怀里坐着颜兮白,他云淡风轻说着,话语里的杀意却分明,“ 好一招落井下石,斩草除根。趁着现在民心臣心不稳,而把本王除了?哼。”   “ 所以,王爷就生气了?” 颜兮白笑了起来,她一只手勾着南宫雪回的脖子,指尖好像摆弄着玩具一样绕着他的发丝,“ 王爷气量可真小。”   “ 怎么?你今日与莫幽幽来,不就是兴师问罪?”   “ 兴师问罪么?” 颜兮白咯咯笑着,就好像是黑夜的夜莺一样甜美,“ 王爷,莫尚书在哪?”   “ 你想看他?”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看了看颜兮白,眼神带着猜疑,“ 颜小四,你站在哪一边?”   “ 你猜,” 颜兮白在他耳边轻轻唱着,“ 王爷,我累了,你抱我去看莫尚书,好不好?” 她的语气娇滴滴到了极点,就好像是陈年的酒酿,最为醉人。   南宫雪回笑了笑,也算听话的抱着颜兮白来到了地牢。地牢里昏暗无光,阴冷潮湿,四处弥漫着死亡,或者说是生不如死的地狱味道。湿嗒嗒的空气,带着阵阵血腥感觉,似乎连呼出的气体都能变的粘稠起来。   他们走到一个牢房面前,颜兮白看见牢房内一男人双手被绑,高于头顶,整个人吊在那里。他上半身赤||裸着,肌肤上都是血肉模糊的鞭痕!那鞭痕遍布全身!他嘴唇微微泛白,气息微弱,低着头,似乎睡了一样。   颜兮白歪了歪头,她看的清楚,那就是莫幽幽的爹,莫尚书!   “ 叫醒他。” 南宫雪回冷冷命令。   “ 是!” 下人说着,一桶凉水泼了上去。   “ 咳咳咳, ” 沙哑的咳嗽声,莫尚书慢慢睁开微弱的眼睛,“ 哼,南宫雪回,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臣服与你…你这个畜生…” 莫尚书说着,想要抬起头,却看见站在那里的南宫雪回怀里抱着颜兮白,“ 颜四小姐?” 他眼神显然抖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   “ 你放心,本王自然会与你的党羽说清楚,愿意臣服的,就跟着本王走,不愿意臣服的。 ” 南宫雪回虽然嘴角笑着,却笑的阴森恐怖,“ 就跟着你上路。”   “ 南宫雪回!你这个畜生!你杀了先皇!与太妃有染!” 听着这话,莫尚书显然激动了起来,他双手背牢牢禁锢,身子不停地因为激动颤抖,扭动起来,“ 你不得好死!”   “ 本王自然不得好死,只不过,你看不见了。”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 用刑。”   “ 是!” 一旁的人,说着,拿着烙铁就要走过去。   “ 王爷,我想与他说几句话,好不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颜兮白忽然开了口,她的语气楚楚动人的可怜。   “ 四小姐…… 你们,你们…… 呵…… 哈哈哈哈哈哈!” 莫尚书好像明白了一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颜兮白慢慢走近莫尚书,“ 莫叔叔。”   “ 呸!” 莫尚书却毫不留情地啐了一口在地上,“ 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喊我!夏侯宜死了多久,你就如此?!真是给你爹丢脸!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夏侯宜!”   “ 竟然对王妃不敬!” 那一旁的下人听着莫尚书的话,狠狠踹了一脚莫尚书遍体鳞伤的身子。   “ 王妃?你们就是狗||男女!”   “ 莫叔叔,一定很痛吧。” 颜兮白却丝毫没有在意那些骂人的话语,她依旧走近,指尖划过莫尚书身上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一怔,“ 不过,要是幽幽知道了…… ”   “ 幽幽…… 幽幽…… ” 一想到自己的莫幽幽,莫尚书眼睛立马放大!“ 四小姐,四小姐,你和幽幽情同姐妹,幽幽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你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颜兮白歪着头,依旧看着他的伤口,她慢慢凑近,“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幽幽的。” 颜兮白的语气意味深长,她轻轻说着,“ 她会如同一颗明珠一样让人注意,所以,莫尚书…… ” 说着,颜兮白呵呵笑了起来,“ 你就安心的去吧。”   “ 颜兮白!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你会天打雷劈的!你和南宫雪回都不得好死!”   “ 不知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理呢?” 当着莫尚书的面,颜兮白就直接问了出来。   “ 倘若认罪,本王自然给个痛快,毕竟,本王是秉公执法。” 南宫雪回格外强调了“ 秉公执法” 四个字。   “ 那要等到何时呢?” 颜兮白听了南宫雪回的话,笑着抬起头,“ 为何不直接杀了?”   “ 杀了?” 南宫雪回眼神一怔,看着颜兮白。   “ 就说认罪了,诿罪自裁。” 颜兮白走到莫尚书身边,好像打量着精美物品一样看着莫尚书,“ 不是更好么?”   “ 颜小四,本王看不懂你,你来看他却什么不做?也不求本王?反而求的本王杀了他?你与莫幽幽不是交好?” 南宫雪回带着狐疑的打量看着颜兮白。   颜兮白手中掐着念珠,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王爷,你之前问我,站在哪一边。” 她说着,转过身,眼神都是孩子的无辜,“ 我站在王爷这边呀。”   “ 颜小四? ” 南宫雪回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一样,眼神不可思议却带着惊喜,“ 为何。”   “ 因为你呀,雪回。” 颜兮白“ 咯咯” 地笑了出来,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我爱你呀。”   那句话,就好像是冲破了一切屏障,围栏的利箭,准确无误地射||进南宫雪回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兮儿,”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颜兮白,“ 你说的,是真的?”   “ 是啊,” 颜兮白地手一点一点摸着南宫雪回得脸侧,微微踮起脚,“ 王爷呢?”   他的回答被一个深情的吻所替代,他吻的深情忘情,甚至都忘记了这是在地牢,忘记了还有一个囚犯看着他们。   “ 你们…… 你们狼狈为奸!会遭到报应的!颜兮白!你会下地狱的!”   颜兮白却笑了出来,她放肆地抱着南宫雪回,“ 王爷,带我去你的房间,好么。”   “ 好。” 南宫雪回嘴角一笑,抱起颜兮白的时候,看了一眼一旁的下人,“ 处理干净了,本王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   “ 是!”   “ 颜兮白!南宫雪回!你们会下地狱!你们不得好死!”   躺在南宫雪回怀里的颜兮白用余光看了看莫尚书,嘴角微微一勾。只要南宫雪回无故杀了莫尚书,他的臣心将会更不稳。毕竟莫尚书可谓是根一棵深蒂固的老树,老树的荫蔽下总会有想要栖息的小树。那些小树怎么会光看着,而不作为呢。到时候,群臣联合,只怕南宫雪回再只手遮天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吧。所以,放心吧,莫叔叔,兮儿会照顾好幽幽的,她会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她会成为最幸福的那个人,而你……只需要死了就好。 ☆、第二十九章 落花台,血染衣   “ 瑾娘,真的没事么?我怎么会睡着了?我,我真是没有用!” 马车上,莫幽幽嘟着嘴,低着头,自责地说,“ 瑾娘,我怎么会睡着呢?我…… ” 想着,一定是自己伤心过度,太累了罢。   “ 没事,我与王爷说了。” 颜兮白拍了拍莫幽幽手,安慰着她,“ 放心吧。” 虽然知道了结局,虽然那个结局是自己导致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却失去了勇气告诉莫幽幽故事的结局,明明她不是那样的脆弱啊。然而,在看见莫幽幽那样期待的表情时候,她便失去了一切的勇气,一切的力量。   “ 嗯,我相信你,” 莫幽幽点头,她拉着颜兮白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 瑾娘,谢谢你,有你真好。 ”   “ 傻丫头,” 颜兮白叹笑出来,“ 不会有事的。” 她微微靠着莫幽幽的额头,柔声说着。   回到了夏府,就看见几位宫里公公一样的人似乎等候着。他们看见了回来的颜兮白与莫幽幽立马迎了上来,“ 夏夫人,莫小姐。”   莫幽幽经常在皇宫出入,她自然认得那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 福公公,有什么事情?”   “ 太后娘娘心疼小姐,怕小姐无处居住,便想着让小姐去皇宫,也有人照拂。” 福公公挤着笑脸,说。   “ 太后娘娘 ?” 听着这句话,莫幽幽再一次哽咽起来。   “ 多谢太后美意,幽幽在我这里住的挺好。”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轻轻福身,说。   “ 这…… 那莫小姐意思呢?” 听着颜兮白的话似乎是在拒绝太后的要求一样,福公公有些为难了起来,他看了看莫幽幽。   “ 我, ” 莫幽幽想了一下,与瑾娘一起过自然是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总是更加向往与南宫堇之在一起的日子。想着,莫幽幽拉了拉颜兮白的手。感受到莫幽幽手的温度,颜兮白以为莫幽幽要留下来与自己一起,她嘴角就要笑起来,只是弧度还未张开,就听见莫幽幽说,“ 瑾娘,我还是进宫吧,你若是想我了,就可以来看我。”   颜兮白眼里闪现一丝丝难过的神情,那神情就好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只不过,转瞬即逝。她笑了笑,握紧了莫幽幽的手,“ 好,我一定会去的。”   已然入冬,她却依旧站在风里,一直看着面前的马车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 夫人,外面凉,还是先进去吧。” 水粉拿来一件披风,盖在颜兮白身上。颜兮白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站在那里。   皇宫内,莫幽幽来到蓬莱宫就一下子扑进了太后的怀里,“ 呜呜呜呜…… 太后…… 呜呜呜呜呜…… ”   “ 好孩子,别哭了。” 太后叹口气,摸着莫幽幽的额头。她叹气,因为莫尚书竟然倒了。南宫雪回的手还真是快,竟然在他们刚要顺势查到先皇的事情,就处理了莫尚书。莫尚书是老臣,他如此一做虽然给自己绝了后患,却也会失了臣子的心,以后只需要善加利用了就好了。再说了,失去了莫尚书,莫幽幽还在,女子最好的用处,就是她们没有权利,却能带来很多利益。只不过,莫幽幽这个孩子生性太过善良,并不擅长心计,需要逼她一逼。杀父之仇,也许能让她因为恨而去花心思。想着,太后叹口气,“ 你爹…… 可惜了。”   “ 太后…… 呜呜呜呜呜……” 莫幽幽听着太后的叹息,哭得更凶了,“ 我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我爹…… 我爹…… ”   “ 你爹是我西盛的老臣,功臣,他应该受人尊敬。而不是…唉……只可惜,如今是摄政王处理,倘若是堇之的话,哀家倒可以出面调查清楚,孩子,你爹一定是被冤枉的。” 太后抬起莫幽幽的脸,说的一本正经,“ 你放心,你爹的清白一定会被证实的。”   “ 嗯…… 太后,瑾娘也这么说…… ” 莫幽幽点点头,她说。   “ 颜兮白?” 太后想了一下,夏家死的蹊跷,她与堇之虽然有心想要调查,这件事情却被南宫雪回盖下去了。隐隐约约中,太后总是觉得南宫雪回与颜兮白有着什么剪不断的关系,那个女人的智慧她见识过了,倘若颜兮白联手南宫雪回,加上有颜家的势力…… 不行,不能那样!“ 是啊,四小姐与王爷交情匪浅,她肯定会帮你的。”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着这些话,她说这话,正因为她清楚无比,南宫雪回一定不会放过莫尚书。想要一个人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不应该给锦上添花,应该在她跌的最重的时候雪中送炭。   莫幽幽点点头,她相信太后的话,相信瑾娘。然而,这相信带来的不过是更痛心的绝望。   “ 小姐,小姐!”不过数日的时间,锦绣慌慌张张地跑进莫幽幽的房间,“ 不好了,不好了!”   “ 怎么了?”   “ 他们说…… 说…… 说老爷…… 说老爷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在牢狱里畏罪自尽了!” 锦绣哭着说了出来。   “ 爹…… 不!不可能!不这是真的!” 莫幽幽听着一下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她身子颤抖着,胸口不规律起伏着,“ 不…… 我,我要去找太后!我要去找太后!” 莫幽幽连滚带爬,哭的梨花带雨,“ 太后!太后!”   “ 孩子……” 太后看着几乎崩溃的莫幽幽,她早就知道所谓何事。   “ 呜呜呜…… 太后,这…… 这不是,这不是真的…… ” 莫幽幽哭着摇着头,“ 不是的……不…… ”   “ 孩子,你听哀家说,你爹的事情,疑点重重,只是如今摄政王说了算,我们就算有反驳也无济于事啊。” 太后说着,带着关切同情一样,抱住了莫幽幽,“ 哀家知道你的委屈,好孩子,哀家都知道。”   “ 呜呜呜…… 太后…… 太后…… ” 莫幽幽死死抱着太后,哭着。   “ 好孩子,你与那四小姐交好,也许从她那里你能知道一些什么。” 太后似有似无暗示着,“ 毕竟听说王爷对她也是格外照顾呢。”   “ 瑾娘…… 对…… 瑾娘!” 莫幽幽听着太后的话,她眼睛猛然一亮,“ 她答应过我…… 她答应过我的!”   夏府中,颜兮白坐在院子里,今天莫尚书的消息传出去了。那个笨蛋只怕现在伤心了罢,她那么笨,一定是找了个地方,蹲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想着,颜兮白捏了捏手中的念珠,微微闭上眼,“ 对不起,幽幽。”   “ 夫人,” 身后水粉走了过来,“ 夫人,宫中传来消息,说让夫人进宫一趟。”   “ 知道了。” 颜兮白大概猜的出来什么事情,一定是要她进宫安慰莫幽幽那个爱哭鬼。   皇宫里,有一处地方景致格外好,便是落花台。落花台得其名,因为那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树,每逢风过,无数的花瓣如同柔雨,片片点点落在落花台的台面上,那风景好不美丽。虽然如今入冬,已经看不见那花语纷飞的诗境美景,却也格外透露着一丝丝风雅的清淡。   莫幽幽站在那里,身后不断传来路过的讥笑声。   “ 你看见没有,那就是那个莫尚书的女儿,仗着厉害的爹有屁用。” 古雪乔冷笑一声,她哼了哼,“ 她爹倒了,本郡主到要看她如何得意!”   “ 是,郡主说的是。” 古雪乔身边的侍女点头,“ 她本来就是草包,如今就是寄人篱下而已!她怎么配。” 话没有说完,小侍女就狠狠被抽了一个耳光,“ 啊! 你! ” 小侍女摸着自己的脸颊,看着一旁的颜兮白,“ 你! ”   “ 目无尊卑,难道不该打?”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两人,古雪乔家是与南宫雪回一条战线的,那么这件事,她定没有少参与。   “ 颜兮白,你做什么!” 古雪乔认出面前的人,“ 你不过是夏侯宜的遗孀,有什么资格打本郡主的奴才!” 她趾高气昂看着颜兮白。   “ 原来是奴才,我只以为自己打了一只呱噪的苍蝇。” 说着,她没有再理会那两人,而是往落花台走了过去。   “ 哼!得意什么!你们颜家也有那样的一天!” 古雪乔气的跺脚,掉头就走。   “ 幽幽, ” 看见面前的莫幽幽,颜兮白声音柔和了下来。   “ 你也听见了么…… 我如今就是所有人的笑柄…… 因为我爹…… ” 莫幽幽看起来是真的伤了心,她语气哽咽颤抖着,“ 瑾娘…… 我爹……”   “ 幽幽,节哀。 ”   颜兮白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莫幽幽打断了,她猛地转过身,“ 你骗我!” 莫幽幽看着面前的颜兮白,她脑海里都是太后的话,她,她骗了自己?!   “ 幽幽, ” 颜兮白摇着头,她艰难地想要迈出一步,“ 我…… ”   “ 你个骗子!你和我说我爹不会有事!你答应过的!可是,可是,他,他还是…… 呜呜呜呜…… ” 想着,莫幽幽痛哭了出来,“ 你骗我!你答应过我,为什么要骗我!我对你那么好,我爹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凭什么!你不是和王爷关系很好么?!你为什么骗我!”   “ 我没有,” 颜兮白声音哽咽着,她摇着头,“ 幽幽,你听我说…… ”   “ 我不听!我不听!你个骗子!你为什么骗我!” 莫幽幽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我爹为了西盛,做了那么多贡献,为什么…… 为什么被人诬陷!!难道你不记得么!从小到大,除了我,根本没人和你做朋友!你却这样对我!” 她说着,发泄一样地推着颜兮白,“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你知道么!”   “ 幽幽,” 颜兮白一个后退,她咬着牙,看着莫幽幽如今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我恨你!我讨厌你!呜呜呜…… ”   “ 幽幽,听我说,尚书大人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 不!你爹没死,你有爹,你自然这样说,这样安慰我! 你怎么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你怎么能体会到!” 莫幽幽说着,疯了一样嘶吼着,双目中布满泪痕与血丝,“ 我爹死了…… 我,我甚至不能替他穿孝服!你怎么能体会我的痛苦,你怎么能!” 说着,泪流满面的莫幽幽哭着狠狠推搡着颜兮白。   皇宫的落花台,很高,很冷。本就站在边缘,莫幽幽那狠狠一推,颜兮白没有站稳,脚下一滑,是天意,还是人为。一个后退,重心不稳,脚下一空。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抽空一样,身体不受控制,整个人往后一倒。   “ 瑾娘!” 莫幽幽眼神一下放大,她也是吓到了,三步两步冲上去,猛然伸手一拉!手中拉到的,却终究不过是扯下的那一截破损的衣袖。她就这样看着颜兮白从落花台二十层台阶上跌落了下去,整个人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瑾娘!”   身体接触到地面的时候,颜兮白眼中看见的是光明的天空,可是为何光明是这样的冷,这样的冷…… 也好痛……… 好痛…… 那种痛苦由内而外,好像是什么被硬生生地抽离,朦朦胧胧中间,她似乎看见一个女孩子,她提着裙子,跑下台阶,一脸焦急喊着,“ 瑾娘!瑾娘!”   有人说本就没有感同身受,不被捅一刀,就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那么现在,她知道了么,知道莫幽幽的痛苦了么。   “ 瑾娘!” 莫幽幽跑到颜兮白身边的时候,她看见颜兮白下半身一身是血,她的双腿因为剧烈的撞击受损严重,颜兮白面色惨白不带着一丝丝血色,她已然晕厥。那双漂亮的眼睛紧闭,只是她鲜血模糊的双腿,时不时还会抽搐。鲜红的颜色一点点如同红莲一样在她身上绽开,染红了她的衣衫,染红了地面雪霜一片。   莫幽幽看着,吓得后退了两步,“ 不,不, ” 她没有想过推她下去!她一点不恨颜兮白,不讨厌颜兮白。只是,只是自己太生气了,太生气了,“ 不…… 不…… ” 莫幽幽瞳孔放大如同看见了最可怕的东西,她摇着头,嘴里止不住地喃喃自语,“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个踉跄,差点跌跤,“ 不会的, ”她扶着一旁的假山颤抖着。低头,看见手上剩下的一截颜兮白身上的衣段,“ 啊!” 莫幽幽一个激灵,见了鬼一样猛地丢掉那一截衣段,“ 不会的…… 不会的!瑾娘…… 不!” 莫幽幽抱着头,她拼命摇着头,失了魂一样掉头跑开!   只剩下躺在那里,失去意识的颜兮白。   入冬了,天空渐渐飘雪,这是西盛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很轻柔,很柔软地落在地上。最纯白的颜色是雪,最耀眼的颜色则是血。天上的雪飘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老天格外怜惜她躺在如此冰凉的地面一样,为她轻轻盖上一层薄毯。   因为惊吓过度,莫幽幽一路都好像有鬼追着她一样跑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小太监拿着扫帚来到落花台前打扫。   “ 我说今年这雪可真早啊。”   “ 可不是…… ” 眼尖的小太监看见前面似乎有什么人一样,“ 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 小太监奇怪的问着同伴,他们走过去,“ 啊!天哪!怎么这么多血!她怎么了?!”   “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另外一侧的莫幽幽跑的太过于慌张,“ 啊 ……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没有看路,她撞见了什么人。莫幽幽慌慌张张抬起头,看见面前的南宫雪回,“ 王爷…… ” 她急急忙忙,眼神躲躲闪闪,连礼都没有来得及行便跑走了。   “ 这莫小姐怎么了?” 太皇太后看着那失了魂的莫幽幽,冷笑了两声,“ 撞了鬼了?”   “ 谁知道。” 南宫雪回也是没有放在心上,“ 莫尚书已经除了,她根本不足为患。”他说着,嘴角勾起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   “ 咳咳咳,” 也许因为年岁大了,太皇太后咳嗽几声,“ 雪回,哀家老了。今后的事情,你看着办就是,” 太皇太后默默闭上眼睛,看着天上落下来的轻雪,“ 下雪了。”   “ 是啊,下雪了。”   “ 来人哪!快来人哪!死人啦!死人啦!” 正说着,不远处的小太监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看见南宫雪回与太皇太后立马跪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说着,“ 王爷…… 太皇太后…… ”   “ 何事慌张?” 太皇太后漫不经心问着。   “ 回禀太皇太后…… 奴才,奴才刚在在落花台清扫,发现,发现一女子。她,她似乎死了。 ” 那太监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来。   “ 何人如此大胆?在落花台轻生?” 太皇太后冷漠说了句,“ 莫不是哪个宫女不小心,滑了脚,落了下来。有何大惊小怪。”   “ 母后且歇着就是,儿臣去看看。” 南宫雪回也是带着看戏一样的笑容,嘴角歪歪地一笑。   “ 嗯。” 太皇太后点点头,她说着慢悠悠地离开。   “ 带本王去。”   “ 是。”   跟着小太监走去那里的时候,他看见一女子安静地躺在雪地里,她的睫毛凝上了雪花的晶莹,发丝带着寒风的萧瑟,衣裳纯白融入雪景,可奈何那鲜红的血之花是那样的明显,那样的让人心痛,“ 兮儿?兮儿!” 南宫雪回看清了躺在那里的是颜兮白,他猛地推开一旁的太监,冲过去,“ 兮儿!兮儿!” 他呼唤着颜兮白的名字,只是她没有了意识,全身冷的如同冰人一样,“ 来人!给本王传御医!听见没有!传御医!”    ☆、第三十章 伤深,方知心痛   “ 这…… ” 张御医搭着脉,眉头紧锁,“ 王爷,夫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这腿已然折了。 ”   张御医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刀,一下刺进南宫雪回心里,他闭上眼,问,“ 可能医治?”   “ 可以,只是,” 张御医说着,摇着头,“ 夫人在雪地里躺了太久,错过了医治的最好时间。”   “ 本王不在乎需要多少代价,要是医不好她,本王要你全家陪葬!” 南宫雪回眼神阴冷地看着张御医说。   “ 是是是,臣定当竭力。只不过,这腿伤并不是最要紧的。” 张御医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南宫雪回,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夫人她…… ”   “ 说,” 南宫雪回的语气不容拒绝。   “ 夫人流产了。” 张御医有些为难地说着,心里想着这夫人不是守寡么?怎么会流产?   “ 你说什么?!” 南宫雪回不敢相信一样,他猛然站了起来。   “ 微臣替夫人把脉的时候发现,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不足一个月,胎气本就不稳,加上这次的伤害,孩子已经没有了,夫人在雪地里呆的太久,寒气入体,只怕…… 只怕…… ”   “ 只怕什么!”   “ 只怕以后再难有孩子了。 ” 张御医说着,猛然磕头。   “ 你说什么, ” 听着这话,南宫雪回一个踉跄得后退,就好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颜小四她怀孕了,流产了。这一切一切来的都太快,给不急他思考的时间。   “ 王爷,这夫人的孩子不足一月。这孩子的爹…… ” 那张御医支支吾吾着,眼神时不时偷瞄南宫雪回。张御医心里嘀嘀咕咕,这夏侯宜死了那么久,哪里来的爹呢?难道是…… 王爷的?   “ 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他吩咐着,“ 你只需要治好她。”   “ 是是是。 ” 张御医点头,“ 微臣这就去配药。” 说着,张御医磕头跪安。   南宫雪回看着还在昏迷的颜兮白,心中是止不住的痛,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痛过。锥心泣血,也不过如此。他轻轻伸出手,轻柔地蹭了蹭颜兮白有些脏乱的脸,“ 颜小四,你那么聪明,为何会这样,为何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 他的话语带着无限的自责与伤心,“ 是本王不好,本王没有护好你,本王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子…… ”   南宫雪回安顿好颜兮白,他走出屋子,门外站着哭的花了脸的水粉,“ 本王问你,她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落花台?” 南宫雪回的话能听得出来怒气明显。   “ 呜呜呜…… 回,回王爷,” 水粉一下跪了下来,她抽泣着,“ 夫人,夫人说要去见莫小姐。她,她不让奴婢跟着,就一人去了。呜呜呜呜呜…… ”   “ 莫幽幽?” 南宫雪回想着之前看见莫幽幽那丢了魂一样的神情,眼神中的杀意明显的就好像他要毁了整个天下一样,“ 那为何不与本王她有身孕的事情?!”   “ 啊?夫人…… 夫人……” 水粉听着这句话,显然也是惊讶到了,她丝毫不知道夫人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 奴婢…… 是奴婢失责…… 王爷,王爷责罚。 ”   一旁听着的太皇太后听出了一些门道,她看了看那屋子,问,“ 那孩子可是你的?”   南宫雪回没有说话,而是带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太皇太后与南宫雪回虽然并无骨肉亲情,可是终究是母子一场,她能看得出来南宫雪回对颜兮白只怕是动了真情,“ 这件事情蹊跷的很,哀家的人在落花台捡到了这个。” 说着,太皇太后挥挥手,身后的安姑姑双手捧着一截破碎的丝绸衣段,“ 这是她身上的吧。”   南宫雪回手颤抖着拿过那绸缎,嘴角咬牙切齿说出了那三个字,“ 莫幽幽,” 他手死死捏着衣段,似乎要把衣段捏碎了一样,“ 本王不会放过你。”   “ 她醒来之前都住在这景阳宫吧。” 太皇太后说着,也并未多在意,“ 哀家累了,先去休息了。”   颜兮白昏迷了整整两日,这两日南宫雪回寸步未离。莫幽幽一次没有来看过颜兮白,可能是做贼心虚,她私下安排锦绣打探了很多次颜兮白的消息。   “ 锦绣,怎么说?” 莫幽幽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她看着回来的锦绣,拉着她的手问。   “ 小姐,听说四小姐的腿伤的严重。” 锦绣摇摇头,说,“ 只知道四小姐如今还未醒来,其他的都不知道。”   “ 废了么?不,不会的,瑾娘……瑾娘,” 莫幽幽摇着头,不敢相信一样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我要去找瑾娘,我要去! ”   “ 小姐!你现在可千万不能去!那四小姐如今住在景阳宫,且听小宫女说,摄政王寸步不离地照顾四小姐,你现在如此去,这不是给自己惹祸么!” 锦绣拦着莫幽幽,说。   “ 可是, ” 莫幽幽她说着,哭了出来,“ 锦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推下她!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 锦绣知道,小姐,你放心,四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锦绣安慰着莫幽幽,说。   正说着,屋内走进来一人,那人正是颜天雪,她虽然有身孕,不过如今是冬天,穿的多,自然她遮掩的没有让人发现,只不过看起来整个人圆润了一些,不知道的只以为她吃的太多,有些胖了。   “ 天雪姐姐…… ” 莫幽幽看着面前的颜天雪,她急忙走了过去,“ 我…… ”   “ 我听说了。” 颜天雪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她会原谅你么?”   “ 瑾娘…… ”   “ 她是我妹妹,我自然知道她的性格,只怕这一次她不容易原谅你了,毕竟你想那落花台那么高。唉…… ” 颜天雪说着,惋惜一样叹口气。   “ 天雪姐姐,那我应该怎么办,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呜……”莫幽幽听了,失去了主见一样哭着。   “ 这个,” 颜天雪拿出了一罐药,“ 这药能让四妹的腿骨很快好起来,她若是得了此药,想必会原谅你的,唉…… ” 颜天雪说着,将药罐放在莫幽幽手里,“ 我想着自己给她的,不过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怕自己给她,她不会用。 ”   “ 天雪姐姐?”   “ 好歹姐妹一场,我也不忍看她如此。” 颜天雪叹口气。   “ 呜呜呜呜呜…… ” 莫幽幽拿着药罐,紧紧抱着颜天雪哭了起来。   “ 别哭了,你不要说是我的药就好了。” 颜天雪抱着莫幽幽,眼神里闪现的是女子特有的阴毒险恶。她听说颜兮白摔断了腿的时候自然是欣喜万分,那个贱人是活该!可是当她得知南宫雪回竟然寸步不离床前一直照顾颜兮白的时候就坐不住了。那个贱人竟然还勾引王爷?!颜天雪想着自己腹中王爷的骨肉,只有这个骨肉才是王爷的!只有她颜天雪才能嫁给王爷!其他人想都别想!   第三天,颜兮白昏迷后的第三天。   “ 张御医,你是御医院之首,本王看你医术不过如此,” 南宫雪回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决绝看着张御医,“ 你这官职是不想要了?!”   “ 王爷,这夫人玉体受损严重,恢复需要时间, ” 这三日,张御医看的清楚,王爷对这个夏夫人如此上心,看得出这夏夫人定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这夏夫人失去的孩子十有八九也是王爷的吧。   “ 咳咳咳…… ”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咳咳…… ”   “ 兮儿,兮儿,你醒了?” 南宫雪回听见声音,急忙走了过去,他温柔地看着面前依旧脸色煞白的女子,“ 兮儿。 ”   “ 王爷 ……” 颜兮白微微张开嘴,“ 咳咳咳……”   “ 别说话,本王在这里,” 南宫雪回握住她的手,说,“ 别说话。”   “ 咳咳咳…… 我…… ” 颜兮白太过虚弱了,她眼眸也是朦朦胧胧,睫毛一颤一颤。   “ 王爷,药好了。” 门外,水粉端着药走了进来,看见醒来的颜兮白,她也是激动的哭了出来,“ 夫人…… 您总算醒了……”   “ 我……”   “ 先喝药。” 南宫雪回打断了她的话,他轻轻吹着药,一点一点,将药汤喂进她口中,“ 放心吧,兮儿,这药里加了甘草不会苦的。” 这三天,她都在昏迷,每一天,每一碗药,都是他这样亲手喂下去的。他怕颜兮白怕苦,让张御医在药里加了甘草,毕竟一点点苦,他都舍不得让这个女人再去尝。   在床上养了几天,渐渐地颜兮白恢复了基本的元气。她靠坐在床沿上,手慢慢掀开了床单,她看见自己的双膝上忙着白色的绷带。   “ 夫人, ” 水粉端着药就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颜兮白似乎伸出手要触碰那受损的膝盖,“ 夫人,您做什么!” 她吓得赶紧走了过去。   “ 怕什么,我没事。” 颜兮白却是淡淡一笑。   “ 什么没事,” 水粉嘟着嘴,她想着夫人之前的模样,眼泪又不自觉掉了下来,“ 夫人您伤了腿,又失了孩子。 ”   “ 孩子?” 颜兮白歪了歪头,看着面前的水粉。   “ 要是奴婢知道夫人那时候有身孕了,奴婢一定不会让夫人一个人去的。 ” 水粉说着,语气都是自责。   “ 夫人,莫小姐来了。” 门外,传来小宫女的通传。   “ 她来做什么? ” 水粉嘟着嘴,话语里都是不高兴。   “ 幽幽, ” 却不想,一看见莫幽幽,颜兮白眼神放光一样笑了出来。   “ 瑾娘……” 莫幽幽看着如今的颜兮白,有些心痛的难受,有些话,她不能当着水粉的面说。颜兮白看出了莫幽幽的顾虑, “ 水粉,你先出去吧。”   “ 可是…… ”   “ 出去。”   “ 是。” 水粉显然一脸不情愿,她的夫人刚刚醒,这个女人就又来了。不行,不能让夫人和她单独在一起。对,要去找王爷!想着,水粉走了出去。   “ 瑾娘,对不起,” 水粉离开后,莫幽幽眼泪掉了下来,她走过去,看着颜兮白,“ 我…… 我不是有意的。”   “ 我知道。” 颜兮白摇摇头,她看着莫幽幽,拉着她的手。脑海里想着莫幽幽之前说的话,她说自己没有失去亲人,自然不会体会那种痛苦。那么现在呢?莫幽幽失去了爹,而她失去了一个孩子,是不是也就说明她可以体会到了莫幽幽失去亲人的痛苦?也就说明她们之间更近了?这样一想,所有的疼痛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 对不起。 ” 莫幽幽看着颜兮白的双腿,哭着说。   “ 没事,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骗你。” 颜兮白摇着头,安慰着莫幽幽。   “ 一定很痛 。瑾娘,你一定很痛。 ”   “ 不痛的,没事的。” 颜兮白笑了出来,看着这个哭的慌了神的丫头,她笑了起来,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自己的痛苦一样,“ 真的,幽幽,你相信我。”   “ 瑾娘,这个给你,” 莫幽幽抽抽鼻子,她从袖子里拿出颜天雪给自己的膏药,她记得颜天雪吩咐过不能说是她给自己的,“ 这是我问大夫寻来的,这药对你的腿是极好的。你用了,一定会好的很快的。”   “ 真的?” 颜兮白没有半分怀疑,她笑着从莫幽幽手里拿过药,“ 谢谢你,幽幽。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颜兮白说着,伸出手紧紧握住莫幽幽的手,她一向没什么力气的手却出乎意料的用力,恨不得要将莫幽幽嵌进自己的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一般,“ 幽幽,现在我也受伤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就感受到了你说的那种痛苦。我们也就更近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颜兮白说着,有些激动起来,眼神里带着女子特有的爱慕的闪光。   “ 瑾娘,你?” 莫幽幽看着有些异样的颜兮白,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抽出自己的手。   “ 王爷!王爷!” 被赶出来的水粉,一路跑着,在路上终于找到了南宫雪回,“ 王爷!”   “ 怎么了?”   “ 莫小姐去看夫人了!” 水粉着急地就说了出来,生怕她家的夫人再被欺负一样,“ 夫人…… ”   “ 莫幽幽? ” 南宫雪回手猛地握拳,疾步走去。   “ 瑾娘,你一定要好好的。 ” 屋内,莫幽幽擦了擦眼泪,说。   “ 没事,我的腿还可以站起来的。” 颜兮白倒是开朗一样,她笑的乐观阳光,“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的药么。”   “ 瑾娘 ,我…… ” 她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没有礼貌的开门声打断。   “ 这景阳宫不是莫小姐随便进入的吧。” 南宫雪回的话带着七分杀意,三分逐客令。   “ 王爷,我是来看看…… ”   “ 本王有些事情倒是正好要找莫小姐,” 南宫雪回冷笑着打断莫幽幽的话,他一双凤眸冷冰冰地看着莫幽幽,“ 本王问你,颜小四出事的那日,你在何处!” 虽然是问句,可是却带着明显的肯定!   “ 我…… 我…… ”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莫幽幽慌了神,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 王爷,是我自己愚笨不小心,没有想到雪天路滑,滑了下来。” 颜兮白看着似乎动怒的南宫雪回,说了说。   “ 本王没有问你!” 听着颜兮白维护莫幽幽的话,南宫雪回的怒火更加严重了,“ 莫幽幽,本王问你话!”   “ 我…… 我那日…… ” 莫幽幽眼神四处闪躲,低着头。   “ 那日,我确实见了幽幽,可是不能如此就怀疑她。” 颜兮白说着,拉起了莫幽幽已经冒出了冷汗的手,“ 幽幽今天来看我,难道王爷也要赶走么?”   “ 王爷,我那天见了瑾娘,可是……可是…… 那时候,她…… 她还好好的…… ”   看着莫幽幽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颜兮白不由得想起来曾经那个傻丫头将步步生莲的功劳推给自己的事情。她想着,嘴角笑了起来,这个笨蛋,终于变聪明了,这样就好了,学会说谎的话,以后就不怕别人欺负她太老实了。   “ 若如此,看也看过了。” 南宫雪回看的出来颜兮白维护莫幽幽的意思,他语气依旧冷冷,“ 莫小姐回去罢,这景阳宫不是欢迎莫小姐的地方。”   “ 是。” 莫幽幽点点头,她说着,看着身后的颜兮白,眼中都是抱歉的情谊。   “ 走吧,我没事。” 颜兮白温和地笑了笑。   莫幽幽走了出去,走到景阳宫的门口,听见几个丫鬟议论着,“ 不是吧?真的假的?”   “ 可不是,我听说是真的!听说王爷早就是那夏夫人的入幕之宾了!”   “ 天哪…… 真是不害臊!”   莫幽幽听着那些话,换作曾经,她会冲出去指责那些人背后议论她的瑾娘!可是如今,却觉得终究少了点冲出去的理由与冲劲。   屋内,南宫雪回走近床榻,“ 颜小四,你倒是会维护她。”   “王爷说的哪里的话。”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毫不在意一样说。   南宫雪回看着她那一脸不知道何为痛的表情,真的想让她尝一尝自己感受到的痛苦。他慢慢坐在床边,手轻轻摸在她膝盖的位置,手掌慢慢用力,眼神却死死盯着颜兮白的表情。   她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王爷,你在做什么?”   “ 颜小四,痛就说出来。” 南宫雪回似乎在逼她一样,为什么,为什么承认很痛对于这个女人就是这么难。   “ 王爷你在说什么呀?” 颜兮白却呵呵笑了出来,她嘴唇不带着一丝丝血色,感受着还未长好的骨头被挤压的滋味,眼神却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王爷这是…… 在惩罚我?”   “ 是,” 南宫雪回慢慢松手,他看着面前的颜兮白。   “ 为何惩罚?” 颜兮白却歪着头,看着他,眼神无辜到了极点。   “ 没有护好世子,该不该罚?” 南宫雪回看着她的时候,说着每一个字都是让他心里痛到开不了口。   “ 王爷打算如何罚我?”   “ 本王说过,你若是不听话,” 他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颜兮白的嘴唇,“ 就一寸一寸咬遍你全身。”    ☆、第三十一章 蚀骨膏,蚀骨生肌   都说伤经动骨一百天,可是也许是有了莫幽幽的膏药,不过是一个月,颜兮白双腿的伤口就开始愈合了。颜兮白每每看见自己渐渐愈合的伤口,就心里面都是宽慰,只不过水粉那个丫头总是叽叽咕咕,“ 夫人就是太善良了,总是原谅莫小姐。”   “ 这膏药也是她给的,倘若没有,我如今怎会好的如此快?” 颜兮白到不在意,她看着自己好起来的腿,说,“ 扶我起来走走吧。”   “ 夫人,您这腿刚刚愈合,还不能走。 ” 水粉说着,就看见颜兮白一脸“你不扶我,我就自己走” 的神情,撑着床沿下了地,她急忙走了过去,“ 我扶着夫人。”   双腿许久不曾触碰地面,有些不习惯一样,她的双腿不停地发颤,看的旁人心痛,而她却看不出丝毫痛苦。一步一步,顺着墙角,颜兮白走到了屋外。   “ 夫人,我们回去吧,您要是出来被王爷看见了…… ”   “ 没事。” 颜兮白摇摇头。自从她醒了,渐渐有些稳定以后,南宫雪回不管不顾地就把她带回了王府,说是方便照顾,可是却和软禁没有区别。颜兮白走在王府的院子里,那些下人丫鬟看见她,纷纷行礼,显然是将她看作了王妃一样的存在。   明明走了没有多久,她的双腿忽然感受到一阵不能自主的感觉,那感觉很虚很虚,就好像是支撑着屋顶的房梁经不住残缺的颤抖,终于坍塌一样。双腿一阵软弱无力,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 夫人!” 水粉看着好端端的忽然因为双腿一折,整个人狠狠跌在地上的颜兮白,吓了一跳,“ 夫人,您怎么了!”   这么会这样?颜兮白跪坐在冰凉的地面,她眼神直勾勾看着不停颤抖的双腿,为何会这样?明明好了,不是么。   “ 兮儿!” 正好回来的南宫雪回一进门就看见颜兮白跪坐在雪地里,眼神空洞看着自己双腿,他急忙走过去,一把捞起地上的颜兮白,“ 怎么了?怎么下床了?” 他面带忧虑地抱着颜兮白走进屋内,将她放在软塌上,“ 兮儿?”   颜兮白没有说话,眼神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双腿,那感觉她不会忘记,感觉就好像这双腿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她不能够控制。   “ 可是腿不舒服?来人,把那个张御医给本王绑过来!”   “ 是!”   张御医被人七手八脚“ 请” 过来时候,他检查了颜兮白的伤势,微微皱眉,眼神有些讶异,“ 王爷,这…… ”   “ 怎么了?说!”   “ 夫人的伤势看起来已经转好,实则却是, ” 张御医摇摇头,“ 越来越糟,伤及骨头,只怕以后就连站久了都会支撑不住。”   “ 你说什么?” 南宫雪回听着,绷紧的五指慢慢收拢握拳,“ 兮儿的伤势一直是你照看的!”   “ 臣也不知为何,为何会这样,明明…… ” 张御医也傻眼了,他急忙下跪,不敢半分隐瞒,“ 臣想问夫人是否最近触碰过什么伤骨头的东西,才会如此? ”   颜兮白依旧没有说话,她眼底的晃神,空洞尽收眼底,就那样如同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看着自己的双腿。   “ 这个,” 见自己的主子不说话,一旁的丫头水粉想了一下,拿出了莫幽幽给颜兮白的膏药,“ 我家夫人每日都在用这个。 ”   “ 这?” 张御医结果膏药,他指尖轻轻捏起一坨,放在手里揉搓着,轻轻嗅了嗅,眼神大变!“ 这是蚀骨膏!”   “ 蚀骨膏?”   “ 是,回王爷,这蚀骨膏含有阻止凝血的作用,且里面的成分更是不利于骨折端经络的愈合。用起来的时候是会表面上加速伤口愈合的速度,可是却是腐蚀内在的骨头。如此长久下去,夫人的伤口看似愈合,完好无缺,却永远的会落下残疾,只怕日后连走路都不能正常行走了。”   “ 这是哪来的!” 南宫雪回听的清楚,这样阴毒的东西,为什么会被颜兮白一直用着!   “ 这…… ” 张御医也傻眼了,他也不知道这哪来的,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给夫人用这药。   “ 回王爷,这是莫小姐给夫人的。” 水粉跪了下来,眼里都是对莫幽幽的恨,那个莫小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想不到心肠竟然这样歹毒!   “ 又是她,” 南宫雪回咬着牙,眼中的怒火就好像是烽烟狼啸。   颜兮白慢慢闭上眼睛,为什么…… 莫幽幽……我们不是朋友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我……   “ 还好夫人所用不多,慢慢调理应该依旧会恢复。” 张御医低头说,“ 只是…… 夫人骨头深处已经伤了,今后怕是不能奔跑,疾走了。”   “ 无妨,我本就不喜欢跑。” 颜兮白闭着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   “ 听着,今后她用的每一件东西,喝下去的每一口药,都端过来,” 南宫雪回看着那蚀骨膏,他如此的小心,却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 本王亲自试!”   “ 这…… ”   “ 听不懂么!”   “ 是。”   “ 是。”   “ 王爷,我累了。” 颜兮白口中轻轻说着,闭上眼睛。   “ 好,你好好休息。” 南宫雪回替她盖好了被子,微微附身,在她额头落下轻柔一吻,看着面前的颜兮白,他喉咙有些干涩的哽咽。   走出了屋子,在庭院里,看见了颜天雪,“ 王爷。” 她眼中带着欣喜的神色,看得出来她有些胖了。南宫雪回本来心情就极其差。正好有人撞到了刀刃上,那就怪不得他了。想着,他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种邪魅阴险的笑,“ 天雪这么久不来看本王,本王以为自己被忘记了呢。”   “ 天雪这么会,” 颜天雪没有看出他笑里藏刀,她慢慢走近,“ 天雪听闻王爷一直在照顾我妹妹,王爷辛苦了。天雪今日是特地来看看妹妹的。”   “ 颜小四是夏侯宜遗孀,又是你的妹妹,本王自然多多照顾。” 南宫雪回说的理所当然。   “ 是,王爷,其实今日…… ” 颜天雪低头,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王爷,其实今日,是孩子,他想见见王爷。”   “ 哦?” 南宫雪回好像是体贴的丈夫一样将手轻轻放在颜天雪的肚子上,他都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野种呢!看着颜天雪,他想到了颜兮白,想到了他那个失去的孩子。眼神不自觉阴冷起来,然而颜天雪却没有发现,“ 王爷是喜欢世子,还是郡主?”   南宫雪回没有说话,他嘴角微微勾起,“ 天雪站的这么久,先坐着休息一下。” 说着,他们走到了一旁,“ 正巧今日,张御医也在,让他给天雪看看如何?”   “ 嗯。” 颜天雪受宠若惊,她点点头。   张御医搭脉,沉默了片刻, “ 小姐胎气稳妥,并无大碍。”   “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南宫雪回微微点头。   “ 王爷,天雪的孩子快要四个月了…… 虽然现在是冬天看不出来,可是……” 颜天雪想着,皱了皱眉,“ 若是等到后面,只怕就真的遮不住了。”   “ 遮不住?” 南宫雪回看了看颜天雪,“ 天雪冰雪聪明,自然有办法,只不过天雪是否变胖了?想来本王还是喜欢曾经那个纤瘦的天雪啊。”   “ 我,我胖了么?”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天雪惊讶地捂着脸,低下眼眸,“ 我……我胖了么?”   “ 本王还有事,天雪你先回去。张御医会给你开安胎药,你可要记得按时服用。” 南宫雪回嘴角一笑,“ 来人,送颜小姐回去。”   “ 是。”   送走了颜天雪,南宫雪回站在那里,想留的种留不住,不想留的倒是活的好好的, “ 你过来,” 他眼神带着戏虐的阴冷,“ 在颜小姐的安胎药里加一味药。”   “ 是…… ” 张御医低着头,“ 不知是…… ”   “ 想办法让她胎气不稳。”   “ ……这…… ” 张御医听着,也是汗津津的。   “ 老东西,你是想要将此药加在颜天雪的药力,还是你女儿的药里?” 南宫雪回嘴角一抹阴森的笑意,看着张御医,并未多解释。   “ 是是是!臣这就去办!” 面对着赤||裸裸的威胁,除了在心里默默可怜那个颜大小姐,张御医能做的只是磕头跪安。   一个人站在书房内,南宫雪回看着桌上的那些奏章。无一都是说他不应该如此惩处莫尚书的,一群叽叽喳喳的老骨头,南宫雪回眼中都是不屑。想着这些老东西天天上书,他留在这里也是给自己添堵,倒不如离开。想了一下,南宫雪回嘴角一挑,“ 想来,很久没有去边境巡查了。” 要是去边境的话,没有个一年半载回不来,正好可以给南宫堇之一个机会,让他“ 监国”,省的那些老东西说自己夺||权篡位!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那就是颜天雪的身子。不如借南宫堇之的手,送颜天雪一桩好姻缘。既可以处理了棘手的事情,又可以让颜家恨透了南宫堇之,真是一石二鸟。   不过想来,要给她找一个怎么样的呢?南宫雪回想了一下,嘴角一勾,“ 天雪啊天雪,看在你服侍过本王的份上,就送你一份大礼。”   天渐黑,南宫雪回走到颜兮白门前,如果要去边境的洛城,他最放心不下的只怕就是颜兮白了。她聪明,却是有的时候却也蠢的可怕。想着,南宫雪回轻轻推门进去,却看见颜兮白并未睡着,她双腿蜷曲在胸口,坐在床角,双手抱着膝盖,眼神空洞无神。   “ 兮儿,怎么醒了?” 南宫雪回走过去,坐在她面前,问,“ 腿还疼么?”   颜兮白没有说话,眼神空洞无神。   她这样的安静,更让人心疼。南宫雪回的手慢慢盖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你体寒,这样坐着,当心着凉。”   “ 兮儿, ”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迟疑片刻,开口道,“ 本王纳你做侧妃好不好?”   “ 侧妃?呵, ” 颜兮白嘴角笑了出来,却笑的毫无感情,“ 王爷真是高抬我了。”   “ 兮儿,你名义上嫁过人,本王就算再宠你也不能娶你做正房,不过本王至今未有王妃。娶你做侧室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等你嫁进来本王自然有办法升你为正妃。”   “ 正妃…… 呵呵,” 颜兮白继续笑了出来,她转过头,眼神明明不带着任何感情,可是看起来却比寒水三千还要冰凉,“ 王爷,我若是想做贵妃,王爷给得起么?”   “ 你要的,本王都给你。”   “ 呵呵,雪回,你真是傻得可爱,” 颜兮白“ 呵呵” 笑了出来,她歪着头看着南宫雪回,“ 只是现在,王爷离那个位子不近吧?除了莫尚书,虽然替自己扫清了障碍,可是却也得罪了那些老臣,王爷,你要怎么做呢?”   南宫雪回知道她聪明,却不想她竟然也是看的如此透。这个女人的心思细腻却不拘于小节,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也不隐瞒,“ 本王要去一趟边境。”   “ 是了,风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收起船帆。”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抬,转过头,不再看他,“ 与其迎风而上,不如顺风而下。那我猜猜,王爷可是想要太子监国?将这迎风而上的责任重担交给他?”   “ 颜小四,本王说过很多次,你很聪明,倘若是男子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南宫雪回点头。   “ 王爷就不怕他羽翼丰满,得心应手,比王爷更得人心么。”   “ 本来本王就是辅佐他的,” 南宫雪回心智成妖,狡猾的如同老狐狸,他说,“ 不过第一次摄政,没有那么简单的。”   “ 是了,况且,王爷掌控的是兵权,是么?” 颜兮白翻开南宫雪回的手,写下了四个字。   以退为进。   南宫雪回手慢慢握住,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也这样看着自己,唇齿微轻,“ 只是王爷,就这么放心南宫堇之?”   “ 本王虽不是神人,可是也不是蠢人,与南宫堇之较量,本王还是有信心的。” 南宫雪回脸上是自信的表情。   “ 可是,还有一个莫幽幽呢。” 颜兮白眼神微微垂了下去,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却出现从未有过的苍白炎凉,“ 王爷不要小看了她,她很聪明。”   “ 呵,颜小四,论聪明,她怎么比得过你?”   “ 王爷觉得我聪明?” 颜兮白自嘲一样笑了起来,“ 可是,我终究被她害了,不是么?” 她笑的让人心痛。   “ 颜小四,你受的苦,本王会一一让他们还回来!”   “ 呵…… 王爷,我不聪明,她才是最聪明的。” 颜兮白说着闭上了眼睛,说。   腿残了也好,至少她的残缺就能衬托出莫幽幽的完美。想着,她脸上浮现一种欣慰淡然的表情。南宫雪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被莫幽幽伤透了心,“ 颜小四,你与本王一同去洛城。”   “ 我?”   “ 是,你这样,本王不放心你。除非把你绑在本王身边。” 南宫雪回手摸着颜兮白的脸侧,“ 就当作心情不好的时候,本王带你出去散心罢了。” 他说着,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一根红绳,系在颜兮白手腕上,“ 你知道,本王如何区分自己传信的鸟与其他鸟儿么?那就是,给它绑一条绳子。”   “ 王爷觉得,我是鸟?” 颜兮白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问。   “ 鸟剪了翅膀,就不会乱飞了。颜小四,你会么?”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不稳定,不小心把三十一章先抽出来了,三十章今天19.00会更 ☆、第三十二章 离帝都   南宫雪回将一切都吩咐好,就带着颜兮白离开了。一路上,他脸上都挂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坏笑,就好像是贼狐狸偷了农民的老母鸡一样的笑容。   “ 王爷为何如此高兴?” 颜兮白看着忍不住笑的南宫雪回,问。   “ 自然是喜事,说起来,本王那侄子替你姐姐寻了一门好的亲事。” 南宫雪回想着笑了起来,“ 说起来,那夫婿可谓是人中极品。”   “ 如此夸赞,想必此人除了王爷再无第二。”   “ 哈哈哈!颜小四,你还真是会说话,” 南宫雪回心情好,也没有多在意,他笑着说,“ 那人仪表堂堂,充满男子阳刚之气;骨骼奇异,精通武艺;更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   “ 那真是极好。” 颜兮白自然知道南宫雪回说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 是啊,那番家二公子,男儿阳刚味极重,听闻三米之外都能闻见一阵异味;他骨骼奇异,生性暴动,急起来连亲爹都揍;学富五车,喜欢看书,尤其是春宫图。哈哈哈哈哈…… ” 他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 呵, ” 颜兮白手里微微转着念珠,“ 姐姐怀着王爷的孩子,王爷当真是狠心。”   “ 如此狠心并非本王,如今堇之监国,这婚事自然是本王那侄子赐的。”   “ 那也是王爷有心成全,想着,我还真是庆幸自己没有生下王爷的孩子。” 颜兮白口中冷笑着。   听着她的话,南宫雪回心里一凉,想起来张御医说她可能今生再难受孕的事情,南宫雪回手慢慢紧握拳,嘴角微微抽动,“ 不急,我们有的时间,你还会再有孩子的。”   “ 是么?” 颜兮白叹笑一声,眼神却毫无笑意。她微微正了正上半身,掀起车帘,看着路上感恩戴德地感谢着那些开仓放粮的贪官的人们。颜兮白眼神冷漠无情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看见了她十岁那年。那年路上也是这么多人,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与九莲被人带走。却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挡,更帮衬着恶人诋毁九莲。如今呢?他们只怕永远不会知道真相,还是一味的感激着那些贪官,以为贪官就是圣人吧。这些人总是用无知作为借口,纵容黑暗的罪孽。 “ 冬天只是开头,不急。” 颜兮白放下车帘,“ 王爷当真是聪明。”   “ 何以见得?”   “ 贪官开仓,” 颜兮白转过脸,问,“王爷你如此离开,可是也想要省钱逃避开仓了”   听着颜兮白的话,南宫雪回笑了出来,“ 在你眼里,本王就如此贪得无厌,一无是处了?”   “ 王爷你觉得呢?” 颜兮白并未回答,而是眼神冷冷,嘴角却带着笑意地看着他,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地问。   从她的话语里,南宫雪回能感受到她的陌生。就好像,她没喜欢过,没在乎自己一样。   他们的离开,欢喜的自然还有别人。那就是皇宫内的那几位。   “ 堇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太后在蓬莱宫中拉着南宫堇之的手,“ 如今南宫雪回去了边境,太皇太后也身子不适,你可要好好抓住这机会。那些个大臣早就因为莫尚书的事情有了二心,如今是你最好抓住大臣心的时候。”   “ 是,母后。” 南宫堇之点头,说着,他微微颦眉,“ 只是,他还给了儿臣一件事情。”   “ 是什么?”   “ 颜天雪的婚事。”   太后听南宫堇之说了,也微微皱眉,“ 那番家公子真的那样不堪?”   “ 是。”   “ 可是你若不这样做,等他回来了自然有了借口找你麻烦。算了,那颜太守也并非多高的官职,以后加以安抚就是了。” 太后挥挥手,“ 母后替你联系了与莫尚书关系好的大臣,那些老臣才是我们的目标。”   “ 是,母后。” 南宫堇之点头,他眼中是一种坚定,“ 儿臣不会让母后失望。” 这么多年,他终于有机会接触那把原本属于他父皇的椅子。   一路的奔波周转,到了洛城的时候颜兮白早就因为晕车不适而昏昏欲睡。   “ 王爷,” 前来接他们的冲锋将军杨晋看见南宫雪回抱着晕睡过去的颜兮白下了马车,他上前双手作揖,他没有见过颜兮白,可是看着那模样应该是王妃。   “ 在外面不必叫我王爷,不要招摇的好。” 南宫雪回招招手。   “ 是,王爷。” 看得出来,那杨晋将军耿直的有些傻气。   “ 你再喊一声王爷,就扣你半年军饷。”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看着杨晋。   “ 是。” 杨晋立马闭嘴,半年军饷,他自己饿也不能饿那些兄弟啊!“ 公子,这是我的府邸,公子先稍作休息,路途奔波,只怕夫人也受不了。”   “ 嗯。” 南宫雪回抱着颜兮白进了屋子,她的体质真是差到了极点,一路上不停的晕车呕吐,好不容易吃了药有所缓解,便开始昏昏欲睡。   安顿好了颜兮白,南宫雪回走了出去,“ 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 并无大动,虽然正如公子猜测,莫尚书曾经的党羽被插||进了军营。”   “ 可找到了?”   “ 找到了。等公子吩咐。”   “ 既然是军营中人,” 南宫雪回手一挥,“ 战士自然战死沙场,找个机会让他们去前线,别活着回来就是。”   “ 是。”   “ 叶辰兮可一切都好?”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   “ 叶将军不辱使命,是个军事人才。” 杨晋点头。   “ 自然了,” 南宫雪回嘴角提起一抹笑意,当年虽然是莫尚书设计让叶辰兮离开,不过他也顺水推舟让他去历练历练,毕竟比起政权,军权更重要,“ 相安无事了几年,我看北国又开始动荡起来了。”   “ 是,他们频繁骚扰我边界。” 杨晋点头,“ 说起来,最近城里也有事情。 ”   “ 何事?”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   “ 听闻,出现了采花大盗,已经祸害了许多姑娘了,弄的洛城人心惶惶。”   “ 这个有意思,采花大盗?” 南宫雪回听着,笑了出来,“ 本公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着看看那采花大盗什么样。”   “ 来人,把那画像拿来。” 说着,下人拿来一张画像。南宫雪回看着画中的人,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那画中的人面蒙着纱巾,只不过却不是半遮面,也不是如同强盗一样。那人似乎将纱巾戴反了,一个小疙瘩系在鼻子下面,嘴唇上面的位置,看起来好像是一瞥八字小胡子。那人画的眉眼猥琐,尖嘴猴腮,加上那小头巾,看起来不像是大盗,更像是小偷。   屋内,颜兮白昏昏沉沉,慢慢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看着屋内陌生的陈设,“ 吱啦” 推开门。   “ 兮儿,你醒了?” 院子里的南宫雪回看见身后出来的颜兮白,走了上前,“ 怎么不多睡一会?”   颜兮白看了看面前的杨晋,这人皮肤并不像南宫雪回那样的白皙,而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他肌肉结实,下巴出留着青涩的胡子鬓角,虽然一身便服,却让人能想见他一身戎装,血洒疆场的模样,“ 这位便是将军吧?”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 末将杨晋参见夫人。” 杨晋点头双手作揖。   “ 将军多礼了。” 颜兮白看了看杨晋手中的画,问,“ 那是?”   “ 采花贼。” 南宫雪回笑了出来。    ☆、第三十三章 采花小贼哪里跑   从南宫雪回与杨晋口中,颜兮白知道了那采花贼的猖獗。听闻,此采花贼已经出现几月了,却无人抓得住。他总是趁着天黑摸进女子闺房,女子没有来得及尖叫,就被拍晕了过去。   “ 而且,此贼都是专挑大户人家下手。” 杨晋说。   “ 哈哈哈!看来他脑子也挺好,知道大户人家都会金屋藏娇。” 南宫雪回一拍大腿,笑了出来,说着,他挑着眉看着杨晋,“ 我说杨晋,你家可遭殃了?”   “ 公子说笑了,杨晋还未娶亲呢。” 杨晋傻呵呵笑着,“ 只不过,如今人人自危,都怕自己家女娃糟了祸。”   “ 将军,叶将军来了。” 说着,门外的管家进来报信。   “ 叶将军?” 颜兮白愣了愣,却看见南宫雪回那高深莫测的笑容。   “ 叶辰兮参见…… ” 叶辰兮一身戎装尚没有来得及更换,他走进来,少的文人的怯懦,多了铁血的血性,记忆中瘦弱的肩膀如今看起来也是那样坚实可靠,他进来,看见了颜兮白,微微一愣,“ 颜四?”   “ 辰兮,怎么能这样称呼你师娘?” 南宫雪回嘴角一笑,手很自然地一把搂过颜兮白的腰,掐了一把。   师娘?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与叶辰兮,记忆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   “ 师娘?” 叶辰兮也是愣住了,想不到颜兮白竟然跟了南宫雪回,“ 老师。”   “ 老师?” 颜兮白看着叶辰兮,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   “ 怎么这样看着我?” 南宫雪回笑了出来,捏着颜兮白的下巴,“ 我不能收徒弟?”   人人都知道叶丞相是南宫雪回的党羽,所以当年被设计,他唯一的儿子调去了边疆。却少有人知道他那儿子却是南宫雪回的徒弟,这种情谊不是距离就能改变的,“ 你爹如今虽然说告老还乡,不过你不必担心。” 南宫雪回看着叶辰兮说。   “ 是,辰兮自然相信老师。” 叶辰兮点头,他在军营的时候就经常与家父书信,得知南宫雪回安排好了一切,虽然父亲不再是丞相,却也衣食无忧,安享晚年。只不过他看着面前的颜兮白,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跟了南宫雪回。   “ 你来的也正好,想来你们儿时认识。” 南宫雪回倒也是大方一样,“ 陪颜小四说说话也好。”说着,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画卷,“ 这采花贼,你可有什么计划?”   “ 是,已经部署好了,只等着他上钩。” 叶辰兮点头,他的眉毛多了英气却依旧不减当年的柔和,话语温和更多了沉稳,思绪清晰有条理,“ 按照他的习惯,都是挑大户人家下手。且都是在人家举行晚宴的时候。”   “ 晚宴?”   “ 是,就是举办酒席的时候。” 叶辰兮点头,“ 想来是为了趁乱好方便下手。每一次的受害女子都是被发现晕厥,想来此人定会武功。而且,我们发现受害者的房内总有一阵异香。”   “ 异香,” 南宫雪回想了一下,说,“ 迷魂香?”   “ 不错,应该是迷魂香。” 叶辰兮继续说,“ 所以我们决定今晚抓住他,准备在杨将军府中布下陷阱。坐等他上钩,只不过需要诱饵。 ” 叶辰兮说着看了看颜兮白。   南宫雪回的目光也转向了颜兮白,“ 啧啧,不知道这张吸引本公子的脸能不能吸引的来采花贼。” 他说着,手轻捏着颜兮白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颜兮白的双唇。   “ 我吸引到公子了么。” 颜兮白则是微微翘起嘴角,毫无感情地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一切按部就班的布置妥当。院子里摆着酒席,人们看起来都在相互敬酒,寒嘘问暖。而在另外一间屋子里,颜兮白坐在那里,对于这种事情她一向看的淡淡的,她坐在那里,手里转着念珠,没有想到叶辰兮竟然是南宫雪回的徒弟,自己还是低估那个男人了。如果这样,那么幽幽怎么办?记得幽幽那时候还挺喜欢叶辰兮的。   想着,余光留意到一旁的蜡烛似乎被风吹了一样动了动,她眼神微微一眯,手中念珠一紧。果然,不一会,就看见纸窗上面倒映着一个黑影,那人身手很好,一点看不出来是个男人一样的笨重,反而有种女子的轻盈。   “ 姑娘,” 那人几下就翻进窗户。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人,还真是和画中一个样,一身黑衣,头巾反过来带着,在鼻子下面,嘴唇上面的地方系了一个疙瘩。只不过此人看起来并不高大,好像比颜兮白还矮一点点,身材也不像寻常男子那般魁梧,而是一种健康的匀称。更让人留意的是,那一双眼睛纯澈如水的皎洁,浅眉入发鬓,这采花贼看起来与姑娘好像。   “ 姑娘,你别叫,我想问你厨房…… ” 那人话没说完,就听见屋外的动静,忽然门被打开!方才装作食客的官兵们纷纷拿着剑包围了屋子。那采花贼眼疾手快,猛然跳到颜兮白身后,手中一把洁白如玉的匕首冰凉的架在颜兮白脖子上。   简单的瞬间,颜兮白闻到此人身上一股异香,香味并不难闻。她嘴角微微一笑,心领神会。   “ 大胆采花贼!乖乖束手就擒!” 杨晋领头,拔剑对着采花贼。   “ 你们别靠近!不然,我就宰了她!” 那贼也不懦弱,她抬着脖子,尖声细语。   怎么这贼的声音和娘们一样?杨晋心里嘀咕着,“ 快放了夫人!如今这里已经被包围了,你……” 他话没有说完,就看见南宫雪回直接攻了过来。那采花贼没有反应过来,她虽然也有三脚猫的功夫,却还是不出三招就被他一掌拍晕了过去。   “ 杨晋啊,抓人不需要太多废话。” 南宫雪回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采花贼,三分教育,七分玩笑一样说。   “ 是。” 杨晋点头受教,“ 快把人抓起来!”   颜兮白没有看过南宫雪回用功夫,刚才一瞥才知晓这个男人不单单心智近妖,老奸巨猾,城府极深,武艺更是不在话下。从前见到的也许只是他可以表现出来的一些片面罢了。留意到颜兮白的目光,南宫雪回嘴角一笑,问,“ 怎么了?是在怪本王刚才没有考虑你的安危就直接攻来?”   “ 王爷说笑了,我在王爷眼里就这般小气?” 颜兮白嘴角一笑,看着南宫雪回,说。   “ 既然抓到了,” 南宫雪回并未回复颜兮白的话,而是看了看那采花贼,“ 走走走!先吃饭去,吃好了再审她!” 说着他搂着颜兮白就往屋外走去,留着屋内被五花大绑绑着,还在昏迷的采花贼。   牢房内,一群酒足饭饱的人,看着面前双手被绑着掉在那里的采花贼。南宫雪回坐在最中间的位子上,“ 搜搜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迷魂香。”   “ 是!” 杨晋点头,直接走了过去,顺着采花贼的腿脚拍着摸着,一直到她的腰间。不过说起来,这小贼长得如此瘦小,色心却大得很呢。这贼骨架真奇怪,如此小巧,怎么和一个娘们一样?杨晋搜着采花贼的身,心里念叨着,身上还有一种熏香的味道?闻得熏的脑壳疼,一个男儿竟然用熏香,真是恶心的紧。搜遍了采花贼的身都一无所获,杨晋想了想,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前,“ 这小贼胸脯鼓鼓的,一定是将迷魂香藏在了胸前的口袋里!” 杨晋脑子一想,伸手摸了上去。   颜兮白看着,闭上了眼睛。   “ 嗯?真是奇怪,这男人胸部怎么软软的?和馒头一样?” 杨晋嘴里小声碎碎地念着。   “ ……唔…… ” 那采花贼迷迷糊糊似乎醒了,睁眼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色迷迷”地眯着那猥琐的眼睛,正在自己胸前一顿狂摸?!“ 下流鬼!” 就看见她猛然抬起腿,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 啊! ” 杨晋被她一下踢开三米之外,“ 想不到小个子,胸脯挺大,力气也挺大。” 杨晋老实巴交得自言自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坐在那里的南宫雪回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哈哈哈哈哈!”   颜兮白知道那采花贼的底细,也是一脸无奈看着她。   “ 你你你!你们对我做什么!” 采花贼醒来了以后,看着自己双手被绑吊着,坐在面前的男人笑的一脸阴险。他身边的姑娘倒是看起来清雅,是个好人的样子,“ 姐姐,你快救我啊!” 她看着颜兮白,就喊着。   “ 姐姐?颜小四,这采花贼是你弟弟?” 南宫雪回听着,笑着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颜兮白。   颜兮白并没有说话,她一直淡淡看着面前的采花贼。   “ 你个小贼,竟然乱认亲戚!” 杨晋被踹的衣衫不整,半个胸膛露在了外面,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肌。   “ 你你你!你个下流鬼!你非礼我!” 采花贼看着爬起来的杨晋,气的伸出脚就要再去踹他!奈何双手被绑住,她的不安分的样子形成了好像是荡秋千一样滑稽的模样。   “ 呸!谁非礼你!娘娘腔!” 杨晋不屑地啐了一口。   “ 暴露狂!”听着杨晋骂自己娘娘腔,采花贼不甘示弱。   “ 你说什么!” 杨晋那暴脾气,气的他瞪着眼睛看着采花贼。   叶辰兮有些无奈看着他们,南宫雪回则是脸上带着吃瓜子看热闹的桃花一笑,颜兮白终究叹口气,“ 杨将军,你摸了人家女子胸部,自然是不妥的。”   这一句话,好像是一桶凉水,浇醒了众人。南宫雪回听着,眼神微微眯着打量着采花贼。   “ 女子?” 杨晋也是愣住了。   其实刚才,在屋内的时候颜兮白就知道了。她身上带着女子才会有的香味,她跳到自己身后颜兮白留意到她耳朵上被头发盖住,隐约露出来的耳洞,那时候她就知道这采花贼是一个女子。   “ 呜呜呜呜…… 你们,你们欺负人!” 采花贼听了这句话,委屈了起来,眼泪掉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 ”   “ 这…… ” 这下轮到杨晋傻眼了,他可不知道这采花贼是个女人啊!   “ 杨晋啊杨晋,你怎么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饶有兴致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年纪小小为何做采花贼?”   “ 菜花贼?” 那小丫头哭哭啼啼,嘟着嘴,似乎不太理解。   “ 你不是西盛人?” 听着她的口音,南宫雪回问。   “ 哼…… 我是南夏的。” 那丫头嘟着嘴,赌气生气一样撇撇舌头。   “ 南夏?” 南夏与西盛并不算接壤,不过比起那些来历问题,南宫雪回更想知道一个有趣的问题,“ 身为女子,你如何采花?” 他笑盈盈地看着那小丫头。   “ 采花这档子事…… 我们那里五岁娃娃都会。你若是不会,我教你就是,” 小丫头想着,采花不就是在路边采一朵花么,弯腰一采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 狗眼看人低。” 想着,她用最近学到的西盛话骂了一句。   听着她的话,一旁的几个人一脸黑线,差点没有被呛死。五岁的娃娃都会?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笑的差点背了过去,笑抽好一阵,他极力忍住笑,说,“ 想不到南夏民风如此开放…… 哈哈哈哈哈! ”   “ 有那么好笑么。” 丝毫找不到笑点的小丫头歪着头,看了看他们。   看来这丫头是误会了采花的意思,颜兮白已经懒得不想管身边那个笑的要抽筋的南宫雪回了,“ 你之前在屋内,想问我什么?关于厨房什么事情?”   “ 我想问你厨房怎么走呀。” 小女孩没什么心眼一样的诚实。   “ 你要问厨房做什么?” 叶辰兮看着小女孩,也是对一旁还狂笑的南宫雪回也是生无可恋了。   “ 我想去吃东西啊,都说西盛的东西好吃。我来这里这么久,每一次好不容易摸进人家,找不容易找到一个姑娘,可是我还没开口问,人家就大叫,她一叫我就打晕她们了啊。” 小丫头说的耿直,不像是说谎。   “ 所以你只是想去厨房? ” 叶辰兮似乎想到什么,原来这就是那采花贼。房间内的异香,只怕就是这姑娘身上的味道。   “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 杨晋看着小丫头,问。   “ 哼!我要是认得路还用问人啊!你个糙汉子没脑子!” 那小丫头似乎还在记仇自己被“ 非礼” 了,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 虽然如此,你现在依旧有嫌疑,等我们查清了再说。” 好不容易笑的停了下来的南宫雪回挥挥手。   “ 你们绑着我做什么啊,呜呜…… 痛死了,姐姐,姐姐,” 小丫头的手腕被绳子绑着很痛的模样,她可怜巴巴看着颜兮白,毕竟她是看起来唯一的好人了,也许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子,“ 你让他们给我松开,好不好?”   她那纯真的模样,让颜兮白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莫幽幽。她慢慢走过去,看着面前这个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女孩子,她手拿起一旁从女孩子身上搜来的匕首,刀背轻轻划过她的脸侧,绕道她头顶,刀刃狠狠一划,绳索随之被砍断。   “ 谢谢姐姐,” 女孩子松了绑,她连忙搓揉着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手腕处隐隐作痛。   “ 你今年多大?” 南宫雪回看着这个小丫头,她看起来并不大,还带着一点点稚气。   “ 十四。” 她眨着眼睛。   “ 十四就出来采花?哈哈,” 南宫雪回想着又笑了出来,“ 你叫什么?”   女孩子低着头,她记得阿爹和她说不能随便说自己的名字,“ 我叫…… 花花。”   “ 花花?”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南宫雪回也不追究,“ 在你嫌疑未清之前,不可离开,花花,你可知道了?”   “ 唔…… ” 花花低着头,虽然不知是什么嫌疑,可是他们人这么多…… 花花想着不自觉靠了靠颜兮白,“ 姐姐,” 她好像是小妹妹一样拉了拉颜兮白的衣袖。   这一拉,颜兮白一个没有站稳,她腿本就有伤,不能久站。颜兮白踉跄两步,手扶着一旁的桌子。   “ 兮儿, ” 南宫雪回看着急忙走了过来,“ 腿疼了?” 他眼中的关切与刚才的戏虐判若两人。   “ 没事,” 颜兮白摇摇头,“ 我先去休息了。” 她话刚说完,南宫雪回一把横抱起她,“ 我可以自己走。 ”   “ 你腿不舒服,我做你的腿。” 南宫雪回说着,不管身后的人,抱着颜兮白就离开了。   “ 王爷,那个小丫头如何处理?”   “ 你要是喜欢,给你留着就是。不过她的身份需要查清楚。” ☆、第三十四章 白花花,傻乎乎   “ 正如她所说,这几个月并没有真正受害的女子。” 叶辰兮调查过了以后,说。   “ 所以,她真的只是因为找不到厨房迷路,想要问那些姑娘?” 杨晋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叶辰兮,忍不住感叹着,“ 真是奇女子。”   “ 杨晋你可是摸了人家小姑娘的胸啊,” 南宫雪回笑着翘起腿,如今只有他们三人,他毫无架子地笑着说,“ 原来杨将军才是那采花贼啊。”   “ 公子,你就不要笑话我了,” 杨晋显然不是桃花性子的男子。他有些面红耳赤地摸着耳朵,知道花花是女孩子以后,他真是觉得尴尬的无地自容。要不是身为男子要报效祖国,杨晋恨不得直接抹脖子死了算了。   “ 那她如何处理?” 叶辰兮看着南宫雪回,问。   南宫雪回想了想,“ 我这次来,主要是要去军营,北国总是骚扰我西盛边境…… 军营内无女子,留个人照顾颜小四也好。”   “ 公子想要带着颜四去军营?” 叶辰兮听了微微皱头,军营可不是一个适合女子的地方,尤其是颜兮白那种身子单薄的女子。   “ 自然要带着她,毕竟我若是死在那里了,她终归要来送葬啊。” 南宫雪回笑的放肆,毫不在意地说着最晦气的话。然而这句话,听起来好不在意,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对颜兮白的割舍不下。   “ 公子才不会有事呢,” 杨晋想着那和颜兮白小尾巴一样的花花,直说,“ 那小妮子可喜欢夫人了。”   南宫雪回笑了笑,随后眼神转变,“ 不过,派人盯好了那个花花,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就——”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瓷杯就应声碎了。   “ 是。” 叶辰兮与杨晋会意,点头。   屋子外面,从颜兮白那里知道了“ 采花贼” 真正的意思后,花花连连摆手,“ 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呢,我喜欢男的,不喜欢努(女)的。” 花花摇着头,解释着。   她西盛话说的并不是很好,听起来带着一些些口音,并不让人厌恶,而是可爱的很。颜兮白坐在院子里,看着一身女儿装扮的花花。女儿装扮下的花花看起来活泼可爱,也有一丝丝英气,一种马背上长大的大气与快意。身材匀称,一双玉手白皙无暇,看得出来并不是经常劳作的人。在她身上,颜兮白看见了莫幽幽的影子。   “ 你找厨房就是为了吃的?”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看着花花,问。   “ 嗯,我听说西盛的东西最好吃了。” 花花点点头。   颜兮白嘴角笑了笑,她拿过面前的红豆糕,“ 吃吧。” 揽揽手。   “ 可以么?这不是你要吃的么?” 花花看着那看起来精致好吃的红豆糕,舔舔嘴巴,馋馋地问。   “ 无碍,我并不爱吃这些。” 颜兮白微微一笑,将面前的点心推到了花花面前。   “ 谢谢姐姐,” 花花嘿嘿一笑,抓起一块红豆糕吃了起来,“ 好好吃,好甜呀。” 花花“吧唧吧唧”地吃着,看着颜兮白手中转着一串念珠,“ 姐姐,一会陪我玩吧?”   “ 玩?” 颜兮白侧过脸,看了看一脸纯净的花花。   “ 嗯,” 花花点头,“ 我不是西盛人,我在这里也没有朋友。 ”   “ 小花花啊,姐姐不能陪你玩,姐姐腿不好。” 一旁出来的南宫雪回笑着走过去,“ 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 好啊!” 花花点点头。   “ 小花花是想玩五马分尸还是七窍流血?” 却看见南宫雪回嘴角一勾,凤眸一挑,看了看花花。那眼神似乎好像一匹大灰狼,正在算计着怎么吃掉面前的小白兔,是清炖?红烧?还是炭烤?嗯~多点葱花少点蒜最好了。   “ 我不要玩了,” 花花听着立马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摇着头,花花看见了跟着南宫雪回出来的杨晋和叶辰兮,一看见杨晋,花花就满肚子都是火气,“ 糙汉子!”   “ 你, ” 杨晋刚要开口,可是看见女装的花花是那么可爱,就好像是春天的精灵一样,一时之间竟然脸红了起来,“ 小丫头,别瞎说。”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忽然温柔了语气,让人看着都想笑。   “ 花花,你以后有何打算?” 南宫雪回看着花花,问。   花花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   “ 那你留下来照顾姐姐如何?” 南宫雪回嘴角一勾。   “ 姐姐?” 花花看了看颜兮白,“ 好啊好啊,我最会照顾人了。”   “ 好,照顾得好有赏,照顾不好,” 南宫雪回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 就送你上路。”   “ 上路?去哪??” 花花听着却歪着头,眨着眼睛。   “ 送你回老家。”   “ 我不要回南夏, ” 没有听出南宫雪回口中“ 回老家” 真正的意思,花花嘟着嘴,手里搅着衣角,“ 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 花花一拍胸脯,打着保票。   “ 好,” 南宫雪回眉眼都是笑,“ 今晚是洛城的花灯节,要不要去玩玩?”   “ 好啊好啊。” 花花一听,一下子跳了起来。   “ 我就不去了,” 颜兮白倒是笑着婉拒,“ 我腿不好, ” 花灯节,那样的节日,她本就不喜欢凑热闹,还是找个借口别去了。   “ 你若是疼,我背你就是。” 南宫雪回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难得来,说好带你散心。这几日不多玩玩,后面就没得玩了。” 南宫雪回看了看天,说,“ 我一会有事,晚上回来接你。” 说着,他带着叶辰兮与杨晋离开了。   “ 姐姐,什么是花灯节啊?” 花花似乎兴趣很浓厚,她跳着,眼睛闪着星光。   “ 不过是传统的节日,祈祷一切顺利。” 颜兮白说的平淡,“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就不会有努力这个字眼了。” 说着,她转过身,“ 先去休息,换件衣服吧。”   快到了约定的时辰,颜兮白的屋子被推开。她看见花花手里拿着眉笔站在那里,“ 你这是? ” 颜兮白看的清楚,那花花的妆容画的太过夸张了。眼线都化成乌眼青,嘴唇涂的都赶得上半张脸了。   “ 姐姐,我好看么?还是很怪?我看你们西盛都是这样化妆的呀。” 花花看着颜兮白,寻求意见地问她。   她还未开口,就看见约定前来的南宫雪回一进门。南宫雪回看见那画的和疯婆子一样的花花,一下被把持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噗……… ”   “ 怎么了?公子,你为何…… ” 杨晋还奇怪呢,王爷怎么抽成这样?他进门,看见花花那半张脸的“烈焰红唇半张脸”,还有那眉下的“ 烟熏乌眼两朵花”,“ 花花姑娘,你…… ” 杨晋没有南宫雪回那么不正经,他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叶辰兮也是微微皱眉,心里想着这姑娘画的太浓了。   “ 不好看么?” 花花有些难受一样,嘟着嘴,“ 我第一次自己化妆,以前都是我家的姐姐帮我化妆的。” 好想是自信心受挫一样,花花低下了头。   “ 谁说的?” 南宫雪回极力忍住笑,“ 你画的这是绝美,宛若天人,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噗…… ” 南宫雪回已经快忍到极限了,俊俏的脸也因为抽出而看着有些不自在,“ 走吧,走吧,你真的很美。兮儿,走,” 说着,南宫雪回脸上还是憋不住地走过去,拉着颜兮白,“ 走吧,灯挂起来了,当真是极美。”   “ 真的好看?” 花花愣了愣,问。花花一看就是单纯的丫头,被南宫雪回两句话一哄就上了钩。   “ 是啊,我没有骗你,你当真是极美。” 南宫雪回整理好心情,装作一本正经看着花花,“ 若不是我名花有主,只怕都要给你勾了魂去。” 虽然嘴巴这么说,他现在心里可是极其笑崩溃的。   杨晋则看着他们的王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敢反驳。   叶辰兮则是叹口气,摇了摇头,南宫雪回确实有治国之才,也骁勇善战,不过就是,私底下有时候有些不太正经。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她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己的,也没有太在意。南宫雪回拉着颜兮白走在前面,颜兮白小声的嘴角微微一笑,“ 公子这是要让她出丑?”   “ 噗…… 颜小四…… 我真是…… 真是…… 要忍不住了…… ” 从他的话里能听得出来,南宫雪回简直是把自己憋出了内伤。   “ 公子,你可知道象牙匕。” 颜兮白依旧淡淡地小声说。   “ 你说的是花花的匕首?” 看来南宫雪回早就留意到了花花的象牙匕,象牙匕这东西是南夏的极品,世间罕有,不是身份高贵的人,怎么能拥有,“ 正是如此,我才更要让她这样走出来…… 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几点花容几点妆, 大千世界小行当?哈哈哈哈哈哈哈…… ”   “ 公子可真是喜欢看人出丑呢,”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 我的天,那是谁家的姑娘?”   “ 妈呀,怎么那样就出来了?!难道是疯子?”   “ 千万别看她,肯定是疯子啊。”   他们一路走来,看见花花那奇特妆容的人都纷纷议论,停足观赏,指指点点,捂着嘴忍着笑。   “ 离她远一点,太可怕了…… ”   “ 呜呜…… ” 听见那些人的声音,花花低下头,她知道他们是在嘲笑她的模样丑,“ 呜呜呜…… ” 她本来就是第一次化妆,这里又是西盛。想着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嘲笑过,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家,越想越伤心,花花低着头,手捂着面,蹲在一旁的桥脚,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   “ 怎么了?” 南宫雪回看着似乎停下来的杨晋与叶辰兮,问。   “ 好像是,她哭了。” 杨晋有些皱眉,他对女孩子哭最没辙了。   “ 她哭什么好看的。” 南宫雪回撇撇嘴,一点不关心地拉着颜兮白,“ 走,前面的花灯更好看。”   “ 哎, ” 杨晋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 她肯定是傻子吧。”   “ 好可怜的傻子…… ”   “ 呜呜呜呜呜…… ” 花花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那里哭的很凶很凶,呜呜呜呜…… 阿爹,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欺负我…… 呜呜呜呜呜……   “ 别人笑你,你就这样哭着给他们看么?” 一阵声音传来,这声音温润动听,好像是春风的温柔,夏风的清凉。花花抬起头,她那烟熏妆因为眼泪,晕染的更加严重了,看起来半张脸都是黑的一样。配上她那烈焰红唇。远看就是,一颗球,上半部分黑漆漆,下半部分红艳艳。叶辰兮站在她面前,拿出一块手帕,蹲下身子。他伸出手,可是半天看着花花并无接过手帕的反应,叶辰兮叹口气,拿着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与晕开的妆容。   “ 我是不是很丑?呜呜呜…… ” 花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挡住脸,依旧哭着。   “ 他们笑你,不是因为你丑,” 叶辰兮的声音就好像是陈年的酒酿,让人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而是因为你可爱。”   “ 可爱? ” 花花抽了抽鼻子,似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朦朦胧胧看着叶辰兮。   “ 是。” 叶辰兮微微一笑,那笑容正所谓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叶辰兮将手帕放在她手里,“ 起来吧,别哭了。”   “ 可是,我这个样子…… ” 花花低着头,想着自己还有那一张烈焰红唇呢。   “ 花花,你就别哭了!” 一旁的杨晋大大咧咧说着,“ 你最可爱了,要是谁笑话你,我帮你砍了他就是!” 他这话说的义愤填膺,也只是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小丫头,给她鼓励。   “ 可是…… ”   叶辰兮看了看四周,“ 等我一下。” 他说着,走到不远处的摊子面前,没有一会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面小兔子面具,“ 带着这个,就不怕了。”叶辰兮将面具轻轻戴在她脸上,从面具的眼睛里,花花看见这个哥哥一样温暖的男子唇若涂朱,器彩照澈。他既有血性男子的刚毅,又不失文人的温雅。   “ 嗯…… 嗯…… ” 花花不知道为何,脸红了起来,她摸了摸那面具,站了起来,“ 嗯,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看着叶辰兮。   叶辰兮赞赏一笑,“ 走吧。” 说着,他们三人继续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雪回提到的诗词出处尚未找出具体作者,以下是全诗" 几点花容几点妆,大千世界小行当。 佳人才子桃花扇,将相公侯楚霸王。 浪语痴言闲坠泪,兴衰成败枉揉肠。 浮生如戏戏何若?到了终归梦一场。" ☆、第三十五章 鬼畜灯节,喜笑颜   话说走在前面的南宫雪回一路上心情都是极好的,他紧紧拉着颜兮白的手,好像一个孩子一样笑着,晃着她的手。为什么呢?也许因为与心中所爱逛花灯,在他看来是从未有过的珍贵。以至于,他心情好到,看见路边有一个哭的孩子,都好像是同情心泛滥地走过去,蹲下身子,问,“ 你哭什么?”   “ 呜呜呜 ……我的面具掉进水里了。” 孩子“呜呜”地说着。   南宫雪回看着身后的桥下确实有个面具,他说,“ 别哭了,哥哥替你捡回来,好不好?”   “ 嗯。 ” 男孩揉了揉眼睛,点着头。   颜兮白歪着头看着,心想这南宫雪回转了性了?从未想过他会如此行善。   南宫雪回一个轻功点在水面上,手一捞,手里拿着与孩子丢失的面具就回到了桥上。   “ 谢谢哥哥,” 孩子笑了出来,抬起头,伸出手,即将要触碰到面具的时候,却看见南宫雪回忽然手一扔,那面具准确无误地再次掉进了桥下,“ ………………哇哇呜呜呜!!!”孩子愣了两秒,亲眼看着那面具再一次掉下去,更凶地哭了出来。   “ 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则是乐的前仰后合,“ 傻小子,哈哈哈哈! ”   颜兮白看的一脸黑线,好像是被人硬塞了一个大肉包一样无语凝噎。   “ 娘!呜呜呜呜哇哇…… 那个哥哥欺负我…… ” 孩子哭红着眼睛,好像看见了不远处的娘亲,跑了过去,“ 呜呜呜…… ”   “ 谁欺负我家孩子了?” 在那虎姑婆一样的娘亲发怒之前,南宫雪回猛然抱起颜兮白,跑进了人群,“ 哪个臭小子!欺负完我儿子,就跑了?!”   “ 哈哈哈哈哈!” 跑进了人群,一路上,南宫雪回笑的和断了气一样,“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   “ 笑够了就放我下来。” 颜兮白生无可恋地看着南宫雪回,真是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不正经。自己怎么从未发现他的这一面?   “ 好好好。” 南宫雪回点着头,听话的放下了颜兮白,却还是笑的如同断了气一样,“ 兮儿,你看见没有,那个小孩子的神情,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 ”   颜兮白回想着那一幕,嘴角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南宫雪回眼神微微看着颜兮白嘴角的弧度,心下一笑地问,“ 颜小四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 自然是名利双收之人。” 颜兮白的回答直接,敷衍。   “ 呵,今天让你看一个不一样的南宫雪回,如何?” 听着颜兮白敷衍的回答,南宫雪回并未恼怒,他嘴角笑着,低声说,“ 今日,没有王爷,只有你面前的这个南宫雪回。” 说话的时候,他眼神看见了对面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叶辰兮三人。   “ 你们来了, ” 看见了他们,南宫雪回一眼就看见了戴着面具的花花,“ 啧啧,这小白兔,是谁呀~” 说着,就要过去,摘下面具。   “ 哼!” 花花瞪着眼睛,一下子躲到了叶辰兮身后,“ 你是大坏蛋!” 花花可是看的清楚,这个男人刚才怎么欺负那个小孩子的,还有之前怎么欺负自己的。   “ 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乐的嘴都歪了,他也不在意花花的话语,而是转过头问颜兮白,“ 颜小四,你想吃糖葫芦么?” 没等颜兮白反应,南宫雪回手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就顺来了一支糖葫芦,“ 颜小四,吃吧。” 说着,他将糖葫芦塞进颜兮白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则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左手,“ 走吧,哈哈哈哈哈, ” 他歪着头,咬了一口颜兮白手中的糖葫芦,拉着她就往前走。   “ 哎?我的糖葫芦呢!老头,你收了我的钱,没有给我糖葫芦!”   “ 瞎说什么!我分明给你了!”   “ 怎么可能给我!你根本没给!”   一旁莫名其妙失了一根糖葫芦的少年怒气冲冲看着面前糖葫芦摊子的老人,全然不知他的糖葫芦正在不远处的南宫雪回嘴里呢。   “ 这是什么人啊。” 花花看着,咽了咽喉咙地嘟囔。   “ 呵呵呵, ” 杨晋也是无奈笑笑。   “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走在路上,颜兮白嘴角不由地抽动。这个南宫雪回,简直太不正经了。什么叫看一个不一样的南宫雪回,难道就是要看他这般无赖的一面?明目张胆地欺负花花,欺负孩子,还偷人家糖葫芦。   “ 我本就不是君子,” 南宫雪回轻轻在她耳边说,说着,他仰天笑了出来。   颜兮白抿了抿嘴,南宫雪回伸过头,手抓着她的右手,又一次咬了一口糖葫芦,“ 公子若想吃,自己拿着就是。”   “ 我就是喜欢吃你手里的。” 南宫雪回却是贼贼一笑,“ 说起来,颜小四,你不吃?还是…… 你想吃我嘴里的?” 说着,他含着山楂就要喂了过来。   “南宫雪回,你不要得寸进尺。” 颜兮白再也忍不住了,她声音能听得出来有丝丝愠怒的模样。   “ 哈哈哈哈哈,颜小四,你生气了?” 南宫雪回看见颜兮白似乎生气的模样,笑了起来说,“ 别气了,许你一件别人都得不到的东西,怎么样?”   “ 什么?”   “ 许你亲我亲到你不气了为止~” 说着,南宫雪回还一本正经好像大方一样,凑过了脸颊,“ 亲吧。”   颜兮白歪了歪头,看着与往常并不一样的南宫雪回,她似乎有所明白地问,“ 你如此,并非要让我看你不一样的一面,而是想要见到我不一样的一面。”   “ 颜小四,我说过很多次,你很聪明。” 南宫雪回晃着她的手,低头笑着头,“ 不过这次,你猜错了,我不是想看你的那一面,而是——” 说着,他冷不防啄了一下颜兮白的脸侧,“ 想亲你一口。”   “ 你, ” 颜兮白被他弄的愣了一下,眼神里出现一闪而逝的慌乱。   “ 颜小四,你被吓到的时候很可爱,很好看。” 南宫雪回看着笑了出来的颜兮白,伸出两只手,捏了捏她的脸,“ 全身都没肉了,肉都在脸上,难怪捏起来这么有手感~”   “ 坟(混)蛋, ” 颜兮白的脸被他捏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而南宫雪回却乐得和什么似的,“ 哈哈哈,颜小四,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 你怎么这样啊!” 一旁追过来的花花看着颜兮白被他肆意捏着,她冲过来说,“ 你什么人啊!这么欺虎(负)人!”   “ 嗯~其实没有告诉你,”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眼神忽然露出一种有些阴冷狡黠的目光,看着花花,“ 老子是西盛有名的人贩子。”   “ 啊!” 听着这话,花花吓得后退了两步,“ 你! ”   “ 你看这个姐姐就是老子拐来的,说是姐姐,其实和你说实话,她不过年长你三岁,” 南宫雪回说着,顺手拍了一下颜兮白屁股,“ 啧啧~养这么久,还是没有肉。”   “ 你你你!” 看着他那个下流到了极点的动作,还有颜兮白一脸生无可恋地眼神,加上看见他这一路上的使坏,花花绝对相信他就是人贩子。   “ 花花姑娘别怕,” 杨晋也被逗乐了,他耿直地呵呵笑着,“ 公子不是什么人贩子,不过是骗你玩的。”   “ 真的?” 花花皱着眉头,南宫雪回太不正经了,这么不正经的人,花花听阿爹说过都是坏人。花花看了看身边的叶辰兮,她问,“ 他真的不是坏人?”   “ 至少不是人贩子。” 叶辰兮微微一笑,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说,“ 不用害怕。”   “ 切切切,我就算是人贩子也不会拐卖你这种没有发育全的小雏鸟,” 南宫雪回见花花信以为真,手插着腰带就笑了出来,“ 得了得了,吓到你了,是我不好,给你赔罪。” 南宫雪回说着转身看看,“ 这里正好是卖首饰装饰的地方,你选一件,我送你当作赔礼。”   “ 真的?” 花花看着南宫雪回,“ 我随便选?”   “ 自然。” 他微微点头,那文雅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一行人走进了店铺。   “ 哟,客官,可要什么?” 那铺子老板笑着迎了出来。   “ 选吧。” 南宫雪回大方地一摊手,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勾了勾身边的颜兮白,“ 颜小四有什么想要的?”   颜兮白倒是淡淡地看着那些东西,这些东西,她都没有任何兴趣。看着看着,她的目光慢慢停留在了一支木槿簪子上,那簪子与当年莫幽幽送她的很像,很像。 “ 幽幽 ,”颜兮白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那个名字。想来,那支簪子还在南宫雪回那里。南宫雪回看了看一旁的各种饰品,他留意颜兮白看着那簪子似乎发呆了一样,心领神会,走到她身边,“ 颜小四,把我哄开心了,簪子就还给你。” 他轻轻在颜兮白耳边吹着气。   “ 我要这个!” 一番精心挑选,花花手里捧着一颗珠子,那是一颗玉珠,色泽晶莹剔透,翠绿中隐隐约约透露着奶白色,一看便知道是极品。   “ 好,买下来。” 南宫雪回点点头。   “ 老板,这个包下来。” 叶辰兮走了过去,说。   “ 等一下,” 南宫雪回想了一下,他走过去,从花花手里拿过那珠子,把玩着一样,“这珠子真是—— ” 他话刚说完,手一抖,珠子一下掉在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哎呀,碎了。”   花花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看着地上碎的稀巴烂的珠子。   那老板更是大眼瞪小眼,心想这公子太不小心了,那珠子价值不菲。他竟然刚付了钱,就弄碎了。   叶辰兮与杨晋则是虽然习惯了南宫雪回的胡闹,却还带着阵阵黑线。   “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 哈哈” 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 你你你!你说送我的!” 花花气鼓鼓,都要被气哭了!她千辛万苦选的珠子,本来以为南宫雪回是个好人,给她赔罪呢,可是谁知道竟然这样戏弄她,“ 呜呜呜…… ”   “ 我花钱买下来的,且还未送你,那这珠子就依然是我的东西,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着,南宫雪回哼着小曲,手一拉颜兮白,“ 走了,颜小四,回家睡觉~”   颜兮白被南宫雪回拉了出来,他心情真的是超级好的模样。至少,颜兮白从未见过他如此开心过。拉着颜兮白慢慢往回走,南宫雪回并未直接带着她回家,而是绕路走到桥下,他停了下来。“ 颜小四,你记得木槿簪子,你可还记得,你掉了的东西?” 南宫雪回转过身,看着颜兮白。   颜兮白看着他,微微一笑,说,“ 我不记得掉过什么。”   “ 唉,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南宫雪回叹口气,却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他拿出袖中的一个锦盒,打开。颜兮白看见里面是一根项链,项链上面串着两朵木槿花装饰,“ 送过你耳坠,不过颜小四不珍惜。第一次,丢在了颜府。第二次,丢在了夏家。那耳坠虽然坏了,可是扔了着实可惜,” 南宫雪回说着拿出项链,慢慢走近,戴在颜兮白的脖子上,“ 这次不要再丢了。”   听着他的话,颜兮白歪了歪头,看着南宫雪回,话语不带着任何感情地说,“ 原来公子替我寻回来了。”   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 哗——” 一声,是天上绽开的烟火。那烟火绚烂无比,比繁星更加璀璨闪耀地照亮了黑夜。   “ 兮儿,你知道洛城有个习俗,说在花灯节放烟火的时候,在一起的人会永远的在一起。” 说着,南宫雪回在她有些懵懂的眼神里,吻上了她带着冰凉的唇。今天一切的举动,不过是想要让她开心,博她一笑。如果她能真心的有所流露,自己扮坏人,扮小狗又有何关系?   不知道为何,颜兮白原本没有任何波澜的心中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一切时间不要再前进,就让时间定格在这一秒。让一切其他的东西都不要来打扰。可是,她知道,这终究是不可能。面前的这一切,不过就是她生命里最短暂的时刻罢了。就算如此,也会想要闭上眼睛,只是有些贪婪地享受一下这短暂的一刻。就好像仙女与凡间的恋人明知道等到他们的会是千年之隔,却依旧珍惜,向往那一刻的相会。 ☆、第三十六章 初来军营,非宠无欢   他们在洛城,过了花灯节那段时间,就被打包收拾,运到了军营。颜兮白因为晕车一直在昏睡,还好她还有个南宫雪回可以靠着。然而花花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她一个人靠在车内,一个颠簸,不小心滚了下来,额头磕在了木栏上,肿了好大一个包。   好不容易到了军营,花花下马车的时候,杨晋看的眼睛傻掉了,他看着花花头上好大的一个鼓包,直白地问,“ 花花,你这头上怎么了?”   花花一脸阴郁,嘟着嘴,不想理他。难道要和他说是自己睡着了,滚下来了?!   南宫雪回抱着怀里还昏睡着的颜兮白走了下来。   “ 王爷!” 军营内的将士们看见南宫雪回,格外尊敬。   “ 你,你是王爷?” 花花看着南宫雪回,不敢相信地睁着眼睛。   “ 别这样一脸蠢样看着本王。” 南宫雪回鄙视的一眼扫过去,说,“ 交代你们的准备好了?”   “ 是!备了最软的卧榻。”   “ 嗯。” 南宫雪回说着,抱着颜兮白就径直跟着一个士兵走了过去。   “ 花花,你这头肿的和猪头一样,” 杨晋看着留在原地的花花,他想了一下,“ 不然找军医看看吧?”   “ 杨兄,” 先来到军营的叶辰兮走了过来,花花还是第一次看见一身戎装的叶辰兮。那古铜色的盔甲微微反射着光,他一头墨发高冠竖起,看起来干练,英气逼人,“ 花花姑娘的帐篷也安排好了,这军营不比外面,环境比较艰苦。”   “ 没事!” 花花一看见叶辰兮就立马摇着头,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的信誓旦旦。   叶辰兮带着花花来到了她的帐篷,微微一笑,看着花花的额头,“ 磕碰到了?”   “ 嗯 ,睡觉时候滚下来了。 ”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叶辰兮,花花有些脸红,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 要先冰敷会比较好。” 叶辰兮看了看伤势,“ 等我一下。” 说着,他走了出去,没有一会,他手里拿着一块手帕走了进来,那手帕里面裹着冰,他轻轻按着花花的额头,“ 会有些冷,忍着点。”   “ 嗯。” 花花低下头,脸有些微红地小声嘟囔,“ 除了我阿爹,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   “ 是么?” 叶辰兮笑了一下,“ 你自己按着,一会先去用晚膳。”   “ 好。 ” 花花点点头,格外听话,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 对了,白姐姐的帐篷是哪一间?”   “ 你想去?” 叶辰兮想着南宫雪回现在只怕还在照顾颜兮白,正好他去也找南宫雪回有事,“ 好,我带你去。”   “ 嗯嗯。” 说着,花花一下子弹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着叶辰兮跑了出去。   “ 王爷,” 在帐子门口,叶辰兮喊了声,走了进去,看见南宫雪回正有些皱眉地看着还在昏睡的颜兮白。一旁的军医搭着脉,“ 王爷,夫人身子本就受过寒,寒气入体,如今正是冬天,军营环境恶劣,王爷不应该带着夫人来的。”   “ 本王知道,” 南宫雪回眼神微微凝重,他握着颜兮白冰凉的手,“ 可是本王更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她得性格过于极端,倘若留她一人,本王终究放不下心。”   “ 唉,我这就去给夫人弄一些驱寒的药,只不过这军营并无其他女子,夫人若要是梳洗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   “ 那边那个婢女,你过来,” 南宫雪回抬起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花花,吩咐,“ 今天开始,好好照顾她。”   “ 婢女?” 花花愣愣,她从小到大可都是她阿爹的掌上明珠。怎么到了他口里就是婢女了?算了,看着躺在床上的颜兮白,花花也不想和他争辩。毕竟她也是喜欢照顾颜兮白的,因为这个白姐姐人很好。   “ 王爷,先去用膳吧。” 叶辰兮看了看还昏睡的颜兮白,说。   “ 她还未醒,” 南宫雪回挥了挥手,目光没有离开颜兮白,说,“ 你们先去。”   “ 是。” 叶辰兮叹口气,“ 走吧。” 他看了看花花,说。   花花歪了歪头,她记得这个王爷那么喜欢整人,那么不正经,却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之间,看着南宫雪回紧张地守着颜兮白的眼神,花花想到了自己的阿爹。鼻子有些不由自主的热了热,心里想着其实他也不是坏人。   “ 花花?” 叶辰兮看着有些发呆的花花,唤了一句。   “ 来了,” 花花揉了揉鼻子,跟了上去,“ 辰兮哥哥,白姐姐没事吧?”   “ 没事,她自小身子就不是很好。” 叶辰兮想着幼年看着颜兮白的样子,嘴角微微一笑,“ 她有一个很好的姐妹,两人性子截然相反,” 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看了看花花,她的模样真的与那时候的莫幽幽很像,也不知道莫幽幽如今如何了。   帐篷内,颜兮白眼神微微动了动,她慢慢睁开眼眸,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就好像是刚刚睡醒的孩子一样。   “ 醒了?” 南宫雪回看颜兮白醒了过来,关切地问。   “ 王爷怎么在这里? ” 颜兮白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现在时候不早了,王爷不是应该去用膳么?” 颜兮白眼神透过帐篷门帘的缝隙看了看外面的黑色,说。   “ 无碍,” 南宫雪回倒是无所谓,他一直捂着颜兮白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凉,“ 你不醒,本王担心。”   “ 王爷的担心应该放在大事上面,” 颜兮白笑了笑,摇摇头想要让头脑变的清晰一些,“ 都说红颜祸水,王爷怎能如此不小心。” 她的话带着意味不明的提醒,就好像是她分明挖好了抓捕猎物的陷阱,却不知道为何终究在猎物还有一步踏进陷阱的时候,她出声提醒猎物不要进来。   “ 红颜祸水是形容漂亮的人会蛊惑人心,如此说来,” 南宫雪回倒是一笑,厚着脸皮凑了上去,说,“ 本王也是红颜祸水啊。”   颜兮白刚醒过来,有些迷蒙地看着南宫雪回那不正经的厚脸皮模样,下意识地推了推他,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王爷去用膳吧,饿坏了可不好。”   “ 放心吧,本王没有你想的那么娇气。” 南宫雪回却没有离开,他握着颜兮白冰凉的双手,叹口气,“ 手怎么这么冷?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怎么没有找大夫看看?” 南宫雪回连问出了许多问题,让颜兮白没有机会,没有时间回答。颜兮白的手很小,很瘦,骨干明显,骨节分明,丝毫看不出是小家碧玉的手。也许因为寒毒入体,她的手异常冰凉,冰凉的让南宫雪回心疼。他心里想着究竟多少个夜晚,多少个寒冬,颜兮白都是这样一人忍受着如此刺骨的冰凉?她的寒冷,却从不让人知道。这样想着,南宫雪回忍不住地用双手包着颜兮白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想要尽自己一切的可能去温暖她的寒冷。   军营的食堂内,大家都热火朝天吃着。食堂的等级规矩没有平时那么明显,将士们都是围着桌子吃着饭,虽然说没有外面那么精致却也吃得饱。   “ 花花!坐这里。” 一进食堂,就看见杨晋挥着手,滕开了一个位子,豪气地说。   花花则有些胆怯地躲在了叶辰兮身后,毕竟那个男人乱摸了自己一通。虽然知道是误会,可是阴影不能散去。   “ 咦?怎么有个女人?” 吃饭的将士们看着水灵灵的花花,眼睛都冒光了,也都一同起哄,“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追到军营了啊!哈哈!”   “ 别胡说!” 杨晋站起来,呵斥住他们。   “ 哈哈!原来是将军夫人~”   “ 你,你们再说! ” 杨晋是个太过于耿直而不会解释的直脾气,他脸都急红了。手中握着的筷子一下子被他力大无穷的手掌捏断。看起来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也着实好笑。   “ 既然都无心吃饭,就出去寻岗吧。” 叶辰兮看着那群笑着起哄的将士们,温和地也笑了笑,“ 正巧王爷如今也在军营。 ”   “ 啊! 王爷也来了啊?!”   “ 叶将军,我们吃饭!吃饭!”   一听这话,那些个闹腾的男人立马安静了。毕竟谁都知道,他们那个王爷可谓是出了名的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 花花,吃吧。” 花花坐在了杨晋对面,叶辰兮身边的位子。可是她却没有动手,而是四处看了看,拿了一个空碗,在碗里夹了一些菜与饭。   “ 花花,你吃这么多?” 杨晋看着不停夹菜的花花,愣了愣,问。   叶辰兮也是笑笑,心想着这女孩子真是童真,明明吃不了却要给自己那么多。如此心性,可见尚未成熟。   “ 不是的,这是给白姐姐的。” 花花却摇摇头,她夹了满满一碗菜,放到了一旁,说得认真,“ 白姐姐身体不好,还没有吃呢。” 说着,她拿过另外一个空碗,才自己吃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举动,那自然的流露并非做作。叶辰兮看着面前的花花,她有着与莫幽幽一样的纯净,却多了莫幽幽没有的懂事。杨晋则也是傻傻的看着花花,本就觉得这小丫头可爱的紧,还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会照顾人。想着,杨晋脸有红了起来,“ 花花你真是贤妻良母啊!”   “ 贤妻良母?” 花花愣了愣,眨着眼睛看着杨晋。   “ 杨兄,你不必强求用成语。” 叶辰兮微微皱眉,提点着杨晋既然不是文人就不要勉强用那些意思不对的成语了。   “ 呵呵呵,我是个粗人,比不得你和王爷那种。” 杨晋也不恼怒,他知道自己的“文盲”程度,扒了一大口饭,笑呵呵说着,“不过,你们读书多的不是还欠我银子!哈哈!”   “ 欠银子?” 花花歪了歪脖子。   “ 是啊,叶辰兮和我打赌还欠我二十两呢!” 杨晋哈哈一笑,拿起汤碗,一仰头,豪爽地一饮而尽。   “ 你这么喜欢打赌,正巧王爷来了,和你赌个够。” 叶辰兮拿起筷子,夹起一道菜,优雅地放在嘴里,说。   “ 别别别!” 杨晋一听,立马摆着手。他和南宫雪回每次赌,他都没有赢过。赌一次就输的一次倾家荡产,而南宫雪回倒也是乐呵呵地看着他身无分文,全身输的只剩里衣都不剩的模样。“ 我这个粗人,就上战场杀敌就好了,你们脑子好的就指挥。” 杨晋“呵呵”地笑着说。   花花看着他们,也笑了出来,说的真诚,“ 这就叫分工明确,我阿爹说过。我们南夏的人最喜欢勇士了,勇者无畏。”   “ 你也喜欢勇士?” 一听这话,杨晋一口饭噎住了,差点噎死,他垂着胸脯,脸红的和番茄一样,看着花花。   “ 是啊,我们南夏的女子都喜欢勇士。” 花花很单纯,她点点头。   “ 真的?” 杨晋抓耳挠腮笑了笑,与花花聊天的时候不忘小声朝着叶辰兮嘀咕,“ 我还欠王爷二百两呢,你可千万别提醒王爷。”   吃完了饭,花花手里端着那晚菜,屁颠屁颠跑去了颜兮白帐篷的方向, “ 白姐姐,我给你端饭了,”谁知道,她刚进去,就看见南宫雪回双手紧紧握着颜兮白的手,一脸宠溺与心疼的模样。   看着花花手里端着的菜,南宫雪回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 进来吧,颜小四只怕也饿了。” 说着,他很自觉地起身,脱下自己的身上的貂裘,披在颜兮白身上,“ 既然怕冷,就多穿一点。”   “ 我不冷。” 颜兮白浅浅地回了她一句。   “ 颜小四,” 南宫雪回正想要说什么,脑海里想起曾经自己与颜兮白说过的话,他曾经埋冤为什么让这个女人说出一个“ 痛” 字会如此之难?就算现在,这个女人也依旧没有改变,她的冷,南宫雪回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她自己却不愿意告诉旁人。“ 本王不愿你冷,” 他说着,走了出去。   颜兮白坐在床上,目光久久注视着南宫雪回离去的身影,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犹豫与猜疑。   “ 白姐姐,” 花花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的对话,却也能感受到南宫雪回的心意,“ 你怕冷?”   颜兮白身上披着南宫雪回的貂裘,她坐在榻上,并没有回答花花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说,“ 你来了。”   “ 嗯,白姐姐,这个给你吃。” 花花低着头,乖巧地走过去,说,“ 你肯定饿了吧,白姐姐。”   “ 放着吧,” 颜兮白似乎并不饿,她摇了摇头。她慢慢起身,看着身上南宫雪回的貂裘,她的眼神停顿了两秒,还是决定脱下那件貂裘,换上了自己的外衣,与花花说,“ 与我出去走走。”   “ 嗯。” 花花乖巧地点了点头。走在外面,花花挽着颜兮白的胳膊,“ 白姐姐,你是不是那个王爷的这个?” 说着她翘起了自己的小拇指,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   “ 这是何意?” 颜兮白并不理解,看着花花的小指。   “ 就是,就是—— ” 花花绞尽脑汁想着西盛叫小娘子什么来着, “ 就是宠妾。”   “ 呵,” 听着花花口中说着“ 宠妾” 两个字,颜兮白一下笑了出来,“ 为何如此说?”   “ 因为我觉得那个王爷很喜欢你,” 花花回想着自己生活长大的家庭,说,“ 非常非常宠爱你。”   “ 是么?” 颜兮白听着花花的话,她看似无意地轻语道,“ 宠妾么?花花,你觉得我是他的宠妾,是否因为你阿爹对于妾室的宠爱也高于了正妻?” 颜兮白看似无意的一句话成为了最好的试探。单纯的花花没有听出颜兮白的试探之意,她歪了歪头,认真地想着,说,“ 也不算是吧。不过我就是觉得王爷很喜欢你的模样。”   “ 谁知道呢。” 颜兮白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喜欢?实则无喜无欢。宠妾?事实非宠非妾。若平心而论,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第三十七章 被惩罚,血流三尺   清晨天蒙蒙亮,颜兮白本就睡的很浅,加上听见似有似无的喧闹声,她慢慢起身。颜兮白简单地用一只簪子挽起长发,披着风衣走了出去。顺着喧闹声,她看见几间客帐中间围了一群人。   “ 我才不是细作!”   “ 你并非西盛人,为何出现在西盛军营?” 这是一声铿锵有力的男人声音,他的声音果决带着沙哑,听得出来是历经沧桑,“ 鬼鬼祟祟!”   “ 我是为了白姐姐出来找厨房拿早点的!!” 这声音尖细,桀骜不驯,一听便是花花的声音。   “ 什么白姐姐!这军营何来的女子!”   “ 哼!我白姐姐是旺(王)匪(妃)!”   “ 一派胡言!来人!先给本王打!打到她招供!”   本王?颜兮白想了一下,这人虽然没有见过,可是能出现在军营的王爷,还如此高的气焰只怕便是西盛唯一一个外姓王爷,古长青。颜兮白想着,走了出去,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虽然年过四旬,却不失那股子血气方刚,一身戎装盔甲,手中拿着一支长||枪,一双鹰眸半眯,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猎鹰。   “ 这…… ” 将士们中有的是平南王古长青的人,也有军营内认的花花的人。   “ 还不拖下去!难道要我们王爷说第二遍!” 古长青的副手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喊着。   “ 是!”   就算他们中有人认得花花,知道花花是无辜的,可是又如何?面前的是王爷,王爷位高权重,为了一个外邦婢女得罪了王爷,谁会去?看着面前的将士们,颜兮白似乎看见了她十岁时候,路上那群指责九莲的人。   人啊,就是这样。犯罪的固然可恨,可是围观却不作为的难道就无辜么?他们叹息一声真可怜,就可以掩盖自己的罪孽么?颜兮白手里转着那一串念珠,耳边传来那板子落下来的声音。   “ 啪!”   “ 啊啊!呜呜呜呜呜…… 你,你欺负人…… 呜呜呜呜…… 你不讲理…… ”   “ 啪!”   “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 ”   “ 身为男子,如此为难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王爷真是雅兴。” 颜兮白手紧紧一捻念珠,终究走了出来,她看着面前被人按着趴在椅子上的花花,可怜的花花已经哭的如同一只水鸭子一样。   “ 呜呜呜呜 ……白姐姐…… 呜呜呜呜…… 救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 ” 花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得出来,她的屁股很痛很痛。   “ 你是谁?” 古长青没有见过颜兮白,自然不认识。他看着颜兮白并未正规的束发,只是任由一只簪子,随意一挽,她身披一件风衣,身子很是单薄,听着花花口中喊着白姐姐?“ 你是她姐姐?”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慢慢走近花花,“ 乖,不痛了。”   “ 本王问你话!” 古长青见颜兮白竟然直接忽略了自己,他想着王爷并未娶亲,而几个厉害的将军似乎也未娶亲,想来这女子可能是某个将士领官的妻子,他吼着,“ 这军营女子不得擅自进入!是哪个不规矩的让你进来了!”   “ 这…… ” 那些个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喂!哪个没种的,敢带来不敢说啊!” 古长青的副手阿德狐假虎威,尖着嗓子喊着,一脸狗眼看人低地看着周围的将士们。   听着他这样骂,那些个将士纷纷缩了头,亏的他们王爷今天和两位将军出去了。要是听见的话,估计要出事了。   “ 这位是——” 一位士兵刚要开口,颜兮白却抢在了他前面,“ 花花既然是我妹妹,没有教导好终究是我不对,既然如此,剩下的我替她。” 颜兮白看着古长青,说的不卑不亢。   “ 哟哟哟!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阿德翘着兰花指一戳颜兮白鼻尖,看了看她那瘦骨嶙峋的模样,“ 啧啧,你看看你一脸克夫相,真是晦气!哼!” 说着,他一脸嫌弃地挥挥手。   “ 阿德,” 古长青喊住了副手,他看着颜兮白,这女子看似瘦弱,可是说话中没有任何怯懦,他问,“ 你们究竟是谁带来的?这军营不许女子进来,难道不知道么!”   “ 呵呵,王爷,可不是忘记了有一种知道答案的办法,严刑逼供。” 颜兮白呵呵笑了出来,她笑的极其美,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具空壳傀儡一样。   古长青不喜欢驳逆自己威严的人,尤其是依附于男人的女人。这一句话简直就是狠狠拍了老虎屁股一样。古长青气的不行,他功高累累。就连曾经的先皇,如今的南宫雪回都要让自己两分,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既然你想要被打!那就给本王狠狠地打!”   “ 这………” 那些个小兵们都不敢出声。   “ 哟哟哟!你们怎么了?!不打她?哼!你们不打我来打!” 娘娘腔副手阿德说着,拿过木板,推了推花花,“ 去去去,一边去!” 他说着一指颜兮白,“ 你,过来趴好!”   “ 呜呜呜呜…… 白姐姐……呜呜呜呜……”   颜兮白笑了一下,走过去,很顺从地趴在那里,笑着看着面前的娘娘腔。“ 你笑什么呀,神经病。哼~” 阿德朝着颜兮白翻了一个白眼,走到她身后,正要抬手,手就感受到一阵被石子打中的疼痛。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手松了木板。“ 谁呀!哪个不长眼睛的!” 阿德皱着眉头,骂着。   “ 谁要打本王的颜小四?” 随着温柔带笑,却让人寒意四起的声音,南宫雪回看戏一样走了过来。那些围观的将士们赶紧让路,纷纷低下了头。   “ 哎呀,王爷!” 阿德一看见南宫雪回,立马低下头。   “ 摄政王也来了,” 古长青也客气地一说。   “ 本王不过离开一会,怎么就有人这么着急地想要弄死本王的颜小四?” 南宫雪回嘴角带笑,难以看出他究竟是生气还是高兴,他走过去,扶起颜兮白,“ 你也就这样任凭他们打?”   “ 能被平南王打,何尝不是荣幸?”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眼神似有似无看了一眼古长青。   这女人认识南宫雪回?平南王眉眼一皱,这个女人的笑意带着深深的阴险恶毒。她认识南宫雪回却不说,而且她知道自己王爷的身份。所以说…… 她如此都是在挑事?想要借刀杀人?一般来说,倘若真是那样,那她应当隐藏的更好。可是为何自己会在她眼神里看见明显的阴谋笑意?她这般不遮不掩,难道是因为有恃无恐?   “ 颜小四的屁股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打的。” 南宫雪回象征性地拍了拍颜兮白的屁股,“ 哈哈” 一笑,他起身,看了看平南王,“ 平南王说,是吧?” 他虽然是问句,可是却问的意味深长。南宫雪回的心思细腻,口蜜腹剑,古长青是深知的。   “ 呵,王爷也不要动怒,说起来平南王让我明白很多事。” 颜兮白呵呵一笑,她起身,眼神看着阿德,“ 尤其是这位副手,他可告诉我王爷是没种的,更说我这长相是克夫的,” 说着,颜兮白好像听到极大的笑话一样,单袖遮齿一笑,正所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终究发觉笑抵千金,如梦难寻。   “ 是么,” 南宫雪回语气明显冷了许多,“ 在平南王眼里,本王就是如此不堪没种?以至于区区一个下属都能肆意说么!” 他的语调明显提高,话语也渗透着王者的威严。   “ 王爷息怒,” 平南王连忙作揖,阿德也吓得急忙跪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场景,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翘。论品级,古长青还是低了南宫雪回一阶。颜兮白转过身,“ 来,” 她扶起正在用手揉着屁股的花花,温和地说,“ 不疼了,乖。”   “ 呜呜呜…… ” 花花依旧不停地掉着眼泪,她从小就是阿爹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这般苦。看着花花委屈的模样,颜兮白眼神闪现一丝丝别样的情绪,“ 若平南王没有别的审问,小女子先带她回去了。” 颜兮白刻意没有提起南宫雪回的名字。   “ 这…… ” 平南王古长青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他虽然也是王爷,可是终究南宫雪回高他一层。颜兮白如此问,让他进退两难。答,则说明自己不把南宫雪回放在眼里;不答,则让他们都僵持尴尬着。这个女人的心机真的不容小觑。   “ 这自然要看摄政王的意思。” 古长青沉思片刻,说。   “ 是么?我以为这军营是平南王说了算呢。” 颜兮白呵呵笑了起来,有些抱歉地福身,道歉,“ 是我头发长见识短,我看着那些将士们对平南王唯唯诺诺的模样,就以为这里是平南王的天下。看来我终究是妇人的拙见,王爷莫要见怪。” 说着,她便扶着花花,“ 走吧,花花。”   颜兮白的这一席话无非就是火上浇油,她深知南宫雪回的为人与他的野心。这样的人,会想要有人帮衬自己建立军功,可是一旦功高盖主,那么同盟关系就会变成敌人。男人,总是有自己领地意识的自尊。在这个南宫家的土地上,这个南宫雪回的领地上,有别的男人撒野,想想就觉得有趣极了。想着,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 呜呜呜…… 白姐姐…… ” 走在路上,花花可怜的手一直摸着自己的屁股。   “ 还疼么?没事了。” 颜兮白温和地说。   “ 白姐姐,那个王爷哥哥不会有事吧?呜呜呜……” 花花是个可爱善良的孩子,这个时候,她还担心南宫雪回会被欺负,“ 那个爷爷看起来太可怕了…… 呜呜呜呜…… ”   “ 狗咬狗,没事。” 颜兮白倒是放心一笑,她看着花花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你可是腹痛?”   “ 嗯…… 早上就有些疼了,呜呜呜…… 屁股也疼…… ” 她说着可怜巴巴说。   “ 乖,去床上躺一会就好了。” 颜兮白摸了摸她额头。   “ 嗯…… 呜呜呜……” 面对颜兮白的温柔,花花点点头,她面前的颜兮白就好像是姐姐,阿娘一样温柔,花花乖乖听话,回到了自己的敞篷,躺在床上,眨着眼睛,“ 白姐姐,你给我说故事好不好?”   “ 故事?” 颜兮白想了一下,她所知道的故事并不多,“ 我给你说七堇琉璃灯的故事好么?”   “ 那是什么?”   “ 那是一个传说,传说很久很久之前…… ” 颜兮白手里转着念珠,口中柔声说着七堇琉璃灯的传说。   “ 哇,那盏灯一定很美!” 听着颜兮白的故事,花花似乎忘记了屁股的疼痛。   “ 是么?其实美的不是灯,而是挂灯的仙子。” 颜兮白眼神游离了一下,说。   “ 花花!花花!我听说你被打了!” 故事刚说完,门外就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杨晋直接冲了进来,神情都是担忧万分,“ 打你哪了!快给我看看!”   “ 看什么!糙汉子!” 花花没好气地撇嘴,她可是被打了屁股,怎么能给人看,“ 已经不疼了,” 花花说着爬了起来,屁颠屁颠跑到一旁,倒了一杯水。   “ 真的?可是…… ” 杨晋说着,目光留意到花花床铺上的一滩血迹,“ 我的天!这样还说不疼了!花花,你伤口开裂了! 军医!军医!” 杨晋说着,没有等她们反应过来,就一下子冲出了帐篷。如同是风一样的男子。   “ 咦?” 花花愣住了,她也看见自己床上的血迹,有些惊慌起来地说的断断续续,“啊…… 血…… 我,我…… ”   颜兮白看着那血迹,似乎反应了过来,“ 没事。” 不过,现在只怕不会没事吧,毕竟杨晋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一抽,亲自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封面。 ☆、第三十八章 血染床褥,命不久矣   “ 军医!军医!” 杨晋冲出帐篷四处吼着,他嗓门本来就很大,这一吼更是如同河东狮。   “ 何事如此吵闹?” 一侧,南宫雪回与古长青走了过来。古长青身边的副手阿德却不见了踪影,南宫雪回心情并不是很好,他听着杨晋的吼声,微微皱眉,明显看得出来有些不悦。   “ 花花屁股被打开花了!血流不止!”   “ 瞎说!本王不过打了她两板子!” 古长青一听,也皱眉,“ 怎么可能血流不止?”   “ 只怕是王爷下手太重了,人家是姑娘,怎么能和你我这种男人相比!” 杨晋并不看古长青,他气呼呼地说着。杨晋的耿直,就在于他不会在意到别人的地位与心情,而直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也许这也是没有心计的一种象征。   “ 你! ” 古长青刚要发作,碍于南宫雪回的面子,他只得忍着。   “ 既然如此,找了军医去看看。” 南宫雪回说着,走进了花花的帐篷。一进帐篷,就看见花花压着被子,坐在床上,拉着颜兮白的手,“ 杨将军说你伤的很重,要找军医给你看。”   “ 不要,我不要看!” 花花连忙摇着头,脸红的和番茄一样,手死死压着被子,“ 我没事!”   “ 瞎说什么!我看见的清楚,你床上全是血!” 杨晋一听急了,他一下跑到花花床边,“ 你不要害怕,没人会再打你的!”   “ 你可不要污蔑,只是两板子,如何流血?” 古长青摸着自己的胡子。   “ 花花!你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 糙汉子,你讨厌死了!你干嘛老是要看我的屁股!” 花花一着急,猛的一推杨晋,却不想他手里抓着被子。杨晋一个后退,手牵扯着被子掉落下去,人们看的清楚,花花白色床铺上映着血迹!   “ 你看!平南王,你如今有什么好说的!” 杨晋一看那“ 触目惊心” 的血迹,气的一掌拍断了小椅子。   “ 这…… 这…… ” 古长青也傻眼了,他记得这小丫头只打了两下,怎么就这么严重?!   颜兮白微微闭上眼,脸上显现出种生无可恋的表情。   “ 王爷,” 姗姗来迟的军医带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 你快给花花看看!” 杨晋一把拉过军医。   “ 这…… ” 军医看的仔细,他微微皱眉,“ 姑娘并无外伤。”   “ 不是外伤?” 杨晋愣住了,“ 那为何这么多血?” 忽然想到了什么,杨晋如梦初醒,“ 花花!你可是痔||疮被打破了?”   听着杨晋的话,古长青面带青色,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粗人。   “ 噗…… 哈哈哈哈!杨晋啊杨晋,你可真是…… 口无遮拦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南宫雪回听见杨晋说的话,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立马笑抽了过去。   颜兮白坐在那里,事不关己的转着念珠,心里默念着,她听不见,她听不见,她听不见……   “ 糙汉子!什么痔||疮啊!你,你不要诋毁我!” 一听这话,花花也脸红了起来,痔||疮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   “ 花花,你莫要脸红不好意思,痔||疮这种小病,我们这些男人都有,很常见的。对吧,王爷。” 说着,杨晋还一脸耿直地看了看南宫雪回。   “ 哈哈哈哈哈…… 你不要看本王,本王可没有得过那个毛病。” 南宫雪回已经笑的岔气了。真是笑死他了,这个傻缺的杨晋。   “ 放心吧!军医很厉害,他是什么来着,对了!妙手回春!他治疗痔||疮最拿手!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杨晋狠狠拍了一下军医的后背,“ 正所谓十男九痔,这不丢人。”   “ 咳咳咳…… ”那一下拍的军医也咳嗽起来,这个杨将军还真是粗人啊!可怜的这个小姑娘,军医摇摇头,“ 姑娘,你可否有什么不适?”   “我肚子疼,早上就开始疼了。” 花花很诚实,她红着脸低着头说。   “ 这样, ” 军医点点头,“ 伸出手。” 说着,他搭脉,闭眼沉吟,过了一会,军医眉头皱了皱,“ 王爷, ” 他略带尴尬地说,“ 可否请各位先回避,我好与花花姑娘单独说。”   “ 军医,你不要卖关子了!是不是花花的痔||疮很严重?!” 杨晋一听这话,着急了,他催促着军医   “ 这…… ” 军医面带难色,毕竟这种事情挡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说出来,只怕不好吧。   “ 说吧,本王也是关心小花花的, ” 南宫雪回已经因为“痔||疮” 那两个字笑的不行了,他挥挥手说。   “ 是,其实花花姑娘并无大不妥,只是, ” 军医有些难以启齿一样,终究一咬牙,深吸一口气,“ 葵水初潮。”   颜兮白手里念珠一紧,叹了口气。   听着军医的话,几个大男人愣了几秒。“ 哈哈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再一次笑抽了过去,弄了半天,结果就是小丫头的月信?“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   “ 葵水?” 对女子之事一无所知的杨晋愣住了,“ 那是什么?” 花花也不太理解葵水的意思,眨着眼睛看着笑抽过去的南宫雪回。   “ 胡闹!” 古长青似乎受够了这让人脸红,上不了台面的闹剧,“ 简直胡闹!” 他带着红透的老脸,转身离去。   “ 小丫头,这葵水就是说明你要死了。 ” 南宫雪回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看着花花,说的一脸严肃正经,“ 你若是不信,明日只怕你会流血更多。 ” 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强忍着极大想要笑死的欲望。   “ 真的么?” 花花一听被吓地愣住了,看着军医,“ 我明天真的会流血更多么?”   “ 这,确实是…… ” 军医脸都僵硬了,嘴角生硬地吐出几个字。   “ 呜呜呜呜呜,那我怎么办啊!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呜呜呜呜呜…… 我不想死…… 呜呜呜…… ” 花花听军医这么说,更害怕了,吓得哭了起来。她只有十四岁,怎么能死了呢!呜呜呜呜…… 她还要回家,回南夏,她还没有嫁过人呢!“ 呜呜呜呜……”   “ 花花,你别怕,军医一定会就好你的!” 杨晋看着花花哭着,一下子更加紧张了,急忙握着花花的手,眼神死死看着军医,“ 军医,你是华佗再世,你救那么多战士,一定可以救花花的!对不对!”   “ 这 这没得救啊,” 军医已经是一脸石化的尴尬了,这花花姑娘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纸,杨将军太过耿直,不懂女子之事。至于那个精通的王爷,只求他不要再开口就好了。   “ 其实啊,你这病本王会治……” 南宫雪回话未说完,就吃痛一样夸张地叫了出来,话语都是满满的委屈,“ 哎哟!颜小四,你掐本王做什么!掐坏了,谁照顾你呀。”   “所谓葵水就是女子月信。” 军医擦擦汗,说。   “ 啊?月信? ” 花花听得懂月信这词的意思,愣了片刻,脸一红,低下了头,手死死抓着被子。   “ 月信?” 杨晋愣了愣。   “ 杨晋啊,做人不能光会打仗杀人,” 南宫雪回一脸朽木不可雕一样叹口气,拍了拍杨晋的肩膀,“ 颜小四,你是过来人,好好教教花花,哈哈哈哈哈。杨晋,和本王走了。辰兮只怕回来了。”   “ 王爷,那月信? ”   “ 来来来,本王给你说说~” 南宫雪回一脸坏笑着拉过杨晋。   帐篷内只剩下了颜兮白与花花,花花真事觉得丢人死了,恨不得找个门缝钻进去!“ 白姐姐……”   “ 没事,这是人之常情。” 颜兮白倒是安慰着她,“ 切记着别吃生冷东西就好了。”   “ 嗯,只是,只是我都被他们看见了, ” 花花说着,丢脸一样得用被子遮住了头,“幸亏辰兮哥哥不在,不然就丢人了。 ”   “ 叶辰兮?” 看着花花的模样,颜兮白微微一笑,想不到她喜欢叶辰兮。   到了食堂开饭的时间,颜兮白拉着花花一走进都是男人的饭堂,就看见南宫雪回招了招手,“ 颜小四,过来。”   “ 白姐姐, ” 花花看着那一桌子的人,南宫雪回,叶辰兮,杨晋,军医,还有那个凶老头古长青。她有些害怕地缩了缩。   “ 没事。” 颜兮白拍了拍她的手,走了过去。   “ 来来来,颜小四~坐这里~” 南宫雪回笑的一脸不正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 不劳烦王爷了,” 颜兮白嘴角抽了抽,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花花更加窘迫了,毕竟,这一桌子,都知道了她月信得事情。除了她对面的辰兮哥哥。想着叶辰兮温柔的模样,花花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 花花!我知道了你那个是什么,你不能受凉,你多喝点这个热汤!” 杨晋急急忙忙给花花殷勤地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送到她面前。   “ 哈哈, ” 南宫雪回又是没有忍住,杨晋那个蠢货,真是好笑。“ 来来来,颜小四,多吃点肉,争取今年给本王生个儿子,哈哈哈哈。 ” 他笑着夹起一块肉,放进颜兮白碗里。   一旁的古长青看着颜兮白,这个女人与南宫雪回看起来关系密切的模样,看来回去要好好调查一下,毕竟面对如此有心计的女人,雪乔只怕对付不了。   “ 唉哟呦~” 大家正吃着饭,就看见门口一人揉着自己的娇臀,娇滴滴地靠在门框上,好不惹人怜心,“ 唉哟哟哟…… ”   “ 阿德,” 古长青一看是阿德,脸一下黑了下来。   “ 王爷~哎哟哟 ……” 阿德扭着腰,好像是扭着小蛮腰唱戏一样。要知道早上事情的结局就是他被赏了五十大板。   “ 本王这一板子把平南王的军师打成了娇妻?” 南宫雪回看着阿德那扭捏娇柔的模样,嘴角一勾,笑了出来。   “ 哈哈哈!” 听着这话,杨晋也是一拍桌子,哈哈大笑。   一瞬间,空气变的有些压抑的尴尬。呼吸中都能感受到古长青铁青的脸所散发出来的阴郁。   叶辰兮在一旁,虽然他清晨不在,可是也略有耳闻,他嘴角微微一抽。   “ 大家都在,心情也好,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就每人说一四字成语,” 看着古长青一脸的阴暗,南宫雪回眼珠子一转地转移了话题,翘着二郎腿,眼神闪现一丝丝狡黠,“ 必须要是不什么不什么的,谁没有说出来,就—— ” 他想了下,“ 今夜就不许睡觉,去守夜,如何?”   “ 这不公平!我是一个粗人!” 杨晋一听,跳了起来。   “ 那就当作你自愿认输?” 南宫雪回挑着眉,摸了摸下巴,“ 杨晋啊,你是不是还欠着本王银子?”   “ 王爷,你当我啥都没说。 ”   “ 既然这样,本王开个头,不三不四。” 他说着,看了看身边的颜兮白。   “ 不伦不类。” 颜兮白说着看了看平南王。   “ 不仁不义。” 古长青面无表情说了出来。   “ 不卑不亢。” 古长青说完了,叶辰兮也温温吐出四个字。他说完,看着对面的花花。   “ 不…… 不…… 不打不相识!” 花花并不太了解西盛文化,只能用自己知道的说。   “ 花花不是西盛人,特别通融可以说五个字,轮到你了。” 南宫雪回倒是开恩一样点点头,带着坏笑看杨晋。   “ 这…… ” 杨晋想了半天,憋了半响。   “ 哎哟哟…… 痛死我了…… ” 耳边传来阿德娇嗔的声音。   “ 不男不女!” 杨晋灵光一闪,大吼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个人说的成语都是下意识地描述了自己(糙汉子除外~) ☆、第三十九章 知身世,论阴谋   “ 花花,我和你说,这是姜汤,这是姜茶,这是姜糖。我听军医说,你们女孩子那时候要特别注意,吃姜最好了,还有这个!” 在帐篷里,杨晋说着拿出一篮筐生姜,语气关切激动地吼着,“ 这个切片,给你泡澡用。”   花花看着面前各种各样的生姜东西,帐篷内弥漫着的全是生姜的味道,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生姜了,“ 糙汉子!你出去!你出去!!”   “ 哎呀!花花,你怎么生气了?我知道了,军医说过,你们女孩子那时候脾气都不好。” 被赶出去的杨晋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   “ 杨晋啊,你怎么天天往女孩子闺房跑啊。” 正要去主账与叶辰兮,古长青议政的南宫雪回看着花花帐篷前被赶出来的杨晋,笑的不行。   “ 王爷,你就别笑话我了,你还不是成天往王妃帐篷里跑。” 杨晋撇了撇嘴。   “ 哈哈哈哈!杨晋啊杨晋,本王就是欣赏你的直白。走吧。”   “ 王爷,你给我说说,要怎么样才能讨得女孩子欢心?”   “ 啧啧,这得看投胎。投胎的好,天生丽质自然得欢心。”   “ 唉?我是说后天的,怎么培养?”   “ 重新投胎咯。”   “ 王爷,我可是认真的!”   “ 等这次胜了本王就告诉你,” 南宫雪回嘴角一勾,一双凤眸带着老狐狸的狡猾。   他们来到主账,叶辰兮与古长青已经在里面了。南宫雪回眼神看了看叶辰兮,叶辰兮也是心领神会。古长青这个老东西倚老卖老,认为自己是老臣就动不了他了?南宫雪回想着,心里面冷笑一声。古长青与南宫玉的母妃是亲戚。通过南宫玉那个蠢母妃,他已经将古长青的势力吃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弄干净这个老东西最后的价值。“ 想必,叶将军已经说了,北国最近频繁骚扰我边境,不知道平南王如何看?”   “ 那北国不过是一介小国,不足以对抗我西盛。” 古长青哼了哼,“ 加强边境巡防,提防着,抓住那些作乱的贼子严加处理。”   “ 只是加强巡防?只怕不妥。” 一听这话,杨晋那耿直的性子坐不住了,他说的铿锵有力,一点看不出这正是刚才那个为了女儿心为难的傻大个,“ 他们如此分明是看轻了我西盛。不给点颜色,难解心头之恨!”   “ 年轻人,沉不住气。” 古长青冷笑几声,他那倚老卖老的口气带着轻蔑,“ 今年冬日早,只怕粮食不够,如此如何作战?且他们只是流寇骚扰,并不成气候。”   南宫雪回一直没有说话,他面带着笑意看着古长青。这个古长青不想打,就用这个作为借口。南宫雪回清楚得很,倘若是动兵,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拿下北国的几座城池,这个老家伙却想要擦边球。“ 自然了,还是平南王考虑周全,不过既然如此,那便让平南王去平复一下那些如何?”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地图,笑意看似浅浅地说。   “ 这自然可以,不过老夫虽然不如你们年轻人,却也想着去战场真正杀敌,而不是…… ” 古长青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南宫雪回打断了,“ 本王也是体恤平南王,战场无眼,倘若是伤了,那让本王如何与雪乔交代?” 南宫雪回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将古长青认作了老丈人一样。听着南宫雪回带着恭敬的话,古长青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按照王爷说的吧。”   “ 杨晋,你为平南王左兵,保护王爷安全。” 南宫雪回吩咐着。   “ 王爷,我…… ” 杨晋并不情愿,他想要说什么,看着南宫雪回不容拒绝的眼神,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是。”   “ 天色晚了,老夫体力赶不上你们了,先回去休息了。” 古长青说着,一点也不尊重地就离开了帐篷。   “ 王爷!你也太纵容他了!就算他是老臣…… ”   “ 不得无礼,杨晋,你要与平南王去缴获那些贼人,先去好好休息,研究路线。” 南宫雪回并不想多做解释。   “ 是。” 虽然不情愿,可是杨晋还是听话离开。   帐篷内只剩下南宫雪回与叶辰兮的时候,南宫雪回冷冷地问,“ 有消息了?”   “ 与王爷猜测一样,” 叶辰兮也是压低了声音,他袖中拿过一卷卷轴,“ 荆梧查到了,古长青一直有私自收取北国的供奉。”   “ 果不其然,老东西觉得自己是老树,本王就动不了他?本王就要他知道,他究竟是老树还是老鼠。”南宫雪回说着,冷笑一声,眼神中是戏虐全无的阴险,“ 那些人抓住了?”   “ 是。” 叶辰兮点头。其实这一次骚扰西盛边境的那些北国流寇已经被他抓住了,只不过南宫雪回为了给古长青下套,才没有声张,“ 只不过,杨晋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   “ 杨晋太过耿直,这种事情不能与他说。” 南宫雪回摇摇头,他看杨晋看得透彻,“ 找些人易容成北国流寇的模样,本王就要看看古长青那老东西究竟会不会去抓那些人。”   古长青之所以之前反对,正是因为他收了北国的好处。倘若真的让他去,他也自然就会想办法放他们一马,免的撕破脸皮。可是杨晋并不是那样的人,他的耿直死脑经肯定会让他直接对立并且弄的人尽皆知,这样正和南宫雪回的意思。如今是南宫堇之摄政监国,正好可以借他的手除了古长青。可是,叶辰兮想了一下,“ 倘若他不顾情分,收缴了那些人呢?”   “ 那样无妨,” 南宫雪回倒是毫不担心一样,他两袖一甩,“ 本王让杨晋跟着他,除了因为杨晋耿直的性格能帮到我们,还有就是能分担他的军功。这也是为何这些年,本王都让你们跟着他,军功一分三。有些东西,一次性拿不得,要慢慢的拿。” 南宫雪回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斜过手,一点点将杯中水倒在了地上。   “ 是,” 叶辰兮理解南宫雪回这种放长线的战略,南宫雪回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有的是耐心,他的忍耐力也是极其好的,他可以就这样按兵不动的等着猎物一点点靠近。   “ 哈~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去休息了。” 说着,南宫雪回打了一个哈欠,说的一脸无赖模样,“ 说起来,辰兮,你也应该娶个媳妇了,不然一个人冷被窝,多可怜。”   “ 王爷,国家大事怎能被这些左右。”   “ 本王生儿子也是大事,后嗣都没有了谈什么天下。” 南宫雪回一改那正经的模样,拍了拍叶辰兮的肩膀,“ 本王看着那个小花花挺不错的,有空就收了吧。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 王爷,你…… ” 叶辰兮看着南宫雪回,停顿了片刻。   “ 所以,辰兮,本王看今夜月色醉人,那小丫头虽然没有发育全,也不算太差,直接睡了吧。”   “ 还是算了,儿女情长改日再提。 ”   “ 是么,”南宫雪回打着哈欠,嘴角流下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转身离去。   来到颜兮白帐篷外,看着屋内似乎暗了下来,他轻轻走进去,看着一个人坐在卧榻上,手里捏着念珠,“ 怎么还不睡?”   “ 王爷来了,” 颜兮白并未看他,淡淡地说。   “ 既然没睡,陪本王聊聊。” 南宫雪回难得正经,坐在颜兮白身边。看着颜兮白宁静的侧脸,他脸上并不是那种戏虐的玩笑,而是一脸要与她讨论人生的模样。就是这样的颜兮白,让南宫雪回想要把一切的心事都说出给她听。   “ 王爷想聊什么?”   “ 功高过主,颜小四会如何处理?”   “ 借刀杀人。” 颜兮白淡淡说着,手里一点一点捏转着念珠。   “ 当真是本王的女人,这都能想到一块。” 南宫雪回笑了出来。   “ 王爷想杀的可是平南王?” 颜兮白看了看南宫雪回,问的直白。   “ 呵,你如何知道?”   “ 一山不容二虎。” 颜兮白说着,继续转着念珠,说着,“王爷杀了莫尚书就跑到了边疆,这次杀了平南王,是想要跑去南夏么?” 颜兮白这句话意味很深,一句话戳破了很多东西。   “ 南夏,呵呵,颜小四,看来你也知道了花花的身份?” 南宫雪回的眼神都是欣赏,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让他看错。   “ 我听闻南夏贵族女子会用一种带着异香的燃料刺青,以证清白贞洁。处子之身则带着刺青也带着异香。” 颜兮白说着,手停下动作,“ 加上象牙匕。”   “ 不错,那你可知道她究竟什么身份。” 看着颜兮白看着自己的眼神,南宫雪回悄悄靠近她耳边,轻轻说,“ 南夏唯一的公主,月凉霜。”   “ 那我想着,王爷现在想做的是不是想去她的帐篷收了她?” 颜兮白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眸微微一抬,说,“ 白纸一样的丫头,换来一国的协助。如此好买卖,王爷怎会错过。”   “ 哈哈哈,要是从前本王也许会。不过现在本王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啊。” 南宫雪回笑着抱着颜兮白,“ 家里有娘子看着,本王也要守夫道,”南宫雪回晃着怀里的颜兮白,和孩子撒娇一样道,“ 不过本王看着,那小丫头与辰兮倒是般配,其实杨晋也挺好的,啧啧~”   “ 王爷。” 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 进来。” 南宫雪回应了声。   只见一个士兵捧着一沓奏章军务走了进来,“ 放那里。” 南宫雪回一指一旁的书桌。   “ 是。”   “ 你这是何意?” 颜兮白愣了半响,问他。   “ 本王今夜开始,在你这里批阅奏章。没办法,军饷紧,本王只能天天和你挤一个帐篷,一张床。” 南宫雪回着重强调了“ 天天” 两个字。   “你给我滚出去。” 颜兮白手摸着那些奏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牙咬切齿地说。   “ 听见没啊,叫你滚出去。” 南宫雪回倒是会找台阶给自己下,他看了看那士兵,一脸自觉地说。   “ 是!”   “ 我说的是…… ” 颜兮白再好的脾气被他弄的都要爆发了,她的手指死死扣着念珠,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之人?   “ 来来来,” 没等颜兮白说完,南宫雪回一把拉过颜兮白,点上了蜡烛,“ 本王给你看个好笑的。”   刚想要骂南宫雪回的颜兮白被他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她看着南宫雪回翻开在自己面前的奏折,冷笑一声,“ 看来王爷也不是明君,让我看奏折,莫非王爷不知道女子干政,是祸端。”   “ 颜小四,你看这个大臣的字是不是特别丑?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搂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颜兮白,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地哈哈笑着说。   颜兮白听着他的话,差点没有被呛死。看来南宫雪回的注意力根本不是在朝政上,她看了看那奏折,“ 是说来年的粮食不够?”   “ 不错,” 南宫雪回点点头。   “ 不是应该南宫堇之摄政么?” 颜兮白看着那些奏折,她看得出来那奏折数量只有十来本,看来并不是全部。   “ 看来本王也得臣心啊,虽然这么不摄政,还是有大臣不远千里送来。”   “ 也只有十个人跟你,” 颜兮白都懒得损他了,撇撇嘴,看着那些奏折,嘟囔了一句。   “ 南宫堇之想要调理养兵,养国。” 南宫雪回嘴角带着笑,丝毫没有在意颜兮白嘟囔,“ 他觉得倘若战争,会让西盛更加亏损。毕竟来年的天气只怕不好。”   “ 王爷却不这样认为,不是么?” 颜兮白嘴角一笑,“ 我不认为王爷是靠天吃饭的人。”   “ 颜小四,你傻了?本王靠嘴吃饭。”   他真是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颜兮白轻捻念珠的指甲再一次狠狠掐进连珠与绳索之间的缝隙,她忍了忍,说,“ 靠天吃饭不如靠人吃饭,劳动百姓倒不如抢的轻松。”   “ 所以你要打仗?” 南宫雪回眼神一闪,看着颜兮白,“ 若输则再无机会。 ”   “ 那就选一定能稳赢的。” 颜兮白同样看着南宫雪回。那一瞬间,他们都不是猎物,都是猎食者。   “ 不错,所以北国,本王打定了。” 南宫雪回心里早有定夺,只不过他更愿意听听这个女人的意见,“ 百姓劳作一年远远赶不上北国的那几座城池,倘若我们得到,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第四十章 一山更见一山高   “ 哦?这是真的?” 古长青的帐篷内,他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黑衣人,问道。   “ 千真万确。” 那蒙面的探子将在主账内听见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看得出来摄政王这次的事情,是陷阱。”   “ 好你个南宫雪回,竟然真的算计我,幸亏老夫人老心不老,” 古长青气的额头青筋只冒,他握紧了拳头,“ 你不仁就休怪老夫不义!” 古长青想着他当年看好南宫雪回是个可造之材,本想着扶持他,等他与雪乔成亲自己自然就是万人之上的国丈。可是没想到,这个南宫雪回不知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把自己弄死?“ 南宫雪回,你想要看老夫抓人?老夫就抓给你看!你去打听着,那些北国人被关在哪里。”   “ 是!” 黑衣人想了想。   “ 找到了他们就把他们放出来,顺便—— ” 古长青冷笑一声,南宫雪回既然给他使绊子,那他怎么能不回敬呢,“ 在他的军营,烧一把火!”   “ 如此,对我们西盛也是损失惨重啊。”   “ 怕什么,出了事情就说是北国人混进来的,南宫雪回难逃其究。最轻也是一个监管不力的罪过,如今南宫堇之监国,他本就与南宫雪回不睦,南宫堇之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古长青倒是看的清楚,他冷笑两声,这个南宫雪回,不给他一点颜色,他就不知道谁是谁的狗。   “ 是。属下这就去办。”   几日后的凌晨,天未亮,古长青就与杨晋出发了。他们离开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也没有大张旗鼓。南宫雪回并没有与他们一同去,而是坐在颜兮白的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颜兮白,他眼神微动,手里转着颜兮白脖子上项链的吊坠,“ 颜小四,这几日要变天了,你相信本王么? ”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走了出去。   “ 王爷,”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阴影里闪出来一个黑影,那是荆梧。   “ 都办好了?” 南宫雪回问。   “ 是。” 荆梧点头,她心里还是及其高兴的,毕竟如今知道王爷计划的人,只有她自己!王爷对自己的这般信任,是谁都得不到的,就连颜兮白也得不到。   “ 好,如今就看古长青那个老东西怎么做了。” 南宫雪回眼里的阴冷是帝王特有的标志,“ 让他们待命,如果他劫狱,就将劫狱的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 是!” 荆梧领命。平南王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叶辰兮之前抓到的“ 北国人” 是南宫雪回的手下假扮的,而平南王今日与杨晋要去抓的才是真正的北国人。那些消息,他与叶辰兮的计划不过都是一个连环计。南宫雪回要的就是让平南王以为自己设计了他,让他自作聪明的去抓住“ 假” 的北国人,然后严刑逼供,让他真的与北国撕脸,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谁能想到,这一切不过都是这个男人的设计。他骗了所有的人,骗了平南王,骗了叶辰兮,甚至骗了颜兮白。想到这里,荆梧就会不由自主的心里一暖,毕竟能陪着南宫雪回的只有自己。   “ 王爷,荆梧有件事想问。”   “ 说。”   “ 王爷没有告诉四小姐,可是因为不信任她?”   “ 荆梧,你话太多了。” 南宫雪回没有回答这句话,他淡然地吐出一句,“ 对于帝王来说,利益永远是第一位。”   “ 荆梧知道了。” 荆梧点头,心里笑了起来,果然,这个王爷还是她曾经认识的王爷。   “ 去吧。”   “ 是!”   荆梧走了以后,南宫雪回闭上眼睛,对于帝王来说,利益是第一位。可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心中挚爱的安危则是第一位。颜小四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就不会给她带来危险。就算她的才华足以与自己并肩作战,可是,南宫雪回还是想要站在她前面,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毕竟,他是个男人,连自己心爱之人的安危都不能保护,他又有什么资格守着天下。   过了没有多久,杨晋与古长青的胜利消息就传来,他们将流寇全部剿灭。南宫雪回并没有在意,一切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晚上,举行着庆功宴的军营四处都是喜庆洋洋。   “ 将军勇猛!这一杯,我干了!” 一个将士高举着酒杯,朝着杨晋敬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 好!” 杨晋也是豪爽之人,他拿起酒杯,豪迈地喝着,“ 真是大快人心!” 杨晋一抹下巴的酒,看着坐在颜兮白身旁的月凉霜,“ 花花,你慢慢吃。吃那么快,小心噎到了。”   本来吃的真高兴的月凉霜,一听他这话反而尴尬了起来,她嘟了嘟嘴,“ 哼,讨厌的糙汉子。” 不过,她也听说了糙汉子英勇抓敌的事情,月凉霜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她拿起酒碗,“ 糙汉子!我敬你一碗!” 说着,她“ 咕嘟咕嘟” 喝了下去,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 好酒量!” 杨晋看着喝起酒来巾帼不让须眉的月凉霜,一拍桌子,竖起大拇指。   颜兮白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月凉霜,并没有留意到南宫雪回眼中似有似无的那种担心。   “ 啊!失火了!” 载歌载舞中,忽然一个小兵跑来通报着。   “ 什么?” 杨晋一听,一下摔碎了碗,站了起来。   “ 你说何处?!” 古长青故作惊讶,问着那小兵,“ 快带我们去!”   南宫雪回心领神会,他给了叶辰兮一个神色。叶辰兮并不能理解,可是也终究点点头,“ 带本王去,其他人留在这里。” 说着,他们匆匆离开了酒会。   “ 白姐姐,不会出事吧?” 月凉霜凑着颜兮白,问。   “ 没事。” 颜兮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 可是说是失火 。”   “ 火不过是人间的烟花罢了。”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起身,“ 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朝着自己的敞篷走了过去。   “ 我…… ” 留下月凉霜一个人,她喝了点酒,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上头,这酒酒劲真大。月凉霜摇了摇头,“ 我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正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去,却忽然一人猛然拉起她的手,“ 走!”   “ 啊啊?谁啊!” 月凉霜惊了一下,看清了面前人,“ 辰兮哥哥?你? ” 月凉霜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人群中乱作一团,能看见似乎有几队人马拔剑相向!打斗的声音,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入耳,“ 这是? ”   “ 不要多说,和我走!” 叶辰兮至今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南宫雪回会要他今夜折回来保护花花,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乱作一团,难道南宫雪回早就已料到了这暴动?叶辰兮拉着月凉霜,飞速的跑到了没人的地方。   “ 我和你走了,那白姐姐!” 月凉霜猛然想起来颜兮白还在那里,她焦急地喊着,“ 我要去找白姐姐!”   “ 那里人太乱,你不能去。 ”叶辰兮皱眉,说,“ 王爷要我保护好你。”   “ 你保护我,那白姐姐呢?”   “ 不知道,不过她不会有事的。” 叶辰兮想着南宫雪回那么在意颜兮白,应该不会让颜兮白出事情的,“ 有王爷在,她不会出事。”   “ 不行!人那么多!” 月凉霜看着火光下的身影,她想着那样瘦弱单薄的白姐姐一个人。她身子那么不好,却还在之前要帮自己挨板子!“ 不行!我不能丢下白姐姐!” 月凉霜猛地跳了起来,跑到了不远处的马厩,飞速地解开缰绳,万般娴熟地跨上马,“ 驾!”   “ 花花!” 叶辰兮想要追出去,可是她却已经驾着马冲进了火光中乱作一团的人群。他咬着牙,也用最快的速度解开一匹马的缰绳,“ 驾!”   “ 咳咳咳…… ” 帐篷内,颜兮白已经感受到了浓烟,她摇着头,用手帕捂着口鼻,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一群蒙面人拔刀一阵乱打。颜兮白皱着眉头,她顺着帐篷边,趁着混乱,走到边缘。   “ 站住!” 忽然,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那人没有留情,颜兮白能感受到她脖子上一阵划破皮肤的冰凉疼痛。   “ 啊!” 可是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   她转过身,看见那蒙面人竟然倒在了自己面前,他背后插着一只箭,一箭穿心。   而在蒙面人身后,是一女子。她身下一匹黑色旋风马,双腿稳稳的踩在马背上,身上背着箭筒,双手抓着一只弓||弩。女子没有胆怯,没有懦弱,一缕青丝咬在口中,风吹起,带来的是她马上的英姿。   南夏的女儿本就是马背上长大的,而她,南夏的公主月凉霜,更是马背上的女中豪杰。南夏出勇者,他们的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战士的血液。   “ 好英勇的女子!” 急忙赶来的杨晋看着面前一箭救了颜兮白的月凉霜,不由得由衷赞叹。不得不说,她的那一抹马上的身影,成为了最惊艳黑夜的明珠。   “ 兮儿!” 南宫雪回显然没有多少心情看月凉霜的风采。他急忙走过去,看着颜兮白的脖子上有一道微微的划痕,他算计了一切,可是却不想到那帮刺客竟然拖了他这么久。若是慢了一秒…… 幸好有月凉霜,想着,他看了看月凉霜。   “ 哎唷!” 忽然,马上的月凉霜一个不稳,差点掉了下来,她死死抓着缰绳,仰天长啸一声,“ 谁啊!一箭射了我的屁股!” 看过去,她斜靠着马背的身体插着一只箭!那只箭不歪不乱,正好插在她那翘起来的娇嫩嫩的屁股上。   “ 哈哈!好傻缺的女人,” 南宫雪回一下子笑了出来,“ 兮儿,走,本王带你去处理一下。 ”   “ 花花!你快下来!你的屁股可要紧?我带你去包扎屁股!” 杨晋也是焦急的跑过去,说着。   “ 呜呜呜呜……我的屁股啊…… ”   骚动平息下来,军医的帐篷内,军医皱了皱眉,“ 花花姑娘,你可要忍着,” 他双手握着插在花花屁股上的箭,说。   “ 呜呜呜…… 你轻一点…… ” 月凉霜已经痛的眼泪遍布全身了。   “ 花花,你可还记得你阿爹名字?” 叶辰兮似乎想要改变月凉霜的注意力,故意问着。   “ 我阿爹…… ” 月凉霜想着,忽然就感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她语气一变,嘶吼出来,“哎呀!妈呀呀呀!!!呜呜呜呜…… 我的屁股啊!!!”   军医猛然一拔,拔出了箭头,他手飞速的用纱布按着月凉霜的屁股伤口,七手八脚上着药。   “ 兮儿,” 一旁,南宫雪回亲自给颜兮白上好了药,他语气有些愧疚,“ 本王有话与你说。”   “ 什么?”   南宫雪回叹口气,走了出去。颜兮白跟在他身后。   “ 倘若本王说,是本王骗了你,你可会生气?”   “ 王爷何意?” 颜兮白笑了笑。   南宫雪回微微颦眉,他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 他语气诚恳带着请求原谅的委屈。   颜兮白笑了笑,想不到,她自认为聪明,看得透这个男人,终究也是被他耍了,“ 王爷为何要与我说实话?”   “ 本王不想骗你,” 南宫雪回看着她的包扎好的伤口,“ 可是本王没有办法,你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   想着南宫雪回的计划,颜兮白想到了那个晚上他问自己若有人功高过主怎么办?自己说借刀杀人。   原来真的是借刀杀人,只不过不单单是借平南王的刀杀骚扰西盛的北国人。同时更是借北国人的刀杀平南王,好一招高明的棋。   “ 兮儿,你可是,生气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颜兮白,南宫雪回眼神有些没有底气一样,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与他那种胸有成竹的城府截然相反。   “ 王爷,如此一来,军营大火乱作一团,只怕王爷难逃其责吧。” 却不想颜兮白转过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微微一笑。她何等的聪明,自然能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任何事情面前都是他那帝王的野心,在他眼里自然利益是第一位的,“ 王爷并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一切,既然王爷说了,我就应该是感激王爷告诉我真相,而不是生气。”   “ 兮儿,” 她的懂事,她的理解,让南宫雪回有些不知所措。他久久叹笑了出来。她理解自己,是真的因为理解自己,还是只是她毫不在意,毫不关心。可是正是这样一个聪明善解人意的颜兮白,才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走进她尘封起来的心,“ 没事,这件事情有平南王担着。”   “ 王爷这是何意?”   “ 平南王如此,就是要给本王一个教训,本王顺着他的意思就好。”   “ 所以王爷是要暗度陈仓?” 颜兮白会意一笑。   南宫雪回翻开颜兮白的手,轻轻写下了四个字。   以退为进。    ☆、第四十一章 岁月静好,等时机   “ 成功平息边境外邦贼子,奈何军营走水,原因尚未查明。” 帝都内,南宫堇之看着手中的奏折。那是平南王古长青的奏折,说的是他外出平息边境的时候,由于没有自己的疏忽,让军营不慎走水。平南王简单带过自己的军功,主动请罪。他说虽然是摄政王监管军营,可是自己是老臣,依旧监管不慎,有罪责。他这一席话,看似为了南宫雪回脱罪,实则却是将脏水全泼在了南宫雪回身上,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南宫雪回在军中的地位。如此失责,真是让人不罚不行。南宫堇之慢慢合上奏折,心里寻思着古长青与南宫雪回是一伙的,如今却是窝里斗?只怕是南宫雪回不愿意受到古长青的支配与压制,才让他们如今不和,不论如何,这样对自己都是极其有利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寻一个监管不力的理由,让南宫雪回交出兵权。   只不过,南宫堇之微微皱眉,古长青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如此弄南宫雪回,只怕也不是存心要帮衬自己,就算帮衬也只是想要寻一个傀儡。那个老狐狸可真是算盘打得好。不过,他终究不是南宫家的人,倒不如先借用他们内部的这场火,压制住南宫雪回,然后再处理了古长青。南宫堇之想着,眼神渐渐展现一种从未有过的狼子野心的谋略。   深思熟虑的城府与极有耐心的隐忍是他与南宫雪回最为相像的一点。也许因为,他们都是南宫家的子孙。   “ 堇之,” 门外,莫幽幽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你看了好久的奏折,会不会头疼?先休息一下吧。”   “ 没事,如今监国,自然国事第一。” 南宫堇之挥挥手,说。   “ 可是身子也重要啊。” 莫幽幽却不以为然一样撇撇嘴,她将参汤放在桌上,关心地说,“ 先喝一口吧。” 比起国事,她更关心南宫堇之的身体。   南宫堇之看了一眼那参汤,看了看莫幽幽,心里叹口气,还是喝吧。他微微抿了一口,“ 不错。”   “ 真的?” 这是莫幽幽第一次下厨,本来心里忐忑着怕不好喝,可是听见了南宫堇之的话,莫幽幽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炖给你喝。”   南宫堇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想了一下,看了看莫幽幽,“ 如今南宫雪回有失误,导致军营大火,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   “ 南宫雪回失误?太好了,堇之,你不是一直在找机会么?正好可以趁机狠狠打击一下他!” 一听这个好消息,莫幽幽两眼冒光一样拍着手,一脸兴奋地说,“ 一定要严惩!”   南宫堇之听着,微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 嗯,那你注意身体。” 莫幽幽格外贤惠地嘱咐着。   南宫堇之看着莫幽幽离开的背影,他走到窗前,摇了摇头。莫幽幽的话语作为一个女子也是正常的心态,可是从谋略的角度想则是稚嫩到了极点,就算再恨南宫雪回,这一次也不能如此严惩。南宫雪回的功劳不容小觑,他若是因为南宫雪回的一次错误就严惩,虽然看起来承了一时之快却得罪了南宫雪回不说,还会失了臣子心。正所谓得不偿失。幽幽确实是一个好女人,可是他身为帝王家的人,比起莫幽幽这种贤妻,他需要的更是聪明的女人,一个能伴身侧,除谋划略的女诸葛。不知道为何,南宫堇之想起了那一年的赏花大会,遇见的那个与他畅谈诗词的颜兮白。   如果与她说,应该会得到不同的答案吧。南宫堇之耳边似乎想起了她口中那句“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她如今虽然与南宫雪回在边境,可是能看觉得出来她不是那种攀荣附势的女人,想着她与莫幽幽的关系,南宫堇之眼神渐渐收紧。   边境洛城的一处府邸中的某一处散发着一阵阵耐人寻味的臭味的地方,门口站着一男子,他一脸焦急守在那里,“ 花花!你若是屁股疼的厉害,就不要勉强大解了,你伤口还没有痊愈,万一拉扯到伤口可怎么办啊!” 杨晋天生大嗓门,他的豪言壮语回荡在府邸中。   “ 糙汉子!可恶的糙汉子,上个茅厕都追来。” 月凉霜一人蹲在茅厕内,可以想像门口肯定被他惹来一群人围观!真是丢死人了!正想着一个没留神,伤口一下被绷裂开。   “ 哇哇哇!”   “ 花花!你怎么了?”   “ 呜哇哇哇哇…… ”   而另外一旁,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岁月静好一般的安逸。颜兮白推开房门,走在院子里,就看见一身浅绿色便服的南宫雪回蹲在地上,双手细心地打理着一旁的花草,衣角自然地垂落在地上的泥土里,染着泥土与雪水交杂产生的特有的味道,他的余光留意到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睡的可好?”   这样简单的问候,这样温馨的一刻,看起来,他们就好像是生活了十年的隐居夫妻一般。   “ 嗯,” 颜兮白点点头,看着眼神专注打理花草的南宫雪回,“ 想不到王爷也有闲情雅致,打理花草?”   “ 是啊,不过如今冬日,能长出来的花并不多。颜小四,你知道本王最喜欢如何照顾花草么?” 南宫雪回嘴角笑着,他手轻抚着一朵花,“ 精心地照顾它们,看着它们长大,盛开出最美丽的花朵时候, ” 说着,他手一用力,狠狠掐断了花茎,“ 再把它们毁灭。”   “得不偿失,” 颜兮白微微一笑,“ 不枉费了照顾的心血?” 她心知肚明,南宫雪回说的是花,却又不是花。   “ 怎么会枉费呢,正是因为人人都以为本王喜爱花草,所以当本王折断它的时候,才没有人会怀疑。”   “ 难道王爷就不怕,照顾久了,下不去手?” 颜兮白走近花丛,她手指扫过在这寒冬还能盛开的君子兰,“ 日久生情乃是人之常情。”   “ 日久生情,颜小四,你我认识多久了?想来有七年了吧,算着,是不是也到了七年之痒?” 南宫雪回呵笑了一声,反问她,“ 你生情了么?”   “ 王爷说笑了,” 颜兮白似乎并不想谈这个问题,她刻意地站起来,转过身,那神情像极了在逃避什么,“ 说起来,王爷如今的境地倒也不着急?”   “ 有何可着急的?本王倒是享受这闲散王爷的日子,”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将手中橘色的君子兰随手一丢。古长青将他的失职报给了南宫堇之,古长青也就理所应当的从南宫雪回手里拿走了军权,“ 本王那个侄子可真是心疼本王,说本王可能太过于疲劳,这段时间好好修养就是。那些事情不用本王操心。” 这虽然不是严惩,却也等于想要将他的权力暂时架空。   “ 王也不急,杨将军倒是急得很。” 颜兮白想着杨晋这些日子的闹腾,说。   “ 哈哈,杨晋是个犟脾气,却也算得上是将才。” 说起来杨晋是个粗人,他不服从任何人的调遣,管教,却愿意臣服于南宫雪回,“ 留着杨晋给古长青那个老东西置气也挺好的。至于辰兮,他很聪明,不需要本王提点。” 南宫雪回的心情看起来挺好,毕竟这件事情上他既挑拨了古长青与北国的关系,更除掉了古长青在自己军营里安插的奸细,“每一件成功都要付出代价,与结果相比,这代价便不值得一提,更何况,” 南宫雪回说着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在石凳上,随手握起桌上的酒壶,“ 美酒在手,美人在怀,还有什么可奢望的?”   看着他那乐观的心态,颜兮白心中似乎有什么在隐隐动容。她比谁都清楚南宫雪回的野心,他如今这般沉得住气的心态,何尝不是他的经历换来的。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苦中作乐,能如此忍气吞声?想着,不知道为何,鬼斧神差地如同有什么在控制着自己一般,颜兮白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他肩上,微微用力地按捏着。说起来,她没有给任何人按过肩膀,对于力道也不知道该如何把握,可是真的实践的时候,却觉得一切是那么自然,似乎早就演练了很久一样。   南宫雪回感受着双肩轻轻的按摩,他微微闭上眼睛,嘴角轻轻一勾,“ 颜小四,力道太轻了。”   “ 是么?” 颜兮白笑了一下,还是那般轻柔按着。   南宫雪回也是面带着笑,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他一直想要走近她冰冷的心,也一直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 颜小四,本王若不是王爷,与你找一块地,种种花,养养鸡鸭,是不是也会很惬意?” 按着按着,南宫雪回觉得全身懒洋洋的,整个人昏昏欲睡。满脑子想着与颜兮白种田的日子,想着一个篱笆小院子,她坐在那里,转过身,与自己说,“ 王爷,羊进来了。”   “ 嗯?羊进来了?倘若进来了,就抓着,晚上炖了吃。” 南宫雪回的思绪早就飞到了构思好的那个篱笆小院里,他迷迷糊糊地应着。   “ 杨晋来了。” 颜兮白听下手中动作,重复了一遍,“ 杨将军来了。”   “ 原来是杨晋,” 南宫雪回反应过来此杨非彼羊,他睁开眼,“ 你来做什么?本王现在可不接军务,” 说实在的,南宫雪回有些埋冤杨晋这个煞风景的打扰了他的田园美梦。   “ 王爷,你永远都是杨晋的王爷,那个平南王是什么东西!我杨晋谁都不服,就服王爷!” 杨晋说的慷慨激昂。   “ 哈哈!听听,这句话本王就爱听。” 南宫雪回听着他傻缺耿直的话,哈哈一笑。   “ 王爷,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公事,” 杨晋有些脸红地呵呵,他走近,看了看颜兮白,又看了看王爷,“ 王爷,你与王妃感情这么好,是怎么做的?”   “ 自然是本王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南宫雪回听着他的话,笑着伸手拉过身后的颜兮白,“ 颜小四,你说是吧?”   颜兮白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美的你。   看着颜兮白那有些不同的神情,南宫雪回嘴角一翘。   “ 哎呀!王爷,我可认真了。我,我,我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女孩子。你说这个女孩子明明看起来那么娇弱,可是怎么应付起来就比打仗还难呢?” 杨晋看着南宫雪回不正经的模样,急的直跺脚。   “ 哈哈哈,杨晋啊,你看上谁了?” 南宫雪回看着杨晋那傻大个的模样,翘着二郎腿,笑的一脸玩世不恭,“ 莫不是花花那个小丫头?”   “ 嘿嘿,王爷,还是你聪明。” 杨晋嘿嘿笑着,下一秒抓耳挠腮地看着南宫雪回,“ 可是我怎么做,她似乎都不太喜欢的样子,总是生气一样?王爷,你就告诉我吧,你和王妃感情这么好,肯定有什么招式。”   “ 平时的招式本王不知道,不过床上的招式倒是可以传授你几招~” 南宫雪回话没说完,就感受到胳膊一阵酸痛,“哎哟哟!颜小四,你干什么又掐本王?难道本王说错了?”正叫嚷着,南宫雪回就看见颜兮白脸色冷漠带着一丝阴沉,他急忙起身,一脸小狗一样的讨好,“ 来来来,颜小四站久了,辛苦了。这凳子本王替你捂热了,坐着不会冷。” 说着,他双手放在颜兮白肩上。   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换了位置。   看着南宫雪回竟然分寸拿捏甚好地替颜兮白按摩,杨晋傻了,“ 这? ”   “ 杨晋啊,要讨女孩子欢心可不容易,” 南宫雪回倒是指点着他,“ 一双巧手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捶腿捏肩膀。”   “ 这不是应该是女人做的么?” 杨晋愣了半响,问。   “ 你啊你啊,这样就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南宫雪回看着朽木不可雕的杨晋,轻轻一笑,“ 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使唤的。”   “ 哦,我好像明白了。” 杨晋看着一脸“娇妻”表情的南宫雪回,似懂非懂地说,“ 多谢王爷指教。我明白了。”说着,他转身离开。   “ 嗯。” 南宫雪回点了点头,问了问颜兮白,“ 颜小四,本王捏的可舒服?”   “ …………………………”   “ 颜小四?”   “ ………………呼…… ”   “ 睡着了?呵, ” 看着被自己按摩的颜兮白竟然傻乎乎地靠在自己身上睡了过去,南宫雪回笑了出来,这个女人比狐狸都聪明,却有的时候傻的和小白兔一样,“ 这里睡觉会着凉的,走,本王抱你回去睡。” 说着,他动作很轻地抱起颜兮白,生怕惊扰了她,慢慢走进屋内。    ☆、第四十二章 心有倾慕,各追人   “ 哎哟哟…… ” 捂着屁股,月凉霜趴在床上,可怜死了…… 屁股受伤,都不能躺着睡觉,可是趴着也不是办法,压的胸疼啊!   “ 花花!”   听着那贯彻长空的声音,月凉霜就知道谁来了,那个糙汉子。也不知道糙汉子着了什么魔,天天都来骚扰她。   “ 花花,你的屁股可好些了?” 杨晋大大咧咧走进屋子,将一把草药包放在桌子上,他的手上多了一些伤口,让他本就杀敌无数的双手看起来更加沧桑。   “ 哼哼!你不看我,我就更好了!” 月凉霜嘟囔着,这个糙汉子每次来都吼那么大声,丢人死了。   “ 那怎么可以!” 杨晋没有在意,他走过去,问的直白,“ 花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 没有啊。” 月凉霜奇怪的抬起头,看着杨晋。   看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杨晋心跳飞快如同小鹿乱撞,“ 我 ……我听说,你们女子都喜欢男人给你们肩膀,我也给你按按!”   “ 啊?” 月凉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肩膀上一阵剧烈揉捏的酸痛!杨晋好像是揉着绞肉一样捏着花花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 糙汉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嘛啊!!呜呜呜…… 痛死我了…… 呜呜呜呜…… ” 月凉霜满脑子都想到她刚醒来就看见糙汉子在“狂揉”自己胸部的情景,一下子吓得爬了起来,眼神惊恐地看着杨晋,好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你走!呜呜呜…… ”   “ 花花,我…… ” 杨晋看着竟然如此反应的月凉霜,他也愣了愣。他看着南宫雪回也是如此做,而且颜兮白似乎很受用的模样。怎么一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 怎么了?” 门外,叶辰兮听着喧闹声,走了进来。   “ 呜呜!辰兮哥哥!” 一看见叶辰兮,月凉霜一个猛子,“ 嗖” 一声下床,“ 兹溜” 地就窜到了叶辰兮身后。其实月凉霜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还是喜欢在叶辰兮面前表现的一脸小可怜模样,“ 他欺负我,呜呜呜呜…… ”   “ 我没有,辰兮,我只是想要帮她按肩膀。” 杨晋发誓一样摇头。   叶辰兮看着杨晋那都是茧子的手掌,看了看花花一脸痛苦万分的模样,心里也是大概猜了出来。杨晋是个粗人,按摩起来只怕没轻没重的,“ 男女有别,你忽然如此自然会吓到了人家姑娘。” 叶辰兮温和地说。   杨晋沉默了一会,“ 花花,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我,我和你道歉!”   “ 其实我也有不对,” 月凉霜听着杨晋的话,她从叶辰兮身后探出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 不!是我不对!” 杨晋也是一个死脑筋,他摇着头,看着桌子上的草药包,“ 花花,这些草药都是对你伤口最好的!你记得用!我,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好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走了出去。   叶辰兮看着桌子上的药包,看了看身后的月凉霜,说,“ 花花,你可知道这草药都是他亲自上山给你猜的。山中荆棘很多。”   “ 所以他的手…… ” 月凉霜想起来杨晋的手上都是新的伤痕,一下子鼻子一酸,有些难受了,“ 辰兮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他对我那么好。 ”   “ 这难说对错,你还小。” 叶辰兮摇摇头,“ 有些事情你不懂。而他也不擅长罢了。” 他说着叹口气,“ 你伤势可好了?”   “ 差不多了,” 月凉霜摸着自己的屁股,话语有些委屈一样,“ 辰兮哥哥,你难得来看我。”   “ 你有杨晋照看着,我想着便不需要我。”   “ 可是我想要辰兮哥哥来看我啊。” 月凉霜直接说了出来,也许因为她年少不懂事,那些话才可以带着最纯净的感情自然流露出来,“ 我是很感激糙汉子,可是我有些卑鄙的想着,要是这些草药是辰兮哥哥给我的就好了,可是我又舍不得辰兮哥哥受伤。”月凉霜说着低着头,手指戳着草药包。   叶辰兮看着似乎情窦初开不知道如何拿捏的月凉霜,轻笑一声,“ 你若是想要我来看你,我多来便是。”   “ 真的?!”   “ 君无戏言。” 叶辰兮点点头,“ 正好这些时日,我需要去找王爷有些事情,来看看你也无妨。”   “ 太好了!辰兮哥哥,那我们出去玩…… 哎哟哟哟!我的屁股…… 呜呜呜呜……” 月凉霜一个激动,一扭腰,扭到了屁股,痛的她龇牙咧嘴。   “ 身子痛就好好休息。” 叶辰兮看着她孩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扶着月凉霜来到床边,“ 好好休息,别再动了。”   “ 嗯。” 月亮上眨着大眼睛,看着格外温柔的叶辰兮,很乖巧的点点头。   另外一边。   “ 王爷!王爷!” 杨晋在月凉霜那里吃了瘪,他就跑来南宫雪回的院子,看着正面对一盘棋盘的南宫雪回。   “ 来得正好,陪我下一盘。” 南宫雪回手万般风雅地落下一颗黑子。   “ 王爷,你知道我不会下棋,我是找你有事!你上次说女孩子喜欢按摩,可是我做了,效果不行啊!” 杨晋说着叽里呱啦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 哈哈哈哈!杨晋啊杨晋!你是要笑死本王了!” 听着杨晋的话,南宫雪回笑的前仰后合。   “ 王爷,我可是按照你说的来的!” 杨晋却一脸正经,说。   “ 唉,杨晋啊,下次记得,给女孩子按摩之前,先把你身上这身汗臭味洗了。” 南宫雪回“ 哈哈” 笑着起身,手一挥,“ 你啊你啊,还真是一点不开窍。”   “ 我不开窍,王爷你就教我啊!”   “ 过来,本王问你,你觉得女子最喜欢什么?”   “ 自然喜欢男人了!”   “ 哈哈哈哈哈!杨晋…… 你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有些事情,总是惊人的相似。比如说……   “ 白姐姐!你能教我驭男之术么?”对于西盛文化一窍不通的月凉霜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 驭男之术”这四个字。   “ 我并不会。” 颜兮白平淡地说。   “ 咦?那男子是不是都喜欢会下厨的女子?” 在颜兮白的屋内,月凉霜忍着屁股疼,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托着腮,眨着眼睛,一脸正经看着颜兮白,“ 白姐姐,你厨艺是不是很好?”   “ 不是。” 颜兮白摇摇头。   “ 那你很会照顾人?”   “ 不是。”   “ 那…… 为什么王爷哥哥那么喜欢你啊?天天粘着你。” 月凉霜听着,纳闷了。她从小侍女那里听来的消息说男子都喜欢会照顾人,会下厨的贤妻良母,可是为什么这个白姐姐什么都不会呢?   “ 这你要去问他。” 颜兮白拿起茶杯,倒了一盏茶,微微吹了吹,“ 并非问我。且他对我,并非喜欢。”   “ 唉?问王爷哥哥?” 月凉霜正奇怪呢,就听见一声,“ 谁要问本王?” 转过身,就看见南宫雪回一脸笑的和一朵春日桃花一样走了进来,“ 颜小四,本王给你带了好东西。”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 王爷哥哥,我问你,你喜欢白姐姐什么啊?” 月凉霜拦着南宫雪回,一脸稚嫩问,“ 白姐姐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也不会照顾人。 ”   “ 做饭本王有伙夫,洗衣本王有下人,生病照顾本王有大夫,” 南宫雪回看着花花那傻乎乎的样子,笑了一下,“ 颜小四为何要做?”   “ 唉?可是那些姐姐们说男子都喜欢那样的女子啊?”   “ 所以她们这辈子只能是丫鬟,” 南宫雪回嘴角一挑,轻蔑一笑,“ 本王不缺丫鬟,不缺伙夫,缺的是一个常伴身侧的人。”   “ 这样?” 月凉霜似懂非懂,抬头看着南宫雪回,“ 所以你的媳妇什么都不用做?”   “ 她要做的很多,她要与本王一同变老,与本王一同吃过酸甜苦辣,更要想办法让本王倾家荡产。” 南宫雪回说的动情,他拉着颜兮白的手。看着月凉霜那不太懂的模样,南宫雪回换了个口气,“ 说得简单点,她要给本王暖床,给本王生一窝孩子,还要各种学会花本王的银子。”   “ 就这样?”   “ 难道还不够?” 南宫雪回倒是惊讶一样笑了起来,看着月凉霜,“ 花花啊,你还小,自然不知道嫁做人||妻并非嫁为人母的意思。”   “ 嗯, ” 月凉霜想了想,她似乎,大概能理解南宫雪回的意思。南宫雪回的意思应该是说男子娶一女子是用来宠爱的而不是用来伺候自己的,“ 那王爷哥哥,如果我喜欢一个男子,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呢?”   “ 哈哈哈!今儿个怎么了?都一个一个的问本王这种事情,都犯桃花了?” 南宫雪回看着花花的模样,笑的不行,“ 你看上谁了?莫不是本王?”   “ 才不是,你哪有我的辰兮哥哥好,” 说着,月凉霜脸红了起来,急忙捂着嘴。   “ 哦,叶辰兮?” 南宫雪回嘴角一挑,“ 花花,你过来,你可知道有个办法保证他娶你。”   “ 真的??” 花花瞪着大眼睛,凑了过去,“ 什么?”   “ 从古至今,生米做成熟饭,百试不爽,” 南宫雪回眉毛一挑,一脸贱气地说着,“ 一坑一个准。”   “ 生米做成熟饭? ”   “ 就是,” 南宫雪回眼珠子一转,将手里的包裹放到月凉霜手里,“ 今晚辰兮住在客房。你将这身衣服换了,去他床上躺着,他就一定会娶你~”   “ 真的?? ”   “ 自然,” 南宫雪回点头,“ 拿去吧,便宜你了。”   “ 嘿嘿!谢谢王爷哥哥!” 月凉霜没有多想,她一把抱起包裹,屁颠屁颠,一手捂着屁股跑出去。   颜兮白则是干脆装作看不见他们一样闭了眼睛,“ 王爷,你这样骗她,良心不会痛么?”   “ 那亵||衣本来是买来让颜小四你穿给本王看的,如此便宜那个小丫头了。要痛,应该是小丫头良心痛。” 南宫雪回看着月凉霜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闪现一种狐狸一样戏虐的狡猾,“ 颜小四,今晚要不要和本王去看一出西厢记?哈哈~”   “ 她才十四。”   “ 等过年了,她就十五了。再说了,怕什么,辰兮君子着呢。” 南宫雪回毫不在意地哈哈笑着,“ 走走走,颜小四,和本王去买衣服,再给你买一件。”   “ 王爷若是喜欢那种衣服,自己买着穿去。”   “ 唉?不买?不买那也行,反正颜小四不穿衣服也挺好看的~” 南宫雪回厚颜无耻地走到衣柜的地方,打开衣橱,转身的时候,手里挑着一件丝绸物品,“ 去?还是不去?”   颜兮白看过去,她看的清楚,那是自己的肚兜。颜兮白从前觉得南宫雪回会胡闹,现在怎么才发现这人竟然如此不要脸,“ 无耻。”   “ 本王还能更无耻一点,” 南宫雪回眼神都是狡黠的光芒,他手指转着那件浅黄色荷花肚兜,“ 去和本王买?还是不去?”   “ 王爷若是喜欢,拿去就是。” 颜兮白似乎真的生气了,她本就不喜欢别人的威胁。不像别的人那样争吵打闹地发泄怒意,她只是转过身,就要出去。   “ 生气了?” 从她那平平淡淡的话语里,南宫雪回感受到了她的愠怒,他从后面抱着颜兮白,“ 生气了?是本王错了,不逗你了。” 南宫雪回轻笑着在她耳边说,“ 晚上洛城有夜市,听说会热闹的很,颜小四想不想去?”   “ 不去。” 颜兮白依旧冷冰冰地说,眉头并未舒展。   “ 可是本王想去~” 南宫雪回的话语像极了撒娇的小狗,他也如同小狗一样低头蹭着颜兮白脖子上的长发,“ 要是颜小四不陪本王去,本王只有带着颜小四的肚兜出去~睹物思人~”   “ 南宫雪回,你不要欺人太甚。”   “ 傻丫头,到时候晚上本王带你出去,府里就留给月凉霜和辰兮。” 南宫雪回笑着说着,“ 总归要成全孩子们,是吧~” 他说的语气好像自己是孩子爹一样。听着那话,颜兮白嘴角忍不住抽动,就好像是想要隐忍笑意,却依旧不能控制嘴角的肌肉。“ 嗯。” 她应了一声,继而说,“ 你若是再与上次看花灯时一样疯的话,我就先回来。 ”   “ 本王和你保证,这一次绝对乖,颜小四说打人本王就一定不会抢钱。”   “ 噗…… ” 看着南宫雪回发誓一样举着手,一脸正经说着歪理,颜兮白一个没有忍住,她一手遮住嘴,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笑虽浅意却浓。那笑颜如同带着桃花淡香的佳酿一壶落清溪,醉人的芳香随着清澈的溪水流淌。    ☆、第四十三章 初露心生,事难明   夜晚的洛城格外绕闹,路上都是出来的摊贩,还有外邦杂耍的人。熙熙攘攘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家人挤人,颜兮白那瘦弱单薄的身子微微晃了两下。   “ 小心。” 南宫雪回手护着她,替她挡开那些人群,“ 颜小四,要是没有本王,你不是被压烂了?”   颜兮白看着那好像是一锅饺子的人群,她本来就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不是你,我也不会来。” 她小声嘀嘀咕咕了两句。颜兮白从前都不会嘀嘀咕咕,现在有些时候变得也好像不是那个颜兮白了一样。这样的变化虽然微小,却还影响着她,说到变的原因。颜兮白目光不由得看了看身边这个不正经的男人。不知道为何,她越想越觉得,南宫雪回带她来边境是有各种目的与私心。   “ 颜小四,那里有人杂耍卖艺的,要不要去看看?” 南宫雪回倒是没有在意颜兮白的眼神,他看着前面的人群,拉起颜兮白的手,“ 走。”往前走去。   人很多,南宫雪回总是让颜兮白走在自己身前,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被人挤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小姐带着护卫出来了呢。挤到了人群最前面,颜兮白看见几个男人正在表演喷火,一个大汉,他手拿木棍,猛地一吐气,口中便疼疼喷出一团火气!   “ 好!”   “ 好!”   人群爆发出赞赏与雷鸣般的掌声!   “ 啪啪啪, ” 颜兮白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也在鼓掌?再一看,竟然是南宫雪回抓着自己的手腕,帮自己鼓掌,“ 王爷? ”   “ 嘘,专心看。”   “ 嗯。”   那个杂耍班子本事很多,一会喷火,一会胸口碎大石,一会还表演刀枪不入的金钟罩?“ 啧啧,这个功夫本王可做不到,” 南宫雪回看着好像是惋惜一笑。   “ 我以为王爷什么都会呢。” 颜兮白听着,也是嘲笑着打趣他。   “ 颜小四不知道,这种功夫必须要是童子之身。” 南宫雪回倒是狡黠地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为了不辜负颜小四,本王只能放弃这种神功了~”   “ 不要脸。” 颜兮白听着,微微有些皱眉,脸色带着一点点的责怪与鄙视看了一眼南宫雪回。也许因为她那张脸本就不是感情丰富,这样微微一瞥看来竟然有些撒娇怪嗔的模样,那语气听起来也是柔柔的。   “ 那就劳烦颜小四要跟着本王紧紧的,将本王不要的脸捡起来。” 南宫雪回倒是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要不要去前面走走?”   “ 嗯。”   来到一个摊位前,“ 公子,小姐,要不要买个镯子?这可是子孙成群的好镯子啊。” 卖镯子的老婆婆笑着看着南宫雪回与颜兮白。   老婆婆面前放着十来个银制的镯子,这镯子寓意着早生贵子,子孙成群的好兆头。   “ 来来来,颜小四,伸手。” 南宫雪回饶有兴致地拿起一个镯子打量一番,抓过颜兮白的手腕,套了上去,一个,两个,三个……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竟然将那十来个镯子都套在自己手上。她纤细的手腕瞬间好像是披上了银镯子盔甲。   “ 颜小四,你可是要生一窝啊~”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笑着拿出钱,“ 别找了。”   老婆婆看着那沉甸甸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公子这般阔绰,一定福气多多,夫人也一定会给公子生很多大胖娃娃的!”   “ 哈哈!老婆子,借你吉言。”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揽着颜兮白笑着离开了摊位。   颜兮白一路上,转着自己的手腕,看着那格外别扭的十来个银镯子,“ 王爷,太多了。 ”   “ 太多了?本王觉得一窝挺好的啊,颜小四,你吃的那么少,不多生一点,怎么把本王吃穷了~”   他们走开了人群,慢慢走到桥头,颜兮白微微动作慢了下来。每走一步,她能感受到膝盖一阵刺痛一般的感受。好奇怪,虽然她知道自己有腿疾,可是之前从未痛过,为何今日会这样隐隐的刺痛?就好像是一根针从里面往外戳着,想要刺破骨头,扎破皮肤。   是腿疾加重了?还是只因为她的心变的柔软了。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南宫雪回看着停下来的颜兮白,留意到她双腿的不适,“ 腿疼?”   “ 没事。” 颜兮白摇摇头。   “ 来,” 南宫雪回清楚她并非真的没事,这个丫头向来都能隐忍,她总是忍着别人感受不到的痛苦。想着,南宫雪回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 上来。”   “ 王爷?”   “ 本王背你。”   “ 这不妥, ” 颜兮白愣在了那里,眼神有些僵硬地看着南宫雪回。   “ 快点,本王蹲着腿疼的狠~”   颜兮白嘴角微微抿动,张开手,揽住南宫雪回的脖子,趴在他稳妥结实,让人安心的背上,手腕的镯子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叮叮当当”作响。   “ 颜小四,你太轻了,下次吃胖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虐待你,不让你吃呢。” 南宫雪回背着颜兮白,嘴里调侃着说。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只是靠着南宫雪回的头,手环着他,距离是这样的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王爷,你还是放我下来。”   “ 颜小四,你和本王害羞什么?本王背自己的娘子,天经地义。” 南宫雪回嘴角笑着,“ 颜小四,你这小身板,本王背你跑一天都不会觉得累。”   “ 嗯。”听着他的话,颜兮白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弧度。只是这样的弧度,在她眼中化开一层涟漪,她自己却并未发觉,“ 王爷,不知道花花他们如何了。 ”   “ 嗯,想来应该到药效了。”   “ 药效?”   “ 是啊,本王想着辰兮太君子不解风情,就给他加了点药~” 南宫雪回嘴角一挑,满脸都是玩笑的贱样,“ 啧啧~颜小四,本王和你赌,叶辰兮君子不过一盏茶。”   “ 唉?这件衣服真的能行么?” 府内,月凉霜换上了从南宫雪回那里拿回来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件衣服一身浅粉色,就好像是一层薄纱一样披在身上,出了几处绣花遮住羞处,其他的地方就和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她洁白无暇的玉体,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这衣服还没有领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她白花花的胸部荡漾着一般。看着花花脸都红了,这衣服怎么能穿啊!可是想着南宫雪回的话,难道西盛的女子都喜欢这样穿?   月凉霜在外面套了一件披风,按照南宫雪回告诉自己的方向,做贼一样溜进了叶辰兮的客房。一进到房间,月凉霜就赶紧关上门,看着屋内漆黑一片,还好他没回来。月凉霜心里松了一口气,南宫雪回和自己说去他床上躺着?月凉霜不敢点蜡烛,怕被人看见,她摸着黑摸到了床边,翻了上去。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做坏事一样心虚的感觉?   “ 怎么有些奇怪,” 正想着,似乎有人推开了门,叶辰兮两步一个踉跄,有些皱眉地摸着自己的太阳穴,那感觉好像体内有什么要冲出来一样。不是痛苦,却比痛苦更难以自拔,不能自控一样。   “ 什么人!” 尽管身中春|药,可是他依旧敏锐。叶辰兮猛然把剑,对准床上的那人,他眯着眼眸,黑漆漆的,加上药效,有些看不太轻。   “ 辰兮哥哥,是我!” 月凉霜花吓得赶紧自报家门。   “ 花花?” 听着声音,叶辰兮认了出来,“ 为何你在? ” 叶辰兮摇着头,放下剑,点起了蜡烛,转过身的时候,却看见月凉霜一身万分勾引人的情|趣亵||衣。他觉得体内好像一阵气血翻腾,如同万匹疆马一样就要脱开缰绳。   月凉霜长发落下,她的肌肤白皙如玉,肩上一朵漂亮的月亮花的刺青。浅色粉嫩的薄纱蒙着她洁白无暇的身体,看起来更是透着娇嫩。她那一双黑白分明,无辜清纯的眼睛一直看着叶辰兮,却不知道叶辰兮此刻受的煎熬。   男人的本能让他不自觉的看了看花花那半遮半掩,微微隆起的胸膛;她那修长纤细的双腿。   古人云英雄难过美人关。   “ 出去!” 叶辰兮觉得自己跟的快要忍不住了,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出去!” 他死死咬着牙,手扣着桌面。   “ 辰兮哥哥…… ” 听着他好像是生气的声音,花花一脸委屈,“ 我…… ”   “ 我叫你出去!” 叶辰兮猛地抬起头,那眼神如同深夜的猎食者一样,透露着凶猛的光芒。   “ 啊!辰兮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 月凉霜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她急急忙忙爬起来,连披风也顾不得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她屁股的伤刚刚愈合,跑起来还是一扭一扭的。   叶辰兮看着月凉霜跑开的方向,他闭上眼,凝神聚气,一点一点逼出体内的春|药。花花那个丫头不会想着这样来勾引自己,且不说她年纪尚小,按照她的心境也不会如此下作。说到如此下流的手段,估计也只有南宫雪回想的出来了。   “ 所以,王爷你给叶辰兮下药了?” 回家路上,颜兮白听完了南宫雪回的话,嘴角不自觉,带着尴尬地说。   “ 谁叫叶辰兮那个木头脑子不开窍呢。” 南宫雪回表情好像是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一般,他背着颜兮白,嘴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嘲笑说,“ 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莫幽幽。”   南宫雪回的话,让颜兮白环在他脖子上的手颤抖,紧缩片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兮白不知道南宫雪回说的究竟是叶辰兮,还是她自己,“ 叶辰兮情深,不似王爷见一个爱一个罢了。”   “ 情深?” 南宫雪回好像听见了极大的笑话,他轻笑着说的嘲讽,“ 颜小四,本王记得辰兮离开的时候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十三四岁的孩子就算情窦初开,也难明确何为真正的爱情,有的不过是体内名为冲动的一种热血罢了。至少本王在那个年纪的时候,” 南宫雪回说着,语气停顿片刻,他脚步也随之一起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人流,一双凤眸染上冰凉的狠戾,“ 知道的第一种情感,就是恨。” (小雪回的过去会在番外更新~)   南宫雪回的话感染着颜兮白的心情,这个男人的经历她不敢也不能妄加猜测。能知道的只是生在皇家,就好像是生在一片汪洋之中,倘若你不努力,那么除了溺死,再无出路。“ 与王爷相比,也许我还是幸运的。” 第一次,颜兮白这样吐露自己的内心,“ 至少,在我的世界里,还有一丝光明。”   “ 颜小四,别说的本王的世界只有黑暗与肮脏一样。” 南宫雪回撇撇嘴,冷哼了一声。   “ 倘若不是因为黑暗太冷,孤立无援太过于辛苦,王爷又为何会找我。” 颜兮白并未见好就收,继续说。   “ 颜小四,”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话,深吸一口气,话语柔和平静地不像他,“ 因为本王比谁都清楚黑暗的冷清,寂寞,可怕,所以才更不忍心留你一人在那里。”   简单的一句话,第一次,触及了颜兮白内心的一根弦。颜兮白眼神带着浓重的狐疑看着南宫雪回的侧脸。她爱莫幽幽,是因为莫幽幽身上的光明是她从未有过的向往,就好像是飞蛾扑火,除了爱的太深,便是天性使然。可是这个男人呢?颜兮白没有再说话,手下意识地环紧了南宫雪回的肩膀,长发落下与南宫雪回的长发交织在一起。   一双冷眼看透世态炎凉,一颗冷心尝尽人生百苦。她自问凭着冷眼一双,冷心一颗可以看的透一切,然而,却渐渐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看不清自己,看不清他们之间的联系究竟是利益交集还是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逛了一大圈的南宫雪回背着颜兮白回到了府邸,一进门,就看见叶辰兮站在门口,似乎等着谁。   “ 哟,怎么辰兮有美人不抱,却要来等着本王回府?”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叶辰兮,嘴角一挑,邪魅地笑着说。   颜兮白趴在南宫雪回背上,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肩膀。   “ 哎哟哟,颜小四,疼死本王了。”   “ 王爷, ” 叶辰兮那张脸布满了黑线,“ 以后别往我床上送些奇怪的东西了。”   “ 女人怎么能说奇怪呢?还是本王的辰兮喜欢男人?” 南宫雪回说着恍然大悟一样点点头,“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要是被你家老头子知道了,只怕打断你一条腿,哈哈。”   “ 我先回去了。” 叶辰兮已经放弃了与南宫雪回争辩,“ 花花还太小,王爷以后别耍她了,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叶辰兮说着,咽了咽喉咙,“ 不是谁可以负责的。”   “ 辰兮,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人,本王问你。” 南宫雪回眼神一眯,话语里是一种阴谋的味道,“ 她身上是否有月亮花的刺青?”   “ 王爷如何知道?” 叶辰兮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   “ 果然么,” 南宫雪回倒是不惊讶,笑了一下,看了看身上的颜兮白,“ 颜小四,看来我们猜的果然没错。她就是南夏唯一的公主,月凉霜。”南宫雪回让花花去勾引叶辰兮的目的除了看笑话以外,他更想通过这件事情能清楚的知道花花究竟是不是月凉霜。毕竟想要看见女孩子身上刺青这种坏事,他怎么能做?如此不君子的事情,自然要叶辰兮做了。   “ 什么…… 花花是…公主?!”   看着叶辰兮有些惊讶的模样,南宫雪回倒是一脸自然,“ 颜小四,拿一个你的镯子下来。”   “ 嗯?”   “ 来来来,辰兮,这个赏给你了,” 南宫雪回看了看颜兮白拿下来的一个银镯子,示意叶辰兮接下,“ 祝你和公主殿下早生贵子,哈哈哈哈哈。”   “ 王爷,你?” 叶辰兮莫名其妙地接下了镯子,一脸凌乱。    ☆、第四十四章 年间烽火,争机遇   “ 还是王爷您厉害~咱们王爷一出手,那个南宫雪回还不是和小狗一样?” 平南王府内,阿德挥着袖子,翘着兰花指,笑的阴阳怪气,“ 他呀,还在洛城不敢回来呢~”   “ 哼!一个小辈就敢和我叫板,” 古长青一脸不屑地冷笑两声,“ 我总归要先给他一些下马威,若是日后雪乔嫁给他,吃了苦头可怎么办?”   “ 是啊~” 阿德尖声尖气笑着。   “ 雪乔呢?”   “ 小姐进宫去找公主玩去了。” 说着,阿德想起来一事,“ 王爷啊,今年怎么那北国的刁民们不送礼了?”   “ 确实,” 古长青也是眯了眯眼睛,按照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应该收到了成箱的金银财宝。   “ 王爷,” 正说着,门外一下人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盒子,“ 这是北国使者要交与王爷的。”   “ 唉?怎么这么小?” 阿德看着那小锦盒,好奇的一颠一颠地跳过去,“ 莫非是夜明珠?” 他嘻嘻嘻笑着,双手捧着锦盒,“ 王爷。”   “ 嗯,” 古长青点点头,打开锦盒,刚刚打开的时候,他手抖了一下,眼中的怒火不停的放大!燃烧!喉结因为愤怒上下浮动颤抖,胡须与头发好像要竖起来,怒发冲冠也不过如此。“ 放肆!” 他手一挥,猛然打翻了锦盒!只看见掉落在地面的锦盒掉出来一根手指。那是人的小指,小指上有一道伤口,这伤口古长青不会记错的,这是他负责与北国接头的忠仆的小指!   “ 哎呀妈呀!怎么是手指?” 阿德吓得手慌乱一丢,往后一跳,“ 吓死我了!”   北国人送来这小指就是说他们杀了自己的忠仆!可恶,一个小小的北国,竟然如此放肆!古长青之前看着他们送礼的份上就不计较他们在边境放肆的事情了,可是现在竟然敢这样蔑视他。看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不够!   想着,古长青气急败坏地走进书房,手中疾书一纸。   有人因为烦心事恼怒,就有人因为忙里偷闲而乐的逍遥。   “ 辰兮啊,往左边一点。”   “ 这样?”   “ 啧,再右边一点。”   “ 这样?”   “ 上一点。”   “ 王爷,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好了。”   洛城的府邸中,叶辰兮踩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福。   “ 好了好了。”   听了南宫雪回的话,叶辰兮帖好了福。也不知道南宫雪回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嚷着过年,要亲自写福字,这写就写,还一个不停的抱怨。   比如说——   “ 辰兮啊,你这墨汁颜色不正啊。”   “ 辰兮啊,这纸糙的本王手疼。”   “ 辰兮啊,这毛笔本王拿的没有手感。”   一个字,他折腾了半个月。写烂了成堆的红纸,捏断了成山的毛笔,浪费了成河的墨汁…… 而那个“ 世间完美,仅此一张” 的福字,正挂在门上。叶辰兮已经不知道是应该说感谢王爷赐字,还是鄙视他竟然和一个大姑娘一样唧唧歪歪,亦或者算着他浪费的那些钱了。更可恶的是南宫雪回明明是那么有钱的人,然而他在洛城的每一文钱都是挂账西盛叶辰兮。   “ 颜小四,来看看本王写的字,是不是特别好看?” 南宫雪回一看字被挂上去,得意地拉着颜兮白。   颜兮白一脸笑而不语,不予做评。   “ 这是什么呀?” 月凉霜并不知道西盛的习俗,歪着脖子问。   “ 这个是,” 南宫雪回眼珠子一转,“ 这是佛,需要五体投地叩拜。”   “ 真的?” 月凉霜愣了愣,看着那字,“ 西盛的佛真奇怪。” 说着,她就真的要跪下来。   “ 花花!你…… ” 叶辰兮赶紧扶起了她,看着南宫雪回在一旁乐的嘴都合不拢的模样,叶辰兮叹口气。“ 这是福 。” 他小声告诉着月凉霜这个字的含义。   “ 你你你!你又骗我!” 月凉霜一听,气地直跺脚,从认识到现在,她被南宫雪回坑了无数次。最惨的那次她竟然半裸半穿就去找叶辰兮以身相许了。   “ 哈哈哈哈,笑死本王了。” 南宫雪回笑的不行,拉起颜兮白就说,“ 颜小四,走,和本王去置办年货去~”   “ 年货?那是什么?” 月凉霜气的快,可是好奇心来的更快,她歪了歪头,问。   “ 说起来,本王也不知道年货是什么。 ” 南宫雪回想了一下,他从来没有真的过年过,“ 这可能是本王过的第一个年。” 他的语气一半释然一半自嘲。   “ 乞讨流浪人眼里,年货是平时吃不上的饱饭;普通百姓眼里,年货是常日没有买到的新衣服;孩子眼里,年货是期待很久的一颗糖;老人眼里,年货则是节俭舍不得买的那一顶毡帽。” 颜兮白转了转念珠,说的淡然。她知道年货,年少时候,每到过年,青鸢与九莲总是各种布置着,“ 王爷不缺衣食,不少钱财,自然不会知道年货是什么。”   “ 怎么感觉你这话是在骂本王?” 南宫雪回撇撇嘴,“ 简单说起来就是吃的和穿的,走走走,颜小四,我们去买年货去。”   “ 我也要去!” 月凉霜跳着举着手,拉着身边的叶辰兮,“ 辰兮哥哥也去吧!”   “ 我就算了。 ”   “ 辰兮,你要是不去,你就不怕本王半路把这小丫头卖进了窑子?”   叶辰兮绝对相信南宫雪回做得出来那种事情,他无奈点头,“ 好吧。”   一路上,南宫雪回似乎特别激动,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他紧紧拉着颜兮白的手,前脚刚买出门,就看见探子一样的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王爷,这是急报。”   “ 送错了,平南王家不是这里。出门往东,” 南宫雪回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反正就是帝都的方向。”   “ 不是给平南王的,是太子殿下给摄政王的。” 探子跪了下来,尴尬地说。   “ 嗯?” 南宫雪回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一样,他接过书简,打开看后,轻笑出来,“本王如今不过是闲散王爷,这样的重任怎么能交给本王呢?”   “ 太子殿下已经恢复了王爷的军权。”   “ 哦?” 南宫雪回意味不明地嘴角一挑,故作失望,“ 看来你们是存心不让本王过好年啊,真扫兴。”   “ 唉,看来今日,本王不能陪你们去买年货了。” 南宫雪回一脸惋惜地摇着头,万般失望一样。   “ 哦,” 月凉霜倒没有多失望,她跳着拉着颜兮白,“ 那白姐姐,我们走吧~”   “ 你们去吧,” 颜兮白轻轻拿开月凉霜的手,“ 我腿不好,不和你们去了。” 听着颜兮白的话,南宫雪回双手交叉靠着自己的后脑勺,“ 嘁嘁,颜小四,承认想和本王在一起就那么难?”   “ 我回屋了。” 颜兮白听着,嘴角微微抽动,转身就要离开。   “ 别别别,本王错了。” 自从认识了颜兮白,南宫雪回道歉起来也显得特别的得心应手。他拉着就要离开的颜兮白,笑的一脸讨好,“ 本王嘴巴贱,颜小四大人就别气了。”   “ 那我们走了啊,” 月凉霜看着他们,她蹦蹦跳跳地拉着叶辰兮的手腕,“ 辰兮哥哥!你带我去买年货!”   叶辰兮略作停顿地迟疑了片刻。其实叶辰兮心里是想要与南宫雪回讨论正事的,如今南宫堇之的信件到了,那么就是他们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可是,看着月凉霜那水灵灵一样澄澈的眼睛,叶辰兮实在难以拒绝。   “ 你们去吧,有颜小四陪着,本王好的很。” 南宫雪回看出了他的顾虑,挥了挥手。   走近了屋内,南宫雪回将那书简密函往桌上一丢,在转身的时候,眼中是一种得逞一样的阴险笑意,“ 看来本王那侄子还是想要本王出山。”   “ 这不是王爷期待的么。” 颜兮白到不忌讳,她轻轻捻着念珠。   “ 颜小四,你看看。” 南宫雪回似乎格外放心颜兮白,将竹简推了推。颜兮白拿起竹简,内容很简单,南宫堇之说平南王上书说要攻打北国,今年冬天来得太早,来年定有灾害。唯一能帮助西盛度过去的办法就是战争中的掠夺。而且北国屡犯西盛边境,光是杀了那些贼子不足以平复人心。所以,平南王请命为将军出兵北国。而南宫堇之的意思却想要南宫雪回代替平南王的位置,率兵攻打北国。   “ 那我先祝愿王爷, ” 颜兮白嘴角顿了顿,嘴角微动,“ 活着回来。”   “ 自然了,不然不是让颜小四第二次做寡妇了?” 南宫雪回并不在意她的“乌鸦嘴”,“ 你说说看,本王那侄子为何要本王去北国。” 听得出来南宫雪回并不是真的在问颜兮白,而是想要知道她的想法与见解。   “ 自然因为王爷也是南宫子嗣。” 颜兮白手轻轻转着念珠,她不急不慢说着,“ 咬的再凶终究还是一窝狗,总不能让外面的野獾子有机会占了窝。”   “ 哈哈哈!颜小四啊颜小四,你这是骂本王是狗?不过古长青那个老东西确实挺像獾子的。” 南宫雪回眼中流露赞赏,哈哈一笑。他转过身,拿起那书简,嘴角勾起的笑意透露着城府,“ 不错,南宫堇之就算恨透了本王,在本王与古长青之间,他还是会选择本王。谁叫本王也姓南宫呢。” 他冷笑着,手一用力,捏碎了那书简,“ 颜小四,你可还记得,本王与你说过,北国,本王打定了。”   “ 这也是王爷一直留在洛城的原因吧,” 颜兮白看着他带着阴冷谋略,狂厥不羁的侧脸,说,“ 王爷之所以不回去可不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如此一来,王爷身在洛城,平南王却还在帝都,若要是赶来至少还需要数十日。” 看得出来,颜兮白看的很透,她的分析也井井有条,如同军师一般,“ 这样,于情于理,都是王爷带兵更加明智。”   “ 你说的对。外人都以为本王怕了平南王那个老东西,不敢回去。” 南宫雪回带着极大的不屑与冷戾低声嗤笑一声,“ 谁知道本王压根就没有想回去。只不过,如此一来,” 南宫雪回想到了什么,有些沮丧一样,“ 本王就不能和你一起过年了。”   “ 王爷想过年?”   “ 不怕你笑话,本王从小到大没有过年过。本王生于皇宫,尔虞我诈,阴谋战场,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 南宫雪回叹口气,思绪回到了很久之前一样,“ 本王的母妃在本王很早时候就离世了,本王可以说是从未过年过。每每过年,不是在军营,就是接受别人的奉礼,搂着美人喝着美酒,可是本王也知道,那并非过年。”他说着,慢慢走近颜兮白,“ 本王是真的想与百姓一样,亲手写一个福字,拉着自己的娘子出门置办年货,等到了晚上,吃着娘子亲手做的菜肴,放着烟火…… ” 说着,他咽了咽喉咙,话锋一转,“ 不过,颜小四你做饭就算了,本王看你那样子也不会下厨。”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雪回,你真是奇怪。”   “ 怎么奇怪?”   “ 你这里渴望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颜兮白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南宫雪回的脑门,“ 可是这里,” 她的手慢慢下滑,滑到他的胸口,“ 却想要过寻常百姓的日子。真是矛盾。”   “ 怎么矛盾了?就算本王坐了天子,也照样能拉着本王的皇后出去买年货。到时候,本王写一百个福字,挂满你的寝宫。” 他说着,想着那样的情景,笑了出来。   “挂着做什么?辟邪?” 颜兮白倒是撇撇嘴,想到南宫雪回写的那个福字。那可当真是品味不凡,不是她这种凡夫俗子能欣赏的。   “ 说起来,辰兮与月凉霜那个傻缺不知道怎么样了。”   “ 月凉霜…… ”   “ 还是叫花花吧~毕竟花花一听就是个傻缺,哈哈~~”   “ 辰兮哥哥!这个是什么!” 走在热闹的街上,月凉霜格外激动,她跑来跑去,看着面前的摊子,“ 辰兮哥哥!这里有核桃!我们买一点核桃好不好!”   “ 好。”   “ 哎呀!辰兮哥哥!还有鞭炮!这个好大啊!!我想买!”   “ 好。”   “ 哎呀呀呀!辰兮哥哥,你快看!那里那糕点看起来好好吃!!”   没有一个时辰,叶辰兮已经两只手大大小小提满了口袋, “ 花花,你还要买么?”   “ 是啊!那个是什么!!”   “ 花花, ” 看着月凉霜兴奋的背影,叶辰兮第一次知道陪女孩子逛街如此累,简直比打仗还要可怕, “ 花花,你跑这么快,一会就累了。”   “ 不会的!我在逛四个时辰都不会累!”   “四个时辰?”   “ 叶辰兮?” 正在叶辰兮有些绝望的时候,听见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杨晋。“ 花花?” 他看见月凉霜格外欣喜,却也有些尴尬的难为情。毕竟上次,他的“ 按摩” 可是让月凉霜吓死了, “ 我,我还是走吧。” 杨晋想着月凉霜肯定不愿意看见自己,他还是不要煞风景,离开吧。   “ 糙汉子,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逛街!” 月凉霜看着杨晋,似乎早就将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她跑过来拉着杨晋的衣袖,“ 我们一起买年货!”   “ 年货?” 杨晋愣愣,叶辰兮百般无奈告诉了杨晋南宫雪回兴致高昂要过年的事情,“ 啊!王爷要过年?这不是黄鼠狼给鸡过年么!”   “ 那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   “ 糙汉子!辰兮哥哥!你们在干嘛!那么慢!快点过来啊!这里我看见有人卖好看的灯笼!” ☆、第四十五章 战前的宁静   “ 白姐姐!你看!你看!这个!” 傍晚时分,迟迟归家的月凉霜蹦蹦跳跳,一点都看不出来疲惫的模样。而她身后的两个男子却一脸好像由内而外被掏空了一样。两个人,四只手,每只手里都是满满的包裹!   “ 这都是你买的?” 南宫雪回看着那大大小小的包裹,笑着问。   “ 是啊。” 月凉霜点着头,“ 这里的玩意好特别,和南夏不一样呢!”   “ 那是,” 南宫雪回嘴角一挑,说,“ 花花,你们好好布置吧,虽然不能过整年,过一两天也是不错的。反正这些东西记账叶辰兮,不用也是浪费。”   叶辰兮已经放弃与南宫雪回辩论了,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王爷,那书简? ”   “ 哦,对!王爷,辰兮刚才也和我说了!” 杨晋听着,一把手放下了手中的包裹,双目炯炯有神。   “ 既然你们比本王还有心,那就随本王去书房吧,” 南宫雪回眼神微眯,嘴角一笑。既然他重新拿到了军权,就不会再轻易交出去了。   “ 白姐姐,我们来布置,” 月凉霜看着离开的三个男人,她跳着晃着手中的灯笼,兴高采烈地说,“ 白姐姐,你看,这兔子灯是不是特别可爱,那大婶说了,若点燃了蜡烛,放里面,会更好看呢!”   颜兮白看着那兔子灯,“ 确实,只是点燃了蜡烛那灯则有一半的几率被烧毁。” 她的睫毛渐渐垂了下来。   “ 白姐姐,你说什么呢?”   “ 冒着被烧毁的几率得到惊鸿的美,还是只是这样平平淡淡却能得到一世的安稳, ” 颜兮白慢慢闭上了眼。她说这话不是没有原因的,也许因为谁也不知道她这几日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莫幽幽的家书。   虽然说是家书,内容却是莫幽幽在皇宫被人欺负。终于欺负她的人被莫幽幽抓到了小辫子,可是那个人位高权重,莫幽幽不能得罪,只能当作没有看见。乍一看好像是莫幽幽的故事,可是信的结尾却有一句“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   莫幽幽不会说这种话,倘若真的要说,只怕也是南宫堇之教她的。那么这封信也就不是说莫幽幽的事情,而是借莫幽幽之手比喻南宫堇之与南宫雪回的关系。颜兮白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念珠,发呆一样的出了神。   “ 白姐姐?” 见正在神游的颜兮白似乎一点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月凉霜提高了声音,“ 白姐姐!你看这个花灯!好看么?”   “ 嗯?” 颜兮白惊了一下,“ 好看。” 她嘴角微微一扯。   “ 嘿嘿!这么好看,我一定要挂门口!” 月凉霜蹦蹦跳跳地转着花灯。   “ 为何?” 颜兮白看着她,看了看那梅色的花灯,“ 门外是风口,你若悬挂于门口,风日夜吹之,只怕没有多久就会损坏。且此花灯需要蜡烛点燃,放于门口,被风吹动,烛光不是熄灭就是燃了花灯。”   “ 可是它这么好看,我怎么能不放门口呢?这样可以让大家都看见它好看呀,” 月凉霜倒是反驳的有道理,她转着花灯跑到了门口,踩着小板凳,就要挂上去。   颜兮白想着月凉霜的话,都说大隐隐于市,可是若真藏的隐秘,有何人能发现那被鱼目压在底层的珍珠?终究还是要有人看似无意地拨开上面那层鱼目。   “ 在发什么呆?” 商讨好出来的南宫雪回,看着正在发呆的颜兮白,手轻放在她肩上,问。   “ 没什么。” 颜兮白摇了摇头,她何时这么犹豫不决了?难道真是安稳日子过了太久太久,让她忘记了曾经那种血腥的味道?   “ 傻丫头。” 看着颜兮白眼神似乎有一瞬的抽空,南宫雪回笑了出来,手自然地捏了捏颜兮白的脸,“ 瘦的都没有型了,唉。”   “ 王爷不是总说我肉都在脸上, ” 颜兮白翻了他一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 颜小四将本王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眯眼看了看月凉霜挂起来的灯笼,“ 出去一天,你们就买了这些个破东西?”   “ 这,这可是花花精挑细选的,怎么能说破东西。” 杨晋一脸耿直地护着他的花花。   “ 啧啧,真是有了媳妇忘了主子。” 南宫雪回有些抱怨一样看了一眼杨晋,“ 既然买回来了,去帮着她挂吧。”   “ 肯定的!”   “ 颜小四,你过来,本王有话和你说。” 南宫雪回眼神微微有些凝重。   他们走到了转角,南宫雪回开门见山,“ 怎么不给莫幽幽回信?”   “ 王爷知道?”   “本王没有看过内容,只不过荆梧与本王提过。”   颜兮白眉头微皱,看着南宫雪回。这个男人的脸没有破绽,就算他看过信内容也可以装的自己没有看过一样。果然,这些事情他还是知道,不过颜兮白本来也没想着隐瞒, “ 你在监视我?” 不知道为什么,颜兮白有些觉得不高兴,就好像是被人束缚住一样的不自在。   “ 怎么能说是监视,应该算作关心吧。” 南宫雪回手背在身后,转过身,他一脸春风如梦。   “ 王爷是怕我联合南宫堇之吧,” 颜兮白冷笑一声,她很自然地往后退一步,瞥过脸,那温度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冷。   “ 唉,颜小四,你的性子好不容易变的暖一点,怎么又这样了?” 南宫雪回看着变了神情的颜兮白,叹口气。终究她还是太过于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警觉地竖起耳朵,警惕地查看四周。“ 本王以后喊你颜小兔算了,那么紧张兮兮的。” 南宫雪回半笑半叹地说。想来她的性格过于极端,于她而言似乎除了黑夜就是白天,不存在黄昏的朦胧时刻。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只是不停地转动身子,不面对南宫雪回。   “ 是本王错了,别气了。本王活了二十几年从未与人道过歉,自从认识了你,本王道歉的本事可谓是一天比一天更上一层楼啊,” 南宫雪回自嘲着说。   见颜兮白还是没有说话,南宫雪回想了一下,“ 你要怎么样原谅本王?” 要打开这个丫头的心门太难,太难。好不容易敲开一道缝,而她的心却好像是受到一点点刺激就会立马结晶成冰一样脆弱。   “ 我不想,也不愿有人监视。” 颜兮白语气依旧冷漠无比。   “ 让颜小四生气,就是本王错了。” 听着她的口气,南宫雪回苦笑起来,“ 听着,你与莫幽幽说什么本王不在乎,你要是想要联合南宫堇之对付本王,” 他说着,语气变的有些自负的狡诈,“ 尽管来就是,就算你们加一起也不一定是本王的对手。”   “ 胜不骄这句话,王爷也不知道么?” 颜兮白话语都是冷嘲热讽。   “ 本王只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 去洗碗。”   “ 嗯?”   “ 王爷之前说要怎么样才能原谅王爷。” 颜兮白转过身,脸依旧平平淡淡,“ 去洗碗。”   “ 真的?” 南宫雪回这辈子没有洗过碗,听着这句话,他愣了愣。一般女子不是应该会说给自己买什么首饰衣服么?虽然他想过颜兮白并非普通女子,可是洗碗这样的要求着实让他没有猜到。算了,洗碗就洗碗。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上的了战场杀敌,下的了厨房洗碗,“ 好,本王去洗碗,走,你也去~”   “ 我为何要去?”   “ 监督本王,本王可不是什么自觉的主。”   两个人来到厨房,南宫雪回卷起了自己的宽大的衣袖,“ 咳咳咳!颜小四,你可要看清楚了~”   颜兮白默默地不说话,看他在那里莫名得意的模样。   “ 哗啦!”   “ 哗啦!”   “ 哗啦!”   过了没有多久的时间,颜兮白看着地上如同是天女散花的碎瓷片,“ 王爷,我叫你洗碗不是摔碗。 ”   “ 颜小四,本王也没想过摔碗, ” 南宫雪回也是一脸的小可怜的模样,他那白皙娇滴滴的手更是委屈地甩来甩去。   “ 什么声音?”   听见吵闹声,叶辰兮与杨晋走了进来,“ 啊!王爷,你…… ” 杨晋看着地上乱糟糟,破碎一地的碎瓷片,看着面前双手卷着衣袖的南宫雪回,似乎明白了这件事情。   叶辰兮看着那些碎瓷片,心里念着还好,还好,这些碗不是自己家的碗。   “ 笨蛋。” 颜兮白嘴里骂了一句。   “ 颜小四,你骂本王笨蛋,你会洗碗?” 南宫雪回听着这句话,撇撇嘴。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卷起袖子,走到池子边,双手拿起仅存的一个完整的碗,轻轻顺着水,清洗着。她的动作虽然不快,可是却很稳,很自然,看得出来她之前洗过。   “ 颜小四,你虽然是庶出,也是小姐,怎么会洗碗?” 南宫雪回有些微微皱眉。   “ 从前与九莲学的。”   “ 你学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雪回一下激动了起来,“ 身为本王的女人,你不需要学洗碗,只要学会怎么花本王的钱就好了。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乱学,亏的九莲死了,不然本王也要打死她。” 南宫雪回的话听起来幼稚至极,让人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 你们在干什么啊?这么热闹?” 月凉霜也凑了过来。   “ 去去去去,大人做事情,小孩子一边去。” 南宫雪回一脸鄙视地看了一眼月凉霜。   “ 哼!”   “ 总归要学会的,” 颜兮白看着那唯一剩下的碗,“ 其实洗碗与审讯犯人很像的。”   “ 这怎么像了?” 叶辰兮听着也是有些好奇,问。   “ 这污垢,你洗轻了去不掉。” 颜兮白看着那只碗,在手里转着,“ 就好像审讯犯人,刑法太轻他不说;可是若是下手重了, ” 颜兮白说着,手一丢,那只最后的碗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就会不小心被打死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颜兮白说的平淡,可是正因为她说的正经平淡,才更让人想笑。南宫雪回听着笑的不行,这样的道理他还是第一次听过,“ 颜小四啊颜小四,你真是…… 啊哈哈哈哈哈哈!”   “ 王爷,别笑了,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颜兮白看着快要笑的背了气的南宫雪回,转了转念珠,“ 好消息是,王爷不用洗碗了;坏消息是,今晚没有碗吃饭了。”   “ 哎呀!可不是!那怎么办!” 杨晋看着碎了一地的碗,一拍大腿,“ 难道用手抓?!”   “ 杨晋啊,本王也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坏消息是,限你半个时辰之内买碗回来,好消息是, ” 南宫雪回眼眸一转,看了一眼叶辰兮,“ 记账叶辰兮。”   叶辰兮嘴角不自觉抽搐着,“ 王爷是把我看作金山了?”   “ 金山不是,可是你可有一座银矿。” 南宫雪回说的时候,眼神轻轻一撇月凉霜离开的地方,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辰兮,拍了拍他肩膀,“银子这东西不是省出来的,是摸来的。某些人身上随便一摸就是一把银,”正说着,他就感受到胳膊一阵酸痛,“ 哎哎!颜小四!你又掐本王!你现在掐的本王晚上双倍找你讨回来!”   “ 下流鬼。” 颜兮白提着裙子,侧身走出去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用这样带着感情的词汇去骂南宫雪回。一开始,来到南宫雪回的身边,本就是带着目的的。而她的目的是想要南宫雪回惨败,因为只有让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王者称为败寇,才能突出她心中莫幽幽的才华。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目的被潜移默化的改变,磨合,一切都朝着她不可预知,不可掌控的地方偏去。    ☆、第四十六章 采到什么,磨什么   “ 呼呼,哼呼呼, ” 一路上,月凉霜都鼓着腮帮子,脸气鼓鼓的好像一颗球,本就很大的眼睛也是瞪的圆溜溜的。不过她这样生气是有原因的,毕竟谁叫她刚刚布置好府邸,结果就被通知要去军营。   “ 花花,你怎么了?” 杨晋骑在马上,看着气鼓鼓的花花,“ 是不是因为你不能坐马车?”杨晋看着那马车。谁叫他们那个“夹生外加疼娘子不要命”的王爷生怕月凉霜吵闹到颜兮白的休息,不许她与颜兮白一起坐马车。“ 你要是怕一个人骑马,来,我们一起,” 说着,杨晋大手一捞,一把抓住月凉霜的衣领,好像提小鸡一样将她提上了自己的马背,单手一反,直接将她夹在自己腋下。   “ 糙汉子!你放开我!” 被横着夹在腋下的月凉霜扑腾着,她见过抱的,见过扛的,怎么这个人还会夹腋下,“ 你再这样,我喊辰兮哥哥揍你!”   “ 花花,你忘记了,辰兮与王爷先我们一步去军营了。” 杨晋倒是没有太在意,他的胳膊往上提了提,腋下的月凉霜也随之一抖。   对啊,辰兮哥哥和王爷先去军营了,还说让糙汉子送她们去!呜呜呜呜呜呜,月凉霜面前看见的都是摇摇晃晃的地面,看的她一阵头晕恶心想吐!!   “ 杨将军,” 车内,颜兮白微微掀起车帘,“ 让花花进来陪我。”   “ 这,王爷说了那马车是…… ”   “ 无妨,” 颜兮白摆摆手。   月凉霜一见有机会,她狠狠咬了一口杨晋的手。   “ 哎呀!” 杨晋吃痛一叫,手一抖,月凉霜从他腋下掉了下来。她好像一只小兔子,拍拍屁股,“呲溜” 一下就窜进了马车内。   “ 哼哼!可恶的糙汉子!” 马车内,月凉霜嘀嘀咕咕抱怨。   “ 杨将军不像叶将军那般文雅,” 颜兮白看了看窗外的杨晋,“ 真正驯兽的人总要学会驯服各种兽,文静的猫,忠实的狗,或者果决的鹰。” 月凉霜没有听懂颜兮白话的意思,她顿了顿,说,“ 糙汉子就会欺负我,哼哼。白姐姐,你给我再说个故事吧~” 月凉霜坐在了颜兮白身边,拉着她的手。   “ 想听什么?” 颜兮白看了看月凉霜那一脸亮闪闪的眼睛。   “ 我想听白姐姐小时候的故事。”   “ 小时候? ” 颜兮白嘴角笑了一下,眼神渐渐有些柔和,“ 我的小时候就好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里深渊,那是谷底,深到从来没有阳光能照射进去,一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 是那个王爷哥哥么?”   “ 不是。” 颜兮白眼神有些放空一样,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一下回到了很久之前,“ 她是一个笨蛋,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不求回报的好,可是别人都欺负她, ” 颜兮白说着,手渐渐捏紧了念珠,“ 我曾说过,会让她成为最璀璨的明珠。是啊,她在等我,在等我,” 她说着,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 白姐姐?你在说什么?谁在等你?” 月凉霜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颜兮白那种好像能抛弃一切的眼神,月凉霜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 没什么。” 颜兮白紧捻着念珠的手慢慢松开,她轻轻转着念珠,问,“ 花花,鱼和熊掌如何兼得?”   “ 鱼和熊掌?” 月凉霜想了一下,说,“ 建一个鱼池,再养一头熊不就好了?”   “ 可是熊吃鱼。” 颜兮白看了看她,“ 你若养熊,到最后鱼都没有了。”   “ 那就再买呀。” 月凉霜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 终究会被吃光的。” 颜兮白叹口气,她再一次捏着念珠,“ 所以,应该先砍掉熊的双掌,再将它饲养起来。失去了熊掌的熊不会给鱼塘里手无寸铁的鱼儿造成威胁,而只是失去了熊掌,熊也是可以存活下去的。” 只不过,颜兮白说着,闭上了眼睛,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想了起来,相处了那么久的熊,若要砍下它的熊掌,真的忍心么?真的可以下得去手么?   “ 啊,那样好残忍。” 月凉霜听着,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为什么不能大家都好好的呢?”   “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熊天性凶猛,喜爱吃鱼,只有将它的凶猛磨平才行。” 颜兮白深吸一口气,说。   “ 可是熊也会痛吧,为什么要因为鱼就伤害熊呢?”   “ 因为那是难得一遇的锦鲤, ” 颜兮白看了看月凉霜,她的眼神陌生不带着一丝丝感情,“ 熊随处可见,而那鱼太过珍贵。”   “ 可是……” 月凉霜听着,觉得颜兮白说的有道理,可是还是太过于极端残忍了。   “ 罢了,” 颜兮白微微闭上了眼眸,“ 我乏了。” 她说着,靠着车子的边沿,慢慢睡了过去。   一路颠簸,过了许久,终于到了军营。   “ 这一次倘若狠打,北国也许会被全部攻下,只是……” 主账内,叶辰兮看着桌上的作战图,分析。   “ 只是我们也会损失惨重,且今年冬天异常,来年定不安稳,只怕若要倾尽国力,不值得。” 南宫雪回接下了叶辰兮的话,“ 加上困兽一旦被逼到死角便会爆发全部力量,奋死一搏。正所谓饥饿的猎手跑不过逃命的猎物。”   “ 是。” 叶辰兮点头。   “ 其实本王也不准备将他们赶尽杀绝,只要重创就好。与其一网打尽,倒不如先重创,得到了土地还会得到北国为了求和而进贡的东西,这种利益是长久的,取之不尽的。” 南宫雪回一挥袖,在地图上指了指几处标记的地方,“ 这些地方,本王要的。”   叶辰兮看的清楚,那几处虽然不是北国最繁华的城市,却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民以食为天,倘若百姓吃都吃不饱,如何谈得交易。   “ 王爷,我来迟了。” 杨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 她们来了?” 南宫雪回并没有抬眼睛,他是一个能将感情与大事分得清楚的人。   “ 是。”   “ 这里是水路,我们可以兵分两路。” 叶辰兮看着作战图上面画的河道,说,“ 前后夹击。”   “ 不错,” 杨晋虽然来得迟,可是他反应也很快,“ 倘若可以,我们再派遣一队轻骑,从这里进入。”   “ 里应外合是么?” 南宫雪回嘴角一笑,双眸好像深夜反射夜光的猎食者一样透露着野心与贪婪的饥饿。   军营里男人们都忙忙碌碌的商讨如何讨伐北国,这唯一的两个女人也没有闲着。   “ 那就麻烦夫人与花花姑娘了。” 因为战争,军医不能离开军营太久,所以也不能有时间去后山采草药。   “ 没事,包在我们身上,正好也带白姐姐出去散散步。” 月凉霜接过小篮子,她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可是也知道一丝不做一日不食的道理,如今辰兮哥哥这么努力,自己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 要采的草药已经说了,只是,” 军医有些为难的看着颜兮白,他心里担心的是颜兮白的身子,还有她的双腿。   “ 我没事。” 颜兮白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笑,“ 躺了这么多天,也想着出去走走,总不能一直给王爷与大家添麻烦。”   “ 那就有劳夫人了。” 军医老老实实行了一个礼。   “ 白姐姐,你腿不好,我们骑马去吧?” 月凉霜走到了马厩,说。   “ 我不会骑马。”   “ 没事,正好我教你。我们南夏人可会骑马了,我们骑一匹先。” 说着,月凉霜解开拴着马的缰绳,牵出了马,“ 好家伙,真结实。” 她拍了拍马的脖子,赞赏着。   她们骑着马,到了后山的森林里。“ 白姐姐,你还记得那草药的模样么?” 月凉霜拴好马,那迷糊的小脑袋似乎忘记了军医说的草药是什么了。   “ 血灵草,长茎,叶瓣宽大,无花。” 颜兮白记得很清楚,她提着裙子,看着周围的草丛,“ 生长于灌木中。” 她说着,手拨开那草丛,搜寻着。   “ 嗯嗯。” 月凉霜听了,点头,“ 我记得军医说要将血灵草磨成粉,就能做很好的凝血药。” 月凉霜提了提手里的小篮子,也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在草堆里搜寻着。   不得不说,血灵草真的不好找,难怪凝血药那么珍贵。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月凉霜才找到了两株,“ 白姐姐,我采到了两株,回去应该可以磨成粉了。”   “ 嗯,” 颜兮白点点头,她依旧找着,脚步往前移了移。   呃?怎么感觉这草地好奇怪,软软的?颜兮白愣了愣,感受着一种软和粘稠的触感,她低下头,提起裙角,只看见她一双绣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坨热腾腾的马粪上。那马粪带着热气,新鲜的很,还没有被风干呢。   颜兮白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一脸淡定一样地抬起脚。黏黏的马粪沾着鞋底,似乎不想与她的脚分离。   “ 窸窸窣窣。” 颜兮白双手提着裙子,脚不停地蹭着,糙着一旁的草堆,那眼神专注的模样从未出现过。远远看过去,好像是一个受了气,正在踩草地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倔强。   “ 白姐姐,你在干嘛?你磨鞋子做什么?” 月凉霜看见做着奇怪动作的颜兮白,跑过去,“ 白姐姐,你可采到了?”   “ 嗯,踩到了。”   “ 真的?你采到多少?”   “ 一大坨, ” 颜兮白说着,有种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脚依旧不停蹭着,踩着,踢踏着草丛。   “ 唉?一大坨?一大坨什么啊?血灵草还可以一大坨?”   “ 马粪。”   “ 马粪? ” 月凉霜听着,反应过来之后,她“ 扑哧” 一下子笑了出来,“ 哈哈哈!”   就这样,采到草药的月凉霜拿出了药壶,坐在一旁磨着血灵草。而踩到了马粪的颜兮白则站在一边,专心致志的磨着自己的绣花鞋。   过了约半个时辰,草药磨好了,绣花鞋也磨干净了。月凉霜小心翼翼装好了凝血药粉,“ 白姐姐,你想学骑马么?我教你。”   颜兮白对骑马并没有多少兴趣,因为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坨马粪。   “ 你看,这样拉扯缰绳。” 月凉霜拉着颜兮白的手操控着缰绳,看着颜兮白一脸神游四海的模样,“ 哎呀,白姐姐,你别想着马粪啦。你知道在我们南夏,马是神圣的。马粪也是神圣的,那马粪可是马儿吃的稻草最好的养料了。”   “ 神圣的马粪?” 颜兮白愣了愣,好像看着一个长胡子的女人一样看着月凉霜。   “ 是啊,我们南夏,马粪随处可见,没事的。下次再看见,避开就好了。” 月凉霜说着,牵引着马绳,“ 白姐姐,你看,你若是要掉头,就这样…… ” ☆、第四十七章 军妓风波,吓断魂   四周依旧烽烟四起,有的时候一整天都看不见南宫雪回与叶辰兮他们。一直到这一天,探子传来喜讯,西盛攻破了北国的几座城池,王爷他们凯旋。   早早的,颜兮白就与月凉霜站在了军营内,看着,等待着归来的南宫雪回一行人。没有多久,颜兮白看见一队人马慢慢接近。   “ 辰兮哥哥!” 一看见叶辰兮,月凉霜一下子扑了过去,“ 辰兮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 嗯。” 叶辰兮下马,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疲惫。   “ 颜小四,想本王了没?” 南宫雪回看着态度依旧冷冷的颜兮白,倒也不在意,他跳下马,捏了捏颜兮白的了脸。   颜兮白看着双目因为几日几夜的缺少休息而有些充血的南宫雪回,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心疼,“ 王爷先休息吧。” 她说着,手递过去一件披风。   看着那件已经被颜兮白捏的有些皱的披风,南宫雪回眼中闪过丝丝笑意,似乎疲惫也烟消云散了,“ 好,本王去休息。”   “ 王爷,那些俘虏如何处理?” 杨晋也下马,走到南宫雪回身边,小声问。   “ 充军妓,那些弟兄们跟着本王南征北战,也应该有赏赐。” 南宫雪回眼角闪过阴冷的邪笑,一把搂过颜兮白,“ 走,颜小四,陪本王休息去。”   “ 哎呀,辰兮哥哥,你饿不饿?” 身后传来月凉霜紧张的声音,“ 要不要先吃饭?还是先沐浴?还是先睡觉?还是…… ”   “ 我没事。”听着月凉霜关切的声音,叶辰兮摇了摇头。   因为大捷,更是听闻那北国君王给南宫雪回递交了投降书,军营欢声笑语地庆祝了两天两夜。   “ 本王早就说了,北国,本王一定会打。” 南宫雪回看着北国君主的投降求和书,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颜兮白默不作声地挽着袖子磨着砚。   “ 颜小四,等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回帝都了。” 南宫雪回一甩那投降书,“ 本王还要将这求和书 ‘呈递’ 给太子。” 南宫雪回虽然说得恭敬,可是语气确实轻蔑自负。   “ 王爷只怕早就想回去了,” 颜兮白依旧磨着砚,嘴角微微一笑,“ 离开朝政那么久,王爷应该想念了吧。”   她说话的直接并没有惹恼南宫雪回,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眼神也是微微一眯,“ 是,本王是很想要回去,不过除了朝政,本王还需要做一件事情。颜小四可有兴趣听?”   “ 并无。” 颜兮白一点面子没有给南宫雪回,她摇摇头。   “ 可是本王想说,” 南宫雪回的手轻轻握住颜兮白正在磨砚的手上,“ 本王这次回去还要去颜太守家提亲。”   颜兮白手一抖,手中的砚台里的墨汁也不小心溅了出来。她愣在了那里,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 提亲?”   “ 是。”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 本王想的很清楚,本王常年征战沙场,若说死在战场上,本王不会后悔。可是会觉得不甘心,因为本王还没有娶颜小四进门。”   “ 我嫁过人了。” 颜兮白微微皱眉,她手努力想要从南宫雪回手里抽出来,可是他握的太紧。   “ 本王不在乎,”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他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也许本王不能给你正妃的位子,可是本王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唯一一个。” 看着颜兮白有些发傻的神情,南宫雪回倒是呵呵一笑,顺势抱着颜兮白,“ 本王知道颜小四不在乎名分的,是不是?”   颜兮白感觉到有丝丝不自在,却不是讨厌的那种,而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不自在。那感觉就好像一||丝||不||挂的面对心爱的人,虽然是最亲近的人,可是依旧会觉得羞耻一样的害怕,紧张。   “ 我们回去了,花花呢?” 颜兮白故意要岔开话题,她低声问。   “ 让她跟着你,如何?本王知道,你喜欢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也整天喜欢粘着你。” 南宫雪回倒也不在意月凉霜的事情,“ 说一说,颜小四要什么聘礼?”   “聘礼都是给长辈的,我并不会收到。”   “ 那这句话的意思,颜小四不要聘礼了?” 南宫雪回听着她蚊子一样的声音,笑了出来,“ 还没进门,就知道给为夫省钱了?这个娘子娶得真划得来。”   “ 王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颜兮白慢慢想要推开南宫雪回,可是她却推不动,南宫雪回似乎有意不让她离开一样。   “ 问。”   “ 为什么是我?”   “ 本王也不知道。” 南宫雪回半叹半笑,下巴靠着颜兮白的额头,说的温和柔情,“ 可是本王想娶你,想守着你,想每晚睡前见到你,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也是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着他这样露骨的情话,颜兮白嘴角不自在地抽动。   “ 白姐姐!你在么?” 正说着,月凉霜一下子钻了进来,看着面前的两人,她赶紧转过身去,“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南宫雪回看了一眼那个煞风景的傻缺,来的真是时候, “ 花…… ”   “ 花花,你找我什么事?” 颜兮白抢他一步,赶紧站了起来,走过去,“ 何事?”   “ 没什么,就是想和白姐姐散步去。” 月凉霜转过身子,拉着颜兮白的胳膊,小心翼翼看着她身后的南宫雪回。   “ 好,我们去。” 颜兮白也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微微脸红的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好像做贼一样,“ 走吧。” 说着,她似乎比花花还要心急,走了出去。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南宫雪回的嘴角微微笑了出来,他拿出怀里的那支木槿簪子。他没有说,曾经的他是喜欢战争的,因为战争能带给他无尽的好处。可是如今的他却有些厌倦了,他会担心万一自己出了意外,那个蠢女人会怎么样?他会不甘心没有娶到颜兮白,却也会庆幸,至少倘若自己战死沙场,她不用守寡了。那一刻,他才清楚的明白,原来自己竟然将她看的那么重。   走在外面的颜兮白,也有些心不在焉,南宫雪回的话总是不自觉地在她耳边回响。月凉霜似乎不停说着什么,可是她没有听见。   “ 白姐姐?” 看着似乎发呆一样的颜兮白,月凉霜喊了喊她。   “ 嗯?” 颜兮白一惊。   “ 啊————”   “ 白姐姐,那里什么声音?” 月凉霜听着奇怪的呻||吟||声,惨叫声,她愣了愣,顺着声音走了过去。那是在一个最隐秘的帐篷的转角,月凉霜与颜兮白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月凉霜看见面前的三四个女人赤身裸体,脖子上被拴着用来拴着牲口一样的绳子,而在她们周围是十来个将士。他们战场杀敌的勇猛变成了如今脸上的一抹狞笑。她看见那些男人不管不顾的用各种姿势凌掠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女人。   那是什么?那些躯体的交缠,让月凉霜看的心跳加速,恶心想吐。她大脑一个抽空,“ 这……” 月凉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她已经一脸眼泪,“ 白姐姐……他们在…… ”   “ 军妓。” 看着面前的场景,颜兮白倒是一脸淡然,她记得南宫雪回说过俘虏充军妓的。想着,她慢慢转身离去。   “ 不是的…… 为什么…… ” 月凉霜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为什么那么对她们?” 月凉霜拉着颜兮白的衣服,问得颤颤巍巍,“ 她们也是人啊。”   “ 正因为是人,才如此。如果只是母猪,那些男人只是会杀了吃,” 颜兮白倒是一脸释然,看着月凉霜不能理解的模样,她说,“ 战争本就是如此,她们是北国的女俘虏。”   “ 难道女俘虏就应该如此么? ” 这种人性的泯灭,让月凉霜不敢相信。   “ 没有应不应该,倘若你我被抓,也会如此下场。” 颜兮白将一切的残忍看得透彻,“ 同情敌人,就是对自己残忍。”   “ 可是她们也有尊严,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她们?而要,而要…… ” 残忍的那两个字,月凉霜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来。   “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颜兮白看着月凉霜,说的一字一顿,“ 为了所谓的尊严去死,是最愚蠢的做法。”   “ 可是…… 这样苟且活着…… 经受着这样的…… ” 月凉霜依旧摇着头,她哭着好像是哀求一样,手不停摇着颜兮白,“ 白姐姐,你救救她们好不好…… 她们…… 她们…… ” 月凉霜想着自己也是外邦人,她生怕这一刻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看着月凉霜的模样,颜兮白一瞬间想到了她十岁那年,生日那天。颜兮白闭上了眼睛,手一伸,“ 花花,把你的象牙匕拿出来。”   “ 好。” 月凉霜点头听话,拿出了象牙匕。   她们再次回到了那个肮脏堕落的地方,泄|欲的男人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几个精疲力尽,颤抖不已的女人。颜兮白站在她们面前。   “ 你们西盛人,不是人!” 其中一个女子,她面容脏乱,头发零散,双手捂着裸||露的身体,颤抖着,咬着牙,怒瞪着颜兮白,似乎想要将她活吃了!   颜兮白伸出手,将手里的象牙匕放在女人面前,“ 你选择自己了结,还是继续这样活着。” 她说的平平淡淡,看不出任何波澜。   “ 夫人!” 她身边的两个女人哭着看着面前接过象牙匕的女人,“ 夫人,你不要这样…… 将军,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 我这样已经无颜面对将军…… ” 那女人接过冰凉的象牙匕,锋利的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闭上眼,眼角留下两行清泪,手猛然一抹。   鲜血喷射出来的瞬间,她也倒在了地上,眼睛睁得滚圆,只剩下四肢不停抽搐。   “ 夫人!”   “ 夫人!”   “ 好了,下一个。” 颜兮白捡起象牙匕,用手里的手帕擦了擦干净,放在另外一人手里,“ 你的选择呢?”   “ 呸!你这个蛇蝎女人!” 那女人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一旁的月凉霜看着面前的一幕,她想要阻止颜兮白,可是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觉得颜兮白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 夫人,我随你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 就这样,那些女俘虏一个接一个自刎。一直到最后一个倒在了血泊中,颜兮白捡起来被鲜血染红的象牙匕,擦拭干净,放在了月凉霜手里,“ 走吧。”   “ 白姐姐,你没有救她们…… 你…… ” 月凉霜看着竟然依旧心如止水一样淡然的颜兮白,她摇着头。是啊,颜兮白杀了她们,确切地说,是让她们自杀。可是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 一心求死的人,不值得救。” 颜兮白话语平淡如同白水,带着一丝丝飘渺的水汽,“ 我给她们象牙匕,倘若她们一心想要活下去,便会想到用象牙匕割断绳索,而不是自己的喉咙。” 颜兮白的话语带着一丝丝冷笑的嘲讽。   月凉霜听着,惊了一下。确实,如果她们有足够的理智,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想不到。可是失去了理智的脑子里只有颜兮白的那一句“ 你选择自己了结,还是继续这样活着。” “ 可是,白姐姐,她们是受了那样的侮辱才会如此。”   “ 那又如何。” 颜兮白转了转念珠,想着那个女人的话,“ 这样就无颜面对将军了么?正是因为受此大辱依却依旧坚强的活着,才有颜面。颜面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拿出来的。” 说着,她不带着一丝丝怜悯地慢慢离开,“ 倘若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颜面,那旁人何必怜惜。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着,回想到了自己的曾经,闭上了双眼,“ 命都没了,一切不过是空谈罢了。”   看着颜兮白离开的背影,月凉霜似乎觉得自己上了一课,“ 可是,就算她们割开绳索也不一定逃得出去。”   “ 不试试如何知道?” 颜兮白转过身,看着不依不挠的月凉霜,说的语气冰凉,“ 她们可以用你我作为威胁的筹码,或者可以杀了你我陪葬。她们本就是女兵,如此心态都没有,也不值得再活于这个世上。”   “ 可是…… ”   “ 花花,曾经有一个生意人,他日日夜夜祈求佛祖让他赌博赢钱,可是他从未真正踏进赌坊,因为他坚信自己会输。一直到他生意破败,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他在河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天上,见到佛祖的时候,他问, ‘我那么信奉你,为何你那么狠心,不帮我?倘若你帮我一把,让我赢钱,我就不会如此下场了。’” 颜兮白说着,手里转着念珠,“ 你可知道佛祖说什么?”   月凉霜摇了摇头。   “ 佛祖说, ‘你从来没有去过赌坊,如何知道我没有帮你?你想要赢钱,至少应该去赌一场。’” 颜兮白说着,深吸一口气,“ 成功永远不是必然的,然而不敢承担冒险几率的人,就注定是失败的,等待她们的也只有死亡。” 说着,她慢慢走开,“ 正所谓,佛不救人,人自救;佛不毁人,人自毁。花花,只有自己不放弃自己,才不会被佛祖放弃。”   只是可惜那些早就被佛祖遗忘的人,就算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第四十八章 归程,梦终醒   瑾娘,你为什么要走?   不,我没有走。幽幽,幽幽,你听我说……   瑾娘,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们不是朋友么?   幽幽。   你是不是恨我?恨我伤害了你,可是我无心啊。我们是朋友,为何你不能原谅我?   幽幽,我不恨你,我不恨你,“ 幽幽…… ”   再次睁开眼,梦中那黑暗的漩涡渐渐消失,眼前的是宁静的黑夜。最近,不知为何,颜兮白总是做着同样的梦,梦里有一座悬崖,莫幽幽站在悬崖边缘,她一步一步走近边缘,似乎差一点点就会掉下去,“ 幽幽…… ”   我们不是朋友么?朋友就是相互原谅啊…… 梦里,莫幽幽的声音在颜兮白耳边不停的回荡。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梦见这个,难道是幽幽出事了?想着,颜兮白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   “ 怎么了?” 身边的人感受到她似乎做了噩梦一样,轻轻将手揽在她腰上,“ 做噩梦了?”   “ 没有…… ” 颜兮白眼眸微颤,面色不带着一点点表情。   瑾娘,我们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衬。所以,瑾娘,杀了他。   莫幽幽的声音似乎怎么也赶不走一样,颜兮白摇着头。   瑾娘,你忘记了么,你说如何将鱼和熊掌都得到?你要亲手砍下熊的掌啊。   “ 兮儿?”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似乎不能喘气的模样,愣了愣。   “ 不,不…… ”   “ 兮儿?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看见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一支木槿簪子笔直的插在南宫雪回的胸口,那血迹太多,太多,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不惧怕血,可是,为什么一瞬间有了心慌?有了害怕?   “ 不…… 不…… 不要!”   “ 兮儿,兮儿,醒醒!” 南宫雪回的声音将颜兮白带回了现实。颜兮白一身冷汗,睫毛不停颤抖着,脸色惨白,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南宫雪回,原来刚才是自己的梦么?   “ 我…… ” 颜兮白似乎被吓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她一点也不像她。颜兮白手捂着胸口,似乎很难呼吸一样,不停地打颤,“ 我…… ”   “ 乖,没事了,没事了。” 南宫雪回心疼地抱着她,安慰着她,“ 都是梦,没事了。梦见什么了?”   颜兮白并未回答,只是一直低头垂眸。南宫雪回看得出来颜兮白并不想说出她的梦境,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因为那日,你见到了什么?” 南宫雪回的话有所指。   “ 王爷是在责怪我了。” 颜兮白睫毛微动,就算心里难以平复却依旧用她特有的平淡的语气说着。   “ 不是,” 听着颜兮白的话,南宫雪回摇头,拉过她的手,“ 只是怕你被吓到了。下次不要再去安置军妓的那些地方了,知道了么?” 南宫雪回问的温柔,似乎认为颜兮白的噩梦是因为她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毕竟那日,当他听到属下通报有事情发生而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的是几具已经冰凉的尸体,鲜血覆盖在地面,染红了泥土的深沉。 “ 本王还是找军医给你看看,” 看着颜兮白依旧一脸惨白,六神无主的模样,南宫雪回实在不放心。   “ 嗯, ” 颜兮白几乎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点头,她心跳的很快,很快。   很快,军医就赶了过来,他看着颜兮白那一脸中了邪的模样,一条白纱放在她手腕,军医轻轻搭脉。   “ 怎么了?” 南宫雪回一脸紧张看着军医。   “ 呵呵,” 诊断后,军医却笑了出来,他起身朝着南宫雪回行了一个大礼,“ 恭喜王爷,夫人有喜了。”   “ 有喜了?” 南宫雪回愣了一下,看了看面前同样愣住的颜兮白,“ 你是说颜小四她…… 怀孕了?”   “ 是。” 军医笑着收起白纱,“ 夫人心神不宁只怕是孕中多思,加上夫人体质偏寒,气血有些不调导致。”   颜兮白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愣在了那里,她又怀孕了?   “ 呵…… ” 南宫雪回倒是笑了出来,他坐在颜兮白身边,手轻轻抚上她的肚子,“ 难怪睡不好,原来是一个小家伙在作怪。”   “ 如今在军营,微臣只能寻得一些简单的安胎药物。”   “ 快去。” 南宫雪回笑着挥挥手,今年这个年只怕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年了。战场大捷,颜兮白又怀孕了,“ 兮儿,” 南宫雪回笑着搂着她,“ 本王要做爹了。”   颜兮白愣了愣,动作有些好像木偶一样看了看南宫雪回,眼神看不出喜怒,就好像是她还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 怎么了?因为做娘,所以傻了?”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那傻乎乎的模样,笑着捏着她的脸,那笑容都是可以腻死人的宠溺。   “ 我的身子不是应该不能生育么?” 颜兮白傻乎乎地,也直白地问了出来。   “ 傻丫头,什么不能。你不过是受了寒,不像别的女子那般容易而已。” 南宫雪回看着她竟然说着那么蠢的问题,真是哭笑不得,“ 而且,本王做人这么成功,老天都要给本王奖励不是?”   颜兮白听着他变相夸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眼神有些疑惑,迷茫一样,“ 这个孩子……”   “ 这个孩子本王要的,” 南宫雪回接下她的话,“ 给本王生个世子,怎么样?”   颜兮白眼神依旧有些停滞,“ 我的梦,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 是,军医说了,你是孕中多思了。” 南宫雪回体贴地给她披着衣服,“ 颜小四,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做聪明的女人,做一个本王身边的蠢女人,好不好?你什么都不需要考虑,都不需要想。好好的给本王养着,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本王这种高个子的给你挡着,砸不到你。”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她心中复杂万千。难道真的只是多思了么?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不是么。   清晨,颜兮白有身孕的事情就传遍了军营,当然了,这还多亏了南宫雪回那个逢人就炫耀自己要做爹的大嘴巴。于是乎,她一出帐篷——   “ 恭喜夫人!”   “ 白姐姐!白姐姐!我听说你要做娘了?!”   “ 颜四,恭喜你了。”   “ 王妃,我杨晋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真是恭喜你了!哈哈哈!”   听着那些人的祝贺,颜兮白觉得有些头疼。有了这个孩子,她就心慌的特别厉害。军医说,因为她体质过于阴冷,本就不适合生育,有了孩子自然会有不适,要保持身心愉悦。军营环境比不得帝都,为了让颜兮白有好环境养胎,南宫雪回交代了叶辰兮与杨晋要处理的事情,自己则带着颜兮白先一步回了帝都。   回到了帝都这个似乎很久没有踏入的地方,南宫雪回格外小心的扶着颜兮白下马车,生怕她碰到什么。   “ 这里?” 颜兮白愣了愣,看着面前的府邸。她不是文盲,自然能认得上面的几个大字。   摄政王府。   “ 怎么了?”   “ 我应该回夏府。” 颜兮白迟迟没有迈出脚。   “ 颜小四你真是狠心啊,想让我们父子分离?” 南宫雪回叹口气,一脸责怪委屈一样看着纹丝不动的颜兮白,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 走,我们回家了。”   “ 你放我下来。” 颜兮白有些恼怒他的这般无礼一样,语气有些凶。   “ 真是凶,” 南宫雪回却不理会她,嘴里笑了一下,“ 等到了屋子就放你下来,乖。”   “ 月凉霜那个丫头要留在那里缠着叶辰兮,本王叫了你原来的丫头,水粉,来照顾你。” 到了屋内,南宫雪回将颜兮白稳稳地放在卧榻上,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颜小四,你现在有三个选择。”   “ 什么?”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问。   “ 第一,现在与本王成亲;第二,等你肚子显了,大着肚子与本王拜堂;第三,” 南宫雪回掰着颜兮白的手指,数着,“ 等你孩子生出来,带着孩子一起嫁给本王。”   颜兮白有些目瞪口呆一样看着南宫雪回,“ 我没说要嫁给你。” 她说着抽出手。   “ 不嫁也行,” 南宫雪回倒也不在意,反正颜小四怀上了,他还急什么?“ 不过,颜小四,你肚子里面的种总需要有人认,本王这么好,认了他,你不亏。”   见她沉默不语,南宫雪回倒是喜笑颜开,“ 听着,等本王处理好了北国那些事,就去颜府提亲。想来颜太守那个贪生怕死,攀荣附贵的也不会不将你嫁过来。若是你执意不同意,本王就只好当众说出你的身孕了。”   “ 你威胁我?” 颜兮白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   “ 是。” 南宫雪回倒是诚实的很,“ 本王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呢,” 说着,他手摸着颜兮白的肚子,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心跳一样。   颜兮白手拍掉了他的手,“ 等你处理好你的事情再说。”   “ 你休息几日,之后随本王进宫去给母妃请安,顺便与母妃说这个好消息。”   “ 嗯。” 不知道为何,听着他的话,颜兮白点了点头。   “ 什么?他回来了?!” 皇宫内,听见南宫雪回回来消息的太后一拍桌子,手狠狠捏着玉扇,“ 这么快?”   “ 太后,他回来了,那堇之岂不是…… ” 莫幽幽听了这句话,她也慌了起来,一瞬间竟然忘记了颜兮白也要回来的欣喜。   “ 真是虎归山啊,我们要更加小心,如今他身带军功。” 太后说着皱起了眉头。   “ 太后,我那时候就与堇之说让古叔叔去,可是堇之却让摄政王去。”   太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能理解南宫堇之的用心。毕竟,南宫雪回不管怎么说都是南宫家的人,可是。想着,太后想起一人,“ 幽幽,你与那颜兮白关系甚好,如今听说她与南宫雪回一同回来,你要与她好好走动。” 太后说着,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毕竟,她在南宫雪回心中的地位只怕不简单。”   “ 太后放心,瑾娘是我的朋友,她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的,都会帮我。” 莫幽幽点头,可是心里却有些苦笑着。是啊,她的这个好朋友什么都会帮她,却没有帮她救了自己的父亲!莫幽幽想起来堇之那时候要自己的写的那封信,瑾娘没有回复。她是忘了?还是不想回复?希望她心里还会有些愧疚,毕竟自己曾经对她那么好。   王府内。   “ 嘻嘻~”   “ 笑什么?” 看着身边一直笑个不停的水粉,颜兮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样,不自在地撇撇嘴。   “ 奴婢是高兴,夫人如今怀着王爷的孩子,以后奴婢就不能喊夫人了,要喊王妃娘娘了~” 水粉那个嘴巴灵活的丫头叽叽喳喳着。   “ 什么王妃, ” 颜兮白抿了抿嘴,走在院子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目光渐渐有些柔和起来,手也是不自觉的摸在上面。   “ 夫人这么得王爷宠爱,有了孩子,一定更加得宠的。” 水粉笑嘻嘻地扶着颜兮白,走着。   “ 放肆!你们什么东西!凭什么拦着我!” 她们正说着话,门外一个疯女人一样的人冲了进来,“ 王爷!王爷!” 她一边走着,一边兴奋地喊着,可是看见面前的颜兮白的时候,她身子停滞了一下,“ 颜兮白?”   颜兮白看的清楚,面前的人虽然难以认出来,可是她不会忘记,颜天雪。   如今的颜天雪很瘦很瘦,瘦的可谓是皮包骨头,就好像是枣子一样。倘若说颜兮白已经是骨感美人了,那么颜天雪的瘦则是比颜兮白还要夸张几倍。就如同是骨头外面只剩下那一张皮囊包裹,风一吹,就散了。   “ 你怎么在这里?!” 颜天雪看见了颜兮白,显然一惊。   “ 大姐。” 颜兮白微微一笑,有礼貌地福身。   “ 我问你话!你怎么在这里?王爷呢!” 颜天雪丝毫没有把颜兮白这个扫把星放在眼里,她四处喊着,“ 王爷!王爷!”   “ 放肆!你怎么这样和我家夫人说话?” 水粉是个护主的性子,她看着颜天雪,这个女人一点规矩也没有,“ 我家夫人是这里的女主人,不在这里在哪里?”   “ 女主人?” 颜天雪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出声音,“ 你说她?哈哈哈!她不过是嫁过了人的残花败柳!这种人,王爷怎么会要?”   “ 姐姐说的是,” 颜兮白微微一笑,那是她招牌的笑容,许久不曾这样笑了,原来她并没有忘记应该如何这般不带着感情地笑,“ 只不过,姐姐也嫁人了不是么?如今却在这里这般喊叫,不怕给夫家丢人么?”   “ 你! ” 颜天雪咬着牙,她不会忘了!她怎么会忘了!南宫堇之一道旨意将她嫁给了番家公子!那公子脾气暴躁,总是对自己拳脚相加,从她成亲到现在,被打了无数次,甚至连孩子都没了!而她也只是一直隐忍着,等着南宫雪回回来。南宫雪回说她胖了,她就节食,只是为了成为他心中最好的那个人。   颜兮白眼神落在颜天雪的肚子上,心生疑惑,颜天雪小腹看起来平平,难道是生出来了?   “ 什么人,擅闯王府。” 回来的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颜天雪,他皱眉,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是他似乎想不起来。   “ 王爷,是我,我是天雪啊!” 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南宫雪回,颜天雪就想要扑上去,可是她想到自己的孩子,就放慢了动作,“王爷,你可要为天雪做主。因为番家公子,天雪和王爷的孩子…… 孩子…… ”提到孩子的事情,颜天雪伤心地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 水粉,我们去别处走走。” 颜兮白不想打扰这碍眼的一幕,转过身就离开那里。   “ 兮儿,” 南宫雪回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可是颜天雪一直拉着他。“ 松手,” 南宫雪回毫不留情地一甩手,看着颜天雪,“ 夫人真是有意思,自己丢了丈夫的孩子跑来本王这里诉苦?”   “ 王爷,不是的,不是的,这是王爷你的孩子啊!” 颜天雪拼命摇着头。   “ 住口。” 南宫雪回呵斥住她,换作从前也许他会有心情与这个蠢女人玩玩,可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 颜天雪,本王与你,还有你的孩子毫无瓜葛,你最好记清楚。” 南宫雪回说的狠戾果决。   “ 王爷…… 不,不,你怎么能忘了呢, ” 颜天雪哭着,摇着头,她祈求着一样伸出手想要拉着南宫雪回的衣袖。   南宫雪回往后一退,眼神都是厌恶,他说着吩咐了一句,“ 来人,送客。” 话音刚落,他就朝着颜兮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夫人,那个女人怎么说自己有王爷的孩子? ” 水粉之前听的确切,她皱眉说,“ 一定是看咱们王爷厉害,都想要攀附。”   颜兮白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酸溜溜的,想来应该是肚子里面那个小家伙在作怪吧。   “ 兮儿,” 南宫雪回追过来,看着面前心情似乎有些不好的颜兮白,“ 水粉,你先下去。”   “ 是。”   “ 王爷来做什么?” 颜兮白没有转过身子,她背对着南宫雪回,话语冷冷的,“ 王爷不是应该享受一下与自己曾经所爱相聚的温情么?”   她的话刚说完,就被南宫雪回抱在了怀里,“ 本王所爱只有你,本王的骨肉也只在你腹中。”   “ 王爷记性差了?我可是记得那时候王爷与姐姐…… ”   “ 兮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等颜兮白说完,南宫雪回就打断了她的话,问。   一瞬间,颜兮白哑口无言。   “ 别吃醋了,醋对孩子不好。听着,本王之前是做过很多丧尽天良,不三不四,下流无耻,禽兽不如的事情。不过以后,从现在开始,本王就不会了。真的,本王一定尽夫道。”   “ 妇道?”   “ 是夫道。”南宫雪回说着,抱紧了颜兮白,“ 要是颜小四发现本王红杏出墙,就直接将本王废了就是。”   “ 废了? ” 一个没忍住,颜兮白笑了出来,她转过头,看着南宫雪回,“ 我要是废了你,不是要坐牢?”   “ 本王就说是自己自宫的。” 南宫雪回倒是一脸不介意,他拉着颜兮白的手,“ 别气了,气多了对孩子不好。”   颜兮白鼻腔里憋着气,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口气竟然呼出来的时候听着好像是“ 哼” 了一声。   “ 乖,本王错了,颜小四别气了~嗯?实在不行,本王再去洗碗就是,洗碗洗筷子,或者, ” 南宫雪回撒娇一样的语气,嘴角一勾,笑的一脸春光明媚渡清风,“ 本王亲自替你洗肚兜?”   “ 无耻。”   “ 你不是早就知道本王的无耻了?” 说着,南宫雪回一把横抱起颜兮白,“ 站了这么久,你腿不疼本王都心疼,好好回屋躺着去,如今虽然说入春,可是也凉得很。”   “ 嗯。” 听着他的话,颜兮白似乎格外受用地应了一声,嘴角自然而然上翘的弧度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第四十九章 再入皇宫,初光难寻   “ 夫人,我想太皇太后一定会欢喜的。” 在去皇宫的路上,水粉笑着说。   颜兮白笑而不语,如今她有身孕的事情在帝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比起将为人母的喜悦,颜兮白更高兴的是能见到莫幽幽了。   “ 到了,夫人,小心。” 水粉扶着颜兮白下马车,一进宫门,就看见等在那里的南宫雪回,“ 王爷。”水粉恭敬地喊了一声。   “ 路上可辛苦了?” 南宫雪回看起来比颜兮白还紧张的模样,他知道颜兮白的体制并不适合坐马车,每次坐车她都头晕呕吐。   “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没什么辛苦。”面对南宫雪回如此的小心翼翼,颜兮白有些哭笑不得。   “ 本王问的可不是你,而是本王的宝贝儿子。” 南宫雪回狡黠一笑,一转话题,手就要摸上颜兮白的肚子。颜兮白往后一推,看了看四周,幸亏没人发现,“ 王爷,这是皇宫。” 她有些责怪地说着。   “ 本王告诉母后你的事情了,她很高兴。” 南宫雪回也不生气,他拉着颜兮白。   “ 王爷。” 对于他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亲密举动,颜兮白还是不能适应,她有些避嫌地后退。   “ 本王就是喜欢让人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这样就没人打你主意了。” 南宫雪回倒是厚脸皮,他轻笑着,“ 好了,不逗你了,本王现在有点事情,你先去母后那里,一会本王去找你。”   “ 好。”   “ 乖。” 南宫雪回趁她不备,吻了一下颜兮白额头,“ 等我。” 在颜兮白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颜兮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愣在了那里。   “ 噗,王爷也是深爱夫人啊。” 水粉看着他们,笑着说。   却不知道,这一个吻被一旁角落里正巧路过的莫幽幽看的清楚。   瑾娘与南宫雪回真的感情这么好么?他们那般亲密的举动,就好像是相恋多年的情侣一样。这么说,当年爹的事情,是南宫雪回一手造成的,难不成瑾娘也参与了?为什么…… 瑾娘,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想着,莫幽幽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身边的树叶,她深吸口气,调整好心态,走了出去,“ 瑾娘?”   “ 幽幽,” 颜兮白看见了莫幽幽,眼神一下子放亮,那种光芒只有看见莫幽幽的时候才会出现。颜兮白走上去,拉着莫幽幽的手,“ 我回来了。”   “ 嗯。” 莫幽幽点点头,看着颜兮白的模样,“ 瑾娘,你看起来瘦了。”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是冬天最温暖的阳光一样融化了她的内心,“真的么?” 颜兮白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久没见,幽幽还记得自己之前的模样么。想着,颜兮白脸上浮现出的笑意难以遮掩,“ 幽幽,你过得,好么?”   “ 嗯,堇之与太后对我很好。” 莫幽幽点头,她想着刚才颜兮白与南宫雪回的对话,故意问,“ 你呢?”   “ 我,也很好。” 颜兮白微微一笑,点点头。看着莫幽幽眼神渐渐变的严肃,颜兮白一脸紧张一样地拉着莫幽幽的手,“ 幽幽,可有人欺负你?” 颜兮白问的自然是古雪乔。   “ 没有,太后保护我保护的很好,除了我爹,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 莫幽幽说着,笑了起来,也许是经历了很多,她也不像当年那般无邪。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   听着这句话,颜兮白的思绪顿了一下,喉咙也哽咽片刻,很快却又恢复了笑容。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么?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么?不过,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 那就好。”   “ 瑾娘,” 莫幽幽沉默久久,看着颜兮白,深吸一口气,“ 你……会是我的敌人么?”   颜兮白看着莫幽幽,她抓起莫幽幽的手,柔声柔气地说,“ 不会,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 嗯,瑾娘,我记得了。” 莫幽幽点点头,拉起颜兮白有些凉意的手。   “ 幽幽,我有些事情,一会再找你。” 颜兮白自然记得要去找太皇太后的事情,她微微从莫幽幽手里抽出了手。颜兮白温柔的笑了笑,往前走去。   莫幽幽留在原地,这情景似曾相识,只不过曾经离开的是莫幽幽,留在那里等她的是颜兮白。如今竟然换了过来。不知道为何,莫幽幽心里有种难以描绘的滋味。   “ 小姐,那四小姐怎么觉得比曾经傲慢了一些。” 锦绣看着颜兮白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是愤愤不平,那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就离开了。   “ 想多了吧。” 莫幽幽摇摇头,她心里深处自然是愿意相信颜兮白还是从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瑾娘。   “ 小姐,是你太天真了!锦绣刚才看的真真的,她与摄政王的关系肯定有猫腻。我看啊,她就是做了人家的入幕之宾就目中无人了!” 锦绣“哼”了一声,一脸鄙夷看着颜兮白离开的方向。   “ 来了?” 太皇太后的景阳宫内,太皇太后看着颜兮白,目光停滞在她现在看不出来的肚子上,“ 雪回与哀家说了。”   “ 是。” 颜兮白看着太皇太后。   “ 你是个奇特的孩子,雪回很喜欢你。” 太皇太后看着颜兮白,可是目光却好像并不是看着她,而是透过她的双眼看见了别人的灵魂与影子,“ 说起来,你的性格很像雪回的真正的母妃,他的亲生母妃。咳咳咳…… ” 说着,太皇太后咳嗽了起来,她捂着嘴,皱着眉。   “ 太皇太后?” 颜兮白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 哀家老了,”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在意,她看着颜兮白的目光透过她,真的看见了另外一人一样,嘴角笑了出来,“ 你们真的很像。都不喜欢笑。对待普通人,笑容只不过是表面而已。哀家知道雪回喜欢你,也确信他真的很喜欢你,他会娶你过门,只不过,你嫁过一次人。” 太皇太后说着,顺了顺胸口,抿了一口茶,“ 正妃的位子可能不行,不过雪回没有任何妻妾,你是唯一个,所以名分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你与雪回的母妃真的很像…… 哀家记得她明明那么得宠,可是却偏偏不要皇后的位子,而要做什么贵妃, ”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南宫雪回的母妃身上。她回忆着曾经的事情,历经沧桑的眼眸淡出一抹尘封许久的柔和,“ 你如今有着身子,要格外小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需要哀家多说什么,哀家只想说一句,往往伤你最深的不是敌人,而是身边的人。你要看清楚。”   太皇太后的话有所指,颜兮白自然知道她暗指莫幽幽。毕竟,莫幽幽是南宫堇之那边的。可是那又如何?在莫幽幽的问题上,理智都被感情冲垮,颜兮白坚信莫幽幽,那一抹阳光,那一条锦鲤,是不会害她的。   “ 母后,” 正说着,南宫雪回走了进来,看着站在那里颜兮白,他倒是有些责怪一样说,“ 怎么站着?你腿本来就不好,如今还有身孕。”   “ 没事。” 颜兮白浅浅一笑。   看着他们的模样,太皇太后也觉得有有些欣慰,那个一心只看重皇位,一心只想要玩乐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他有了除了皇位以外珍惜的东西,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该承担的责任,“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她胎气不稳,先回去好好养着。”   “ 是,母后,我们告退。” 说着,两人行礼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太皇太后眼神慢慢柔和,如同是自言自语一般轻笑浅叹出来,“ 玟儿,雪回如今已经不需要我的照顾扶持了,他如今是一个男子汉,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爹。玟儿,很快,我就能来见你了……” 太皇太后口中轻轻念着,慢慢闭上眼睛。   “ 什么!颜兮白?就是颜家那个四小姐?!那个寡妇?!” 从丫鬟那里听来了小道消息的古雪乔气的双手死死捏着手帕,“ 一个寡妇还不老实,竟然勾引王爷!”   “ 郡主,那如今怎么办啊?你看除了那个颜兮白,还有一个颜天雪呢!”   “ 哼!颜天雪是个蠢货,没事。” 古雪乔冷笑一声,“ 问题在于颜兮白!”   “ 放心,雪乔,就算那个女人想要嫁给王爷,还要看看门当户对这个词呢。” 古雪乔的娘亲,齐氏冷哼一句。   母女两正说着话,就看见平南王古长青走了进来。古雪乔急忙走了上去,“ 爹!”   “ 雪乔,怎么了?”古长青格外疼惜他的这个女儿,他听完古雪乔的话,眼神也微微狠了起来,“ 她是庶出,又嫁过人。就算嫁入王府顶多就是一个侧妃,” 古长青眯着鹰眸,说。   “ 王爷,你长年征战沙场,自然不会知道这女人要是狠起来,下手不比杀敌残忍果决。” 齐氏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也是眯了眯眼神,深有体会地说。   “ 娘,那你的意思是?”   “ 与其和她明争,倒不如让她永远不能有出头的日子。”   “ 女子得到的宠爱一半来自容貌,然而容貌怎么会经久不衰?而第二个宠爱则是孩子,倒不如让她永远不能有孩子,久而久之,王爷也就会厌烦了。” 齐氏想了想,说。   听着齐氏的话,古长青倒是想起来北国事情的蹊跷。南宫雪回因为没有回来而理所当然的带兵攻打,如今树立军功。虽然他没有证据,可是总觉得这件事就是南宫雪回一手策划的。加上最近古长青知道了自己安插在军营的人都被杀了。这个南宫雪回看起来是对自己恭敬畏惧,实则却是好像猛虎一样盯着自己。南宫雪回如此重视那个女人,倘若能给那个女人重伤,也是给南宫雪回一个教训,又能帮雪乔铲除竞争对手,真是一石二鸟。这样以后,南宫雪回的孩子就只能是雪乔生出来的,自己是那孩子的亲外公,那么这天下还是依旧会在自己手里。想着,古长青点了点头,“不错,你娘所言有理。自古罪责,无嗣最大。”   “ 只不过,雪乔,不过这件事情你不能出面,要借风力。”齐氏是女子,对于这种后宅之中的斗争想的自然更加细腻入微,她拉过古雪乔的手,说。   “ 风?”   “ 颜天雪。”   “ 娘,我知道了。” 一听这话,古雪乔脑子一转,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   回到了王府,颜兮白坐在屋内,心慌的厉害,她手里捏着念珠,眉头微微皱着。   “ 夫人,” 水粉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 喝药了。”   颜兮白接过药碗,那药及其苦涩,可是她眉头也没有皱,直接喝了下去。“ 夫人,要不要吃点甜的?” 水粉细心体贴,她捧过蜜饯,问。   “ 不必。” 颜兮白挥挥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瞬间竟然觉得好神奇,好神奇,她的体内竟然有一个新的小生命在成长。“ 水粉,你觉得他能听见么?” 颜兮白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傻乎乎地问。   “ 当然可以了,” 水粉笑着看着颜兮白,“ 小世子一定能听见夫人说的话的。”   “ 是么? ” 颜兮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天过得很快,似乎时间都在飞速流逝着。到了半夜,府中的宁静被一报信的太监声音打破,“ 王爷!王爷!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 殡天了……”    ☆、第五十章 出丧不伤情,伤身不留心   虽然是初春,可是皇宫内四处拉着的白色绫段与春天的生机不相符合。景阳宫内,人人都低着头,哭泣着。南宫雪回站在最前面的地方,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棺材,一句话没有说。   太皇太后大丧,只要有官职的人都要来。在御花园的一角,古雪乔等在那里。   “ 郡主找我有何事?” 颜天雪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地看着古雪乔。说实话,她与古雪乔不熟,而且她知道古雪乔也是心慕王爷的,说起来,她们应该是敌人。   “ 本郡主找你,自然是想帮你。” 大家都在丧礼上,周围没有别人,古雪乔自然直接说了出来。她一脸同情地看着颜天雪,“ 我知道你深爱的王爷,只可惜…… ”   “ 你何意? ” 颜天雪本能地警觉起来,死死盯着古雪乔。   “ 你如今的地位想要再嫁给王爷,有什么办法呢?” 古雪乔一脸故作惋惜地啧啧嘴巴,“ 可是本郡主不一样,我是平南王嫡出,身份高贵,嫁给王爷自然是正室。” 古雪乔一点一点地围着颜天雪绕着圈,上下打量着她,“ 就算王爷不喜欢我,也会因为平南王府的势力而宠我。正所谓日久生情,可是你就不同了。”   “ 你究竟想说什么?” 颜天雪被古雪乔弄的有点心虚。   “ 你不笨,我想说的是,在颜兮白与你之间,我选择你。那你呢?”   “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那么好心?” 颜天雪冷笑一声,看着古雪乔。   “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难道你想要看着颜兮白成了正妃,然后你永远不可能接近王爷?”   “ 就算那样又如何?郡主不要忘记了,颜兮白不论怎么说,也是我的庶妹。”   “ 呵呵,你还真的这么以为?那我就祝愿你的妹妹能提拔你,可是我怎么看着你们水火不容呢?既然她是你的妹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的心机手段。” 古雪乔哼笑出来,“ 我不与你绕弯子,你我既然不及她狡诈,那就要联手。” 说着,古雪乔将手里一包药放在颜天雪手里,“ 这是红花,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红花。颜天雪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极其伤女子身体的,她记得颜兮白有寒毒,本就很难受孕,若是加上红花,那么她今生都不会有孩子了。   “ 没有孩子的女人,不足为患。” 古雪乔拍了拍颜天雪的手,说,“ 用不用在你,你的未来,也在你手里。” 说着,她抓着颜天雪的手,慢慢握紧。   颜天雪看着古雪乔离开的背影,古雪乔不好对付,可是颜兮白更不好对付。这个时候,能解决一个是一个!想着那日自己在王府受的屈辱!都是颜兮白的错,倘若没有她…… 想着,颜天雪握紧了手里的药。   回到了王府,南宫雪回少有的安静,他一人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久久都未出来。颜兮白知晓他的丧母之痛,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屋门。   那里太黑,太冷,本王怎么忍心留你一人。熟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沉重徘徊的脚步,终究还是往前迈出一步。颜兮白轻敲房门,推门走了进去。进屋的时候,她看见屋内的桌上,架子上,铺着,挂着一样的画卷。   画卷中是一女子,她一身素雅灰绿衣,左手执着一盏荷花灯,回首侧眸,模样是极美。颜兮白看的清楚,画中的女子并非是太皇太后。   “ 颜小四。” 南宫雪回察觉到了进来的颜兮白,他目光依旧盯着那幅画卷,“ 本王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妃,更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她的生活。” 南宫雪回说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本王知道的只有她曾经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是禁忌。” 说着,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那画中的女子应当是他的生母了,“ 娘娘很美。” 颜兮白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慰他,说。   “ 本王是母后带大的,本王记得小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愿意和本王说话,” 南宫雪回目光依旧没有任何回转,游离,“ 因为本王的身世。颜小四,小时候本王并不清楚,为何母后要收养自己。人人都说,母后恨极了她,母后与她是对头。” 说着,南宫雪回忽然笑叹出来,“ 后来,本王才发现这些。这些画,你可知道都是谁画的?”   “ 太皇太后?” 颜兮白很小声地问了一句。   “ 本王曾经很疑惑,为何母后不愿意争宠,为何母后收养了本王却不许本王喊她一句母妃。知道有一天,本王看见夜里,别的妃嫔都想尽办法吸引父皇的时候,母后在屋内一人点着一支蜡烛,画着这些画。”   颜兮白的脚步慢慢往前,手一点一点抚上那些画。画作的每一笔每一墨都能看出作画者的心细入微,甚至连那一丝丝发丝都画的淋漓尽致。手指触碰到的每个地方,都能感受到作画者画时柔和的目光。   “ 母后不能在后宫中提起母妃的名字,只能用这种办法。” 南宫雪回说着,深吸一口气,声音开始出现沙哑的哽咽,“她曾经说过,她养本王不是因为需要孩子来扶持,不是更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本王是她唯一的儿子。” 南宫雪回说完,抬起头,看着挂在书架上的画,“ 颜小四,这样的事情本王若是与旁人说,也许别人无法理解。你呢?”   颜兮白抬起头,也看着那幅画。她记得太皇太后多次提及自己与南宫雪回母妃的相似,太皇太后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好像是透过自己看见了那个画中女子一般。如此,除了用情极深,还有别的解释么。颜兮白怎么会不能理解呢。颜兮白想着,手轻轻拍了拍南宫雪回的背,“ 所以,太皇太后养大了王爷,也将王爷看作自己亲生一般,如此也算圆满。”   “ 圆满?”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话,嘴角冷哼一声,“ 颜小四,你可知道本王为何如此想要那个位子?” 显然,这句话,他并非真的在问颜兮白。颜兮白还未开口,南宫雪回就道出谜底,“ 因为本王要他们知道,曾经害死本王母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句话,南宫雪回说的咬牙切齿,“ 这是本王,也是母后的心愿。”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没有再言语。她没有责怪南宫雪回的疯狂,没有斥责太皇太后那种不能融于世俗的感情。因为这样的情感,她更深有体会。   颜兮白闭上眼,倘若是莫幽幽离开,也许自己也会如此,或者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有人说,感情只存在于男女之间,称之为男女之情。只不过还有一种情谊,发于心的无可保留,至于礼的毫不逾越。然而,这种情谊却不能被世俗所接受,唯一能做的只是埋在心里,将那份感情化作心中最美好的一块田地,一块永远无人可以触碰的田地。   太皇太后的丧礼一晃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已然春天,皇宫中的花都开始盛开,别有一番景象。   收到邀请,颜兮白也来到了皇宫赏花。看得出来,太后心情很好,毕竟太皇太后没了,后宫最大的就是太后。不过赏花对于颜兮白来说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可能因为怀着孩子,整个人懒洋洋的。颜兮白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晒着太阳,看着那些女子们穿的招蜂引蝶,想要吸引意中人的注意。   一旁走过来莫幽幽,她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 幽幽,” 颜兮白看见莫幽幽,她起身,微笑着走过去,“ 你来了。”   “ 瑾娘,” 莫幽幽眼神四处躲闪,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 怎么了?” 颜兮白有些好奇,她看着莫幽幽,“ 生病了?还是被欺负了?”   莫幽幽没有说话,她脑海里还是刚才看见的一幕…   “ 小姐,就是这一杯。” 颜天雪与丫鬟偷偷避开了人,有古雪乔暗中安排,她格外方便地跑进了膳房,“ 小姐,我打听到了,说王爷把颜兮白的饮食全部换了,就是这一份。”   “ 嗯,” 颜天雪点头,将手里的药包倒进了杯中。   “ 天雪姐姐,你在做什么?” 因为想亲手给南宫堇之沏茶,莫幽幽无意走进来,正好看见了颜天雪鬼鬼祟祟的一幕。   “ 啊!” 颜天雪吓得手里药包一散,牛皮纸掉在了地上,“ 不,幽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她生怕自己的计划败露了,一脸哀求地看着莫幽幽。   “ 那是谁的杯子?” 莫幽幽一个箭步冲上前。   “ 是,是…… ” 颜天雪想了一下,莫幽幽为人很简单,与其骗她,不如半真半假,“ 是颜兮白的。”   “ 瑾娘的?天雪姐姐,你做了什么?” 一听这话,莫幽幽着急地跳了起来,问着。   “ 你别着急,这不是什么要命的,就是泻药,真的。” 说着,生怕莫幽幽不相信一样,“ 你尝一口给幽幽看。” 她说着吩咐着身边的丫鬟。   “ 我? ” 丫鬟顿了一下,一皱眉,一咬牙,“ 好。” 她指尖沾着那茶,放进嘴里,“ 莫小姐,你看,我没事。”   看着并没有毒发迹象的丫鬟,莫幽幽似乎相信了那并不是毒||药,可是她并不能理解,“ 那你为何要在瑾娘的茶里下泻药? ”   “ 幽幽,我真的很爱很爱王爷,可是颜兮白抢了我的位置,我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我已经嫁人了,没办法,只想要这样整一整她。” 颜天雪说的声情并茂,“ 幽幽,你不要和颜兮白说,好么?我求你,我求你。” 说着,颜天雪跪了下来,死死拉着莫幽幽的衣袖。莫幽幽有一根软肋,那就是她很心软,很善良,善良的愚蠢。   “ 天雪姐姐,你快起来。” 莫幽幽一看颜天雪跪了下来,她急忙就要扶起颜天雪。   “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幽幽,我求你。这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不然,不然我就死定了!你也知道,我嫁的相公,他,他…… ” 颜天雪说着,颤抖着掀开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都是斑驳的淤青。   “ 天雪姐姐,这伤痕? ” 看着那瘀青,莫幽幽吓了一大跳,“ 好,我答应你,可是不能有下一次。”   “ 幽幽?” 颜兮白的一句话将莫幽幽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了?”   “ 我…… ” 莫幽幽似乎纠结挣扎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附在颜兮白耳边说,“ 一会你的茶,千万别喝,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终究,莫幽幽还是不想看见颜兮白出丑,虽然知道那里并不是毒||药。可是如果服用了泻药的话,那么多人,瑾娘又是女子,如若发生了什么,瑾娘的颜面何存。   “ 为什么?” 颜兮白有些奇怪,她微笑着,歪着头看着莫幽幽。   “ 你的那茶…… 是特制的。” 莫幽幽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   “ 你怎么知道?”   “ 你别问了,反正别喝就是。” 莫幽幽摇着头,她不能出卖颜天雪,天雪姐姐也没有错,她只是嫉妒吃醋而已。要是瑾娘不喝,那就没事了,“ 我先去找太后了, ” 说着,莫幽幽逃跑一般,赶紧跑开了。   颜兮白笑了出来,“真是迷糊的个性。”正说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手里端着茶,“ 夫人,请喝茶。” 小宫女说着,将茶放在颜兮白面前的桌上,“ 王爷体恤夫人身子,特意命我们给夫人换了茶,这茶对夫人的身子极好的。”   “ 多谢。” 颜兮白端起茶杯,正要喝,想起来莫幽幽的话。她微微有些奇怪地看着茶杯,想着里面有什奇怪的?宫女说是南宫雪回给自己换了茶,那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莫幽幽却说里面有不好的东西?想着莫幽幽那个莽莽撞撞的性格,怕不是被人耍了?颜兮白微微一笑,并且太在意,抿了一口,“ 水粉,我们去走一走。”   “ 是,夫人。”   她们避开了热闹的人群,来到僻静的公园小路。比起喜欢热闹的喧哗,颜兮白更喜欢安静的优美。她慢慢走在鹅卵石路上,并未觉得什么不适,想来莫幽幽那个笨蛋真是迷迷糊糊的,如果没了自己,她可要怎么办呢。正想着,颜兮白忽然停顿住了步子,她感受到一阵绞痛,那绞痛来自她的腹部子,一阵一阵,伴随着时冷时热的虚无。   “ 夫人,你怎么了?” 水粉看着忽然一个踉跄的颜兮白,她赶紧扶着。只看见颜兮白脸色惨白,额头都是豆大的冷汗珠,“ 夫人,夫人!”   一阵一阵,慢慢变成持续的痛苦,颜兮白咬着牙,那是什么样的痛?她从未真正的经历过,嘴唇内侧已经被她咬破,出了血迹,“ 孩子…… ” 也许是一个母亲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低头看去的时候,她那浅色的长裙已经染上了潮湿鲜艳的红色。   “ 啊!夫人,怎么这么多血?” 看着颜兮白的衣裙不断被浸染,水粉害怕地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夫人!夫人!”   一会你的茶,千万别喝,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王爷体恤夫人身子,特意命我们给夫人换了茶,这茶对夫人的身子极好的。   极好的,当真是…… 极好的……   “ 夫人!夫人!”   然而,那人再也听不见水粉的呼唤,晕了过去。   “ 来人啊!来人啊!” 那里太过于偏静,并没有太多的人经过,水粉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泣不成声,“ 夫人!你醒醒啊!” 似乎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水粉赶紧爬起来,没命地跑过去,“ 来人啊!我家夫人,我家夫人!”   “ 怎么了?” 看着面前慌慌张张,泪流满面的丫鬟,南宫堇之微微皱眉。他刚才刚刚议政结束,对于赏花那种事情,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便一个人想着来这里散散步。   “ 我家夫人…… 太子殿下!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水粉带着南宫堇之来到颜兮白晕倒的地方,她没有命的哀求着,“ 太子殿下,水粉求您了!水粉求您了!”   “ 颜兮白?” 南宫堇之看着面前的女人,愣了一下,他看见颜兮白下半身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他一把抱起虚弱过度晕厥过去的颜兮白,离开那里。   地上留下的,不过是那本来颜色暗淡的鹅卵石被染上了血的鲜红。 ☆、第五十一章 光明,醉黑暗   “ 太子殿下,” 太子东宫内,御医微微皱眉,“ 夫人是动了胎气,且有出血,虽然孩子还在,可是日后若不好好保养,只怕这孩子终究保不住。” 御医低声说着,“ 夫人体质极寒本就不适合生育,加上似乎有服用红花的症状,虽然服用不多,药性未入肌理,可是终究会损了身子。”   “ 知道了,” 南宫堇之眼神微微垂眸,说,“ 今日之事,你不可与任何人提及。”   “ 是,微臣先去配药。” 说着,御医走了出去。御医出去的时候,床上一直闭眼的颜兮白微微睁开眼眸,刚才大夫的话她听的清楚。   “ 颜四小姐,” 南宫堇之看着颜兮白醒了过来,他并不想问颜兮白的孩子是谁的,因为不用问也能猜得到,“ 你觉得如何?”   “ 夫人…… ” 水粉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醒了过来的颜兮白,刚才的血吓死她了。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慢慢撑着身子爬了起来,眼神灰暗看不出神情,她虚弱的手捏着一串念珠,她手指转的很慢,似乎每一颗念珠,都要摸遍,一直到她转完了一整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 堇之!堇之!” 门外传来莫幽幽欣喜的声音。   “ 莫小姐,你不能进去,太子…… ” 宫女的话没有说完,莫幽幽就闯了进去,她笑盈盈地想要找南宫堇之,却在推门之后,看见了躺坐在南宫堇之床上的颜兮白,“ 瑾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看着颜兮白,颜兮白并没有穿外衣,而是穿着简单贴身的里衣,面带着一丝丝憔悴一样的疲惫,而南宫堇之就坐在一旁,眼神是一种柔和的关切。   这样的场景,让莫幽幽浮想联翩,“ 你们…… ” 莫幽幽脑海里想着他们会发生的事情,不停地摇着头。   “ 正好,你可以陪颜四小姐聊聊,本宫先出去了。” 南宫堇之并没有看出莫幽幽的奇怪,他说着起身就要离开,看了看床上依旧惨白的颜兮白,叹了口气,“ 四小姐,你要注意身子。”   “ 瑾娘,” 南宫堇之离开后,莫幽幽慢慢走近,她的眼神带着怀疑,带着不可置信,带着失望透顶,带着悲愤交加!   “ 幽幽,” 虽然她并没有完全恢复,可是看见莫幽幽,颜兮白还是笑了出来,就算那个笑容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 为什么?” 莫幽幽的眼眶渐渐开始噙着泪水,她咬着嘴唇,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颜兮白,“ 你和堇之做了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 幽幽,你说什么?” 颜兮白愣住了,她有些头痛,微微皱眉,看着莫幽幽。   “ 你们……你们…… ” 理智被一切冲垮,也许因为莫幽幽本就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她大脑里都是颜兮白的衣衫不整,都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是门外那个宫女拦着自己的模样!“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颜兮白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与颜兮白病态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莫小姐!你做什么?” 水粉看着自己的主子被打,她急忙上前推开莫幽幽,护着颜兮白。   颜兮白似乎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眼神有些迷茫,就好像是不明所以的小动物一样,看着莫幽幽,“ 幽幽?”   “ 你怎么可以勾引堇之!你难道不知道我多喜欢他!我陪了他这么久,这么久!为什么是你!颜兮白,难道你没有良心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和你玩,只有我!只有我帮助你,保护你!甚至…… 甚至你杀了我爹,我都可以选择去原谅你…… 为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从小就失去了娘,还因为你失去了唯一的爹爹!我整个尚书府的人命都因为你而死!你看,你看这是什么!难道你忘记了这是什么?!” 莫幽幽吼着,卷起衣袖。右臂胳膊内侧,白皙的肌肤上是一条已经愈合却永远不能除去的疤痕。   疤痕不重,却看的让人心痛。莫幽幽本事金枝玉叶,怎会有如此疤痕。是啊,怎会有。颜兮白怎么会不清楚,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时候的幽幽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 幽幽…… ” 颜兮白眼角湿润带着从未见过的珠光。(莫幽幽与颜兮白的曾经恩怨见番外)莫幽幽说着说着,眼泪如同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她的理智情感早已崩溃,在她眼里,颜兮白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难道你不会愧疚么!你克死了你娘,克死了对你好的哥哥,克死了你相公,害死了我爹!为什么你都不会愧疚?!我以为,我以为你会有良心,你会良心不安,你会改变…… 可是,可是…… 果然,她们说的都是对的!你就是一个低下的怪胎!” 莫幽幽的声音接近吼声,她一次一次地给颜兮白机会,她以为颜兮白会因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克死的人而感到愧疚,而想要悔改,可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就是你曾经和我说的那只毒蝎子!”   “ 幽幽…… ” 颜兮白的声音颤抖着,她眼神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莫幽幽,“ 我…… ” 那眼神,就好像是她的世界完全崩溃了一般破碎的丝毫不剩。颜兮白微微伸出手,卑微可怜地想要拉着莫幽幽的衣角,可是莫幽幽狠狠一甩,往后退了几步,“ 颜兮白!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一直不相信你是这种人,一直不相信你是她们说的那种人!可是,可是…… ” 莫幽幽似乎也是格外伤心,她不管不顾地朝着颜兮白吼着,“ 你嫁给了夏秀才,却不安本分,还勾引王爷,勾引堇之!为什么你是这种人!为什么你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为什么你都不会对我心存感激!为什么!为什么!” 说着,莫幽幽冷笑了起来,冷笑中都是满满的自嘲,“ 呵呵,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那茶里的问题了。我就应该看着你全部喝下去!让你当着众人面前出丑!”   “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颜兮白语气颤抖着,带着她仅存的一丝丝希望看着莫幽幽。   “ 是,我知道!我不但知道,我还亲眼看见了!我看见别人给你下药!我真是愚蠢,竟然会想着帮你这白眼狼!我就是养虎为患!” 莫幽幽说着,眼神里都是鄙夷,“ 果然什么人生什么女儿,你就和你娘一样!一辈子都是下贱的青楼风尘女子!少了男人就会难受!”   “ 哗啦—— ” 是茶杯掉地的声音,颜兮白看着地上的碎片,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她眼中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空洞。那空洞的深沉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原来在你心里,一直这么看我。” 颜兮白歪着头,看着莫幽幽,她的神情没有任何感情,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 是!我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你,可是,可是…… ” 莫幽幽失望透顶地看着颜兮白,“ 我真的看错你了!” 说着,莫幽幽咬着牙,转身跑开。   你可以拯救我?颜兮白慢慢闭上了眼。莫幽幽,你费尽千辛万苦将我从深渊拉出,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即将触碰到崖壁的时候松了手。你想做的究竟是救我?还是想要看我再一次重重地跌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 夫人,那莫小姐太过分了!夫人与太子什么都没有,她竟然这样说!夫人你刚才怎么不辩解呢?”   “ 她若信我,自然不会问。我常笑别人蠢,原来,我是最蠢的那一个。 ” 颜兮白眼神满满垂眸,睫毛微颤,“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 ” 她肩膀颤抖着,嘴角上翘着,笑了出,明明是笑声,却笑意全无,“ 呵呵呵呵呵呵……” 她笑着,双手绷紧了,撑着那一串念珠。   佛有千面,善恶一念。琴有千音,真假一弦。   一个用力,连接念珠的绳子被挣断,“ 滴滴答答” 是珠子散落在地面的声音。   “ 啊,夫人…… ” 水粉看着颜兮白的异常,心里都是痛,她知道自己的夫人一定很伤心,很伤心,“ 夫人,想点好的,你还有水粉,还有王爷,还有孩子。” 她说着,手拉着颜兮白的手,说。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翘,她抬起头,看着水粉,“ 你在安慰我么?为什么安慰我?你觉得我很难受么?可是,我在笑呀,” 说着,她一手捂着嘴,“呵呵呵”地笑了出来,“ 笑着,不是应该代表快乐么?”   “ 夫人…… ”   “ 过来,” 颜兮白招了招手,凑近了水粉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句话。   “ 夫人,你?” 水粉听了简直吓得不行,“ 为何要那个?”   “ 我自有分寸,去吧。” 颜兮白挥了挥手,微微一笑。水粉哭着点头,走了出去。   原来,光明不能拯救黑暗,只能让那双黑夜的双眸觉得刺痛流血。而黑暗也不需要被拯救,因为 “ 我很快乐啊,” 颜兮白说着笑了出来,她看着地上那些念珠,脑海里是青鸢曾经的话。   瑾娘,你要善良。颜兮白这个名字代表着容颜似雪,娘希望你的心也是如此。   青鸢为了让自己一心向佛,一心向善,便让自己从小带着那一串念珠。如今念珠散了,也就不必向善,向着光明了吧。   不知道在床上傻坐了多久,一直到南宫雪回急匆匆地推开门,一脸万般关切地冲到床边,看着面色憔悴的颜兮白,“ 怎么了?” 他看着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念珠,微微皱眉。   颜兮白抬起头,歪了歪脑袋,看着南宫雪回,并没有说话。如果说她的心因为莫幽幽早就化成了一串冰晶,可是看见面前这个男人,想着那些他带给自己的时光,总是还会有点点的犹豫。颜兮白很聪明,也不会被表面迷惑,她的手指微微蹭了蹭南宫雪回的嘴边,问的轻柔,“ 去哪里了?”   “ 去接风辰兮他们的,你怎么了?南宫堇之只和本王说你受伤了,你怎么受伤的?哪里伤到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南宫雪回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给颜兮白任何回答的机会。   那茶是王爷特别换的。   是极好的。   宫女的话在颜兮白耳边作响,颜兮白微微一笑,“ 我没事。”   “ 怎么没事,你脸色这么差!和本王说谁做的?本王诛他九族!”   “ 她家只有她一人了,” 颜兮白呵呵一笑,却也并未言明。她只是歪着头看着南宫雪回,她不敢说了解这个男人,可是她却了解自己。颜兮白的手慢慢抚上南宫雪回完美的容颜,眼神看得透彻却深不见底,“ 王爷,你知道七堇琉璃灯后来的故事么,” 颜兮白淡淡一笑,她冰凉的手附在南宫雪回手上,“ 仙女挂上了七堇琉璃灯,照亮了人间。可是呢,渐渐,人们起了歹念,他们想要将琉璃灯占为己有。” 颜兮白慢悠悠地说着,“ 只不过,那琉璃灯只认得仙女一个主子。后来,人们想着那就将仙女占为己有。仙女因此,受了很多磨难,她将自己的痛楚归根于琉璃灯,她说都是琉璃灯的错,让自己这样受苦。琉璃灯应该感谢自己将它挂起,让它璀璨。可是它非但没有感谢自己,却还给自己带来了伤痛,” 颜兮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微垂,“是啊,都是琉璃灯的错。都是琉璃灯的错。于是,风吹过,吹倒了琉璃灯。” 说着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 王爷,灯里面是琉璃火,灯罩碎了,火也就被释放了,琉璃火会烧灰一切东西,不是么?”   南宫雪回不太明白颜兮白和自己说这些事情的意思,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每一次颜兮白不高兴的时候,她都会装作不在意,装作很洒脱一样“呵呵”笑着。“ 那不过是传说故事,” 南宫雪回紧握着颜兮白的手,“ 你要是喜欢听故事,本王天天说给你听。”   “ 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 ” 颜兮白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笑了出来,“ 光明与黑暗,王爷喜欢哪一个?”   “ 本王只喜欢你。” 南宫雪回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你不想说,本王就不会问你发生了什么。可是,本王要你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本王都不会放弃你,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好么?”   颜兮白微微闭上眼,好像深呼吸,又好像在挣扎做着什么决定一样,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冰凉,那样带着一丝丝的玩笑,“ 王爷应该很失望吧,一次没有成功。” 她说着,手轻轻抓起南宫雪回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   “ 你说什么?” 不知道为何,南宫雪回有些后背一凉,颜兮白太过于反常了,“ 兮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夫人,王爷, ” 水粉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碗,脸上都是眼泪的痕迹。   “ 拿来吧。” 颜兮白微微一笑,伸出手。   水粉慢慢走近,她手里端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之前颜兮白喝过的茶饮!那碗被人下了红花的茶饮!水粉想着自己的夫人一定是想要告诉王爷这件事情,她将红花放在颜兮白手上,默默地退了下去。   颜兮白双手捧着那茶碗,转了转,“ 王爷真是好心,特地给我准备的,是么?” 透彻的红花茶倒映着颜兮白的脸庞,她笑盈盈地看着茶碗中自己的倒影,问。   “ 是,你现在身子要紧。”   “ 之前没有喝完,真是辜负了王爷的美意。” 颜兮白抬起头,双手格外虔诚地捧着茶碗,嘴角笑的很灿烂,就如同正在盛开的木槿一样。她眉眼含笑,抬起脖子,将茶喝了个干干净净,“ 王爷,你满意么?”   南宫雪回没有来得及思考,手边就感受到一阵阵湿热,他微微皱眉,那种粘稠的液体沾染着他的手掌。南宫雪回的手顿了一下,他有些僵硬的抽出手,却看见上面满是炙热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腥涩的味道。   “ 兮儿,你…… ”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脸上竟然带着笑的颜兮白,她笑的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遥远,那样的纯真,就好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 王爷,其实你不用那么婉转,” 颜兮白的声音轻飘飘的,她低头看着渐渐被染红的衣服,床褥,话语因为失去了力气耳边的越来越轻袅,“ 其实红色也很配我,不是么?”    ☆、第五十二章 谷底黑暗最孤冷   “ 这可怎么办才好, ” 一间屋子门外,水粉焦急地站在那里,不停地跺脚。自从夫人从皇宫回来以后,她执意一个人回到了夏府,私自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将自己关在这个屋子从未出来过。水粉咬着牙,她不知道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夫人的孩子忽然就没有了?为什么夫人要挡着王爷的面喝下那一碗红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会和王爷发生争执?水粉不会忘记那天王爷那张恨不得毁了世界一切的脸。如今的夏府除了自愿留下来的水粉,没有任何人。水粉也不敢去找王爷,因为她不敢,也不能留夫人一人在这里。   “ 夫人,你开开门,吃点东西吧?你身子这样会吃不消的…… ”   对比屋外的阳光绚烂,屋内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窗户的每一个角都被颜兮白用纸张,木板遮挡了起来,不让一丝丝阳光透进去。而在那黑暗的角落,颜兮白蜷缩着身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颜兮白的眼神深不见底,反射着比黑暗更加深凝的空洞。她的手指似乎沾着什么东西,在地上不停地比划着什么。她弓着身子,嘴角不停地抽动着,似乎喃喃自语,却听不清楚。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中了邪一般。   “ 王爷!您可来了!夫人她,她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 门外水粉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哭腔,更夹杂着一丝丝欣喜。   “ 她人呢?!” 南宫雪回的声音能听得出来带着愠怒,他没有任何耐性,动作有些粗暴地一脚踹断了门栏,“ 颜小四!”   阳光随着破碎的门框射了进来,刺激着她那双习惯了黑暗的双眸,颜兮白不是很舒服地皱了皱眼睛,用手下意识地挡住那耀眼的光明。屋内弥漫着一种难以描绘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好像是放久了的食物,又好像是陈年的烈血。三天的不吃不喝不睡,让她本就不好的身子看起来更加憔悴,她长发披散着,脸煞白如同一张纸,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灵魂的镶嵌其中。比起活生生的人,面前的她看起来更好像是死人。或者说,也许死人都比她有活力。颜兮白面前的地面上,是一个图腾,一朵红色的木槿花。木槿花瓣边缘的地方是暗红色,往里面是鲜艳的红色,暗红色的地方早就凝固,而鲜红色的地方还粘稠未干。看的出来,那是不停的用墨汁重新覆盖,描绘才得到的结果。墨汁带着丝丝腥味,因为墨汁不是别的,正是她的鲜血。被碎瓷片割破的手指不停地一笔一画顺着木槿花的花纹刻画着,而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木槿的花语,是温柔的守候。   “ 够了!起来!”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如此的颜兮白,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这个女人当着自己的面亲手流掉了他们的孩子,如今更是这样糟践自己!他愤怒,气愤,不是恨颜兮白的狠心,而是恨为什么就算这样,他还是忘不了颜兮白,还是会来找她。   颜兮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她依旧痴痴地坐在地上描着那木槿花,眼神看不出喜怒,她的嘴唇因为虚脱与干涩已经起皮,双目也因为不眠不休而显得目光涣散。   “ 本王叫你起来!” 南宫雪回的耐心被耗尽,他猛地拉起颜兮白,动作幅度之大,用力之猛,颜兮白的胳膊太过瘦弱,就好像要被拉断了一样发出“ 咯哒” 一声。   “ 王爷,木槿还是红色的好看,不是么?” 颜兮白虽然被拉了起来,可是目光依旧看着地面的那朵血木槿,嘴角淡淡蠕动着。   “ 本王查清楚了,是颜天雪做的。” 南宫雪回看了一眼地上的木槿花,眉头微微一皱,“ 听着,本王知道你是在怪本王,就算你怪,” 他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颜兮白的腹部,慢慢闭眼。那天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南宫雪回的喉咙干涩,“ 就算你怪和本王,你也报复过了,已经够了!” 南宫雪回说着,话语带着哽咽的沙哑。那时候的颜兮白那样做一定是以为自己不想要那个孩子,毕竟那碗茶是他特意吩咐换的。可是谁能知道那茶被颜天雪调了包。他明明那么期待那个孩子,明明那么兴奋要和颜兮白共同组建一个家庭,他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 姐姐也是王爷的女人,不是么?” 颜兮白忽然笑了起来,她抬起头,眼神看不出任何怪罪,“ 男人真是好,做了事情,可以推给无关紧要的棋子。自己什么责任都没有。”   “ 你说什么?兮儿,你觉得是本王故意那样做的?” 南宫雪回双手紧紧抓着颜兮白的肩膀,他的手指那么用力,能将她骨头掐断,“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本王?本王对你的心意,对你的感情,你都视若无睹?”   “ 红色的木槿固然美,可是终究会被风干,之后就会变成暗沉的黑色, ” 颜兮白没有直接回答南宫雪回的话,而是转过头,看着地面的木槿花,“ 所以,要不停地描绘。” 说着,她就要蹲下身子,继续画着。   “ 颜兮白!你有没有听本王说话!” 南宫雪回看着她的这个模样,心痛如刀绞。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那早就在颤抖的手指,“ 水粉,去把太医院最好的大夫绑来!要是不来,整个太医院都不要活了!” 他说的简单粗||暴。   “ 是!” 水粉说着,急匆匆跑了出去。   “ 王爷何必动怒。” 颜兮白倒好像和没事人一样呵呵地一笑。   那笑容让南宫雪回心一寒,那感觉,就好像是她又变回了一开始那个颜兮白一样。南宫雪回从水粉那里听说了颜兮白与莫幽幽吵架的事情,他知道莫幽幽在颜兮白心里的地位,“ 本王做什么与你何干!” 他想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可是颜兮白竟然心里一点点他的位子都没有。难道,他还比不过莫幽幽那种蠢女人?!   “ 呵呵,王爷真是容易生气,” 颜兮白看了看南宫雪回,呵呵一笑,“ 好不成熟。”   “ 本王高兴!”   颜兮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丝异样,只是一闪而过,南宫雪回并未发觉。   “ 王爷,东西放在哪里?” 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 找空的地方放!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问本王么!脑子不要的话,本王就帮你砍了!” 南宫雪回气急败坏地骂着。看着外面忙来忙去的人,颜兮白愣了愣,她记得自己将夏府的人都遣走了。似乎看出了颜兮白的疑惑,南宫雪回一脸无可奈何却带着孩子脾气一样地看着她,“ 既然你不愿意住到本王那里,本王就住你这里。你把下人赶走了没事,本王自带下人来。”   颜兮白抬起头,眼神有些怪异看着南宫雪回,“ 王爷住在我这里,只怕不妥,王爷千金贵体,且我早就嫁人。 ”   “ 别和本王扯那些伦理,你比本王更清楚,你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一点不在意伦理道德。”   “ 王爷,太医来了。” 正说着,水粉急恍恍带着拎着医箱的太医走了进来。   “ 给颜小四看看,本王不要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只要你治好她。听见没有!”   “ 是。”   坐在床上,她明明那么虚弱,可是三天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却依旧能坚持着清醒,也是难为她了。太医把着脉,眉头紧紧皱着,这夏夫人身子太差了。她似乎曾经失去过一次孩子,这一次又失去了一个孩子,加上之后没有好好保养,而是几天的不吃不喝,并且有失血过多的状况,如此亏损,别说以后再想要生养,只怕能不能把身子补回来都是个问题。唉…… 可是看着王爷那个架势,张太医叹口气,不敢说出实话,“ 微臣去配药。”   太医走了下去,南宫雪回替颜兮白盖好了被子,看着她包扎好的伤口,“ 以后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   “ 王爷不会真的想住在我这里吧?” 颜兮白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玩笑一样的挑着嘴角,“ 王爷,难道还不清楚么?我会如此,正是因为与王爷走的太近,太近了。”   “ 你想说什么?” 南宫雪回听着她的话,皱起了眉头。   “ 从前,我与王爷并不熟,没有人害我,我也有幽幽。而现在呢?” 颜兮白抬起头,嘴角笑容的化开,就好像是她画在地上那最美的血木槿一样,“ 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幽幽。 ” 说着,她眼神渐渐淡了下去,“ 王爷,倘若说我们之间的联系是那个孩子,那么如今,我们也没有瓜葛了。”   “ 颜小四,你这是,” 南宫雪回顿了一下,看着她那样冰冷陌生的眼神,“ 要离开本王?”   “ 我本就是王爷命中的过客,不曾拥有何谈离开。” 颜兮白淡然地说,“ 王爷回去吧。”   “ 颜小四,你好狠的心,” 南宫雪回摇着头,眼睛里都是不能理解的愤怒,绝望,伤心,“ 还是你根本没有心?!” 这三天,他查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他想过没有安全感的颜小四可能会因为这样和自己生气,他甚至能原谅颜小四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只要她好好的,就可以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要分开。他是个男人,是个一直都站在顶端俯视一切的男人,可是在颜兮白面前,他放下了所有的架子,甚至卑微的和尘埃一样,“ 好!好的很!真是好的很!” 说着,他猛然起身,咬着牙,接近低吼的声音,“ 颜小四,你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说完,他狠狠摔过门,走了出去。   “ 王爷!王爷!这个放这里?” 门外的下人看着南宫雪回那一脸不知道谁得罪了他一样的表情,也是愣住了,这王爷究竟要不要住这里了?   气走了南宫雪回,颜兮白坐在床铺上,以后只怕也没有人会和她生气了吧。她眼中莫名出现一种很柔和的眼神,她微微闭上眼睛,脸上是一种欣慰,她的手渐渐摸在自己的肚子上,就好像里面还有一个小生命一样,“ 走吧,都走吧。走了,就好了。”   空空荡荡的夏府只剩下颜兮白与水粉两个人,太医院的张太医每天都跑来。这一天,张太医帮颜兮白看过身子,说,“ 夫人的身子需要长久的调养,这府中还是需要下人才可以。 ”   “ 张太医,” 颜兮白礼貌客气地看着他,“ 不必对我如此上心。”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张太医心里咆哮着,他哪敢不上心啊。王爷嘴巴说生气离开了,可是一直要自己好好照顾这夫人。每天都问自己夫人的情况。要是有什么好歹,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王爷砍的。不过这王爷和夫人吵架的方式还真是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唉……   “ 白姐姐,白姐姐。” 正看着病,府外传来了月凉霜的声音。   “ 臣先告退了。” 张太医看着跑进来的月凉霜,起身,行礼,走了出去。   “ 你怎么来了。” 颜兮白有些皱眉看着月凉霜,这个时候,这个丫头竟然来了?   “ 我跟着辰兮哥哥一起来帝都,辰兮哥哥说我住她家不方便,我就来你这里了,” 月凉霜说着,看着颜兮白那瘦了好几圈的脸,一脸心疼。其实她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南宫雪回那个狗王爷威逼她来的。说要是不来,不好好照顾好颜兮白,就把她屁股打烂了。“ 白姐姐,你和王爷哥哥吵架了?”月凉霜一脸好奇地看着颜兮白,问。   “ 没有。” 颜兮白笑了笑,摇着头。   “ 那为什么你搬出去王府?” 月凉霜一听,愣住了。   “ 这里才是我家。”   “ 啊?” 月凉霜想了想,“ 这里?哦,这里是你的娘家?那你爹呢?怎么没人?”   “ 这里是我夫家。”   “ 夫家?白姐姐,你丈夫不是王爷哥哥么?怎么这里这么冷清是你夫家?”   “ 我丈夫姓夏,是西盛的进士秀才,不过他死得早罢了。” 颜兮白到不在意,她微微一笑,说。   “所以,你不是王爷的…… 宠妾?” 月凉霜想着在军营里,颜兮白与南宫雪回那亲密的模样。他们感情看起来那么好,可是竟然不是夫妻?而且白姐姐已经嫁过人了?    ☆、第五十三章 阳春四月,凉凉人心   春天是个好季节,万物复苏,人们辛劳地耕种着自己的土地,就连小鸟儿都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当然了,喜欢叫唤的不单单是鸟儿。   “ 白姐姐,白姐姐!” 这夏府本来不大,可是只剩下颜兮白,水粉和月凉霜三人以后,这小笼子也看起来大了许多,“ 白姐姐,现在春光正好,我们去郊外走走好不好?” 月凉霜不是能坐得住的丫头,她晃着颜兮白的衣袖说着。   颜兮白坐在栏杆上,看着一旁一脸期待的月凉霜,她眼神带着丝丝柔和的神情,“ 好。” 颜兮白微微起身。   “ 太好了!” 月凉霜一拍大腿,“ 我去安排!!”她说着,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其实出去郊游是假,为了牵线搭桥是真的。原来不知道,堂堂南夏公主也有做小红娘的爱好。没有一会的功夫,月凉霜就找来了一辆马车,说是她找来的,不过是她早早就让叶辰兮备着,为了今天缠着颜兮白出门。“ 水粉姐姐,你在家看着家吧,我和白姐姐出去了。” 月凉霜眨着眼睛,挽着颜兮白的手腕上了马车,朝着水粉挥挥手。   颜兮白坐在马车里,这马车虽然没有挂着家主的牌子,可是它的空间极大,看得出来必定是大户人家的马车。颜兮白微微一看月凉霜的脸,那小丫头一脸的兴奋,她心里差不多猜出了月凉霜的意图,“ 何必多此一举。” 颜兮白微微闭眼,半叹出来。   “ 白姐姐你说什么呢?” 月凉霜撇撇嘴,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她记得清楚颜兮白有严重的晕车症状,“ 白姐姐,虽然路途不远,可是有山路,你先吃一颗药。” 说着,她小心翼翼打开药瓶,倒出一颗,放在颜兮白手心里。   颜兮白看着手心里的药,那药她再熟悉不过了,“ 多谢。” 颜兮白轻轻叹口气,将药放入口中,慢慢闭上眼睛,斜靠在一边。额头枕着冰凉坚硬的马车框架,并不是很舒服。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目的地。那是一片很美的湖泊,湖泊的周围围绕着田野一样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微风吹过,吹起阵阵涟漪,荡漾着湖中那一叶轻舟。   “ 唉?难道太早了?怎么还没来?” 下了马车,月凉霜伸着头四处看着,似乎找着什么人,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着。   颜兮白并未感觉到讶异,她早就知道了月凉霜的用意。颜兮白轻轻迈开脚步,她慢慢走向湖泊,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是那样的平静安和。颜兮白一抬脚,将脚边一颗石子踢进了湖水,石子落入水面,好像是打碎镜面一样击毁了那片岁月静好。   “ 辰兮哥哥!” 月凉霜忽然好像是很惊喜一样地大声喊了出来,“ 好巧啊,你们也来了?” 她故意着重强调了“ 好巧”,眼神不停地看着一旁依旧一脸平淡看着湖面的颜兮白,“ 白姐姐,你看,辰兮哥哥他们也来了,果然,春天就适合郊游!”   颜兮白这才微微转过身,出于礼貌她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每个人,“ 叶将军,杨将军, ” 她的目光落在同样似乎定住了一样的南宫雪回身上,“ 王爷。” 她微微福身。   “ 还真是巧,我说,你们是不是约好的?怎么真的碰见了?” 不知道来龙去脉的杨晋一脸实在地看着叶辰兮,拍了一下他后背,“ 我在路上还说不知道会不会碰到熟人呢。”   “ 咳咳咳, ” 叶辰兮被他说的一脸尴尬,他皱了一下眉,赶紧扯开话题,“ 今日天气好,我们也出来走走。”   “ 我们也是,白姐姐痊愈了也要出来透透风呢。” 月凉霜笑着挽着颜兮白走近他们,“ 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玩了,是吧,白姐姐。”   春风暖人,可是却暖不了她那样冰凉的眼神。南宫雪回一直看着颜兮白,她瘦了很多,也看起来带着病怏怏的憔悴。就连风都怜悯她,不愿吹拂她的衣衫。颜兮白笑着,那样招牌的笑着,那种笑容一如她从前那般陌生,冷漠,没有任何感情。   “ 怎么都不说话?” 杨晋倒是第一个打破这迷之沉默的人,他眯了眯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块田地,“ 花花!你可知道那里面种的是什么?”   “ 我又不是庄稼汉,怎么知道。” 月凉霜嘟着嘴,这糙汉子真是不解风情,他们今天出来就是为了让白姐姐和王爷哥哥冰释前嫌的,“ 白姐姐,我们去泛舟吧,好不好?”   “ 这提议不错,” 叶辰兮也点点头,他看着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雪回,心里叹了口气。   “ 雪回哥哥,” 叶辰兮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娇滴滴都能挤出蜜汁来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带着一阵阵甜美的芳香,一听便是怀||春少女的声音。   “ 雪回哥哥?” 月凉霜愣了愣,她没有见过古雪乔,自然不会知道她是谁。   “ 她怎么来了?” 叶辰兮看着好像花蝴蝶一样直接扑过来的古雪乔,皱起了眉头。   “ 那个,叶兄啊,之前她问我王爷是不是要出去。小丫头一直缠着我,你也知道,缠的烦人。我就说了。想着,人多一点出来也热闹,你说是吧,” 杨晋老实巴交地抓耳挠腮,“ 呵呵” 笑着说。   叶辰兮叹了口气,这个杨晋真是不开窍。   “ 雪回哥哥,你看我这衣服好看么?” 古雪乔一点不在乎规矩,似乎与南宫雪回很亲密一样抬着头,笑着问他。   “ 你来作甚?” 南宫雪回看着她那张放大了的脸,觉得有些作呕。本来因为颜兮白的事情,他心情就差到极点,竟然还有人非要碰过来。   “ 我也来郊游,我和别人一起来的。” 古雪乔扑哧一笑,她招了招手。只见跟她一起来的是南宫玉与莫幽幽。古雪乔也不是傻子,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来目的太明显了,不如多喊两个草包来,一边衬托自己,一边可以给自己的目的做掩饰。想着,她有些得意地拉着南宫雪回的衣袖,故意抬着鼻子,看了一眼颜兮白。颜兮白并不恼怒,甚至眼神里一点点波动都没有,她依旧礼貌地笑笑。   “ 辰兮哥哥,她们是? ”月凉霜看着面前多出的人,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多了这么多女的?“ 不是说今天是让白姐姐和王爷和好的么? ” 月凉霜垫着脚,附在叶辰兮耳边嘀咕着。   “ 事出突然。” 叶辰兮也是一脸的无奈。   莫幽幽看着他们的举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与叶辰兮自幼青梅竹马,虽然她对叶辰兮没有过多的男女之情,可是总觉得酸酸的。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喊辰兮哥哥?叶辰兮只是自己的辰兮哥哥,不是么?   “ 这是南宫玉公主,莫尚书之女莫幽幽,还有古雪乔郡主。” 叶辰兮给月凉霜介绍着面前的三人。   “ 你就是叶辰兮?” 南宫玉看着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 咳咳,” 湖边风大,颜兮白似乎有些呛到了风,她不由得一阵咳嗽,颦眉低头。“ 白姐姐,你没事吧?” 月凉霜一脸紧张地跳到了颜兮白身边,拍着她的背。   白姐姐?看得出来这丫头和颜兮白的关系也很好。这让莫幽幽心里更是一皱,虽然她与颜兮白吵架,甚至有些决裂,可是…… 颜兮白依旧只有自己一个朋友,她依旧只是自己的瑾娘!“ 瑾娘,这位是?” 莫幽幽换了个语气,她看着月凉霜,问。   瑾娘?颜兮白心里自嘲一笑,她微微抬起眉头,“ 花花。”   “ 花花?噗,怎么和小狗名字一样?” 南宫玉听着这个名字,“ 扑哧” 笑了出来。   “ 总比某些人模狗样的好,哼。” 月凉霜也丝毫不示弱,她哼了一声,“ 白姐姐,我们去划船吧!”   “ 大胆!你说谁人模狗样!” 听着月凉霜变着法子骂自己,南宫玉一下子跳了起来,她躲着脚,咬着牙,手指着月凉霜,凶巴巴地问。   “ 吵够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宫雪回微微皱眉,他生来最讨厌女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 王叔,是她不好, ” 南宫玉刚要辩解什么,可是看到南宫雪回的眼神,她硬是把自己的话憋了回去,狠狠瞪了月凉霜一眼。   月凉霜也狠狠回瞪了回去。   “ 好了好了,今天天气这么好,雪回哥哥,我们去划船吧。” 古雪乔好像和事佬一样,她笑着拉着南宫雪回就要往前走。   “ 喂!你怎么!”月凉霜看着南宫雪回就要被人勾走了,她着急的拉着颜兮白就要追过去,“ 我们也去!”   “ 这船一次只能坐六人,” 南宫玉看着面前的船,有些皱眉了,她数了数他们的人数,“ 我们有两个人不能坐船。”   “ 六人自然三男三女咯,” 古雪乔如同发号施令一样早就安排好了,“ 我和雪回哥哥,公主和叶将军,剩下的你们谁要和这位将军一起?” 她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 花花,你想划船,你去吧。”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推了推身旁的月凉霜。   “ 可是, ” 月凉霜皱着眉头,要是她不上去,那么他们精心策划的不就泡汤了?可是她真的好想划船,可是又不能丢下白姐姐一人。月凉霜一会儿看看船,一会儿看看颜兮白,似乎很难决断。   “ 你就去吧,” 莫幽幽也点点头,“ 瑾娘从小到大都是我陪着的,没事。” 她似乎故意说出这句话给月凉霜听一样。颜兮白听着那句话,嘴角微微一笑,却笑的苦涩。   “ 那我去了,白姐姐,你小心,好好的。” 月凉霜并没有理会莫幽幽的话,她有些不放心地拉着颜兮白的手。   “ 去吧,我没事。” 颜兮白微微一笑。   看着船渐渐飘远,颜兮白依旧站在那里。   “ 瑾娘, ” 莫幽幽与她并肩站着,有些艰难开口,“ 那日的事情…… ”   “ 过去了。” 颜兮白说的清淡,没有任何感情一样,她的目光一直看着飘远的船舶。   “ 堇之之后与我说了,是我误会你了, ” 莫幽幽低着头,抿了抿嘴,说,“ 你会原谅我的,对吧?毕竟,你就只有我一个朋友。”   “ 是啊,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自然会原谅你。” 颜兮白顺着她的话,转过身,眼神“ 呵呵” 一笑。她看着莫幽幽,认识莫幽幽真好,不是她的话,自己怎么能感受到如今这双腿因为站久而受到的疼痛?不是她,自己怎么会享受到再一次从悬崖跌落谷底的害怕?不是她,自己怎么会知道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以为自己得到,实则一无所有。   “ 我就知道,瑾娘,你最好了。” 显然,莫幽幽没有察觉出来颜兮白的异样。她微笑着拉起颜兮白的手,“ 我们还是朋友对么?瑾娘,那个花花究竟是谁?她怎么和你们那么熟?”   “ 相识自然相熟。”   “ 瑾娘,我看她不像是西盛人,我怕你被骗了。你知道那些人靠近你的,有些都是居心不良的。” 莫幽幽大言不惭地帮颜兮白分析着,“ 你不能因为没有朋友,就这样随便和别人相熟,要学会宁缺毋滥。”   “ 幽幽,你真是有趣。” 颜兮白呵呵笑了出来,她一只手拂袖遮住半张脸,只能露出眉眼弯弯的一双笑眼,“ 宁缺毋滥,只是有些人滥竽充数要怎么看呢?” 她的笑声回荡在湖边,夹杂着湖水的清澈与深不见底。   “ 你别不信,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莫幽幽见颜兮白似乎不相信自己一样,她有些着急了,从小到大,瑾娘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过反驳的,“ 对了,瑾娘,你是不是喜欢摄政王?” 莫幽幽想到了什么,她说。   “ 嗯?”   “ 瑾娘,你知道雪乔也喜欢王爷。虽然你是我朋友,可是你也知道,你嫁过人了,你……” 莫幽幽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终于深吸一口气,说,“ 你的身子等于是脏了,清誉也毁了。不过你别气馁,我和堇之会想办法的,就算做侍妾也挺好的啊。”   身子脏了,清誉毁了。简单的八个字,让颜兮白的记忆回到了从前,很久之前,那一年,她只有十岁。“ 身子脏了,洗洗就好了。” 颜兮白冷笑一声,她走到湖边蹲下身子,手轻轻荡着湖水,继而转身,脸上是一种无暇的笑容,“ 谁和你说我喜欢王爷?” 颜兮白呵呵笑着,拉着莫幽幽的手,“ 其实,你没有说错,那天,你没有骂错我,我喜欢的,是…… ” 颜兮白凑近了莫幽幽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太,子,殿,下。”   “ 瑾娘,你说什么? ” 莫幽幽听着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 不 ,堇之说…… ”   “ 太子殿下保护我而已。” 颜兮白扑哧一笑,她歪着头,打断了莫幽幽的话,“ 幽幽,从小我就只有你一个不是么?王爷还是太子,他们都会三妻四妾,比起别人,我更想与你做家人。毕竟,我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做家人。” 说着,颜兮白慢慢走近莫幽幽,一双冰凉的手握着莫幽幽的手,在她手心写下“ 家人” 两个字。   “ 虽然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莫幽幽知道南宫堇之后宫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可是却还是很难受。莫幽幽咬着牙,脑海里是太后说的话。太后说瑾娘是个人才,而如今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看起来瑾娘与摄政王似乎关系并不好了,如果可以,太后希望自己将她拉拢,“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幸福。”   “幽幽,我们的幸福是一体的,你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颜兮白更欢快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有些接近肆虐一样席卷着这片田野。   白天与黑夜,不相交集,却也永远不会分离。 ☆、第五十四章 牵线搭桥,自缚牢笼   原本应该是南宫雪回,叶辰兮,杨晋,颜兮白还有月凉霜的。可是船上,月凉霜好像一只小狮子一样眯着眼睛,一脸警觉地瞪着面前的两个格外碍事的女人。说起来,月凉霜坐的位置也是绝佳的。为了替颜兮白提防着目光一直在南宫雪回身上打转的古雪乔,还有同样有些“ 色||眯||眯” 盯着叶辰兮的南宫玉,月凉霜直接大大咧咧坐在了这两个世间极品男人之间,一副坐揽大好河山,左拥右抱的模样。   船上的人似乎各有心事,没有人真的在意是否在划船。南宫雪回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岸边,眼神里呆着一丝丝难以揭过的悲凉,他不会忘记颜兮白那日和他说过那些绝情的话。这个女人不会单纯的感情用事,可是这一次,他却找不到任何理由。究竟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还是她爱的不够深,又或者她从未在意过。南宫雪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丫头时候她的模样,他记得那一年她十岁,一脸的冷漠,甚至带着明显的嫌弃。他欣赏颜兮白的聪慧,她的聪慧是女子中很少见的,也会好奇她的故事。可是渐渐,这样的欣赏,好奇,变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离不开的情愫。南宫雪回曾经以为,他改变过颜兮白,至少,他们之间的回忆是快乐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真是可笑。他从未付出过真心却被人爱慕,可是唯一一次他交出心的时候,却被这样的蹂||躏。就算这样,他还是做不到对颜兮白的不闻不问。   “ 咕咕—— ”   一阵与风景的清雅格格不入声音传来,打断了船上六人的思绪。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这声音的来源,月凉霜身上。   “ 花花,你放屁了?” 杨晋看着发出那声音的月凉霜,问的耿直。   “ 噗, ” 一听这话,南宫玉与古雪乔两人扑哧笑了出来,带着看笑话的模样看着月凉霜。要知道,在人面前放屁,可是极为羞耻的。   “ 你瞎说什么!” 月凉霜一听这话,急的脸都红了起来,她狠狠瞪了一眼杨晋,“ 我是肚子叫!” 说着,月凉霜摸了摸自己不争气,一直咕咕叫的肚子,皱着眉头,“ 早上就吃了一点点粥。”   “ 你吃什么可没人关心。” 古雪乔看着抱怨的月凉霜,笑话她的自作多情。   “ 只吃了粥?” 南宫雪回听着这话,微微皱眉,“ 颜小四呢?你们吃的一样?”   “ 嗯。 ” 月凉霜点点头,想着早上的事情,她声音很小,“ 白姐姐只吃了一小口,王爷哥哥,你不要和白姐姐生气了,好不好?” 想着颜兮白的消瘦,月凉霜也顾不得边上有两个碍事的女人了,她咬着牙话语带着真诚的请求。   “ 我说你瞎说什么,雪回哥哥怎么会惹颜兮白生气,雪回哥哥那么高贵的人。” 一听这话,古雪乔不乐意了,她一个激动站起来,狠狠拽过月凉霜,将她推倒船边,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月凉霜的位置上。   “ 哎!” 月凉霜一个重心不稳,后退几步,引得船一阵摇晃。南宫玉似乎也有心要整月凉霜一样,她伸出一只脚。月凉霜脚下被绊,身子往后一样,一头栽进了湖里,“ 啊!救命啊! ”   湖中月凉霜扑腾着手臂,南夏都是成片的草原,很少有湖泊,她自然也不会游泳。   “ 花花!” 杨晋看着冷不防竟然掉下去的月凉霜,赶紧伸手捞,却被南宫雪回抢先了一步,“ 王爷?”   南宫雪回一把拎起水中的月凉霜,就好像是抓着一条鲫鱼一样,“ 咳咳咳…… 呜呜呜呜呜呜…… ” 再次上了船,月凉霜嘴里吐着水,眼角吐着眼泪。   “ 我们先回去吧,她这样容易着凉。” 叶辰兮看清了之前南宫玉的举动,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月凉霜身上,看着早就不想划船的南宫雪回。不过说真的,刚才南宫雪回竟然那么快救了月凉霜?可是之前,他看见了南宫玉的举动,准备伸手去拦月凉霜的时候也是南宫雪回暗地阻止的自己。这真的让叶辰兮有些奇怪。   “ 哼!” 南宫玉哼了一声,瞥过脸。   船慢慢停靠在岸边,可怜的月凉霜一身湿露露的,就是一只标准的落汤鸡,头发也都软趴趴黏在额头上,看起来与水草无甚区别。   “ 怎么了?” 颜兮白看着月凉霜狼狈的模样,走上前,上下打量着她。   “ 呜呜呜……我…… ”   “ 掉水里了。” 没等月凉霜说话,南宫雪回就一步站在月凉霜面前。   颜兮白嘴角抿了抿,“ 走吧。” 她看着湿透了的月凉霜,说。   进了马车,月凉霜可怜兮兮的坐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冷的直打哆嗦。颜兮白看着好像一只小白兔的月凉霜,她叹口气,就要脱下自己的衣服。   “ 颜小四,你做什么!” 南宫雪回一把掀开车帘,看见颜兮白似乎要脱掉自己的外衣给月凉霜盖着,直接制止了她,这丫头身子就不好,还要照顾那个小拖油瓶?要不是想着这个落水的月凉霜可以给他提供和颜小四说话的机会,他才不会救月凉霜。   “ 王爷怎么来了?” 颜兮白语气淡淡地说,“ 她这样会着凉。”   “ 要脱也是脱男人的衣服!” 南宫雪回冷哼一声,转过头,“ 杨晋,过来,本王限你眨眼工夫把你衣服脱了!”   “ 啊? ”   “ 一个男人,脱个衣服别别扭扭做什么!”   杨晋一脸无语脱了衣服,递了过来。“ 拿过去。” 南宫雪回一把将衣服扔给车内的月凉霜,他一步走进车内。   “ 王爷有何事?” 颜兮白一边替月凉霜擦着潮湿的长发,一边带着招牌的微笑问。   “ 本王救了的人,难道还不能看?”   听得出来,南宫雪回似乎心情很差的模样。颜兮白没有多说话,她依旧擦着月凉霜的头发。可怜的月凉霜身子不停颤抖,她哆哆嗦嗦的说着话,颤抖的声音因为她牙齿都在打颤,“ 王爷…… 王爷哥哥…… 你,你不要这么凶。”   南宫雪回意识到自己的脾气,他闭了闭嘴,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烦躁?为什么,他那种心机与城府要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南宫雪回理了理自己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柔和一些,“ 本王听说,你早上没怎么吃?” 他看着颜兮白,问。   “ 王爷为何会关心?” 颜兮白浅浅一笑,她并没有看南宫雪回的目光,说着,“ 王爷果真心系天下。”   “ 颜小四,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本王。” 南宫雪回咬着牙,他死死盯着颜兮白。他完全可以一道旨意就将颜兮白娶进门。可是,他却更想看着她心甘情愿,自然流露的那种幸福的笑容。   “ 我没有逼王爷,” 颜兮白闭上眼,她缓缓转过头,睁开眼睛,眼里都是一种陌生的神情,“ 倘若之前让王爷误会了,是我不对。” 颜兮白说着笑了起来,“ 王爷,天下繁花无数,王爷更是人中龙凤,何必在我这残花败柳身上浪费时间 ?”   “ 白姐姐,什么是残花败柳,” 听着颜兮白的话,月凉霜心里也有些莫名的难受,她裹了裹衣服,问。   “ 大人说话,小孩子闭嘴!” 南宫雪回狠狠骂了一句月凉霜,他看着颜兮白,“ 所以,你就真的要抹去我们之间的一切?” 本来,他想着找一个理由和她搭话,大不了自己再一次厚脸皮道歉就是了,然后和好。可是却想不到,为什么这一次,她会这样的冷,这样的绝情,这样的不留情面。   “ 王爷,人都要往前看的。”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说。   “ 好一个人都要往前看。” 南宫雪回自嘲一样笑了出来,“ 是本王唐突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字字锥心,句句泣血,“ 本王也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看了看颜兮白那消瘦的模样,转身离去。   “ 白姐姐,” 月凉霜有些难受地拉着颜兮白的手,“ 你喜欢王爷,为什么不说呢, ” 月凉霜握着颜兮白冰凉的手,她手微微一颤,眼神一眨,“ 花花,你如何看出我喜欢他?” 颜兮白却好像不在意一样笑了起来。   “ 我不知道,可是能感觉到你的心意,” 月凉霜说不出来,可是她却能感觉到,也许因为同为女子吧。   “ 花花,有些人说爱花,却将花儿折下,插在花瓶里,用天山泉水供养。奈何,失去了根茎,泥土的花儿,就算整日泡在最为珍贵的天山泉水里,也终究会枯萎。” 颜兮白轻轻地说着,慢慢闭上了眼,“ 只因花本就属于外界,不属于花瓶。”   “ 白姐姐,你说什么?”   “ 他是王爷,他不缺金钱,不缺权利,不缺女人,自然, ” 颜兮白说着,睁开眼睛,睫毛微颤,“ 也不会缺这样的一个我。”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月凉霜,“ 好了,别想了,我们回去吧。你怎么会掉水里了?”   “ 我也不知道, ” 月凉霜,“ 阿嚏!” 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马车外,莫幽幽看着叶辰兮似乎少了外衣的模样,她走上前,问,“ 辰兮哥哥,你衣服呢?”   “ 辰兮,回去了。” 没有来得及回答莫幽幽的话,南宫雪回就喊走了叶辰兮,“ 以后再自作聪明做这些事情,本王就把你阉了!送进宫里!”   叶辰兮看了一眼好像发着小孩子脾气一样的南宫雪回,摇了摇头,明明是为了他们两好,怎么是这样的结果?   “ 王爷,我的衣服呢?” 杨晋跟在一边,追问。   “ 烧了!”   “ 对不起,幽幽,我现在有事,先走了。” 叶辰兮有些抱歉地看了看莫幽幽,转过身,跟上了南宫雪回的步子。   辰兮哥哥这是忽略了自己么,莫幽幽愣在了原地,辰兮哥哥不会忽略自己的。从来不会,可是…… 为什么?   “ 哼!真是扫兴!” 古雪乔也气呼呼地跺脚,想起南宫雪回对于颜兮白的反应就来气!不过是一个残花败草!不行,看来一定要想办法把她除了。    ☆、第五十五章 彼此为师,互利互惠   回到了府中,颜兮白安顿好了一身潮湿的月凉霜,临走前,月凉霜伸出手拉住了颜兮白的衣角,“ 怎么了?” 颜兮白愣住。   “ 其实,船上是那个公主故意把我弄下水的。” 原来月凉霜也不是太傻的,她看的还是清楚,一双清澈的眼神不夹杂着浑浊,“ 之前在哪里,他们都在,我才不敢说的。”   颜兮白看着月凉霜,坐在了床头,“ 所以呢?”   “ 白姐姐,为什么她要那么做?”   “ 嫉妒。”   “ 嫉妒?可是我和她只是见了一面。”   “ 嫉妒不是见了几面,而是有人生来就那样。” 颜兮白轻笑起来,看着月凉霜,“ 这世上人很多,有的人出生就带着坏字,她们生来就是为了制造麻烦。”   “ 为什么会有那种人?” 月凉霜眨着眼睛,好像是一张白纸,任凭颜兮白在上面写字。   “ 正是因为有了各种各样的人,这世界才是彩色的。没有失败者就没有成功的人,没有坏人也就不会突出好人。”   “ 那白姐姐呢?白姐姐是什么人?”刚问完,月凉霜贼贼一笑,头缩在被子里, “ 嘿嘿,我知道白姐姐是什么人。”   “ 什么人?”   “ 女人。”   “ 嗯,确实不像是男人。” 颜兮白没有嘲笑她的傻,而是微微一笑,“ 我不是好人。”   “ 怎么会呢,白姐姐是最好的人了。你就是会装的冷漠,狠心,可是心肠很好。”   “ 心肠好么?” 颜兮白有些自嘲笑了一下,“ 你不曾切开我的肚子,如何知道?”   “ 我就是知道,” 月凉霜点点头,看着颜兮白,“ 白姐姐,你知道这么多,都是哪里学来的?”   “ 书里。”   “ 我也想看书,可是我不认识你们这里的字, ”说着,月凉霜有些叹气,“ 白姐姐,你教我认字好不好?我很聪明,学得很快的。”   “ 可以,那你用什么回报我?”   “ 回报?”   “ 礼尚往来,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   “ 非礼?我不要非礼白姐姐。”   “ 此非礼非彼非礼。” 颜兮白眉毛弯弯,笑了起来,“ 意思就是互惠互助。”   “ 那我,我…… 我会易||容||术,我还会做饭。”   “ 易容术?”   “ 嗯嗯,我们南夏人可会易||容||术了,白姐姐,你要学么?”   “ 好。” 颜兮白微微一笑,“ 先睡吧。”   “ 嗯~~我要梦见白姐姐,阿爹,阿娘,还有辰兮哥哥~” 看着月凉霜一脸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颜兮白微微深吸一口气。她转身,走出了屋子,看着屋外的阳光,颜兮白慢慢走到了池塘。她手取下胸前的木槿项链,那个夜晚的烟花似乎还在眼前一样。   只是,人不能停在原地。   颜兮白微微闭上眼,伸出手,握着项链的手有些颤抖,那晶莹的木槿珠翠反射着阳光,吸引来第一批蝴蝶,蝴蝶落在颜兮白手上,她一惊,手一抖。那项链顺着手,滑落了下去,掉进了池塘的水里。   不知道为何,一瞬间,好像自己也掉进了水里一样,觉得真个胸腔都弥漫,充斥着水。全身湿透了,虽然寒冷,却没有停下动作。   “ 夫人!夫人!你在做什么?” 一旁走来的水粉看见自己的夫人竟然真个人站在池塘里,池水淹没她的膝盖,而她弯腰双手在池子里摸索着什么。   “ 找到了。” 颜兮白慢慢停下了动作,她缓缓抬起腰,嘴角带着一种难以描绘的笑,看着那木槿项链,“ 找到了…… ”   “ 夫人?你在找什么?水粉帮你找?”   “ 水粉?”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水粉,忽然惊了一下,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了看四周,看了看手里的项链,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池子里?明明刚才应该在池边,她应该丢了这条项链。看着那条带着水草痕迹的项链,颜兮白的眼神渐渐有些柔和,“ 罢了,随他去吧。” 说着,她一点点爬出了池子。   有月凉霜的陪伴,日子也不算太难受。颜兮白教月凉霜认字,月凉霜教颜兮白易容,她们过的倒也融洽。   “ 回王爷,夏夫人她…… ”   “ 本王说了,她不是夏夫人!再敢说夏夫人,本王就拔了你的舌头!” 摄政王府内,南宫雪回气急败坏地骂着面前的探子。   “ 是, ” 探子咽了咽喉咙,想了一下,一脸奉承地改了称呼,“ 王妃她与花花过的挺好的,虽然整日在屋内,属下不清楚她们做了什么。 ”   “ 不清楚做了什么就叫很好?” 南宫雪回话没听完,脚一抬,脚边的椅子被他踹过去。探子灵巧一闪,一看就是常年被踹,长出经验了,可是屁股还是狠狠地被那椅子打中,“ 哎哟,王爷,可是王妃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气色好多了。”   “ 嗯? ” 听了这话,南宫雪回倒是有些欣慰点了点头,“ 继续给本王盯着。”   探子点头,心里却想着,王爷这么关心干嘛自己不去?老让自己去。一个女人就能让王爷这样,果然女人都是可怕的生物,看着就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敢成亲了。   “ 既然关心,为何不亲自?” 一旁的叶辰兮看着,摇了摇头。   “ 她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 南宫雪回眼神微微紧了起来,“ 本王要你查的事情查到了?”   “ 没有。” 叶辰兮摇头,“ 那时候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 这就怪了,没有事情,颜小四怎么忽然那样了?” 南宫雪回叹了口气,“ 本王最讨厌女人无理取闹,可是现在却想看她在本王的身边无理取闹,而不是这样。 ”   “ 有心结为什么不去打开?”   “ 解铃还须系铃人。本王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南宫雪回摇摇头,“ 你不懂她,她将自己的心一直锁的很死,很死。她做事情不会和任何人说,这是让本王最担心的。”   “ 王爷放心,颜四很聪明也很谨慎。”   “ 本王知道,话说, ” 南宫雪回想起了什么,抓起桌上的砚台,一把砸过去,叶辰兮一个后跳,那烟台狠狠砸在自己脚前面一寸,狠狠砸在地上,都碎成灰了,“ 她是本王的女人,你别总是颜四颜四的叫,没规矩。”   叶辰兮好像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南宫雪回,无奈地敏敏嘴角。   “ 本王知道,你肯定心里说本王傻缺。”   “ 王爷英明。”   “ 傻缺也比你这种讨不到媳妇的缺心眼好。”   “ 你自己媳妇都跑了,还说我。”叶辰兮嘀咕着。   “ 滚滚滚!给本王滚到边境去!” 说着,南宫雪回想起来一件事,语气平了下来,“ 塗裘是不是派人来和亲了?”   “ 是。辰兮来也是想问不知道王爷要嫁哪一位公主?”   “ 管他哪一位,不是本王的媳妇,不是本王的女儿,都不在乎。” 南宫雪回撇撇嘴,手转了一下毛笔,“ 本王的好侄子坐了那么久的位子,也该休息了。” 说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正好可以用在南宫堇之身上。   叶辰兮没有说话,南宫雪回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能明确的将感情和野心分开。正想要赞叹他一句,就听见南宫雪回嘟囔着,“ 等本王坐到了那个位子,天天召颜小四入宫!就不信她敢抗旨不尊!”   叶辰兮抿了抿嘴,真是当他什么都没想,这个男人也是没救了。   “ 唉,辰兮,本王是不是很没出息?因为一个女人,就这样…… 女人这种东西其实不就和衣服一样,脱一件换一件?”   “ 既然与衣服一样,为何王爷为何对她这般放不下? ”   “ 这世间有种衣服,让人穿了就不想再脱下了, ” 南宫雪回呵呵一笑,转过身,看着叶辰兮,说,“ 龙袍。”   “ 既然放不下,王爷可以多去皇宫走走,如今莫小姐经常邀约花花她们。”   “ 莫幽幽,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莫幽幽。” 一提到莫幽幽的名字,南宫雪回就恨的牙痒痒。他一辈子谁没有输过,竟然输给莫幽幽那个蠢女人,“ 本王这几日忙与塗裘和北国的事情,没有时间顾及她。给本王盯紧了颜小四,要是莫幽幽再靠近她,就—— ” 说着,南宫雪回手中的毛笔一声折断。   “ 是。”   这一日,在皇宫内,颜兮白是没有多大的兴致到处转悠。她坐在椅子上,听着莫幽幽好像小时候一样和自己说着一些事情,不过都是重复的废话,不停地提醒她,她们曾经多快乐,幸福。而月凉霜呢,她本来就不喜欢那种拉家常的废话,好不容易进宫,不去找辰兮哥哥怎么行呢。想着,月凉霜就溜到了别处。   “ 呀!辰兮哥哥!” 运气太好了,一下子就看见辰兮哥哥。月凉霜心里一笑,她心中一个计划打了起来。月凉霜拿出怀里的一块手绢,想象着自己走过去,无意丢下手绢,然后辰兮哥哥替自己捡起来,说一句“花花,你的手绢掉了。”   “ 嘿嘿~~” 想着,月凉霜一个人自己想象了起来,嘴巴噘的和章鱼一样。   “ 我的天…… 那人是不是傻子?”   “ 快走快走,别看她!” 一旁路过的宫女看见一人在那里“ 发||骚”的月凉霜,一身冷汗,掉头就跑!   月凉霜可不觉得害羞,她追了上去,好不容易走到并排。   “ 花花?” 叶辰兮看着月凉霜,愣住了。却看见她好像看不见自己一样,依旧往前“ 飞速” 走着,叶辰兮嘴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走去了另外一边。   太好了!辰兮哥哥在后面,月凉霜赶紧放慢了脚步,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她好像无心一样丢下了一条手绢。   “ 姑娘。” 没走两步,月凉霜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她一个欣喜回头,“ 辰兮哥哥~” 却看见面前竟然是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小太监?小太监左手食指和拇指娇羞地夹着一条手绢,兰花指妖娆地翘着,“ 姑娘,你的手绢~”   “ 你谁啊?你认错人了,那不是我的。” 月凉霜忽然有种想捶死他的冲动。   “ 不是你的?哎呀!” 小太监一脸的疑惑,继而变得有些欣喜,“ 莫不是之前那位俊郎的?嘿嘿~人家这就追去,还给他~” 说着,小太监一脸怀|春一样嘻嘻跳着。   “ 俊郎?我的辰兮哥哥!他往哪里走了?”   “ 那里咯~” 小太监修长的食指一指右边的岔路口。   “ 辰兮哥哥…… 你为什么要转弯!” 月凉霜急的直跺脚,好不容易要制造的浪漫机会泡汤了,她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又回来,一把抢过手帕,“ 这是我的。” 说完,继续跑去。   “ 哼!怪人,” 小太监翻了一个白眼。   “ 糙汉子!你看见辰兮哥哥没有?”跟丢了叶辰兮的月凉霜却找到了杨晋,她问。   “ 辰兮出宫去了。” 杨晋想了想,说,“ 要不要我带你去找?”   “ 出恭?” 月凉霜想了想,出恭不是蹲茅厕的意思么?“ 我自己去找辰兮哥哥就好了。” 说着,她有些疑惑地绕到了一旁,“ 辰兮哥哥去茅厕了?也对,辰兮哥哥也是人,是人就要蹲茅厕。不过,这皇宫这么大,茅厕在哪里啊?” 月凉霜本来就是小路痴,她好像无头苍蝇一样看着四周,早知道就跟着白姐姐了!她走来走去,看见很多人往一个地方走去,“ 那些人难不成是集体去茅厕?” 想着,月凉霜跟了上去。   “ 净身房?” 净身?把身体弄干净?那不就是拉||屎么。果然是西盛皇宫,真是辉煌。一个茅厕还做的六棱屋檐,红砖金瓦的。月凉霜看着面前的建筑,心里感叹一番,“ 好奇怪,这茅厕怎么不写男女?莫不是公用?” 她有些奇怪地敲了敲门,“ 辰兮哥哥?” 推门走了进去。   可不想,一进门,她就看见一男人下身赤||裸,双腿叉开对着自己,而他一旁的另一男子手里拿着刀。   “ 啊——————”   “ 你叫什么?我这还没动手呢。” 那太医看着面前尖叫的男人,一脸无语说。   “ 不是!不是!你看!啊————女人!” 男人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眼睛也瞪得滚圆,手颤抖不停地指着面前的月凉霜,“ 啊————”   “ 啊啊啊啊啊啊————” 看见这一幕的月凉霜也是叫了出来,她慌张用手捂着眼睛,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天哪!天哪!她看见的那是什么!那里是阉太监的地方啊!!不过…… 原来男子下面长那个样子……长见识了。   “ 那个, ” 好不容易摆脱了净身房的范围,月凉霜拉着一个小宫女,急忙问,“ 茅厕怎么走?”   “ 茅厕?这里往前直走右拐然后直走第三个路口左转,经过花园左转,桥对面右转再左转然后左转右转继续往前走五十米就到了。” 宫女说着,端着盘子离开了。   “ 右转?不对…… 左转…… 哦哦,还是右转。第三个路口…… ” 月凉霜嘴巴念叨着,绕来绕去,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因为爱情,一个路痴终于亲自找到了茅厕,“ 这里一定就是了。 ” 没靠近,月凉霜就闻到一股茅厕特有的味道,她捏着鼻子,蹲在男厕门口。   走过的人看着男厕门口的月凉霜,捂着自己的裤裆低着头,一路小跑进去茅厕。   出来的人,也是警惕地双手护着屁股,一脸地方地看着月凉霜。   “ 那人干嘛蹲在茅厕啊?”   “ 不会偷看吧?”   “ 不会吧~人家好怕怕~ ”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怎么还不出来?月凉霜蹲的腿都麻了,她捏着鼻子,自己已经等了两个半时辰了。辰兮哥哥上茅厕时间也太长了吧。话说,这茅厕真臭,臭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 啊!花花!” 接近黄昏,杨晋在茅厕边发现了快要被臭晕的月凉霜,“ 花花!你怎么了?”杨晋抱起翻白眼吐白沫的月凉霜,扯着大嗓门喊着,“ 来人啊!花花被屎||臭晕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礼记》 ☆、第五十六章 妇人心,世间毒   “ 母妃,我不要嫁去塗裘,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一听说塗裘的使者要来求亲,南宫玉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因为按照年纪,她也到了该嫁的时候,“ 我要嫁就要嫁叶辰兮那样的人。”   “ 母妃也不想你嫁过去,” 静太妃也是唉声叹气,“ 可是有什么办法,这是王爷他们决策的,母妃也想求王爷,可是如今能见上王爷一面都难。 ” 提到南宫雪回,静太妃就有些伤神。   “ 我不管,母妃,难道你真的舍得让我嫁过去么?呜呜呜……” 南宫玉摇着头,不依不挠地央求着静太妃。   “ 母妃能怎么办呢?除非找个人替你嫁过去。” 静太妃说着,摇摇头。   “ 对,找个人替我。” 南宫玉一听这话,她站了起来,眼神里好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找人替我!”   “ 玉儿,这可不是小事。”   “ 没事,我去找古雪乔,她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说着,南宫玉跑了出去。   “ 玉儿,唉…… 要是能见到王爷就好了,也许王爷念旧情,也就答应了。” 静太妃说着,看着镜子里逐渐老去的自己,她眼神的晦暗折射着心中的伤痛。   “ 古雪乔!” 在皇宫的御花园,南宫玉就遇见了古雪乔。   “ 公主?” 古雪乔从古长青那里知道了南宫玉的事情,说真的,她其实心里是嘲笑这个公主的,还真是走了八辈子狗||屎运,听说那个塗裘国主不但丑陋好色,还有花柳病呢。“ 公主慌慌张张,怎么了?” 古雪乔故作不知地问。   “ 古雪乔,我和你说,我要被嫁去塗裘和亲了。我王叔为什么那么狠心,呜呜呜呜…… ” 南宫玉一股脑子全部说了出来,“ 我不要嫁过去……古雪乔,你帮我,你能帮我,对不对?”   “ 哎呀,公主,这事可是明摆着的,我怎么帮你?” 古雪乔故作惊讶的摇摇手,一脸为难的模样。   “ 你帮我找人代替我出嫁。”   古雪乔一听,看了看南宫玉,想不到这个草包竟然也能有这种主意。这倒是个好主意,南宫玉这个草包喜欢的是叶辰兮,对自己没有威胁。倘若她能借此机会,除掉颜兮白的话也不错。古雪乔想着,眼神里荡起妇人最特别的阴毒,“ 公主,这件事情需从长计议,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 说着,古雪乔悄悄在南宫玉耳边说,“ 等她嫁过去了,就算王爷和太后发现了,想来为了面子也不会戳穿。至于塗裘,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公主的真容,不是么?”   “ 嗯,你说的对。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 南宫玉坚定地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   “ 可是还差一件事。” 古雪乔嘴角一勾,眼珠子一转,“ 就是公主出嫁那天,要让莫幽幽去把颜兮白找来。”   “ 莫幽幽?”   “ 对,颜兮白对莫幽幽可是一点防备不会有,毕竟她们从小感情就好,不是么。”   “ 哼!莫幽幽那个草包,这可能是本公主第一次觉得她有用。” 南宫玉想着,冷笑了出来。刚才的伤心都因为找到了解决方案而烟消云散了。   “ 公主,你去哪?” 看着就要离开的南宫玉,古雪乔问,“ 刚才的事情…… ”   “ 那事情交给你去办,本公主现在要出宫去找叶辰兮。放心吧,现在因为要和亲,王叔觉得对我有愧,准许我出去。”   “ 那祝公主一路顺风,抱得美男归。”   因为问题有了解决办法,南宫玉一路都是笑盈盈地,来到了叶辰兮的府邸,一进门,就听见了一阵讨厌的声音。   “ 辰兮哥哥,你喜欢不喜欢吃这个?”   “ 嗯,还好…… ”   “ 辰兮哥哥,你喜欢吃甜的?辣的?还是咸的?”   “ 都一般。”   “ 辰兮哥哥,你爱吃鱼还是肉?”   “ 鱼吧,花花,你不必……” 正说着,叶辰兮看见了进门的南宫玉,“ 参见公主,公主怎么来了。” 叶辰兮记得南宫玉要去和亲的,怎么跑自己这里来了?   “ 本公主自然来看看你咯,” 南宫玉扑哧一笑,跳了下来,狠狠推了一把黏在一旁的月凉霜,“ 喂,你这个婢子,一身子茅厕味道,是要熏死本公主么?”   “ 你骂谁呢!” 月凉霜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南宫玉不就是一个公主么,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己也是公主,还是南夏唯一的公主呢。再说了,这公主是故意提起茅厕的。上次可恶的糙汉子害的她以为辰兮哥哥去茅厕了,结果在茅厕等到了黄昏。整个皇宫都传男厕外有女||色||鬼,翻白眼,吐白沫,色||眯眯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月黑风高的时候,她会趁你不备,猛地扑上来,吸||干阳气,“ 你才是鼻子,你还是眼睛,是嘴巴,是屁股!”   本来想因为南宫玉的刻薄而袒护月凉霜的叶辰兮听着月凉霜说“ 你是嘴巴,是屁股” 的时候,一脸的无语,看来她怕是听错,误解了。这丫头,真是……   “ 什么鼻子嘴巴的!去去去,本公主要找叶辰兮,你一边去。你怎么不去照顾你家夫人?”   “ 哼,白姐姐要我多找辰兮哥哥。”   “ 现在本公主来了,你可以滚了。” 南宫玉冷笑两声,居高临下看着月凉霜。   月凉霜听了这话,气地赌气了嘴,想着,她拿起地上的小石头,“ 嘿!” 狠狠一砸,“ 石头打贱人!” 说完,她一溜烟跑没影了。   “ 你个贱蹄子!” 额头被砸的鼓包的南宫玉气的原地直跺脚。她身后的叶辰兮,一下没有忍住,嘴角不由的笑了出来,那丫头真是玩心太大。终究还是小孩子脾性。   回到了夏府的月凉霜气呼呼地,脸鼓的和河豚一样,都带刺了。   “ 怎么了?” 水粉看着月凉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 水粉姐姐!白姐姐,我和你们说,” 月凉霜把自己受了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听完月凉霜的话,水粉叹口气,“ 公主就那样,刁钻了一些,谁叫她是公主呢。”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合上了自己的书,伸出一只手,“ 把你的象牙匕拿来。”   “ 嗯。” 月凉霜没有疑惑,拿出了象牙匕,放在颜兮白手掌中。   “ 以后,这归我了。” 颜兮白抓着象牙匕,好像要收入囊中一样说。   “ 这不行!这可是有特别意义的!!” 月凉霜一听这话,慌了起来,这可是她父皇传给她的,象牙匕在南夏有特别意义的,不能随便给人,“ 白姐姐,你还给我。我可以借你。 ”   “ 不行。” 颜兮白说的果断。   “ 白姐姐!那个真的不能给你。” 月凉霜有些着急了,她躲着脚,说。   “ 象牙匕被抢,你都会着急,何况是人。” 颜兮白看着手中的象牙匕,“ 想要拿到,就要去争夺,不然永远不会得到。”   “ 一定要争夺么?就不能好好的给我么? ” 月凉霜的语气低了下来,问,“ 为什么要争呢,就不能好好的么,大家和平多好啊。”   “ 和平都是建立在鲜血之上的。” 颜兮白打断了月凉霜的话,说,“ 不论是东西,领地,还是人,只有争,才能得到。”   “ 可是争夺会受伤啊。”   “ 这就看你愿意伤人而得到东西,还是被人伤而失去东西了。” 颜兮白微微一笑,转了一下手里的象牙匕,放在了桌子上,“ 拿东西,主动权就在你手里;等别人给你,主动权就在别人。”   “ 白姐姐, ” 月凉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她已经懵懵懂懂知道了男女之情,她眨着眼睛看着颜兮白, “ 所以,感情也是要抢么?”   “ 难道你以为别人会拱手让给你?” 颜兮白冷笑一声,“ 不过是怜悯的施舍。富人施舍自己吃剩下的给乞丐,还想要得到乞丐的称赞,真是有趣的紧。” 说着,她再次冷笑了起来。   “ 那白姐姐,你为什么不去抢王爷哥哥呢?”   听着月凉霜的话,颜兮白停顿了片刻,转过身,“ 我和他,并不合适。”   “ 没有的事情,你们那么合适,你们都长的很漂亮,也都很聪明,也都一样很奇怪, ” 月凉霜直白的说着,“ 白姐姐,你还喜欢王爷哥哥的,对吧?”   “ 喜不喜欢与合不合适是两回事。” 颜兮白再次转过身,“ 人会欣赏,会买喜欢的衣裙,却只会穿适合自己的衣裙。” 说着,她看了看月凉霜的脚,“ 就好像是鞋一样,再好看,不合脚,一样没用。” 说完,她看了看桌上的书,“ 花花,我教过你认字,有空,你也多看看书吧。” 说着,她走进屋内。   不知不觉,到了南宫玉出嫁前一日的时候。   “ 什么?” 听着古雪乔的计划,莫幽幽摇着头,“ 我不会那样对瑾娘的。” 她听清了古雪乔的意思,她们要让颜兮白代替南宫玉嫁娶那鸟不生蛋的塗裘。   “ 莫幽幽,你少装善良了,” 古雪乔冷笑了一声,她猛的推了一把莫幽幽,“ 撕开你那张虚伪的面具,你真的当她朋友么?其实你也讨厌她不是么?她在的话,太子就不会看你一眼,” 古雪乔哼哼着,“ 而且,这怎么能说是害她呢?你想啊,她嫁过去,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是我西盛的公主,她自然也是荣耀的。”   “ 可不是,要是她代替我嫁过去,塗裘人没有见过我,自然就会以为她就是南宫玉公主。” 南宫玉也扇着风,毕竟要让她自己嫁去那个鬼地方?她才不要。   “ 可是塗裘夏日大地干涸,冬日更是奇冷无比,怎么可以让瑾娘嫁过去!” 莫幽幽依旧摇着头。   “ 莫幽幽,你真是蠢得可以,你以为为什么会选择她?” 古雪乔鄙视地看了一眼莫幽幽,“ 本郡主总算知道为什么太子不看你一眼了,你真是太蠢。颜兮白嫁过去了,就可以做我们的眼睛了。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是最好的细作。” 古雪乔一脸高明地说着,“ 你不是爱着太子么,这点智慧都没有,难怪你永远都是草包。”   莫幽幽咬着牙,没有说话。做西盛的眼睛?真的么?可是,如果她在这里的话,莫幽幽想起来她说过的话,瑾娘喜欢堇之么?不论真假,按照颜兮白的头脑,自己根本争不过她。走了也好,能这样为了西盛做贡献,也是一种伟大吧。而且,如此一来,瑾娘名义上也就是西盛的公主了。   “ 这件事情,王叔知道么?” 南宫玉想到了南宫雪回,问,“ 如今,王叔重新回到了朝堂,要和他商讨么?”   “ 不行!” 古雪乔立马打断了南宫玉的话,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南宫雪回知道,“ 这件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等颜兮白嫁去了塗裘在告诉他们也不迟,到时候碍于面子,他们一定不会去追回颜兮白的!”   “ 嗯,你说的有道理。” 南宫玉点头。   “ 可是……” 莫幽幽还是有些犹豫,也许是她那天性善良的良知不能允许她们的勾当。   “ 莫幽幽,你就别可是了,雪乔聪明着呢,你就听她的。难道你要看着我嫁到那个鬼地方?” 南宫玉拉着莫幽幽,搅乱她的思绪。   “ 莫幽幽,你想办法,明天把颜兮白带来就好了,我们都会安排好的!” 古雪乔一脸的胸有成竹。这一次,她就不信弄不走颜兮白。    ☆、第五十七章 连环计中计   第二日清晨,颜兮白依旧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翻看着面前早就摊开的一本书。那书是月凉霜放在那里的,她看了一半,就跑去叶辰兮在帝都的府中了。至于书的内容,颜兮白翻看着两页,怎么都是一些男女情爱的故事?这就是月凉霜整天看的书?颜兮白摇摇头,合上书,看见书封面是几个大字“ 如何得君心”。   颜兮白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明明是大晴天,还真是晴天霹雳。难怪那丫头傻乎乎的,原来都是这种书看多了。和自己学认字,结果就把知识用在了这种东西上面?   “ 夫人,莫小姐来了。” 水粉走了过来,有些不情愿地说出莫幽幽来了。   “ 嗯。” 颜兮白起身,脸上带着笑脸,“ 奇怪了,今日公主出嫁,怎么不和小姐妹叙叙旧?” 颜兮白笑着走过去,看着面前的莫幽幽,问。   “ 瑾娘, ” 莫幽幽眼神有些恍惚,她微微皱眉,缩在袖子里的手也是有些颤抖,“ 其实是公主在走之前想和我们叙叙旧,我特地来接你。”   莫幽幽是个简单的人,她说谎的时候都会紧张失措。颜兮白眼神很快就捕捉到她的错漏,却当作什么没有看见一样,微微一笑,“ 好。”   “ 奴婢和夫人一起去。” 水粉不放心颜兮白与莫幽幽单独离开,想着这女人每次靠近夫人,夫人都没有好事情发生,她坚定不移地说,“ 奴婢一起。”   “ 这…… ” 莫幽幽有些为难,带着水粉?这多了一个人……   颜兮白明显看见了莫幽幽的窘迫与焦急,莫幽幽啊莫幽幽,这么容易就慌张,露出马脚,可要怎么办才好?颜兮白只能装作自己眼瞎,她看了看水粉,“ 我一人就好了。你留下。 ”   “ 可是…… ”   “ 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我家小姐还会吃了你家夫人不成?我家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哼。” 锦绣一脸狗眼看人低的模样,鄙视地看了水粉一样。   “ 没事。我和幽幽在一起,有什么不放心的?” 颜兮白笑了起来,长袖捂着小嘴,好像一朵莲花一样绽放,“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准备一下。”   一上马车,莫幽幽就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一包迷魂散。   到了吉时,送嫁的仪仗马车轰轰烈烈地踏上了路。   古雪乔嘴角挂着一抹淡淡,阴险的笑容,“ 颜兮白,一路走好。”   而在另外一边,水粉一直没有等回来颜兮白,她更加坐不住了。怎么办?夫人还不回来?会不会又出事了?莫幽幽那个祸害可没有少害过夫人,不行!不能这样坐着!想着,水粉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 什么人!” 摄政王府外,两个侍卫拦住了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水粉。   “ 让开!我要见王爷!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可能出事了!”水粉什么都顾不得,她大叫着,“ 王爷!王爷!”   “ 什么人这么吵? ” 王府内,南宫雪回斜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支木槿簪子,他微微皱眉,一脸的不悦。   “ 回王爷,是…… 夏夫人的水粉,她说夏夫人出事了。”   “ 哗。” 木槿簪子掉在了地上。   “ 说!出什么事情了!”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跪在地上,哭的和什么一样的水粉,问。水粉不敢隐瞒,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夫人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 南宫玉?” 南宫雪回微微眯起眼睛,那丫头今天嫁人,有什么好找颜小四的?难不成……想着,南宫雪回想到了什么,他猛然起身,他就觉得奇怪,怎么南宫玉的母妃,静太妃那个贱||人这两天一点不伤心南宫玉要嫁那么远。想着,南宫雪回拂袖,夺门而出。   他目的明确!径直来到了静太妃的寝宫,这个女人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嫂子,“ 王爷,你怎么来了?” 静太妃看见南宫雪回的到来,显然有些欣喜,她急忙整理自己的发饰,迎了上去。静太妃是因为联姻才会嫁给了当年的先皇,比起先皇,她更喜欢面前的这个帅气年轻的男人。虽然,他是自己的小叔子。   南宫雪回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掐着静太妃的下巴,用力之大,似乎能把她下巴掐断,“ 南宫玉呢?”   “ 咳咳咳…… 王爷,你…… 你弄疼臣妾了…… ” 就算是太妃,在他面前,静太妃依旧卑微地称呼自己臣妾。也许比起太妃,她想做的则是王妃。   “ 反正本王也不是第一次弄疼太妃了,不是么?” 南宫雪回嘴角一挑,他掐着静太妃的手慢慢收回,他看着静太妃靠近的脸,眼神里荡漾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本王还以为太妃喜欢被弄疼呢。”   “ 王爷, ” 听见南宫雪回这样有些挑衅的话,静太妃老脸一红。她原本以为自己年老色衰,王爷永远不会再来了,也不会再记得自己了,“ 王爷真是会说话。”   南宫雪回一把松开静太妃的下巴,狠狠往边上一甩,当年的事情回荡在他的面前。那段记忆,是他最不想想起的,“ 南宫玉呢!”   “ 王爷,你说什么呢,玉儿不是已经嫁……”   看着静太妃眼神里的慌张失措,南宫雪回心里就有数了,“ 你当本王是本王死掉的皇兄一样的傻子?太妃,本王可不是那种蠢货。本王知道,南宫玉不在那里,说,她在哪。” 南宫雪回低下头,靠近静太妃耳边,轻声轻语,话语都是毒蛇吐着蛇信子一样的危险。   “ 玉儿她…… ”静太妃知道瞒不住南宫雪回,她回想着他们从前的事情,那些事情也能算是把柄要挟南宫雪回,想着,静太妃说了出来。   果然…… 南宫雪回听着话,眼神里是一种毁灭的黑暗。他看着静太妃,眼神晕开一种诡异的笑,“ 本王忽然想起来皇兄生前说过,最喜欢太妃的茶艺了。想来,皇兄在那头也会挂念太妃吧。” 说着,他慢悠悠转过身,“ 来人!传本王口谕,静太妃通|奸侍卫,玷污皇室血统,赐白绫。”   “ 不!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听这话,静太妃疯了一样吼着,“ 我通|奸?王爷!你,你…… ”   “ 不要想着把你的脏水泼在本王身上,” 南宫雪回倒是毫不在乎一样走近静太妃,抬起她的下巴,“ 说起来,皇嫂当年风骚倾国,这皇宫里多少侍卫都尝过了皇嫂的味道。皇兄早逝,皇嫂的床却从来没有空过。” 南宫雪回一脸的嫌弃,“ 你真的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以为你那些手段就能要挟住本王?你是不是还认为本王依旧是从前那般无用?!”   “ 不…… 南宫雪回!你不能这么对我!”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静太妃一下子焉了,她惊恐的摇着头,“ 不能!我家可是功臣!”   “ 哦对了,你这句话提醒了本王。” 南宫雪回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眯了眯眼睛,一抬头,手一挥,“ 对,你兄长行事不检,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此事如何说。”   “ 啊…… 兄长…… 不,不…… ”   南宫雪回冷笑着,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静太妃,“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死。第二,” 南宫雪回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音,“ 你家全部给你陪葬。”   “ 不…… 不…… ” 显然,静太妃已经听不见南宫雪回在说些什么,她一直摇着头,摇着头。   “ 顺便一提,皇嫂。” 南宫雪回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 那年你高烧不退,一直照顾你的人,不是本王,而是皇嫂身边的阿乙。说起来还真是有趣,对皇嫂那么尽心尽力,甚至为了皇嫂甘愿进宫做太监,却被皇嫂处死。真是有趣的紧啊,哈哈哈哈哈。”(详情见雪回番外)   “ 阿乙?不,阿乙…… ” 静太妃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之前,“ 竟然是他…… 哈哈哈哈哈…… ” 静太妃笑了起来,她记得清楚,阿乙那时候和自己说离南宫雪回远一点,阿乙甚至想要杀了南宫雪回,可是自己却被蒙了眼,处死了阿乙,“ 阿乙…… 哈哈哈哈哈!”   离开了皇宫的南宫雪回一人策马佩剑,马不停蹄地追着那仪仗队伍。他现在很确定轿子里面的人就是颜兮白了,“ 蠢女人,一次次相信莫幽幽,” 南宫雪回嘴里骂骂咧咧,“ 驾!”   仪仗队的速度很慢,不一会,南宫雪回追上了队伍。护送的人看见南宫雪回显然也是愣住了,“ 王爷?”   南宫雪回没有废话,他一把掀开轿子的红帘,里面的女子坐的端正如同雕像,她那样平淡地看着自己,可是在她眼神的深处却是波涛汹涌。南宫雪回看着那嫁容绝美的女子,目光落在女子的手上,眉头微微一皱。   “ 王爷?” 护送的将领有些奇怪地走来,问,“ 可有什么事情?”   “ 无事,本王不过想最后再看看侄女。” 南宫雪回放下车帘,“ 护送公主,这一路小心,莫要出错。”   “ 是!”   离开了仪仗队伍,南宫雪回眉头一直紧锁着,里面的女人不是颜小四,他绝对不会认错的。虽然他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南宫玉,可是绝对不是颜小四。颜小四的轮廓比她纤瘦,明显。就算易容能变脸,可是手骨不会变。颜小四的手骨比那女人修长,骨感。如果不是她,那么她究竟去了哪了?南宫雪回骑在马上,嘴角笑了出来,他以为颜兮白需要自己的保护,其实那个女人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第五十八章 太子换狸猫   “ 将军,我们这次真的要来求和?这简直就是耻辱。”   “ 如今西盛胜我们一筹,” 一匹黑风骏马,手拿缰绳的男子发梢编着辫子,“ 罢了。这里要靠近集市了,如今在西盛,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这就是北国驰骋战场的将军,达郎。   “ 将军,这里有人。” 一个手下发现了什么人,高声呼喊着。   达郎下马,看着面前一棵树边躺着的一女子,她面色惨白,气息微弱,“ 姑娘?姑娘?”   半盏茶的功夫,那姑娘渐渐醒了过来,“ 这里是? ” 她显然对于四周都是陌生的,她有些惊慌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们,“ 你们是谁?不要,不要过来…… ” 她双手害怕的缩在胸前,死死保护自己一样后退着。   “ 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达郎看着面前瘦弱女子的惊慌,心里一阵同情,“ 你晕倒了。我们救了你。”   “ 救了我?” 女子歪了歪头,显然有些疑惑,“ 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你们,你们是谁?” 她眼中的惶恐就好像是受惊过度的小鹿一样。   “ 姑娘,你先别着急。你可记得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达郎叹口气,这姑娘看起来这么瘦弱,总不能留她一人。   “ 家?我家在…… 我家…… 我家在哪里…… 我家在哪里?我是谁?我是谁?” 她说着,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抱着头,一脸痛苦的埋首在膝盖之中,“ 头好痛,好痛。”   “ 姑娘,姑娘!” 看着面前女子的异样,达郎惊住了,他赶紧稳住她,“ 你别激动,别激动。”   “ 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得!我是谁?你是谁?” 她瞳孔放大,散发着万分害怕的光芒,那光芒不像是装模作样。   “ 将军,这女子该不是傻子?” 一旁的人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女子,说。   达郎虽然是战场猛将,可是也是一个感情丰富,富有同情心的男人。看着面前这么可怜的女子,他叹口气,“ 姑娘,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先和我们一起走吧。”   “ 你……你是谁?” 女子似乎还有些警惕,她摇着头,看着面前的达郎。   “ 我叫达郎。” 达郎大方的介绍,“ 来。” 说着,达郎伸出手。   可是女子似乎警戒心很高的模样,她摇着头,却终究体力不支,再次昏迷了过去。   “ 将军,这…… ”   “ 也是可怜人,这荒郊野外,总不能让她一人在外。” 达郎看着那女子的模样,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他抱起地上的女子,“ 找间客栈,先安顿下来。” 他吩咐着,却不知道怀中面对着自己胸膛的女子,嘴角微妙地勾起了不引人注意的笑容。   半天之前。   走进马车,莫幽幽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黄色粉末,那是迷魂散,听古雪乔说中了迷魂散的人就会听从别人的差遣,与活动的傀儡一样,却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对不起,瑾娘…… ” 话没有说完,莫幽幽就晕了过去。   “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莫幽幽。” 看着被自己弄晕的莫幽幽,颜兮白嘴角微微勾起微妙的弧度。颜兮白拍了拍手里的药包,这蒙汗药能让莫幽幽睡上很久很久。颜兮白动作很轻地捡起来莫幽幽手里掉出来的迷魂散,她歪了歪头,看着那药,“ 这是什么?罢了,一会就知道了。”说着,她放正了莫幽幽的身子,坐在了她身旁,拿出怀里的一个莫幽幽脸模样的易||容||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将自己脸的面具戴在了莫幽幽脸上。   人人都说羊入虎口,必死无疑。可是却少有人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马车停在了一个地方,“ 莫幽幽” 下了马车,看见有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莫小姐,公主说了,请小姐带着夏夫人从后门进。”   “ 人在车里。” “莫幽幽”下了马车,跟着一个侍从走了进去。   “ 莫幽幽,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南宫玉看着面前晕厥的“ 颜兮白” 拍着手,“ 你们把她弄到床上!”   “ 是!”   “ 现在就要等时候到了,把她带出去就好了!” 南宫玉看着“ 颜兮白”,笑了出来,“ 说起来,雪乔的法子真是好!用她代替我嫁过去!哈哈哈!”   “ 真的是极好。” “ 莫幽幽” 听着,也笑了出来,她转过身,拿过一个水杯,带了一杯水,指尖轻轻一抖,她的嘴角挑起一种让人后背一凉的弧度,“ 公主,喝水。”   “ 嗯!” 南宫玉显然没有防备着“ 莫幽幽”,她接过水就喝了下去,“ 咳咳…… 这水怎么回事?怎么觉得沙沙的?”   “ 看来没有冲开,委屈公主了。” 面前的“ 莫幽幽” 转过身,手里掉出一张打开的纸包,她一边笑着,一边绕着面前的南宫玉,“ 说起来,这药究竟是做什么的?”   南宫玉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 公主今天真好看,想要照照镜子么?” “ 莫幽幽” 笑了笑,替南宫玉换上了嫁衣,看着南宫玉一身大红嫁衣,说,“ 来,我们去照照镜子。” “ 莫幽幽” 话音刚落,南宫玉竟然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了镜子。   “ 原来如此…… ” “ 莫幽幽” 似乎了解了那药的作用,“ 真是好药。说起来,公主,你可知道,听闻那塗裘的国主好色无比,流连风尘之地,我更听说, ” “ 莫幽幽” 贴近了南宫玉耳边,温声吐气,“ 他有花柳病。说起来,我读书少,不曾见过花柳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不过公主很快就要知道了吧。” 说着,她对着镜子,将南宫玉易容成了自己的模样。   吉时很快就到了,进来的媒婆看着“ 莫幽幽” 扶着格外乖巧的“ 颜兮白” ,也没有怎么起疑心,“ 公主,走吧。”   “ 公主,你可要乖乖的上路。” “ 莫幽幽” 亲手扶着“ 颜兮白” 上了马车,“ 瑾娘,她也会祝福你的。呵呵呵呵~”   马车行远,下人在屋内发现了躺在那里的“ 颜兮白”,“ 唉?她怎么还在?!那么说刚才轿子里的…… 是公主!”   “ 快!快去追那个莫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他们发现的时候,颜兮白早就离开了,她顺着小路绕进一个林子,将脸上莫幽幽的面具撕了下来,扔在一旁的地上。都说多学点东西是好的,果然不假。和月凉霜学了易容之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的到了。不过,颜兮白想了一下,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古雪乔的人抓到。正想着,颜兮白隐隐约约看见面前一队人马,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西盛的人。领头的男人虽然高大健硕,可是他对自己的马儿却极其温柔,对下人说话也沉稳有礼,这说明这个男人心地善良。心地善良的正直男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愚蠢的同情心。颜兮白双手拨乱了自己的长发,将地上的灰土随意摸在脸上,故意顺着荆棘小路一路走过去,让荆棘划破她的衣服,肌肤。   “ 将军!这里有个人!”   失忆是最可怜的事情,也是最好骗的同情的手段。   蜷缩在达郎怀里的颜兮白,似乎做了噩梦一样,嘴里不停念叨着,“ 不要…… 不要过来,爹…… 娘……” 当然,这些故意说出来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让这个男人更同情怜悯自己。达郎将军么?这个时候能来西盛的,会是哪里人?北国还是南夏?不管是哪里,对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要…… 不要过来…… ” 颜兮白似乎很害怕噩梦一样,她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达郎的衣服,“ 爹…… 娘……” 说着,她眼角留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没人会相信眼泪,除了那些从未真的看得起女人的愚蠢的男人。   “ 姑娘,没事了,没事了。唉……可怜的姑娘。” 达郎看着怀里不停颤抖的颜兮白,叹了口气,这姑娘不知道遭了什么罪了。看着颜兮白的模样,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妻子,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她也经历了自己难以想象的事情, “ 没事了,没事了。” 想着,达郎的手臂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安慰着颜兮白。 ☆、第五十九章 吃了吐?吃了拉!   “ 唔……” 朦朦胧胧,颜兮白似乎醒了过来,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不是很大,也并不如家里那般软,“ 咳咳……” 为了吸引人注意一样,颜兮白轻轻咳嗽了起来。   “ 你醒了?” 达郎听见咳嗽声音,走了过去,看着脸色惨白的颜兮白,叹了口气。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姑娘,可是刚才大夫说她身子差到了极点,身中寒毒不说,还失去过几次孩子,双腿更是有着永远不能治愈的隐疾,究竟是怎么样的伤痛让她如此?如今还失去了记忆, 想着,达郎摇了摇头,“ 木槿,你觉得怎么样了?”   “ 木槿?” 颜兮白愣了愣,看着达郎。   “ 我看你胸口有一个木槿项链,就喊你木槿了。” 达郎呵呵笑了起来,“ 你别想多,项链是之前露出来,我无意看见的,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木槿是一种很美的花,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守候。”   “ 温柔的守候?” 木槿眨了眨眼睛,看着达郎,似懂非懂一样,“ 你好像很懂花?”   “ 很奇怪么?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懂,我妻子爱花,我也就自然懂了一些,” 达郎说着,眼里流过一丝丝伤痛。   妻子?木槿心里想了一下,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喜欢木槿这个名字,很好听。” 木槿笑了笑,她看着达郎,“ 你别伤心了。”   “ 呵呵,多谢你的话。” 达郎呵呵一笑,“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 我, ” 木槿垂下眼眸,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一定能想起来的,一定能…… ” 她说着,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可是,我一想…… 就觉得,头好痛,好痛…… ” 木槿说着,身子不停颤抖起来,手死死抱着头,“ 好痛…… ”   “ 别想了,是你的终究会回来的。” 达郎有些心疼的安慰她,“ 与你说实话,我们并不是西盛人。”   “ 西盛?”   “ 我们来自别的国家,这次来……因为国事。办好之后,我们就要回去自己的国家。” 达郎看着木槿,说,“ 你呢?”   “ …我…… ” 木槿有些不知道一样,她缩着身子,眼神带着可怜的看着达郎,“ 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可是…… 我来路不明…… 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   面前的女子楚楚可怜却又如此的兰心蕙质,这让达郎不由得心里生出一点点赞赏,“ 这倒不会,就怕姑娘你信不过我们……”   “ 怎么会呢,你们救了我。” 木槿歪了歪头,想要伸出手,可是又带着一点点的羞涩,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怎么会是坏人呢。 ”   看着那样有些懵懂的木槿,达郎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人一样,“ 那我们办完了事情,就带你回去?” 这个姑娘这么可怜,倘若当年也有人能好像自己帮她一样帮助了若儿,那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会留人照顾你。”   “ 好。” 木槿点了点头,这个达郎想法简单,他去世的妻子成为了永远的一根刺。想着,木槿嘴角微微一笑。   “ 找不到?!你们一帮废物么!给本王找!就算把帝都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王府内,南宫雪回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吼着。   “ 是!”   “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不见了?” 杨晋也是一脸子的奇怪,他听说了颜兮白与王爷之间的变故,“ 王爷,会不会是她离家出走?”   看着南宫雪回的一脸阴郁阴沉,叶辰兮拉了拉杨晋示意他别多话了,“ 她会没事的。”   “ 对了,王爷。” 杨晋想起来什么事情,“ 王爷,我这月要去乡下祭祖。”   “ 嗯,祭祖还要和本王报告?本王又不是你祖宗!”   “ 我说王爷怎么脾气这么差?” 走出屋外,杨晋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见过王爷这样呢。”   “ 英雄难过美人关。” 叶辰兮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皱眉,“ 你先等我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   “ 我说你怎么回事,这几天天天去茅厕?吃坏肚子了?” 杨晋看着叶辰兮一脸菜色一样,问。   “ 可能受凉了。” 叶辰兮也没太在意,往茅厕走了过去。   叶辰兮前脚刚走,后脚月凉霜就跑了过来,“ 糙汉子!有没有白姐姐消息?”   “ 花花,现在还没有她下落呢。不过这个女人真是的,嫁过人不说,怎么这么能跑?也不知道王爷会担心么!王爷那么爱她,她还和王爷吵架,真是有些不可理喻。” 杨晋并不知道颜兮白生气离开的原因,他摇了摇头,一脸抱怨。   “ 你不许说我白姐姐的坏话!你懂什么!白姐姐受的伤你怎么能体会!”   “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对了,花花,我下个月要回乡下祭祖。你,你要来么?” 杨晋说着,脸红了起来,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眼神躲躲闪闪,这样的神情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看起来格外好笑。   “ 祭祖?” 月凉霜歪了歪脖子,问,“ 好玩么?”   “ 我们乡下可好玩了,与这里不一样,吃的也多得很!” 杨晋一拍胸脯,打着保票。   “ 可是白姐姐还没有找到呢。”   “ 没事,有王爷在找,她一个女人能去哪。” 杨晋到不担心一样摇了摇头,“ 花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说起来我每年自己回去,也怪孤单的,呵呵。也想有人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月凉霜点点头,想不到糙汉子这个糙汉子竟然还会怕路上孤单?真是奇怪了。   她要和杨晋一起回去祭祖?转角,因为发现走错了方向折回来的叶辰兮正好听见这一幕的对话。他有些微微皱眉,她想好要和杨晋在一起了?也罢,杨晋也是自己的好兄弟,对月凉霜也会很好的。想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叶辰兮额头也冒出了冷汗,还是先找茅房吧。唉…… 自己这样还真是自找苦吃。   “ 辰兮哥哥去么?” 月凉霜看着杨晋,问。   “ 辰兮?他…… ” 杨晋想了一下,一向不擅长撒谎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却红着脸,粗着脖子,结结巴巴说,“ 他…… 他应该去吧…… ” 似乎生怕说辰兮不去,花花也不去了一样。从来没有用过心计的汉子的第一个谎言,用在了这个小丫头身上。   “ 那我就去咯~对了,辰兮哥哥呢?我顿了这个粥给辰兮哥哥。我和你说,我这段时间都给辰兮哥哥做吃的,嘿嘿~”   “ 辰兮他去茅房了。”   “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骗我。” 月凉霜听着杨晋的话,想起来上一次皇宫的糗事,眯着眼睛看着杨晋。   “ 没有的事!绝对没有!对了,你炖了什么?”   “ 鱼汤,辰兮哥哥最喜欢吃鱼了。”   “ 这鱼汤怎么这么白?”   “ 哦,我加了奶,这是马奶鱼汤。你知道我们那里很盛行在食物里加奶,很好吃的,也很补。”   “ 花花,你不知道辰兮不能吃奶么?” 杨晋听着花花的话,眼珠子都要瞪大了。难怪他就说辰兮怎么这几天天天拉肚子,原来是这个东西闹的,“ 他吃了奶的东西,就会腹泻啊!”   “ 啊?不是吧?他,他没和我说。 ” 听着杨晋的话,月凉霜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她摇着头,怎么会呢。辰兮哥哥不能喝奶?怎么会呢,那么自己这几天做的东西都让他在拉肚子?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正说着话,叶辰兮微微皱眉,手捂着肚子,走了过来。   “ 辰兮哥哥!你好点没有!” 一看见叶辰兮,月凉霜直接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笨蛋么?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不能吃奶?你说了,我就不弄了啊!”   刚刚拉完,现在被月凉霜晃来晃去的叶辰兮感受到一阵眩晕。他站稳脚跟,看了看月凉霜放在是石桌上面的鱼汤,“ 我没事。”   “ 怎么没事呢!拉肚子可难受了!肚子疼不说,腿蹲的也酸!而且还特别臭!辰兮哥哥,你不喜欢吃,你就不要吃啊,为什么每次都吃那么大一碗!” 月凉霜都要哭了一样责怪着叶辰兮,说的就好像她能亲身体会一天不能离开茅厕的叶辰兮一样。   “ 那是花花用了心思做出来的,怎么都是美味可口的。” 叶辰兮却微微一笑,那笑容一如初见的时候,那般温暖,感化人心,“ 怎么能浪费?”   “ 可是…… ”   “ 世间美食并不难寻,难觅的却是那一份心意。我吃的并不是你的鱼汤,而是这份心意。” 叶辰兮说着,摸了摸月凉霜的头,眼神中的柔和融入了四月的春风。   “ 可是你也拉出来了,那不就是吃了吐?哦不对。这应该是吃了拉?”   “ 花花,你…… ” 叶辰兮已经对月凉霜这个外邦人的文化理解程度放弃了,他摇摇头,“ 我先走了。一会杨晋送你回去。”   “ 辰兮哥哥,白姐姐不见了,我一个人在那里难受,我可以去你家么?” 月凉霜拉了拉叶辰兮的衣袖,问。   “ 花花,这样不可。” 叶辰兮笑了笑,“ 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样以后可没人要你了。”   “ 我…… ”   “ 就是就是!花花,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先回去夏府,等祭祖的时候到了,我来接你。” 杨晋打断了月凉霜的话,说。   皇宫内,太子东宫内,一个奴婢慌慌张张地跑来,“ 太后,太子!摄政王处死了静太妃。”   “ 什么!静太妃?” 太后听了这话,一下站了起来。她记得静太妃与南宫雪回不是那种暧昧的关系么?他如今竟然真的下得去手。南宫玉嫁去了塗裘,静太妃也死了。   “ 太妃母家呢?” 南宫堇之比太后更加沉稳,他问。   “ 摄政王按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的罪名查封了太妃母家。太妃的兄长已经被羁押,族中有地位的都被贬为了庶民。”   “ 看来南宫雪回这次是要连根拔起了。” 太后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他这个人下手一向不留情面,斩草除根。对静太妃如此,倘若是对我们…… 堇之,如今他重新夺政,你可要想想办法才好。”   “ 母后放心,孩儿会想办法的。” 南宫堇之点头。   “ 太后,还有一事。”   “ 什么?”   “ 听闻摄政王正在找夏夫人。太后,夏夫人失踪了。”   “ 夏夫人?颜兮白?她失踪了?” 太后听了愣住了,问,“ 好端端的,怎么失踪了?摄政王在找她?哀家不是听说他们翻脸了?”   失踪了?一旁的莫幽幽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手里的绣布一抖,掉在了地上。她怎么会忘记,自己醒来的时候躺在南宫玉的屋子,脸上带着颜兮白的易||容面具。瑾娘发现了,她一定是发现了!可是现在她失踪了?莫幽幽知道南宫玉也失踪了,这个,这个说不通啊。倘若嫁过去的是颜兮白,那么南宫玉应该回来了。要是嫁过去的是南宫玉,那么颜兮白为什么会失踪?为什么,终究,我还是看不透你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   “ 幽幽,幽幽?” 太后喊了莫幽幽几声,可是莫幽幽因为想的出神,没有听见,“ 你怎么了?”   “ 啊, ” 莫幽幽惊了一下,“ 我…… ”   “ 怎么这样魂不守舍的?幽幽,哀家知道你和颜四小姐关系好,你一定是担心她。” 太后看似慈爱地握着莫幽幽的手,说着,“ 不过,幽幽。颜兮白可能是我们扳倒南宫雪回的重要把柄。”   “ 是,我知道。”   “ 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懂事。你放心,哀家也会派人去找的。”   “ 嗯,” 莫幽幽没有说出她内心担心的事情,她不敢也不能说出来。难道要说出她与古雪乔合谋要颜兮白代替南宫玉嫁过去的事情?听太后的话,太后还是想要颜兮白能站在自己的阵营里,如果她知道自己竟然因为私心要把颜兮白嫁到塗裘。那么,那么太后会讨厌自己。堇之也不会再喜欢自己了,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瑾娘,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你看的那么重……    ☆、第六十章 逛夜市,破镜难圆   颜兮白失踪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古雪乔听到了这件事,吃饭都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只怕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颜兮白已经嫁去了塗裘吧。哼哼,和她古雪乔斗?颜兮白,你还嫩着。只不过好像很久没有听见南宫玉那个草包的消息了,算了,一个草包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 雪乔,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看着古雪乔吃饭都掩盖不住笑意,齐氏好奇地问。   “ 娘,过几日有夜市,我想着去找雪回哥哥,好不好?” 古雪乔吐吐舌头,笑着拉着齐氏,说。   “ 真是女大不中留。” 听着古雪乔的话,古长青摇摇头,一脸宠爱地看着古雪乔。南宫雪回那个小子,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他们就没有往来过。不过南宫雪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你这个女儿啊,算了,只要你开心就行。”   一连着找了几日,都没有颜兮白的下落。生怕那些蠢猪一样的下人认不出颜兮白的模样,南宫雪回甚至亲自上街寻找。   “ 相公,你看我带这个好看么?”   “ 娘子你带什么都好看~”   “ 真的呀~”   “ 嗯~”   路上,看见一对格外碍眼的小两口,看起来似乎是新婚一样冒着粉红色的气息。本来就因为感情失落而心情低落的南宫雪回看见面前的这小两口,眼神眯了眯。他走上前,一脸激动地说,“ 何兄,可算找到你了!”   “ 你是?” 那男人显然不认识南宫雪回的模样。   “ 哎呀,你真是见外,前不久我们一起去青楼,你忘记了?我那时没有带钱,你还给我付了钱。我今天正好把银子还给你。” 说着,南宫雪回拿出一锭沉甸甸的雪花银子,看了看男子身边的女子,“ 不过何兄啊,你家妻子这么好看,怎么还去青楼?真是风流啊!我佩服佩服。” 说完,南宫雪回双手作揖,“潇洒”离去。   身后传来女子尖叫一样的打骂声,“ 你这个死鬼!你竟然去青楼?你给我滚!”   “ 娘子,你听我说…… 我不认识他啊!哎哟!你别打我啊!”   “ 哼!你不认识?你还想骗我?!你不认识,人家怎么给你钱?!我要回娘家了!再也不见!”   “ 娘子!娘子!”   听着身后的声音,南宫雪回撇撇嘴,哼了哼。本王心情正差着呢,怎么能让你们这么幸福的秀恩爱?   一天搜寻无果,南宫雪回回到王府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几个碍眼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   “ 雪回哥哥!”   南宫雪回微微皱眉,看着扑上来的古雪乔,往后避了两步,“ 你来做什么?”   “ 雪回哥哥,今天有夜市,我们要不要去逛逛?” 古雪乔撒娇着拉着南宫雪回的袖子。   “ 王爷哥哥说好了,要和我们去夜市。” 月凉霜一看南宫雪回要被古雪乔勾走了,她立马挤了过来,叉着腰哼着,“ 是吧,王爷哥哥?你说好了,要和辰兮哥哥,糙汉子,还有我一起去的。”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两人,他心里想着本王什么时候答应了?心里快要冒火,可是他脸上却笑的春风荡漾,玉指轻轻一抹古雪乔的脸颊,“ 雪乔脸上这是怎么了?” 他问的关切,温柔,看不出端倪。   “ 我脸?” 古雪乔愣了愣,可是立马感受到脸上有阵阵瘙痒的刺痛,她赶紧捂着脸,“ 怎么回事?”   月凉霜看的清楚,她看见古雪乔脸上起了很多水泡一样的疙瘩,“ 你,你你得病了,竟然还出来!”   “ 你瞎说!” 古雪乔摇着头,可是她的脸真的是奇痒无比。痒中还带着刺痛的感受,让人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 雪乔,你还是好好休息。这天最容易得病了,倘若抓破了脸,留下了疤痕,可怎么是好。” 南宫雪回嘴角挑起的弧度优美,带着让人觉得想要靠近的亲切温存。   也只有叶辰兮看的明白,南宫雪回那看似温柔多情的面具下,却是一张魔鬼一样阴险的脸。古雪乔的脸正是南宫雪回手指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下的毒。俗话说,笑里藏刀。这个男人最阴险的就是他看起来善良的保护,勾人的暧昧,不过是他吐着毒蛇信子,舔着毒牙的表象。   “ 我,我…… ” 古雪乔害怕地恐慌起来。   “ 来人,送雪乔郡主回去。” 南宫雪回说的好像真心关心古雪乔一般,“ 要是伤到了,本王可是要心疼的。” 可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却掩盖不住,那种奸计得逞一样的阴险模样。   “ 你们也滚回去。” 送走了古雪乔,南宫雪回冷漠得看着他们,“ 还是也要本王送你们上路?”   “ 王爷哥哥,我们就去看看嘛?没准能遇见白姐姐呢。” 月凉霜的话打破了沉默,她看着南宫雪回,“ 我知道王爷哥哥担心白姐姐。王爷哥哥,你就别逞强了,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白姐姐。”   “ 花花,你再说话,本王就让你一辈子做哑巴。”南宫雪回一甩袖子,“ 站着做什么?你们不是要逛夜市?难不成要本王抬你们去?”说完,他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另外一侧的客栈内,木槿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灯火马龙,她的手指轻轻卷了卷自己的长发。   “ 木槿?” 达郎敲了敲门。   “ 嗯?” 木槿转过头,笑了笑,看着达郎,“ 你办完事情了?”   “ 嗯。” 达郎点头,“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西盛了,你今天想要出去走走么?” 达郎想着这几天木槿都很听话,她从不问自己是做什么,也不出门。这样乖巧的女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听说,今天有夜市。挺热闹的。”   “ 嗯。” 木槿乖巧得点了点头,她拿起桌上一面面纱,戴在了自己脸上。   “ 你?” 达郎看着带着面纱的木槿,一道浅白色的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剩下灵动的一对眼眸闪烁着光芒,“ 可是怕仇人认出来?”   “ 不是。” 木槿似乎很诚实,她摇摇头,“ 我忘记了很多,可是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容颜只有自己的丈夫能看见。他不想我的模样被别人看见。” 木槿说的动情地低下了头,言语里,睫毛下都刷上了一层淡淡,却化不开的忧伤。   她的话好像是一根琴弦,触动了达郎内心的深处。不让别人看见么?这女子就算忘记了一切,却还记得这样的事情,自己的若儿曾经也是如此的贞烈,她甚至用死来表达了她的忠贞。   看着达郎似乎陷入了回忆一样,木槿面纱下的嘴角轻轻一勾。一个对已故妻子无法忘怀的男人,他看中的不会是容貌,不会是才智,而是忠贞。如此,只要自己随意一个看似对感情虔诚,对丈夫忠诚的举动,就能引起他的回忆。只有这样,才能一点点引起这个男人的好感。毕竟只有赢得了这个男人的好感,才能得到自己要的东西。   “ 将军,” 一旁的随从走了过来,凑在达郎耳边说着什么。木槿很懂事地走到了一旁,不想要听见他们的谈话。   “ 知道了。” 达郎点点头,看着走远的木槿,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不必走那么远。”   “ 我觉得你们说话,我还是走远点好。 ”   “ 呵呵,没事。” 达郎呵呵一笑,说,“ 走吧。”   “ 嗯。”   夜色里,都是出来摆摊子的人们。木槿与达郎并肩走着,“ 木槿,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西盛的夜市。”   “ 真的么?达郎哥哥,你是外邦人,你们那里是什么样的呢?”   “ 我们那里?” 达郎想了一下,“ 比不得西盛繁华。不过,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 ”   “ 那就好,” 木槿点点头,她走了两步,觉得腿有些疼。   “ 怎么了?腿痛了?” 达郎看着木槿微微挺住,双腿不住的发颤,问。   “ 嗯。”   “ 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 达郎扶着木槿走到了一旁,看着不远处似乎有卖吃食的地方,“ 你可想要吃什么?我去买给你,你等着。”   “ 达郎哥哥,” 木槿却伸出了手,抓着达郎的手腕,“ 小心。”   “ 放心吧。” 看着木槿那不放心的模样,达郎似乎看见了曾经那个同样不放心自己上战场,总是不停碎碎念道的女人,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木槿的手,“ 等着我。”   果然,这个男人对他的妻子旧情难移。木槿看着达郎远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丝的城府阴谋,却很快被她天真单纯的外表所掩盖下去。   “ 呜呜呜呜。 ” 正想着,木槿看见一旁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何,那小男孩看见看着自己的木槿,便哭着,跑到了木槿这里,“ 呜呜呜呜呜…… ”   木槿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小孩,“ 你怎么了?”   “我找不带娘亲了,” 小男孩呜呜呜哭着,“ 姐姐,你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 ”   木槿没有点头,却已经被小男孩拉着走了起来。那孩子看来小,可是却很有力气。木槿感受到小男孩手上又着很深很硬的茧子,那茧子与他的年纪不相符合,这孩子不简单。木槿轻轻甩开手,眼神带着警惕看着那孩子,“ 你是谁?”   “ 姐姐,你说什么?” 男孩依旧眼神带着童真,可是那样的童真却瞒不了木槿。   “ 你不是一般的孩子。” 木槿说的直接。   “ 想不到竟然被发现了, ” 看着自己被发现,那孩子正要原形毕露,却忽然被一人撞了一下。   “ 前面有更多好看的!” 一女孩子一边跑着,一边和身后的人招手,不小心撞到了那孩子,“ 啊啊啊!对不起。”   月凉霜?木槿看清了面前的女子,微微皱眉。她在?那就说明…… 看着月凉霜身后,果然看见了叶辰兮,杨晋,还有南宫雪回。木槿转过身,就要离去。   “ 不许走!” 那孩子见木槿似乎要趁乱逃走,他一个轻功飞起来,就要擒住木槿。却不想被一人拦了下来。   “ 小孩子,这么小就这样可不好。” 杨晋的剑架在那孩子脖子上,说。   “ 你不要多管闲事!” 男孩子露出一脸的阴狠看着杨晋。   “ 啧啧,巧了,本王就喜欢多管闲事。”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他冷笑一声,“ 杨晋啊,这黄毛小子不教训一下不行。”   “ 本王?” 男孩子看了看南宫雪回,“ 哼,你就是摄政王?”   “ 啧啧,不愧是做梦童子,知道的可真是多。” 看来南宫雪回也知道了那男孩子的身份,看着他说。   “ 是坐门童子!”   “ 唉?你做门的?恰巧本王后门坏了,你去重新做一扇?”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眼神一转,“ 你们销声匿迹了那么久,怎么又出来了?”   “ 王爷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这次的事情这次的事情与王爷无关,我只要那个女人就行了。”   “ 哈哈哈童子也要女人?怎么?开荤了?”   那孩子想着不要和南宫雪回这个老狐狸瞎扯,他收了钱,要抓到北国达郎身边的那个女人。想着,他就要起身抓起木槿。   “ !!” 眨眼之间,坐门童子一下捂着自己的手腕,感受到手腕一阵刺痛!那是一根银针直接穿透了手腕,伤口小的只能看见一滴血珠,“ 你! ”   “ 本王最讨厌别人不把本王的话当回事,” 南宫雪回一甩衣袖,看着他,“ 上一次饶了你们一次,这次想要本王把你们连锅端了?本王记得当年说过,你们不许踏入帝都一步。”   坐门童子咬着牙,他现在一个人,势单力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是,王爷。” 他狠狠瞪了一眼南宫雪回,一个起身飞了出去。   “ 你没事吧?” 那个可怕的男孩子走了以后,月凉霜赶紧跑过去看着木槿。   木槿一直背对着她,她并没有认出来那就是颜兮白。   “ 多谢姑娘,公子。” 木槿微微点头,就要仓皇离开,却听见身后一声。   “ 站住。”   那个女人的背影太像了,像极了颜小四。南宫雪回微微皱眉,走了过去,“ 转过脸。”   木槿眼神微微一皱,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认出来,达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南宫雪回,为什么你会这么敏锐?木槿深吸一口气,她一脸坦然地转过了头,带着面纱的半张脸只剩下那一对熟悉却又陌生的眸子,“ 公子有什么事情?”   是她,真的是她!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木槿,声音有些颤抖,“ 兮儿。”   月凉霜听清楚了南宫雪回的话,“ 白姐姐?” 她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她就是白姐姐?   “ 兮儿?” 木槿有些奇怪一样四周看了看,“ 你们说我?” 她愣了愣,手指指着自己,眼神都是狐疑,“ 你们…… 认识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全集》 ☆、第六十一章 木槿一梦,终难醒   “ 兮儿,真的是你!” 南宫雪回猛地一把抱住木槿,口中不停呢喃重复,“ 本王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   “ 你放开我,你做什么,” 木槿好像很害怕一样挣扎着,她狠狠踩着南宫雪回,手不停扑腾着,“ 你做什么,你这样要是, ” 木槿想着片刻,说的毫不犹豫,“ 要是被我相公看见了,可怎么办。”   “ 你说什么?” 南宫雪回一听这话,松开了木槿,看着她得眼眸,“ 你说什么?相公?兮儿,你相公就是本王啊。”   “ 你这个人说不清楚,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怎么能因为救了我,就说是我相公。” 木槿好像觉得很脏很嫌弃一样拍打着自己衣服,“ 男女授受不清,还请公子自重。”   她不认识?南宫雪回摇着头,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绝对不会认错的。这人绝对就是颜小四。难道她还在生气?不想和自己相认?“ 兮儿,你是在故意和本王置气?本王输了,本王不应该和你生气的,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颜兮白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了拳头,停顿了数秒,“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什么兮儿?你认错人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南宫雪回一把拉住,“ 就算你再怎么生气,这样夜未免太过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见得这些日子,本王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本王翻遍了帝都。那日,本王知道南宫玉那个贱人的计划,就冲了出去,可是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   “ 你怎么说的都是奇怪的话,” 木槿的音调有些颤抖,她极力平复着自己的语气,“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 不松!本王决定抓紧你的时候,就不会松手。兮儿,别和本王置气了,本王错了,你想怎么处置本王都好,和本王回去,好不好?”   “ 你放手,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兮儿,” 木槿拼命的挣扎,可是她微弱的力气怎么能和南宫雪回相比。   “ 你就是,” 南宫雪回万分坚定,颜兮白的模样他绝对不会认错的。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摘木槿脸上的面纱。   木槿下意识一手遮住脸,转过去。   “ 倘若不是,你为何不让本王看你面目?”   木槿微微颤了颤睫毛,她捂着脸,低声地说,“ 我相公说了,我的容貌,只有他一人能看。”   听着她的话,南宫雪回已经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和自己生气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忘记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   “ 木槿?木槿?” 回来的达郎看见木槿不见了,立马找了过来。   “ 达郎哥哥,我在这里。” 听见达郎的声音,木槿急忙挥着手。太好了,达郎来了。   “ 木槿,你怎么? ” 达郎话没有说完,就看见木槿奋力扯开被南宫雪回拉住的手,直接扑进了达郎的怀里,“ 达郎哥哥,我好怕,好怕, ” 她埋首达郎的胸口,整个人瑟瑟发抖,好像是受惊的小鹿。   “ 没事了,怎么了?” 达郎看着这个模样的木槿,手放在她长发上,问着。   他们这样亲密的举动,在旁人看来都好像是一对情侣一样。南宫雪回似乎定在了那里,他记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们在战场上见过,不过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何颜小四在一起?他喊颜小四木槿?   “ 你不要离开,不要再离开木槿了。 ” 木槿说着,似乎哭了起来一样声音变的断断续续。   达郎看着木槿这般受了委屈一样,他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摄政王?” 显然达郎也是认识南宫雪回的。他看着南宫雪回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丝憎恨的火焰。那种火焰,比起国家大恨,更多的是一种泯灭不了的伤痛,“ 真巧。”   “ 可不是,” 南宫雪回的目光没有从木槿身上移开,“ 不知道北国堂堂达郎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我西盛?”   “ 这事情只怕不是王爷管辖范围吧?” 达郎丝毫没有退让。   “ 达郎哥哥,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 怀里的木槿不停的哀求一样说着,“ 我,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北国,我不要在西盛,达郎哥哥…… ”   “ 好好,我们走。” 达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起来木槿显然受了刺激。   “ 等一下!” 南宫雪回叫住了他们,“ 她不能走。”   “ 王爷这是何意?”   “ 王爷,” 木槿微微皱眉,她不能在这里拖延时间。木槿转过头,擦了擦眼角,“ 王爷对木槿的救命恩情,木槿感激不尽。可是,木槿与王爷只是一面之缘,王爷就放我们走,好么?” 木槿的眼神都是可怜的神情,那种神情颜兮白不曾有过。   那一瞬间,南宫雪回觉得她熟悉,可是却又很陌生。她真的不是颜小四么?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   “ 咳咳咳, ” 说着,似乎呛到了风,木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她捂着胸口,一阵咳嗽的时候,胸口的木槿项链晃了出来。   南宫雪回看的清楚,那项链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亲手给颜兮白带上去的!   糟了!木槿也皱了皱眉,她干脆一个踉跄,好像脚步不稳一样,靠着达郎。   “ 木槿,木槿!” 达郎看着软绵绵的木槿,一把抱起了她。   “ 放下她。” 南宫雪回看着达郎就要离开的脚步,上前拦住了他们。   “ 王爷这是做什么?” 达郎冷笑一声,看着南宫雪回。   “ 放下她。”   “ 恕难从命。” 正说着,达郎的侍卫也赶了过来。   “ 王爷,” 叶辰兮看着周围的人,他拉了拉南宫雪回,“ 他们人多,不宜战。”   南宫雪回自然会知道。可是那人就是颜兮白没有错。他怎么能眼睁睁看见颜兮白这样被带走。她那般无情,认不出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想着,南宫雪回没有理会叶辰兮的话,直接攻了过去,就要抢过颜兮白。   南宫雪回手下没有丝毫的留情,他目的明显。达郎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在他一掌就要打来的时候,木槿一下护在了达郎面前,她咬着牙,展开手臂,眼神没有丝毫的惧怕。南宫雪回看见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木槿,他猛然强行收回杀招,一个后退,因为强行收招,受到反噬,他嘴角留下一抹鲜红的鲜血。   “ 木槿,你…… ” 达郎有些不敢相信竟然站在了自己面前的木槿。   “ 达郎哥哥,你没事吧?” 木槿一点点没有看一旁受伤的南宫雪回,她及其关心达郎一样地打量着他,“ 太好了,达郎哥哥没事。”   一旁的南宫雪回看的清楚,不管她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这都太狠心了。颜兮白…… 你真的好狠心。南宫雪回缓缓站起来,他嘴角依旧挂着鲜血。   “ 王爷……你,没事吧?” 关心完达郎的木槿转过身,看着南宫雪回,“ 可是,是王爷先动手的。” 她的话都是对南宫雪回的责怪,与对达郎的维护。   南宫雪回眼神里是一种绝望的奔溃,他找了那么久,那么久…… 他以为自己可以什么尊严都不要的和她卑微的再次道歉,她就会回来。她会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会了解自己对她的感情。可是呢,到头来……她不过是看都不看!想着,南宫雪回捂着胸口,转身,拂袖离去。   “ 王爷!” 杨晋看着这一场闹剧,他急忙跟了上去。   “ 白姐姐? ” 月凉霜也有些不相信一样,看着面前的木槿,“ 你是白姐姐么?” 她是白姐姐,可是白姐姐怎么会那样伤害王爷哥哥呢。   “ 姑娘,你认错人了。” 木槿摇了摇头,转过身。   “ 是么? ” 月凉霜心里似乎凉了一大截。   “ 走吧。” 叶辰兮也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去。月凉霜跟着叶辰兮,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看着木槿的背影,她看的清楚,看见木槿的袖中隐隐露出来的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   第二日,木槿跟着达郎离开了西盛,去往他的国家,北国。   一路上,木槿都是晕晕沉沉的。说也奇怪,她一向晕车,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昏睡,虽然闭着眼,可是她的心绪确实清楚的。她记得南宫雪回的眼神,他是不是真的伤的很重?没事,他是王爷,受伤了会有太医照看的,等伤好了,也就忘记了。想着,木槿深深吸气,长痛不如短痛。   “ 唉,木槿,” 似乎以为木槿睡着了,达郎叹了口气,说,“ 你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不说呢?你就和若儿一样,什么都不说。”   若儿?那就是他的亡妻?木槿闭着眼睛,却听的清楚。   “ 如果我不是将军,也是她就不会……” 达郎似乎说的很深情,很伤痛,“ 就不会被抓,被凌||辱,终究为表忠贞,离我而去。 ”   被抓?被凌||辱?木槿脑海里迅速串联着这些线索。   “ 木槿,你是西盛人。我曾经恨透了西盛人,因为他们,因为南宫雪回他们抓走了若儿。那些个禽兽不如的对若儿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我知道的时候,只知道她死在了西盛军营。可是,我看见你的时候,却下不了手,你们都是一样的善解人意。”   军营?南宫雪回抓的?一下子,一切串在了一起。木槿想起来从前在军营遇见的被抓的女俘虏,那些被充军妓的。她记得那女的死之前,一旁的女子似乎在喊她夫人?难不成那就是达郎的妻子? ☆、第六十二章 浮梦三千,亦难断   回到了王府的南宫雪回麻木不仁地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大夫替他看诊,他却好像没有灵魂一般。   “ 那个颜兮白太过分了!我看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主!” 杨晋在门外愤恨不平地说着,“ 白眼狼!她怎么能这样对王爷,王爷那么宠她!”   “ 别说了。” 叶辰兮拉着杨晋,叹口气,“ 她也有自己的原因吧。”   “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原因!辰兮,我去祭祖的时候,你好好照顾王爷,” 杨晋摇摇头,“ 我看王爷这样子,这时候,也不能上战场。唉。”   而在北国的另外一端的军营内,木槿坐在那里。   “ 对不起,木槿,我只能带你来军营。” 达郎似乎有些歉意,他说。   “ 没什么。” 木槿摇了摇头,“ 你现在一定很忙吧。” 她微微一笑,拉着达郎的手,“ 毕竟你是将军。”   “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达郎听了这话,结巴了起来。   “ 没事,我可以理解的。” 木槿倒是格外体贴,她眨着眼睛,“ 我可以理解你的。”不知道为何,她嘴巴说这样着的话,心里却有一阵阵的疼痛。   “ 你先好好休息,我还要去看军务。” 达郎点点头,说着走了出去。   木槿走到一旁,看着地上盆里水的倒影。看着水面,她微微笑了出来。一切就如同她设计的一样。她故意挡在达郎面前,为了让雪回死心,更为了让他受到反噬受伤。因为只有受伤了,他才会不去战场。雪回受伤了,按照南宫堇之的性格,他一定会想要代替雪回出战。到时候,只要想办法弄死南宫堇之,那么雪回就会是西盛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了。   而她呢,也就不需要被记得了。   一切就好像是仙女的七堇琉璃灯一样,琉璃灯照亮了黑暗,在光明来到的一天,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想着,木槿拿出了脖子上的项链,她欠南宫雪回的太多太多了。她给不起,也给不了南宫雪回其他的,只能给他一个他最想要的,那个最高的位置。木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心里想着天下女人那么多,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这样斑斑劣迹的我伤神。   在北国的军营里,木槿同样因为她的知书达理被达郎欣赏。这一日,木槿一边替达郎研墨,一边听着他说的战事,达郎想要抢回上一次被西盛拿走的土地。   “ 这一次的敌人并不好对付,” 达郎微微皱眉,“ 这一次,是南宫堇之出兵。”   果然。木槿眼神里的欣喜一闪而过,“ 南宫堇之?可是上次那位王爷?” 她却装作不懂一样,问着。   “ 呵呵,不是。” 达郎呵呵一笑,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他更喜欢一个体贴懂事的女人,“ 南宫堇之是西盛的太子。”   “ 太子?为何不是国君?”   “ 西盛还没有国君,现在是摄政王南宫雪回掌控朝政。我上次去西盛,也是为了…… ” 说着,达郎手抖了一下,眼神渐渐沉重。   “ 怎么了?” 木槿看着他的模样,体贴的手握着达郎的手,“ 没事的,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 木槿,”比起追问,对于这般懂事的木槿,达郎更愿意敞开心扉,“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上次去,其实是与西盛的平南王私下交易,求和。说起来,有些屈||辱丢人。”   “ 不屈||辱,将军为了北国百姓。这是最光荣的。” 木槿说的肯定,她的眼神不容置疑,“ 那将军这一次,准备怎么做?”   “ 我从未与南宫堇之交手过,并不清楚他的战术。 ”   “ 木槿并不知道作战,可是作战定有伤亡。如果用计谋呢?” 木槿眨了眨眼睛,她手指了指地图,“ 这里是峡谷,只有一个出口,倘若能把他们引到了这里面,只要我们堵住出口,那他们不是有去无回?”   听着木槿的话,达郎觉得不无道理,这样确实可以最小损伤的获得胜利。那个峡谷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在北国,那里被称作死亡峡谷,因为峡谷内寸草不生。甚至水源都没有,没有水,很少人能活过十日,到时候,他们一定精疲力竭而死。只不过…… “ 木槿,你如何知道这峡谷?” 达郎有些警觉地看着木槿。   “ 你日日夜夜看着地图,” 木槿叹了口气,“ 我想着如果自己多知道一些,就可以与你分担了。 ” 说着,她直接抱住了达郎,达郎没有看见她的眼神里闪过的是一丝丝阴狠。   “ 木槿,你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也许因为丧妻,让他更明白伤痛,也更珍惜木槿的懂事。   西盛的皇宫内,南宫堇之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他丝毫不同意,“ 王叔的伤病未痊愈,这次如果强行带兵……”   “ 本王的身子本王自己清楚。北国,达郎,本王非自己打不可。” 南宫雪回的双唇带着一丝丝苍白,他手死死握着拳头,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南宫堇之的话,“ 这样不是正好?倘若本王战死沙场,你就可以顺理的坐上皇位了,不是么。堇之。”   南宫堇之沉默久久,说,“ 王叔,愿你一路顺风。”   “ 自然了,本王可要亲眼看着宝贝的侄子登基呢。” 南宫雪回说着,就拿过兵符,走了出去。   “ 王爷,” 门外,叶辰兮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王爷真的决定了?杨晋他还没有回来。 ”   “ 难道本王缺了一个杨晋就不行了?!” 南宫雪回的话不容置疑,他一刻也等不得。他现在就要杀到北国去。他要亲手抓着颜兮白,亲口问她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传令下去!三日后起兵!”   “ 是!” 叶辰兮很了解南宫雪回,他知道这一次,他为的不是国家,不是皇位…… 而是那个女人。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南宫雪回如今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出兵。他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没有足够的准备好。罢了,倘若这次他不出,只怕会后悔终身。   三日后,军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可是在他们到达洛城的时候,却看见杨晋带着另外一支军队与月凉霜站在那里。   “ 王爷!你要出兵,怎么能不和我说!” 杨晋一看见南宫雪回立马撇了撇嘴,“ 幸亏辰兮给我修书一封!不然我都错过了!”   南宫雪回瞪了叶辰兮一眼,似乎责怪他多事,不过多了一个人总归好,“ 你不是要祭祖?”   “ 我家祖宗更希望我能与王爷并肩沙场!”   “ 好!”   “ 我也是!” 一旁的月凉霜也点头,她也换上了一身骑装。   “ 你怎么来了?!” 叶辰兮看着月凉霜,他皱眉,“ 战场不是儿戏,你回去。”   “ 我不要回去!” 月凉霜倔强的抬着头,她和糙汉子收到了信,就马不停蹄过来了,怎么能再回去。   “ 你一个女子怎么能作战?胡闹。” 叶辰兮的口气渐渐冰冷起来,带着严厉的责怪。   “ 怎么不能?不是有娘子军呢。再说了,再坏能怎么样?大不了和上次一样,屁股中箭咯。”   听着这话,叶辰兮想再说什么,却被南宫雪回拦了下来。他眼神难得一见的赞赏的目光看着月凉霜,“ 这才是配得起象牙匕的女子。”   比起西盛军队的势如破竹,北国好像一直都在被动,西盛打到哪里,他们就退到哪里。确切地说,他们更好像在牵引着西盛的军队,一直到那个死亡峡谷。   “ 听着,要是有人出来。放箭,格杀勿论!”   “ 是!” 北国的军队围着峡谷的出口,箭在弓上,蓄势待发。   “ 糟了,这里没有出口!” 杨晋在峡谷内绕了一圈,一脸焦急说,“ 王爷,我们只有杀出去!”   南宫雪回看了看峡谷外面围着的北国军队,他们的数量似乎增加了一倍,这是有预谋的。想着就觉得奇怪,一路上,他们不停地引着自己的军队来到了这里,为的就是把他们困在这里。现在杀出去?只怕成功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 王爷,这里没有水源!” 叶辰兮一番搜寻后,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没有水源,没有食物,没有退路。这一次,北国是想要他们全军覆灭!南宫雪回深知达郎的战术,那个男人一向是正面攻击。这样一个迂回却致命的战术,只怕除了被达郎带走的颜兮白,没人能想得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样恨自己?想要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为什么…… 兮儿,你为什么就这样恨本王? ”   一天,两天,三天。   一开始的士气高昂,渐渐因为体力不支,而不停的有士兵倒了下去。   “ 王爷,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杨晋看着逐渐倒下去的弟兄们,焦急地走过来。他看着南宫雪回靠着墙壁站着,手里转着一支木槿簪子,他猛地一把夺过那只簪子,“ 王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女人!她已经走了!她背叛王爷,背叛了我们,背叛了西盛!”   “ 把簪子拿过来,” 却不想,下一个眨眼瞬间,一把剑落在杨晋脖子上,南宫雪回眼神的狠绝容不得商量。   “ 王爷!”   “ 杨晋,把簪子还给王爷。”一旁看着的叶辰兮也说着。在这样一个没有水,没有食物的环境下,加上南宫雪回的旧伤未愈,叶辰兮知道现在唯一支撑着南宫雪回依旧站在这里的,只怕就是要见到颜兮白的信念了。   “ 你怎么也!” 杨晋看着这两人串通一气的模样,狠狠叹口气,将簪子还了回去,“ 王爷,再不出去。兄弟们只怕撑不过五日了。”   “ 咳咳咳…… ” 没有水,月凉霜的身子也渐渐撑不住了,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干涩的起皮。   “ 花花,” 叶辰兮看着身子骨本就不如男子的月凉霜,有些心疼地走过去,“ 我说过你不要跟来。 ”   “ 不,我要跟来。 ”   “ 这一次,只怕…… ” 叶辰兮看着月凉霜,他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我们是男人,战死沙场本就理所应当,可是你不值得。”   “ 人生苦短,如果不能珍惜自己觉得高兴的时光,那多可怜, ” 月凉霜浅浅一笑,笑的是那样没有力气,却又发自内心,“ 白姐姐和我说…… 真的爱花的人,不会将花折断放在花瓶里养着,而是会让花朵自然的生长在泥土里,天天去看。我那时候不知道她的意思,咳咳咳…… 现在,我知道了…… ”   “ 花花…… ”   “ 辰兮哥哥,白姐姐,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没有背叛我们,她…… 她…… ”   “ 别说话了,” 叶辰兮叹口气,用自己的身子替月凉霜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一抹阴凉的地方,“ 省点力气。”   又是两日。   北国的军营里,木槿坐在帐篷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用不了多久,一切就结束了。   “ 姑娘,你醒了?” 侍候的婢女走了进来,她笑着端着盆子,“ 姑娘可要洗脸?”   “ 嗯。”   “ 用不了多久将军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一定活捉了那摄政王。” 婢女的话都是开心,她笑着洗着毛巾,说。   “ 摄政王?”木槿身子一愣,她看着面前的婢女。   “ 是啊,听说这一次是摄政王出兵的。现在困在峡谷内呢,多亏了姑娘的计谋,姑娘可真是女神仙。” 婢女一边做事,一边赞赏着。   不,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受伤了?怎么会是他!他应该留在帝都啊!现在那里的应该是南宫堇之啊!“ 你确定是摄政王?” 木槿猛地一下抓紧了婢女的手腕,问。   “ 是啊,西盛摄政王带兵的,千真万确。” 婢女点点头,“ 木槿姑娘,你怎么了?”   不,不会的。五天了,没有人能在没有水与食物的状态下活过十天!五天了…… 怎么会是他?!木槿好像一下子被人抽空了一样,往后推了一步,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 为什么都这样不听话!   “ 木槿姑娘?” 见木槿似乎受到了什么晴天霹雳一样,婢女有些奇怪地看着。   木槿看了看面前的婢女,如今达郎带兵去围堵,这军营里说起来其实没有多少人。想着,木槿微微一笑,她拿下头上的簪子,一步一步走近了婢女。狠狠一簪子,横着猛然插||进了婢女的脖子,毫不留情,没有犹豫。“ 木槿姑娘…… 你…… ” 婢女显然不相信面前的一切,她一边后退,一边捂着伤口。   “ 我不叫木槿,我叫…… 颜兮白。” 颜兮白凑近了她耳边,嘴角带着笑意,手狠狠将那簪子拔了出来。随着簪子的拔出,鲜血止不住地喷了出来。颜兮白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推开了婢女,她走到一旁的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脸,拿起了一支笔,对着镜子在一张面具上画着什么。   雪回,出现在那里的不应该是你。不过,放心,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第六十三章 松手,再也不放   “ 将军,那摄政王跑出来了!” 峡谷外,侦察兵看着不远处马上的一个戎装身影,侦察兵的眼力很好,他认出了那人就是南宫雪回的脸,立马惊慌地叫着。   “ 什么?怎么跑出来了!给我!” 达郎一把抢过卷筒,看着里面。果然,那长发下的人是南宫雪回的容貌没错,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想到他对若儿做的事情,达郎咬着牙,“ 给我追!抓活的!”   “ 是!冲啊!”   “ 驾!”   “ 驾!”   听见峡谷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杨晋谨慎地看了看外面,“ 王爷,他们,撤了?”   “ 撤了?” 南宫雪回愣了愣,他手猛地一握那只簪子,这么简单就撤了?   叶辰兮也有些疑惑,他拿出卷筒,看着外面,似乎看见北国的人正在追着一个身影,“ 王爷,他们似乎在追什么人。”   “ 追人?” 杨晋听着,也拿过卷筒,“ 哟!可不是,那人看起来和王爷有几分像,莫不是把其他人看成了王爷?”   听着这话,原本虚弱的月凉霜身子一阵。和王爷很像?不…… 不会的,不会是她……   “ 走。” 南宫雪回确定了外面的北国人真的撤兵了,便带着仅剩的人离开了峡谷。   “ 花花,走了。” 叶辰兮背过脸色惨白可是却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月凉霜,他以为月凉霜被吓到了。   “ 说起来,王爷,那北国人真是傻子。竟然会看错,将别人看成王爷,哈哈!” 回到了军营里,杨晋一脸奇怪地说着,却也没有多在意,他拿起一碗,仰头饮尽里面的酒。   南宫雪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本应该一脸高兴的他看起来多的是一种落寞,似乎并不在意安全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除了南宫雪回,还有一人,月凉霜。   她低着头,似乎想着什么事情,让她想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 花花,怎么了?” 叶辰兮看着本应该是小吃货的月凉霜却一点没有动面前的饭食,有些奇怪,问。   “ 没什么。” 月凉霜摇摇头,可是她依旧有些担忧一样,希望自己想的不对。那人,怎么可能是白姐姐,可是……   “ 王爷,我们这次死里逃生!下次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杨晋豪迈地说着。   南宫雪回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眼神有些停滞地看着面前的酒杯,终究拿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 辰兮哥哥,我和你说一个秘密,你不要和别人说好么?” 吃完了饭,月凉霜终究憋不住话,她悄悄拉着叶辰兮,小声地说。   “ 什么秘密?” 看着月凉霜那正经模样,叶辰兮也笑了出来,这小丫头一直是个野性子,难得会这么正经。   “ 我…… 教过白姐姐易||容术。” 月凉霜好像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一样,她深吸一口气,说。   “ 易||容术?” 叶辰兮听着,愣了一下。   “ 嗯,辰兮哥哥,我们这次不是说是那些北国兵将一人看成了王爷哥哥。他们追去,我们才逃出来的么。” 月凉霜的声音抖抖索索,她希望自己猜的是错的,因为如果是真的,那么多人,追着的是白姐姐啊,白姐姐等于是用自己换来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 你说什么?” 叶辰兮听着她的话,瞪大了眼睛,倘若颜兮白会易||容术,按照她的胆量与心智,做这些事情不是不可能的。那么这样的话…… 想着,叶辰兮就转过头。   “ 辰兮哥哥,你去哪里?”   “ 找王爷。”   “ 你可别说, ” 月凉霜赶紧拦着叶辰兮,“ 王爷哥哥现在身体也不好。我不确定那就是白姐姐。 ”   叶辰兮看着一脸懵懂的月凉霜,她终究太小,对于男女的感情太过于模糊,“ 如果我不告诉他,他会后悔终身,而且会恨我。” 说着,他转身就离开了。   “ 王爷。” 主账内,叶辰兮走了进去,看见南宫雪回坐在那里,面前摊着军务,可是他却丝毫没有看那军务,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的两指转着一支木槿簪子。   “ 什么事。” 南宫雪回问的淡淡的。   叶辰兮看着南宫雪回那生无可恋,一脸颓废的模样,叹口气,“ 王爷,我们这次能回来,因为一个人。 ”   帐篷外面,月凉霜焦急地等着,她比谁都希望白姐姐和王爷哥哥能和好。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尽管白姐姐早就嫁过人了。   “ 花花,你怎么在这里?” 杨晋喝了一些酒,说话有些醉醺醺的,他看着那主账,就要进去。   “ 你别进去,” 月凉霜一下拦住杨晋,“ 辰兮哥哥正在里面和王爷哥哥说白姐姐的事情呢。”   “ 颜兮白?哼!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的?!真是祸水!叶辰兮也是的,为什么还和王爷替,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杨晋本就大大咧咧,喝了酒自然什么都不顾,直接嚎了出来,“ 王爷对她那么好,她竟然! ” 正说着,就看见南宫雪回忽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一脸焦急,看都没有看两人,步履匆匆地就走向马厩。   “ 王爷…你? ”   “ 辰兮哥哥?” 月凉霜有些担心地看着叶辰兮。   “ 没事了,他去找颜兮白了。” 叶辰兮笑了笑,看着月凉霜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情不自禁替她捋了捋。   “ 我说,叶辰兮,你有病啊!你明明知道王爷伤,你还…… ” 杨晋迷迷糊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你才有病,” 一听杨晋骂着叶辰兮一样,月凉霜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推着他,“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那模样,就好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兽。   军营外的荒野,南宫雪回骑着马,四处找着那个蠢女人。那个自以为聪明的蠢女人!“ 颜兮白,你要是敢给本王死了,本王就把你挖出来,扒光了,挂在城墙!” 南宫雪回想着叶辰兮刚才和自己说的话,那个就他们出来的人,竟然是颜兮白!“ 颜小四,你不是恨本王么?你不是想要本王死么!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咬牙切齿,四处好像无头苍蝇一样找着!   夜很深,森林很安静,他几乎找遍了每一处地方,可是都一无所获,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南宫雪回忽然想到了,这里附近似乎有一处沼泽。难道在那里?他想着,立马调转马的方向,按照颜兮白那个蠢女人的头脑,一定会想着把北国的人引去那里。   “ 颜小四,颜小四!”   那是一片沼泽,沼泽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好像是臭鸡蛋味,又好像是腐肉糜烂的味道。南宫雪回微微皱眉,他四处喊着,在沼泽边缘走着。那深不见底的沼泽覆盖着树木,乍一看是地面,可是踩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不过是魔鬼布下的淤泥陷阱。那淤泥让人深陷其中,慢慢被活埋,走向死亡。   “ 颜小四!” 南宫雪回在沼泽绕了一圈,没有看见颜兮白,他并没有死心,继续走着,“ 颜小四!” 忽然,眼神一亮,他看见不远处,沼泽中生在淤泥处的枯树树干上似乎躺着一人,她一身沾染了沼泽的泥巴,一动不动,“ 颜小四!” 南宫雪回一个轻功起身飞入沼泽,小心翼翼踩在枯树上,不会错的,“ 兮儿,兮儿!” 南宫雪回喊着颜兮白,只是她已经晕了过去,脉搏也是微乎其微,她的肩膀上还插着一只箭,鲜血也因为伤口暴露太久而凝结。而她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根木槿项链。   “ 没事,本王来了…… 兮儿。 ” ☆、第六十四章 抓住,再也不松   后半夜,南宫雪回回来的时候,怀里躺着一个女人,“ 来人,军医!军医!” 还在酣睡的军医就被南宫雪回连踢带打拉了过来,“ 再睡老子让你一辈子睡棺材!给老子起来!”   “ 白姐姐!” 一直等在那里的月凉霜看清了那一脸肮脏的女子正是颜兮白,真的是她!原来真的是她!“ 呜呜呜…… 白姐姐!” 月凉霜哭着就要走进去,却被叶辰兮拉住,他眼神示意月凉霜看看南宫雪回,摇了摇头,拉着月凉霜离开了那里。   “ 王爷,箭已经取出来了,幸好箭无毒。夫人身子本就太虚弱,加上受过内伤,这次的外伤真是让夫人内外都是重创,如今夫人有发热的症状, ” 军医叹口气,“ 倘若夫人不能退热,唉…… ”   “ 你只管去配药,” 南宫雪回手一直死死握着颜兮白的手,“ 没有她,本王早就死了。 ”   “ 是。”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颜兮白,南宫雪回小心翼翼拿着湿了的毛巾,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脸。这个女人的狠心让他伤透了心,可是她竟然会选择用自己的命替他引开了敌人。“ 兮儿,你心里还是有本王的,是么?” 南宫雪回说着,眼神有些湿润,嘴角微微抽动着。她体质偏寒,一直都很冷,可是今天,她的手却很烫,很烫,南宫雪回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 兮儿,是本王不好,都是本王不好。所以,你快点醒来,骂本王,打本王,好么?本王就在这里,任凭你欺负,再也不走了。 ”   一天,两天,三天……   颜兮白昏迷了五天,终于,她的热渐渐退了下去。这五天,南宫雪回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甚至什么军务都没有看。也许正因为失去过,再次得到的时候便会格外珍惜。他拿着毛巾,就好像之前那样替她擦着脸。   颜兮白眉毛微微皱了皱,手指抖了一下。   “ 兮儿?兮儿?军医!军医!兮儿醒了!快来!快给本王滚过来!”   急忙赶来的军医检查了颜兮白的伤势,说,“ 夫人热已经退了,虽然还很虚弱,不过已经过了危险期了。”   “ 好,好,下去吧。” 听着军医的话,南宫雪回笑了出来,挥着手。   又是三天。   终于,颜兮白睁开了她许久未曾睁开的眼睛,她想要动一下手,可是却感觉到好像被禁锢住一样动不了。颜兮白歪头看去,看着自己的手被南宫雪回紧紧抓在手里。   怎么会是他?看来,是自己在做梦了。颜兮白看着面前似乎趴在床沿睡着的南宫雪回,嘴角微微一笑。她梦见自己气息奄奄的时候,有个人和她说“ 本王来了,不要怕。” 梦见那个人一丝不苟,日夜不休地照顾她。真是一场好美的梦。就算在梦里,她也想要碰一碰那个男人的脸,原来他在自己这里留下的印记太深,太深,深到就算她把骨头都挖出来还是能感受到。   “ 兮儿?” 感受到似乎有人碰了自己,南宫雪回一个警觉抓着那人的手,看着醒来的颜兮白,他欣喜不已,“ 你醒了。”   “ 王爷…… ”   “ 嘘,别说话。” 南宫雪回说着,替她盖好被子,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好好休息,本王一直都在这里。”   经过几天的调理,颜兮白慢慢恢复了体力,只不过她与南宫雪回之间的话依旧很少,也许是她找不到开口的理由。   “ 来,喝药了。” 这天,南宫雪回端着药走了进来,体贴细心地吹了吹。   “ 为什么?” 颜兮白张开口,喝下了药,她看着南宫雪回那过于疲惫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问。   “ 傻丫头又问什么傻问题。” 南宫雪回笑了笑,手刮了一下颜兮白的鼻尖,那亲呢的模样,就好像他们不曾敌对,不曾相互伤害过一样。   “ 你不应该救我。” 颜兮白被他忽然亲呢的举动吓到了一样,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瞥过脸,说,“ 王爷应该知道,是我帮的北国人。 ”   “ 本王只知道是你救了本王。” 南宫雪回却丝毫不在意一样,他再一次握住颜兮白抽走的手,“ 兮儿,你心里还是有本王的,是么?”   颜兮白眼神微微发愁一样皱了皱,嘴角抿了抿,她的语气带着不理解的委屈,“ 为什么…… 你还不走?” 低沉的声音从喉咙发出的时候带着干涩的味道,似乎夹杂着她积压很久的情绪,“ 为什么,我伤害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还不走?还留在这里…… 为什么…… ” 颜兮白的手与声音开始颤抖,“ 我当着你的面打掉了你的孩子,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冷漠的话,我甚至背叛了西盛帮着北国的人和你敌对。可是,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莫幽幽都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走! ” 颜兮白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可是这一刻,她好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样,孩子一样的吼着。   “ 所以,你是在承认你之前做的事情都是故意气我?” 南宫雪回看着发着脾气一样的颜兮白,问。   “ 我,我…… ” 是,颜兮白是故意气南宫雪回的,因为她要赶走他。颜兮白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天的茶是被人调包了。她怎么可能不选择相信那个傻乎乎,一脸憧憬要做爹的南宫雪回。莫幽幽那么笃定茶有问题,证明她看见有人下了药。而选择不说,那么说明那人是莫幽幽认识的。颜兮白当时就想到了颜天雪,可是颜天雪是个只会仗势欺人的人,没有那么细心的脑子。而有脑子,又不怕得罪南宫雪回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古长青。这么简单的事情,颜兮白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她却选择装作生气一样,她甚至当着南宫雪回的面喝下了堕胎的红花。因为在她看清楚一切,看见莫幽幽离开的时候,她就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路。她一回去,就遣散了府中人,不是因为她狠心,而是因为那条路没有生的出口,她不能连累其他人。所以在她看着南宫雪回一直不愿意离开的时候,她拼命逼自己更狠的去伤害他,因为如今的伤害不过只会让他难过一阵子就好了,等他忘了自己,一切还是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南宫雪回,他却把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她本来想着狠狠推开他,偷偷帮着他把他的敌人扫清,让他得到那个最高的位置。在她被北国的达郎将军救起来的时候,她就开始了设计。她以为这一次带兵的是南宫堇之,所以她才会帮着达郎出谋划策。她的每一步都狠绝,因为,她没有想过给南宫堇之活路。她一步一步将西盛的军队逼到了那个只有一个出口的峡谷,想看他们自生自灭。这样一来,南宫雪回就会是最好的继承人了。可是……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为什么,为什么带兵的人会是他? “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带兵!不是说好是南宫堇之么!” 颜兮白生气一样的带着怨恨地语气哭着,喊着,“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听着她发泄一样的声音,南宫雪回笑了出来,看着面前的颜兮白就好像是闹脾气的孩子,“ 可是你来救本王了,不是么?” 他说着,靠近了颜兮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一次,本王不会再松手了,死都不会。”   “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你应该恨我!你应该很讨厌我!你为什么不走!你知不知道,和我在一起,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颜兮白依旧闹着,她扑腾着手从南宫雪回手里抽出来,软绵绵的小拳头狠狠砸着南宫雪回的胸口,“ 你这样,你这样…… 要我怎么再有力气去伤害你。”   “ 颜小四,本王既然知道你心里有本王,就怎么也不会走了。” 南宫雪回笑着紧紧抱着她,任凭她肆意闹着,“ 就算你一把刀架在本王脖子上,本王也不会走,更不会放你走。”   “ 呜呜呜呜…… 可是…… 我,我的世界没有活路的…… 不适合你…… ”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忽然哭了起来,“ 为什么你就是不走…… ”   “ 没有活路,更不能一个人走了,不是么?黄泉路上,也要有个伴啊。” 南宫雪回倒是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他死死抱着颜兮白,“ 你不在的日子里,本王没有一刻不在想你,兮儿,不要再走了,好么?西盛的摄政王就在这里,随便你伤害,随便你处理,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本王了。”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也许,活了这么大,颜兮白从来真正的没有哭过。可是,这一次,她却哭的很伤心,很肆虐,颜兮白紧紧靠着南宫雪回的胸口,“ 呜呜呜呜呜呜…… ”   “ 乖,别哭了。再哭下去就哭丑了。”   “ 哭丑了正好!你就可以嫌弃我,然后离开了!”   听着颜兮白和孩子一样傻的话,南宫雪回笑的不行,他捏了捏颜兮白的脸,“ 没事,本王就守着你这个丑八怪~”   “ 你才是丑八怪…… ” 颜兮白哭着不忘记翻白眼,她甩开南宫雪回的手,埋脸在他胸口,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你才是丑八怪…… ”   “ 是,本王丑八怪,颜小四就要一辈子和丑八怪睡在一起了…… ” 南宫雪回眼中都是笑意地蹭着她的额头,“ 颜小四,我们曾经很快乐,不是么?”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更紧地靠了靠南宫雪回,抽了抽鼻子,轻轻地说,“ 王爷,杨晋来了。”   “ 羊进来了?那就抓起来,晚上炖了吃。” 南宫雪回很自然地接了下去,那段岁月似乎就在昨天。   “ 噗, ” 颜兮白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她的笑颜夹杂着未干的泪水,“ 你还记得?”   “ 自然了,和颜小四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本王都记得清楚。” 他说着,看着怀里的颜兮白,“ 这样靠着不难受么?要不要躺着睡?”   “ 不要,” 颜兮白的话语带着一丝丝从未有过的任性刁钻,她蹭了蹭南宫雪回的衣服,“ 就这样睡。”   “ 你倒是会挑枕头。”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那孩子气的模样,哭笑不得,“ 可是本王好累,要不要本王躺下来给你抱?”   “ 不要。” 颜兮白哼了一声,依旧那样靠着南宫雪回。   “ 那好吧,不过不能给你白靠,你要靠着必须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颜兮白有种后脊一凉的感觉。   “ 以后不许喊本王王爷,只能喊相公,雪回,小雪回,小回回~”   那是什么感觉?颜兮白就觉得自己被雷劈了,而且是劈的外焦里更焦。还小雪回?小回回?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南宫雪回比颜兮白整整大六岁。什么小雪回,小回回,他是小狗么。本就感情淡漠的颜兮白觉得一阵恶心想吐,她急急忙忙就要推开南宫雪回,“ 我不靠了。”可是,她却感受到自己怎么也推不开,南宫雪回死死抱着她,“ 你赖皮,你放开我,放开我。” 颜兮白挣扎着。   “ 你,做,梦。” 南宫雪回眼角狡黠一笑,“ 以后你要是不按照约定喊本王,本王就一寸一寸咬死你。”    ☆、第六十五章 夫管严?妻管严?   迷迷糊糊睡醒,颜兮白动了动身子,在床上躺的软绵绵的都要散掉了一样。因为肩膀有伤,南宫雪回也不许她出去。今天醒来的时候,看见南宫雪回竟然不在帐篷里,颜兮白倒是有些偷笑,她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穿好衣服,就要往外面走去。   “ 去哪?” 谁知道,刚刚要出门,就撞见了南宫雪回,他手里端着粥,看着不听话的颜兮白,眼神带着一点点威严地问。   “ 没想去哪。” 颜兮白被抓个正着,有些惊慌失措一样急忙拿下南宫雪回手里的粥,走到一旁,似乎为了故意岔开话题一样,颜兮白支支吾吾说,“ 我好像,没有给你做过什么吃食。 ”   “ 吃||屎?你要给本王吃||屎?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 吃食,膳食。” 听着南宫雪回说的话,颜兮白差点手一抖把碗摔了。   “ 本王有的是厨子,要你做什么饭?” 南宫雪回倒是释然笑了笑,“ 再说了,颜小四这个小脑袋做出来的东西,本王要不要吃还要考虑一下呢~”   “ 我才懒得下毒害你。” 颜兮白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去。   “ 能害到本王也是你本事大,” 南宫雪回倒是没有在意,他哈哈一笑,一把抱起颜兮白。   “ 你做什么?” 颜兮白吓了一跳,看着莫名其妙抱着自己的南宫雪回。   “ 本王还没有和你算账呢,你之前装失忆?嗯?还和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本王还没死,你就这么明目张胆?” 南宫雪回看着怀里闭着眼睛不看自己的颜兮白,眼神微微眯着,“ 要是本王死了,你就直接忘记了?”   “ 呼呼…… ” 听着南宫雪回与自己翻旧账,颜兮白干脆两眼一闭,装睡。   “ 颜小四,你和本王装睡?嗯?”   “ 呼呼呼………………”   “ 既然睡了,” 南宫雪回将颜兮白放在床上,故意一样手扯了一把颜兮白的衣带,“ 扒光了挂门口。” 说着就真的要扒她衣服一样。南宫雪回手的温度触碰到她衣服下肌肤的时候,颜兮白跳了起来,“ 你大白天做什么?”   “ 颜小四,你和本王装失忆,装傻,装睡,什么时候再装死?” 南宫雪回倒是一脸的精明看着颜兮白。   “ 我都和你解释过了。 ”   “ 哦?你的解释?嗯,你想要帮本王拿到皇位?就去勾引那个男人?”   “ 你还打掉了本王的儿子?”   “ 我…… ”   “ 嗯?还失踪?害的本王在峡谷被困了五天?”   “ 我说了,我以为那是南宫堇之, ” 颜兮白有些怯懦一样看了看南宫雪回,他怎么有些变了?变得有点点严厉,恐怖的感觉。   “ 嗯,那本王的儿子怎么算?嗯?你两次都怀上了,两次都没了?”   “ 第一次不是我的错。 ”   “ 嗯?那第二次?” 南宫雪回似乎一点点都不想放过颜兮白,他的架子就好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 第二次,我和你说过了,因为我想要推开你。 ”   “ 你当本王是什么?推开?本王需要你保护?”   “ 嗯,” 这次轮到颜兮白“ 嗯”了一声,她点点头,看着南宫雪回,“ 这次不就是我救的你?”   “ 不是你,本王会这样?”   “ 王爷,你生气了?”   “ 王爷?你喊本王王爷?本王之前与你说喊本王什么来着?你还真是不把本王的话听进去。”   “ 雪回?”   “ 原来没有忘记啊,那就是故意不喊?”   “ 没有的事,” 颜兮白觉得自己一直处于下风,她抬着眼睛,有些小委屈一样看着南宫雪回,还是第一次,她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那种与身俱来的王者的压迫力,“ 雪回,你还在生气?”   “ 本王要是生气就不会去找你。”   “ 那你为何如此问?”   “ 本王想知道,” 南宫雪回眼神带着丝丝疲惫地看着她, “ 你为什么会想要来救本王,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如此一来,不就白费了?”   “ 因为, ” 颜兮白看着他的目光,说,“ 你。”   听着颜兮白的话,南宫雪回愣了片刻。颜兮白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她的态度也一直都是被动的,“ 真的?”   “ 嗯。” 颜兮白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想要摸着胸口的项链,却发现项链不见了,“ 项链…… ”   “ 在这里,” 南宫雪回手一松,展现出项链。   “ 我以为自己对你只是淡淡的感情。可是,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是刻骨。” 颜兮白歪了歪头,看着南宫雪回,“ 你不是说过,我们之前很快乐么?”   “ 兮儿,”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她似乎变了,可是却又没有变,“ 你说的,都是真的?”   “ 嗯,” 颜兮白点头,“ 都是真的。” 她说着伸手就要拿过项链,南宫雪回手却一转,“ 这项链不能是你自己戴,而是本王帮你戴。” 说着,他将项链扣在颜兮白脖子上,“ 好了,颜小四,那么我们现在来算算,你欠本王的债怎么还?孩子?还有你说的那些话?哦,还有你对达郎的投怀送抱?”   “ 我都和你表明心迹了。”   “ 说了好话就可以不用受罚?颜小四,你也想的太美了。”   “ 你不要乱来。你要是乱来,我照样可以走的。”   “ 哼,走?走去哪?你再走本王就把你锁起来,关进小黑屋子。”   “ 你不能如此专||制。”   “ 白姐姐,白姐姐!” 正在颜兮白为难的时候,救星就跳了进来,一进帐篷就看见南宫雪回一脸盯着猎物一样盯着颜兮白,“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再会!” 月凉霜看着这一幕,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开。   “ 花花, ” 颜兮白就要伸手拦着月凉霜,却被南宫雪回紧紧抱住,“ 作甚? ”   “ 从现在开始,本王说的话,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是你欠本王的。知道了?” 南宫雪回在颜兮白耳边轻轻说着。   “ 我不是王爷的奴隶。”   “ 顶嘴?看来这张嘴欠咬啊。” 说着,南宫雪回嘴角一勾,在颜兮白嘴角咬了一口,那一口咬的很重,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   “ 疼。”   “ 记得疼就好。” 南宫雪回哼了哼,看着颜兮白那一脸有些赌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 笑什么?” 颜兮白擦了擦嘴巴的血迹,看了看有些幼稚的南宫雪回。   “ 没什么,本王看自己的娘子有什么不能看的?你说,本王做人是有多成功啊~才能讨到颜小四这样的娘子。”   “ 你在骂我?”   “ 哪有,”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 不逗你了,你好好给本王养着,这些日子少出去。”   “ 等一下,” 看见他就要离开,颜兮白拉住了南宫雪回的手,“ 达郎,他没死。”   “ 嗯?”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倒是有些意味的一笑。   “ 雪回,”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 你知道为什么他恨你么?”   “ 因为本王比他英俊潇洒,比他风流倜傥,比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颜兮白嘴角一抽,倒吸一口凉气,她说,“ 他的妻子,被你抓了,充军妓,死在了西盛的军营。 ”   “ 哦。” 南宫雪回显然想不起来这件事情,他应了应声,“ 那又怎么样?”   “ 如果我被他抓了…… ”   颜兮白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南宫雪回打断了,“ 你不会被抓。”   “ 我是说如果。 ”   “ 没有如果,” 南宫雪回说的干脆,“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 骄傲是兵家大忌。”   “ 本王有的是资本骄傲。”   “ 你出去吧,我累了。” 颜兮白已经懒得和他争论了,她躺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 好梦。” 南宫雪回低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就看见杨晋一脸着急站在那里,“ 王爷!”   “ 嘘,兮儿在睡。” 南宫雪回狠狠瞪了杨晋一眼,“ 什么事?” 他压低声音,走到一旁,问。   “ 王爷你实在不应该相信她,你忘记她怎么背叛你的?怎么伤害你的?话说得好,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王爷如此专情。 ”   “ 水性杨花?不错不错,杨晋啊,你都会用成语了?”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看着杨晋,“ 杨将军最近太无聊没事做了吧,所以学女人家嚼舌根?既然没事做,那就去倒军营的泔水,和夜壶!”   “ 啊?王爷,你这…… ”   “ 哼,活该。” 一旁的月凉霜哼了哼,看着杨晋,翻了一个白眼。   “ 花花,你怎么这么说!我都受苦了,我可是为了王爷好。”   “ 你什么都不懂,呆子。” 月凉霜哼了一声,转过身。   “ 唉?花花,你去哪?”   “ 我去看辰兮哥哥。”   “ 你怎么老是去找辰兮?一个女孩子要知道矜持,你这样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杨晋有些傻头傻脑一样说着。   “ 什么闲话?我才不在乎,哼。你,糙汉子,倒你的泔水去吧!” 说着,月凉霜一甩长发走开了。   看着月凉霜的背影,杨晋有些心里不是滋味,花花既然答应跟着自己去祭祖,那不就是说是喜欢自己的?那怎么对自己这么讨厌?还总是粘着叶辰兮?看来要找王爷好好问问。唉,不行。还是先去倒泔水吧。说起来,王爷也是一个死心眼,那么多女人,偏偏这么喜欢一个颜兮白。那女人也不好看啊,瘦不拉几的模样,一看就生不出儿子。   帐篷内,颜兮白躺在床上,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想着南宫雪回的蠢样子,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笨蛋,” 颜兮白低声喃喃说着。枕着枕头,不过还好,他来了,他没有放弃自己。   因为身体长年透支,颜兮白这些日子特别嗜睡。迷迷糊糊醒的时候,她看见屋内点着烛光,对面的人似乎在看着什么军务。   “ 醒了?” 南宫雪回留意到醒了过来的颜兮白,“ 真是能睡啊,睡了一天?也不觉得饿?” 南宫雪回哭笑不得地走过去,扶起她,正说着,就听见一阵咕咕” 叫了起来,“ 啧,颜小四长本事了,你现在都能在本王面前公然放屁了?”   听见南宫雪回口中跳出的“ 放屁” 两个字,颜兮白眼皮直跳,“ 是肚子叫。” 她忍着嘴角的抽动,说。   “ 哦~原来颜小四饿了呀。”   “ 嗯。” 颜兮白轻轻应了一声。   “ 怎么办?都过了晚膳的时候,这会饭堂的人也休息了。” 南宫雪回说的一脸为难的模样。   “ 没事,我也不是很饿。” 颜兮白听着,立马摇了摇头。   “ 既然这样,那本王就做饭给颜小四吃?”   “ 你会做饭?” 颜兮白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看着南宫雪回。   “ 怎么?你以为本王只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南宫雪回见颜兮白一脸的不相信,他起身,“ 等着,一会好吃的一定让你眼泪掉下来。”   看南宫雪回那自信的模样,颜兮白还是不相信。他竟然会做饭?一个王爷会做饭?颜兮白坐在床上等了一刻钟的样子,闻见一股香味,看过去,看见南宫雪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来,过来,颜小四,来吃饭了。”   颜兮白眼神带着好奇,疑惑地走过去,看着面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蛋面,“ 你真的会做饭?”   “ 吃一口不就好了。” 南宫雪回笑着用筷子夹起面条,吹了吹,“ 小心烫。”   “ 嗯, ” 颜兮白张口咬了一口。   “ 好吃么?”   “ 嗯。”   “ 那你怎么不哭?”   “ 没到那种地步。”   “ 唉,真是让本王伤心。” 南宫雪回一脸失望地摇摇头,“ 你慢慢吃,本王先挑灯吃苦看军务。”   “ 这么多?” 颜兮白吃着面,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军务,说着,“ 贪心都是有代价的。”   “ 哦?你说本王贪心?”   “王爷想要那个位置,自然不愿意交权,不交权,那就要受苦。” 颜兮白吃着面,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自己饿了太久,还是南宫雪回下的面真的很好吃,颜兮白竟然将一碗都吃完了,“ 嗝,” 她一个没有忍住,打了一个饱嗝。   “ 谁要你都吃掉的?吃成个胖子,本王就不要你了。” 南宫雪回看着见底的碗,话说的嫌弃,却带着浓烈的宠溺,“ 吃那么多,别躺着,过来陪本王看军务,就当作运动消食。”   “ 这怎么当作运动?”   “ 研墨。”   颜兮白抿抿嘴,不过吃的这么撑,她也不想就那样躺着。颜兮白坐在南宫雪回身旁,研着墨。   “ 说起来,本王有件事情一直很在意。” 南宫雪回看着军务,慢慢合上本子,“ 你在帝都被坐门童子的人盯上的事情。”   颜兮白想了起来,那个奇怪的孩子,“ 坐门童子?”   “ 那是一个组织,里面都是孩子。他们门派的武功只有不过十岁的孩子能修炼习得,而且一旦习成,身体则会停止生长。所以他们大多是都是十来岁孩子的模样。” 南宫雪回微微皱眉,“ 本王让荆梧去查了,他们本应该已经远离了帝都,没想到竟然又出现了。”   “ 想必是达郎将军的敌人。” 颜兮白沉默片刻,说,“ 那孩子找我并非偶然,应该是知道了我与达郎将军比较近,想借机对达郎将军做什么。达郎将军说过,他来帝都是找平南王的,应该和平南王脱不了关系。”   “ 你这么说,本王到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南宫雪回放下军务,看着颜兮白,“ 你和他究竟做了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真是当本王死了?”   “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达郎将军并非与我共处一室,” 颜兮白撇撇嘴,怎么他总是回扯回这个话题,“ 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有下流的兴趣。”   “ 你倒是了解本王的很,不过,还是难以释怀。” 南宫雪回说着起身,“ 说起来,颜小四,你嫁过一次人,本王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小白菜,就这样被你拱了?”   “ 清白?你可是忘记了,自己留过的情了?” 颜兮白翻了一个白眼,说的清楚,“ 古雪乔,颜天雪,只怕还不止。”   “ 颜小四这是要和我翻旧帐了?”   “ 是雪回你要先算的。”   “ 可是本王不曾婚配过,所以都是清白的。不过你嫁过人了,要是你嫁给本王,那本王不是吃亏了?”   “ 谁要嫁给你了,可真是自作多情。”   “ 不嫁?你要本王倒插门?”   “ 南宫雪回,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为什么在我面前,你总是和孩子一样? ”   “啧啧,颜小四,你还真是没有情趣。”    ☆、第六十六章 三角恋?愁断肠      天还没有蒙蒙亮,颜兮白微微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着刚刚入睡没有多久,还未醒的南宫雪回,颜兮白小心翼翼的扳开他的手,动作很轻地爬了下去。   虽然已经步入了五月,可是凌晨的风还是一样的萧瑟。走到军营僻静的一角,她坐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天上还没有落下去的弯月,眼神久久没有移开。在那里,一坐就是好久,一直到天开始蒙蒙亮,颜兮白才起身,要回去。   走在军营里,看见大家似乎都忙忙碌碌找着什么一样,颜兮白也没有多在意。   “ 颜小四!” 一声有力的声音,南宫雪回看见回来的颜兮白,几步冲了过来,“ 你去哪了?!”   “ 随便走走。” 颜兮白看着他似乎有些生气,却带着一丝丝害怕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她当然不会明白南宫雪回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见颜兮白不在身边,他害怕,怕那个没有心的女人再一次离开了他,“ 怎么了?”   “ 谁让你出去的?”   “ 这是何意?”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愣了愣,“ 腿长在我身上,自然是我决定的。”   “ 腿长在你身上就是你的腿了?你人都是本王的,所以的腿也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乱跑!” 南宫雪回一把紧紧抱住颜兮白,他是那样用力,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颜兮白就会人间蒸发。   “ 你在害怕?” 颜兮白闻到了南宫雪回身上那种担心的味道,她歪了歪头,问。   “ 谁和你说本王怕了。 ”   “ 呵,” 听着他明明害怕可是嘴巴还硬的模样,颜兮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的摄政王南宫雪回哪里去了?怎么会害怕呢。”   “ 还不是你逼的。你把本王害的这么惨,不负责的话,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这还有别人呢。” 听着南宫雪回带着任性的话,颜兮白有些觉得微微尴尬,她伸手推了推南宫雪回。   “ 可是本王就喜欢在没有媳妇的光棍面前表现恩爱~”   早膳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一对人。只不过,那对人的女主角不是颜兮白,而是月凉霜。   “ 花花!你多吃点这个!”   月凉霜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葱。   “ 葱对身体好!还有这个!”   月凉霜一脸黑线,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蒜。   “ 大蒜吃的不会生病!花花,你前段日子可苦了,多吃点蛋!”   于是乎,月凉霜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十个鸡蛋。   “ 咳咳, ” 一旁看的叶辰兮都觉得尴尬了,杨晋这男人太过于粗旷,他照顾女子的模样还真是别具一格。   “ 啧啧,杨晋啊,你还真是会照顾媳妇啊~” 一边看的南宫雪回乐的不行,他眼神瞄了瞄叶辰兮,故意带着调戏一样的语调说,“ 给自己小媳妇吃葱,还真是关心的紧啊~”   “ 呵呵呵,王爷过奖了。” 杨晋没有听出话中的意思,他呵呵笑着说,“ 我得快点吃,一会还要倒泔水呢。”   一桌子人吃着饭,听着杨晋大言不惭地说着泔水两个字,月凉霜忽然觉得一阵反胃!似乎能闻到那臭烘烘的泔水味道,“ 呕……我不吃了!” 月凉霜猛地丢下筷子,“ 呕,” 转身飞速离去。   “ 莫不是怀上了?杨晋,你动作还真是快呀,” 南宫雪回话说完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喝上,就发出一声故作态的惨叫,“啊!颜小四!不许再掐本王,疼死了!”   颜兮白白了南宫雪回一眼,提了一下裙子,跟着月凉霜走了出去。   “ 可恶的糙汉子,” 在帐篷内,月凉霜气呼呼地坐在床上,手里揪着的床单被弄的皱巴巴。   “ 为了旁人,饿了自己,当真不值得。” 颜兮白看着发着小孩子脾气的月凉霜,说。   “ 可是我就是受不了他那样子!” 月凉霜蹬了蹬脚,说。   “ 确实,杨将军关心人的模样不是一般男子可以比拟的。杨将军没读过什么书,也难怪他。” 颜兮白微微一笑,说。   “ 我不要他关心我。他这样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他的小媳妇一样,我还怎么喜欢辰兮哥哥啊!” 说着说着,月凉霜竟然委屈了起来,眼神里也有些眼泪打转着。   “ 你不喜欢杨将军么?”   “ 白姐姐,你喜欢他么?”   “ 我……” 颜兮白话没有说完,就听见身后一阵声音,“ 你若是敢喜欢杨晋,本王现在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 你怎么来了?” 颜兮白看着身后忽然出现的南宫雪回,问。   “ 你没怎么吃,本王当然给你送饭咯。” 说着,他将一个碗放在颜兮白手里,“ 顺便来听听我们的花花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说着,俨然一脸看热闹的模样,搬来一把凳子,一脸厚脸皮模样地坐了下来。   “ 王爷哥哥,你去让糙汉子不要老是粘着我好不好?”   “ 唉?本王从来都不是棒打鸳鸯的坏人,” 南宫雪回一听,乐了起来,他歪着嘴巴笑着。   “ 你先出去。” 颜兮白看着在一旁搅浑水的南宫雪回,摇了摇头,“ 没有军务要看么?”   “ 北国大挫,现在还没有时间顾及我们,而且本王也在等太子殿下传命令啊。” 南宫雪回故意强调了“ 太子殿下” 四个字,却说的格外讽刺。   “ 什么鸳鸯,王爷哥哥你别瞎说!” 月凉霜一听南宫雪回的话急了起来,“ 我才不是糙汉子的鸳鸯!我喜欢的是辰兮哥哥!”   “ 哟,傻丫头开窍了,啧啧,果然,孩子大了,怀||春了,” 南宫雪回一脸老爷子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又瞅了瞅一旁嘴角不自觉抽动的颜兮白,“ 她娘可以放心了。”   颜兮白嘴角不自觉抽了抽,这个男人的厚脸皮已经不是骂就能解决的了。真是从未想过他竟然私底下如此厚脸皮,“ 花花,杨将军也许是喜欢你的。”   “ 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么?” 月凉霜很自觉地接了一句。   “ 哟~看不出小丫头思想挺奔放,” 南宫雪回一听,哈哈笑了出来。   “ 哼…… 你还喜欢有夫之妇呢。” 月凉霜哼了哼。   “ 咳咳咳, ” 颜兮白咳嗽两声。   “ 这可不一样,小丫头,本王和颜小四那是两情相悦。” 南宫雪回说的厚颜无耻的拉了拉颜兮白的手,“ 可是你不一样。辰兮喜欢你么?”   “ 我…… ”   “ 所以啊,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选一个喜欢你的,还是选一个你喜欢的。” 南宫雪回说着,起身,“ 你可以尝试接受喜欢你的那一个,也可以尝试让你喜欢的那个喜欢你,只不过不一定会成功。本王知道辰兮的性子,他那种闷葫芦,可不是容易开窍的,” 说着,南宫雪回哈哈一笑,“ 得了,本王不打扰你们了,乖乖吃饭。” 临走之前,南宫雪回吩咐着颜兮白。   “ 哼,” 月凉霜听着那话,嘟着嘴巴,“ 白姐姐……”   “ 别理他,” 颜兮白微微笑了笑,“ 人定胜天,命运在自己手里。”   “ 嗯,” 听着颜兮白的话,月凉霜点点头,“ 那白姐姐会怎么选呢?”   “ 我?” 颜兮白想了一下,“ 也许会选择我爱的那个。被人爱着是幸福,可是去爱一个人却是刻骨铭心的。”她说着,眼神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然后转过神来的时候,却带着丝丝落寞。   “ 白姐姐,” 月凉霜听着似乎有了理解,“ 可是他一辈子不喜欢我怎么办?”   “ 办法是想出来的。” 颜兮白微笑着看着月凉霜。   “ 我不想用心计。 ”   “ 没有想与不想,只有该与不该。” 颜兮白说着站了起来,“ 你可以选择不用,只不过也许叶辰兮不会再看你一眼。花花,你知道叶辰兮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 谁?”   “ 莫,幽,幽。” 颜兮白说着转过身,没有让月凉霜看见她复杂的眼神,“ 杜鹃这种鸟儿,很聪明。它们总是把自己的蛋下在别的鸟儿的巢穴,并将别的鸟儿的孩子杀死。正所谓鸠占鹊巢。同样的,你想要将自己的花插在早就有花的花瓶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原本的花枯萎。”   “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   “ 办法有很多,” 颜兮白看着月凉霜,“ 不过分寸拿捏最重要。”   “ 嗯,我好像懂了。可是,白姐姐,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糙汉子总是缠着我,” 月凉霜一想到杨晋,就一肚子火气,“ 讨厌死了。白姐姐,你帮我去和他说不要缠着我,好不好?”   “ 我?”   “ 嗯。我一看见糙汉子就说不出话来了,我不要见他!”   “ 好。” 颜兮白叹口气,走了出去。走出帐篷的时候,她眼神里有一丝丝闪烁。   来到军营倒泔水的地方,还没靠近,就能闻见浓烈的泔水味道。颜兮白忍不住一只手遮住了鼻子,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男子拎着泔水桶就倒着。   “ 杨将军。”   “ 嗯?” 杨晋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是颜兮白,他心里有些不悦。说真的,自从知道了这个女人背叛了王爷,他对这个女人就没有多大的好感。她是个寡妇,王爷不计较她的身份那么宠爱她,她竟然这般糟蹋,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还害的王爷那么落魄,真是一个蛇蝎女子,“ 哼,夏夫人怎么来了。” 现在杨晋觉得喊她王妃简直就是对王爷的侮辱,他真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还选择相信她。   话语之间颜兮白能感觉到杨晋对自己的不友好,她也不在意,“ 颜兮白有些话对将军说。”   “ 末将可不记得和夫人有什么话,夫人要是寂寞了,应该去找王爷,而不是到处勾三搭四!” 杨晋说话毫不留情。   颜兮白也不介意,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正是因为将军这种性子,才让人为难的很。”   “ 末将何时让夫人为难!”   “ 错了,我说的那人,是花花。” 颜兮白嘴角勾起的弧度好像她闻不到泔水的味道一样,她一步一步走近杨晋,“ 将军的直言不讳,是我欣赏的。如今这世上很少能遇见将军这般不会奉承别人的耿直男儿了。只不过女子心,海底针。海底针,极细。将军想要讨女子开心,可要对症下药,而不是一瓶药膏,乱抹一通。”   “ 你瞎说什么!什么药膏!” 杨晋那个脑子一根筋的无法理解颜兮白话语的意思,他见到颜兮白步步逼近,便往后走了几步,“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你把王爷迷得团团转的妖法对我行不通!”   “ 还真是糙汉子, ” 颜兮白呵呵一笑,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 既然将军喜欢直话直说,那么,” 颜兮白手一拂袖,“ 将军可知道自己的身份?将军的身份与花花,真的登对么?”   “ 什么身份!你是一个寡妇还想着嫁给王爷,花花比你干净多了!哼!”   真是个不开窍的木鱼脑袋,也难怪王爷很多事情不找他商量,只会汪汪叫的忠犬,自然是留着下命令去咬别人的。颜兮白冷笑一下,“ 将军说的极是,只可惜,花花心里另有所想。将军这样的一厢情愿,可问过花花的意思没有。女孩子,清誉是最重要的。将军这样,可不是让女孩子丢了清誉被笑话?将军这般,与当众强要了花花,有何区别?” 颜兮白的眼神带着她与身俱来的气场,那种容不得别人拒绝的口气与她特殊的黑暗气质相互交融,“ 说起来,将军身上带着泔水的味道,还是也想要花花也被沾染?” 说完,颜兮白转身,嘴角微微一笑,撇了一眼杨晋,慢慢离去。   听着她的话,杨晋陷入了沉思。他只记得颜兮白的那一句“ 这与当众强要了花花,有何区别”?难道他真的伤害了花花?可是,王爷不是说过,追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皮要厚么? ☆、第六十七章 旁观者清,心难明   “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让辰兮哥哥喜欢我呢?” 月凉霜低下头,搅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颜兮白。   “ 这话你问我也没用。” 颜兮白呵呵笑了起来。   “ 可是王爷哥哥很喜欢白姐姐,你怎么做到的?”   “ 他很喜欢我?”   “ 是啊,白姐姐就算离开了,王爷哥哥还是那么爱着白姐姐。” 月凉霜坚定的点头。   “ 感情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双方的坚持。” 颜兮白说着,眼神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 倘若只是单方面,那么一点点的挫折都经受不住。”   “ 可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辰兮哥哥那么厉害,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惹麻烦。上次我跟去前线,他就把我说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坚强的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杀敌,可是却发现,我只是拖后腿而已。” 月凉霜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颜兮白听着她的话,握着月凉霜的手,“ 你可以与他一起策马扬鞭,一起笑傲沙场,这已然难能可贵。不能一起生,却能共生死,这又何尝不是幸福?” 颜兮白微微一笑。   “ 共生死?” 月凉霜眨了眨眼睛,看着颜兮白,“ 白姐姐,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说活着就是最重要的。”   “ 人都会变的。” 颜兮白看着月凉霜那正经的模样,“ 一起活下去自然是上策,可是世上并非事事如人所愿。倘若只能活一人,我宁愿死去的是我。因为活下来的人,不是缅怀,不是记忆,而是一种磨难,一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磨难。”   “嗯,我知道了。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呢?我应该去问王爷哥哥的,他也是男人。我应该问他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 他肯定会说,” 颜兮白似乎都能猜到了南宫雪回的话,闭上眼睛,说的一脸无奈,“ 不穿衣服的女人。 ”   “ 啊??那我也不能不穿衣服。真是愁死了,为什么辰兮哥哥就不能和王爷哥哥一样主动呢? ”   “ 你希望叶辰兮和王爷一样?” 颜兮白愣了半分钟,想不到这个丫头口味如此特别,喜欢下流类型的?   “ 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哎呀,反正他就是反应太慢。” 月凉霜叹口气,有些抱怨的说,“ 哼,不该有反应的反应那么大,该有反应的反应那么慢。”   看着月凉霜,颜兮白摇了摇头,她翻着桌上的书,“ 你与我在这里抱怨,不如多去他面前晃悠。”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月凉霜,“ 七堇琉璃灯能让人记得,原因之一是因为它一直都在黑暗的时候陪伴着人们,人们抬头就能看见它,自然也就记得了。”   “ 白姐姐你是说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他就记得我了?” 月凉霜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对,我以前见过一只小灰狗,它天天在我面前跑来跑去,现在就算我不在南夏,也能记得它!对!”   “ 小灰狗?” 颜兮白觉得嘴角一抽,她这个比喻还真是有意思。   病急乱投医的除了月凉霜,还有杨晋。   “ 王爷,你不是和我说男人脸皮厚一点,就行了。怎么我看花花挺讨厌我的?”   南宫雪回一脸嫌弃,捏着鼻子,看着面前的杨晋,“ 杨晋啊,你能不能先把你一身子屎||味洗干净了?”   “ 哎呀王爷!大丈夫不拘小节,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来的!” 杨晋倒是毫不在乎,他闻了闻自己身上,“ 王爷,你说要在生活细节上关心她!我吃饭时候可都是那么关心,可是她好像更生气了。”   “ 本王和你说给人家姑娘吃葱?吃蒜?” 南宫雪回撇撇嘴,往后走了好几步,真是太臭了。杨晋就好像一个移动的化粪池一样,“ 你当人家姑娘是什么?驱魔避邪的?要吃蒜?”   “ 那葱蒜本就是极好的。而且,王爷,你不是说要时刻粘着人家姑娘,投其所好么。可是我怎么都看不行?”   “ 上次本王要你给人家姑娘送花,你送了什么?”   “ 我送了菊花啊,王爷你不知道,那时候正好秋天,菊花开的可好了。就和花花的笑脸一样灿烂。”   “ 呵呵,和菊花一样灿烂的姑娘, ” 南宫雪回嘴角都没力气笑了,这个杨晋当真是榆木脑袋到了极点。   “ 是啊,而且王爷你还说要适当的教育一下姑娘,我也说了啊。”   “ 你说什么了?”   “ 我和她说女孩子清誉最重要,要注意。”   “ 杨晋啊,你真是活该找不到媳妇。” 南宫雪回挥挥手,“ 站住!不许过来!你要臭死本王么!” 南宫雪回看着就要往前走的杨晋,急忙吼着。   “ 王爷,是你说要教育的啊!”   “ 你真是蠢的要命!本王说的教育是,” 南宫雪回想了想,“ 罢了,不和你说,你这个粗人听不懂。”   “ 我是不懂,王爷你就懂, ” 杨晋哼了哼,“ 王爷你现在被那个夏夫人吃的死死的,我可是看的明白,你这样惧内,以后可是有苦头的。”   “ 你说什么?你说本王惧内?!” 一听这话,南宫雪回一拍桌子,看着杨晋。   “ 是啊,难道不是么?我看夏夫人说西,王爷也不敢去东。” 杨晋说着,有一些些对南宫雪回的看不起一样,“ 堂堂大丈夫怎么能怕一个女人。王爷,你战场上的勇猛哪去了?”   “ 你说本王惧内?本王就是惧内,” 南宫雪回一挥袖,撇撇嘴,“ 惧内的男人才能有出息,你懂个屁。”   “ 惧内还能有出息?这不是让女人骑到头上了?”   “ 你听过掌上明珠这个词语没有,明珠是要捧在手心里,而不是, ” 南宫雪回一脸鄙视看了看杨晋,“ 丢在你的泔水桶里。心计与勇猛是用来对付的是敌人,而不是自己的女人。” 说着,南宫雪回双手背在身后,“ 你啊,就一辈子光棍吧。” 说着走了出去。   “ 唉!王爷,你别走啊!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   “ 你和她说了心意没有?”   “ 还没有。”   “ 那你还瞎忙活什么?”   “ 王爷,你不是也没有和夏夫人说过么? ”   “ 本王是本王,你是你。本王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何须开口?” 南宫雪回吼了一声,心里嘀咕着,你懂个屁,本王私底下说了多少软话,道了多少歉,才换到了今天。   “ 那我现在就去说!”   “ 去去去。” 南宫雪回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 是!”   蠢人,不过也蠢的挺有趣的。南宫雪回看着杨晋远去的背影,嘴角一勾。   杨晋屁颠屁颠跑到了月凉霜的帐篷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花花就在里面了,只要自己进去说,就好了。正想着,杨晋就要走进去,却正好撞见出来的颜兮白,“ 夏夫人?” 杨晋有些皱眉,说真话,他并不喜欢花花和颜兮白走得近,这个女人心肠歹毒,水性杨花的,万一带坏花花了怎么办?   “ 将军这般鲁莽进女子闺房可不好。” 颜兮白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 我和花花关系不一样,” 嘴巴这么说着,杨晋也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花花?你在么?”   “ 糙汉子?” 月凉霜伸出了头,看着外面的人,“ 你来干嘛!”   “ 我,我有话和你说!” 说着,杨晋不请自入地走进了月凉霜的帐篷,“ 我!我!” 他从来没有表白过,心里紧张的好像小鹿乱撞一样,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我!我先喝水!” 说着,杨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我!我有话和你说!”   “ 你要说什么呀!” 月凉霜看着脸红的和番茄一样的杨晋,愣住了。   “ 花花,我,我,我喜欢你!”   “ 糙汉子!你,你别瞎说!” 月凉霜听了这话,一下子着急了起来!这,这糙汉子在说什么!人家都说有人和自己表达爱意的时候,心里是甜滋滋的,可是为什么月凉霜却觉得和连续吃了五盆屎一样?   “ 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喜欢,喜欢你那种娇柔可爱的模样,还有你骑着马,虽然屁股中了一箭却还是那样勇猛无敌的模样!我更喜欢你,喜欢你有时候傻乎乎的蠢样子!我,我对你的爱就好像是,好像是滔滔,不停翻滚的泥石流!一去不复返!” 杨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喉咙都因为紧张而肿了起来,舌头也不停的打结。   “ 什么泥石流!你别乱说话!”   “ 是啊!就是泥石流!你喜欢马奶,我以后,我以后就养十匹马,天天给你吸||奶!”   “ 你走开,你走开!” 听着杨晋似乎越来越激动的话语,月凉霜有些惊慌了起来,她看着杨晋越来越红的脸,心里的警觉一下子全部竖了起来。   “ 花花!我真的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杨晋说着,忽然大手一伸猛地抱住了月凉霜!他结实的胸肌挤的月凉霜都要窒息了,她的鼻腔内闻到的,都是杨晋身上那一股子泔水味道。感受到,杨晋的体温不停的变高一样滚烫。   “ 你松开我!你放开我!你你!你放开我!”   “ 不!不!”   一人死死抱着,一人奋力挣扎,脚下一滑,重心不稳,两人一同跌了下来。那姿势,正好是杨晋压着月凉霜在床上。他迷蒙的眼里看见的月凉霜因为挣扎而有些散乱的衣裳,还有那春光有些显露的前胸!一种男性的本能在内心翻腾着,“ 花花……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 你,你要做什么!你你!你滚开!!” 月凉霜听着这话,害怕了起来,“ 你滚开啊!!” 面前的杨晋似乎好像野兽一样。   “ 杨晋!” 夺门进来的叶辰兮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看见花花被杨晋压在身下,心里不由得腾起一团火焰,一脚踹开了杨晋,“ 王爷找你。”   “ 啊…… 我…… 花花,我…… ” 杨晋忽然如梦初醒一样,他刚才做了什么,“ 我…… ”   “ 你滚!你滚!呜呜呜呜我 ……” 月凉霜惊魂未定,她身子不停抖着,缩在那里。   “ 我,我先走了, ” 杨晋也失了魂一样,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花花做那种事情。   “ 花花,” 叶辰兮看着哭的雨带梨花的月凉霜,心里不由得不是滋味,“ 别哭了。”   “ 呜呜呜呜…… 辰兮哥哥…… 呜呜,”月凉霜哭着,一下子抱住了叶辰兮的身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呜呜呜…… 我,我是不是不清白了?呜呜呜呜…… ”   “ 别瞎说,你是最清白的姑娘。” 叶辰兮安慰着月凉霜,忽然感受体内也是一种奇怪的感受,该死!看来,不单单是杨晋,就连自己也被设计了。那种感受他熟悉的很,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下药。   “ 呜呜呜呜…… ” 月凉霜不停蹭着叶辰兮的身子,哭的伤心。却不知道叶辰兮现在体内的折磨,“ 花花,别动!” 叶辰兮忽然低声吼了一声,“ 别碰我!”   “ 啊!” 月凉霜被吓到了,她抬起头看着叶辰兮,“ 辰兮哥哥…… 你,你生气了?讨厌我了?呜呜呜呜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伤心加上恐惧,让月凉霜更加难受地摇着叶辰兮的身子。   “ 别动!” 叶辰兮很严厉地说了一句,“ 你若是再动, ” 他咬着牙,努力用内功压制着,“ 我就让你明年这个时候做娘。”   “ 啊, ” 月凉霜听着这话,吓得急忙后退到了角落,“ 辰兮哥哥,我,我不动了,” 她红着脸,抖着身子。   “ 南宫雪回, ” 叶辰兮一边用内功逼着毒,一边咬牙切齿说着那四个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另一旁的帐篷内,一人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笑死本王了!颜小四,你怎么不笑?来~笑一个~哈哈哈哈哈哈。 ”   “ 所以王爷给杨晋和叶辰兮都下了春|药?”颜兮白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南宫雪回。   “ 谁叫杨晋那傻缺天天烦的本王难受!本王自然要帮好兄弟一把~啊哈哈哈哈哈哈。唉~不过那不是春||药,那药换做如梦初醒,” 南宫雪回一边啧啧地摇头,一边解释,“ 它与春||药最大的不同就是,只有心里真的动了情才会发挥药效。本王这样,不过是让他们两人都看清楚自己的心而已。”   “ 王爷就不怕出事么?”   “ 能出什么事情?大不了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咯~啊哈哈哈啊哈哈~放心,出不了事情。笑死本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颜兮白叹了口气,已经顾不得面前笑得死去活来的南宫雪回了,心里默默心疼了可怜的月凉霜。    ☆、第六十八章 擒贼先擒王,打人先打腿      “ 王爷,帝都传来消息,说如今西盛有些地方已经发生了大旱。”   “ 大旱,” 南宫雪回眯了眯眼睛,这样的天灾来的还真是时候。恰巧他不在帝都,正好留给南宫堇之处理。文官撑天下,可是武将得天下。想着,南宫雪回眼角一眯,“ 知道了,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可清楚了?”   “ 是,只…… ” 那探子看了看一旁的颜兮白,有些没有开口。   “ 颜小四是本王的人,说吧。” 南宫雪回倒是不忌讳,说。   “ 是。平南王还和北国有联系。上次北国的达郎是去找平南王似乎商议城池的事情,不过平南王似乎想的不是那么简单,是他找了坐门童子,想要要挟达郎。”   “ 哼,那老东西想的好。西盛的土地,他要。北国他也要?想的挺美。”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   “ 这与你挺像,” 颜兮白撇撇嘴,微微一笑,“ 难怪他心仪王爷做女婿。”   “本王和那个老不死像?”   “ 王爷,平南王五日后会来军营。”   “ 老不死的,真是会来事。” 南宫雪回挥挥袖,“ 你好好盯着那老不死,坐门童子本王会让荆梧处理了。去叫辰兮和杨晋来。”   “ 是!”   听着这话,颜兮白站了起来,“ 王爷要商议军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不远处一人鬼鬼祟祟,“ 花花?” 颜兮白看着好像做贼一样的月凉霜,这丫头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就变得有些偷偷摸摸的。难不成留下阴影了?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么?   “ 白姐姐。” 月凉霜看见颜兮白,好像一只小白兔一样跑了过来。   “ 两位将军,这边。” 迎面,走来的是下人带着杨晋和叶辰兮。   “ !!” 一看见叶辰兮,月凉霜就好像被电了一样,急忙转身,躲在了颜兮白身后。   叶辰兮走过她们身边,看着明显在躲着他们的月凉霜,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 白姐姐,我,我先回去了。” 月凉霜觉得脸皮好烫好烫,急匆匆跑开了。   看着月脸霜慌张的背影,颜兮白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摇了摇头,天色虽然已经很晚,可是并无睡意的颜兮白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 咕咕—— ” 周围传来一阵鸟儿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鸟?颜兮白愣了愣,并未在意。   “ 咕咕咕——” 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了颜兮白脚边,它看起来并不怕人,脚上捆绑着什么一样。颜兮白蹲下身子,有些好奇地解开鸽子腿上的信件,里面是简单奇怪的字符。颜兮白记得,她还是木槿的时候,达郎教过她几天的北国字。   那简单的字符说的大概是“ 安好,五日。”   安好?为什么给自己这个消息?颜兮白微微皱眉,难道他没有发现那人是自己?她想着那日的事情,自己是被达郎一箭射中的,他们之间存在着距离,且他们只认识了几天,若说是没有看清也不为过。只不过,他如何得知自己在西盛军营?莫非军营有他的细作?!这似乎不太可能,按照南宫雪回的性格,他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 咕咕——”   颜兮白再次看了看那只鸽子,眼里忽然一闪。难道是利用动物?这鸟能准确无误找到自己,肯定也能传递消息。且鸟儿总是会被人忽略,天上这么多鸟,谁能想到北国人会利用这些鸟观察敌情。颜兮白想着,再次打开了那张纸,“ 安好,五日。 ” 为什么给她这个消息?如果不是别有用心,那就是这个男人真的太蠢。   从北国字的上面得不到其他的信息,颜兮白想着,在地上用泥土写下了西盛的安好,安是一个女藏在下面。藏在下面?藏好?那么五日呢?难道他是要自己藏起来?等着五日后?五日后…… 五日后会发生什么?   平南王来。   颜兮白似乎将一切串在了一起,达郎去帝都就是找平南王的。五日后平南王来。难道他要在那一天把自己救走?达郎前一任妻子在西盛的军营里死,作为木槿,颜兮白能感觉到达郎似乎将木槿看作了他亡妻的影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达郎绝对不会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颜兮白想着,手紧紧抓住了那纸条。   晚上,躺在床上,颜兮白脑海里想着在北国时候的事情。达郎对自己也算做无一不到的照顾,她想着,翻了个身,看着身边躺着的人,睫毛微微有些颤动。   第二天清晨用早膳的时候,不知道究竟是不小心,还是因为人为,在她起身的时候,袖中的纸条竟然掉了出来。颜兮白看着纸条,愣了片刻,急忙甩过衣裙就要遮住,却终究迟了一步。   “ 这是什么?” 南宫雪回有些好奇地捡起地上的纸条,上面都是看不懂的字符,“ 颜小四,你还会鬼画符?” 南宫雪回扑哧一笑,看着颜兮白,说。   颜兮白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 啧啧,你们看看,颜小四这鬼画符。杨晋啊,估计这和你的鬼画符一样吧。” 南宫雪回哈哈一笑,将那字条递给杨晋,似乎想要嘲笑一下他的字。   “ 王爷,你别打趣我了,我的字哪…… ” 杨晋挥挥手说着,看着那字条,眼神忽然一愣。他没什么文化,可是他征战多年。虽然认不得北国字的内容,可是能看得出来那是北国字,“ 这是北国的用字!” 杨晋一拍桌子,他的大嗓门喊着。   “ 北国字?” 南宫雪回微微皱眉,看了看字条,又看了看颜兮白。   一旁的叶辰兮也有感受到了空气里紧张的气氛,他似乎想要打破这尴尬一样,“ 几个国家字迹都差不多,杨晋,你可是看错了?” 奈何杨晋那木鱼脑袋不能理解叶辰兮的意思,他坚决的摇着头,“ 绝对不会错,这绝对是北国字!夏夫人,你能解释一下,为何你会有北国的东西!” 杨晋本来就不相信颜兮白,这一下,他更觉得这个女人居心叵测。   颜兮白没有说话,事实胜于雄辩,再多的解释都不过是掩饰。   “ 颜小四,这是你的?” 南宫雪回看了看字条,问。   “ 王爷不是看见了?”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不过一张纸条。”   南宫雪回手死死握着纸条,咬着牙,眼神带着一种难以相信的愤怒,“ 上面写了什么。”   “ 安好,五日。” 颜兮白淡淡说了出来。   “ 哼!你休要骗我们!” 杨晋好像不相信一样,“ 王爷,我早就说了她不能相信!这一定是北国与她通信的东西!”   “ 闭嘴!” 南宫雪回大呵一声,他日日夜夜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她怎么会瞒着自己做这种事情!可是,可是为什么!“ 颜小四,这真的是你的? ” 南宫雪回的声音接近颤抖,似乎只要她否认,自己就能够无条件的相信她。   “ 是。” 颜兮白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听着这话,叶辰兮闭上了眼睛。   “ 王爷!她都承认了!我看她就是和北国串通一气!想要害我们!这样的女人…… ”   “ 本王叫你闭嘴!” 南宫雪回严词厉色呵斥住杨晋,“ 颜兮白,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本王?来人!将颜兮白关入大牢!”   “ 呵呵,” 颜兮白听着这话,微微一笑,“ 王爷就这样不信我么?”   “ 你要本王如何再信你?” 南宫雪回闭上了眼睛,似乎他再难面对这个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的女人一样。   “ 信与不信,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颜兮白眼神淡淡,并没有多大的忧伤,就如同她从前那般。   下个时候,她坐在的地方,是阴暗潮湿的大牢。这里环境脏差,四处都是腐烂的味道,颜兮白不嫌弃脏地坐在大牢的角落里。她身上的那一抹白衣与地牢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吱吱——” 军营的环境很差,地牢也是如此,跑来跑去的除了臭虫还有老鼠。寻常女子见了老鼠都会尖叫,害怕,颜兮白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看着那老鼠,眼神不带着一丝丝情感。   “ 白姐姐!” 一阵声音传来,月凉霜提着裙子,跑了过来。隔着牢笼,月凉霜手抓着铁栅栏,“ 白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王爷哥哥太过分了!”   “ 你怎么进来了?” 颜兮白刚刚问出来,就看见月凉霜身后的叶辰兮,大概也知道了情况。   “ 这件事情是瞒着王爷的,速战速决。” 叶辰兮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 白姐姐,你没有事情吧,这里这么脏…… 这么黑…… 这么冷…… 呜呜呜…… 你怎么能在这里!” 月凉霜看着四周没有一点点生机的环境,哭了出来。   “ 我的世界本就如此,早就习惯了。” 颜兮白微微一笑,她走过来,手握着月凉霜抓着铁栅栏的手,“ 这里不适合你,出去吧。”   “ 不要…… 呜呜呜…… 我要和白姐姐一起…… 白姐姐不是奸细!绝对不是!都是王爷哥哥的错!都糙汉子的错!!我要去找王爷哥哥说清楚!” 月凉霜哭着摇着头,鼻涕与眼泪连在了一起,却不让人觉得恶心。   “ 本就是他将我关在这里的,” 颜兮白摇了摇头,“ 别哭了。花是绽放的,不是应该哭的。” 她说着,安慰着月凉霜。   “ 呜呜呜呜……白姐姐,我,我救你出去!呜呜呜呜呜…… ”   “ 没事,别哭了。” 颜兮白一直安慰着一脸稚气,想要徒手拧断铁栅栏的月凉霜,“ 走吧,这里太黑,太冷,不适合你。”   “ 呜呜呜呜…… 我不要…… ” 月凉霜哭着摇着头。   “ 花花,” 门外叶辰兮的声音传来,“ 时间到了,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   “ 呜呜呜呜呜…… 白姐姐…… 白姐姐…… 呜呜呜…… 我不要,我不要!!”月凉霜哭着被叶辰兮拖了出去,“ 呜呜呜啊…… 呜呜呜呜呜…… 白姐姐!白姐姐!”   颜兮白看着哭的很凶的月凉霜,那场景就好像是母女分离一样,不知道为何,颜兮白心里微微一痛。   大牢不见天日,不知道时辰。第二次人进来的时候,来的是两个狱卒,“ 哼!吃饭了。” 那狱卒将饭碗放在监牢的外面,“ 哼!一个细作,我呸!” 其中一个男人狠狠吵着那碗饭吐了一口口水。   颜兮白坐在那里,一脸淡定看着面前的人。是了,犯人从来都不被当作人对待的。   “ 王爷吩咐了,好好照顾你。哼!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那狱卒狠狠一脚踢碎了饭碗。   “ 可不是,真是妖女。” 另外一人也是一脸鄙夷,走了出去。   人人都说没有感同身受,只有自己感受了一刀,才能知道到底有多痛。也只有真的在牢狱里,才能知道被人唾弃是什么滋味。   颜兮白靠着冰凉的墙壁坐在那里,牢狱里没有软床,没有厚被。有的只有粗糙杂草与冰凉的地面,还有更凉的人心。每日每顿,那两个狱卒都会各种为难颜兮白。不是将死老鼠放在她饭里,就是将饭碗放得很远,让她碰不到。   幸运的是,月凉霜每天都来,她都会偷偷地带一些小糕点,馒头。而南宫雪回从来没有来过,不过颜兮白倒是庆幸他没有来。   “ 呜呜呜呜, ” 给颜兮白偷偷送了吃的,月凉霜出去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辰兮哥哥,都四天了,王爷哥哥真的生气了么?他真的不相信白姐姐么?呜呜呜呜呜。 ”   “ 王爷自有分寸。” 叶辰兮叹口气,安慰着月凉霜。   “ 他有什么分寸?白姐姐都瘦了那么多!呜呜呜,那里那么可怕…… 还有老鼠!呜呜呜呜呜呜。”   月凉霜正哭着,就碰见了来大牢的杨晋,“ 花花,你们怎么在?” 杨晋看了看牢狱,似乎明白了起来,“ 花花,你来看她?”   “ 要你管!都是你!” 月凉霜没好气地骂着杨晋,都是这个男人,害的她白姐姐这样。   “ 花花!你怎么能这样好坏不分!是她通敌在前的!” 杨晋也是红着脸争辩,可是看到花花这么样,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失礼的事情,杨晋脸别到一旁,“ 以后别来了,我今天就当作没看见。” 说着,他就走了。   “ 呜呜呜呜呜…… 糙汉子!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牢狱外面吵闹不休,里面却安静如夜。颜兮白算着日子,明天就是第五日了吧。究竟会发生什么呢?他如果知道自己被关起来了,会不会还来相救?真是好笑啊,到了最后,来就自己的是萍水相逢,不过相识不超过一月的人?   “ 吱吱——吱吱—— ” 一只黑色的老鼠顺着颜兮白散落的腰带爬了过来。   颜兮白微微皱眉,她抽了抽腰带,想要赶走老鼠。可是老鼠缺依旧不依不挠地咬着腰带不放。   “ 走,” 颜兮白伸出手,拿起一旁的筷子,轻轻戳了戳老鼠,想要把它赶跑,“ 快走。”   “ 吱吱!” 那老鼠似乎被惹毛了,它一下子跳起来,对准颜兮白的手背就是一口。   颜兮白吃痛。有些东西就是那样,你好好请它,它不走。她另外一只手拿着筷子,在老鼠死死咬着自己手背的时候,将那只筷子猛地插||进老鼠的眼睛。   “ 吱吱!” 老鼠的眼眸被戳穿,鲜血不停地流了出来,它松开颜兮白,痛得在地上打滚,没有多久,就不再动弹。   为了逞一时之快,而丢了性命,真是极其愚蠢。   颜兮白微微皱眉,看着手背上那两个牙龈,还有留着的血迹,她飞速撕下自己的衣裳。将干净的一面缠绕在手背上,一个人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   夜渐渐深了。   明明是五月,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一阵一阵的阴冷。冷的她不停地打着哆嗦,牙齿都止不住的打颤。不会是感染了鼠疫?颜兮白摇了摇头,不行,她一定要保持清醒。她双手紧紧抱着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身体,不停地蜷缩颤抖着,好像是被风吹过萧瑟地落叶一样。   很奇怪,明明很冷,却又夹杂着一丝丝热浪。冷热交加,让她后背全部因为出汗潮湿,她觉得心口不停地空虚发闷,眼神也开始因为昏花而有些疲惫。   不行,不能晕过去。   颜兮白一咬牙,她摔碎了一旁的碗,拿起碎瓷片,狠狠划破了自己胳膊。皮肤被割开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这样感受着疼痛的明显,也就不会失去意识了。颜兮白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不停地被鲜血浸染,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个人抖抖索索蜷曲在最冷,最黑的角落。   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颜兮白不敢睡着,她怕自己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为了保持清醒,她的手臂上满目斑驳都是划痕。   “ 吱啦——” 门被推开。   “ 木槿!” 一人走了进来,他一脸急切地冲到牢笼前,拿出利剑猛地砍断了牢笼的枷锁,“ 木槿!你怎么了?木槿!”达郎看着奄奄一息的颜兮白,急忙抱起了她,“没事了,没事了。”   “ 你来了…… ” 颜兮白看见达郎,微微一笑。因为颜兮白过于虚弱,达郎抱着她一路绕了出来。达郎似乎对于这里轻车熟路,看来似乎是平南王的安排,他们很顺利就离开的军营。   “ 多谢王爷。” 马车外,达郎看着平南王古长青,说。   “ 将军不必客气,不过是成全有情人。” 古长青说的振振有词,他说着成全有情人,不过是因为达郎交换的条件极为诱人,“这里已经远离军营,南宫雪回不会发现的,将军先走吧。”   “ 好,达郎告辞。”   “ 放箭!” 达郎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一声令下,无数点燃着火的箭如雨一样落了下来!   “ 怎么回事!” 古长青惊了一下,他急忙问。   “ 王爷!不好了!好像是摄政王追来了!”   “ 什么!” 古长青一听,不好!他骑上马就要跑离开,“ 啊——” 乱箭无眼,一支锋利的剑笔直的射穿了古长青的腿骨,古长青惨叫一声,可是看着就要来的南宫雪回,该死!他不能这个时候被南宫雪回抓到!他想着,古长青忍痛,“ 驾!”   南宫雪回到的时候,古长青已经离开了,他的人马活捉了达郎。而南宫雪回却丝毫没有在意,整个人跳下马,冲到那辆马车前,“ 兮儿!兮儿!” 他抱着一会冷一会热的颜兮白,“ 你怎么这样了!”   “ 你放手!” 达郎看着颜兮白再次落到南宫雪回手里,就要挣扎,“ 你放开木槿!” 可是,他却看见,颜兮白微微睁开眼睛,手吃力地挽着南宫雪回的脖子,“ 我没事…… 王爷,你来了。”    ☆、第六十九章 论谋略,山更见山高   “ 怎么会这样?本王怎么说的,本王不是说要你们好好照顾兮儿的!”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胳膊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高烧不退,南宫雪回真是气的眼睛都冒火。   “ 我们…… 我们…… ” 那两个狱卒哆哆嗦嗦,从前王爷说好好照顾俘虏可都是照死里欺负啊,他们也是按照常规办事啊,“ 我们…… ”   “ 如此废物,也不必留着了!拖下去,砍了手脚,扔到山里喂狼!” 南宫雪回眼神阴冷狠绝。   “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 王爷饶命啊!”   南宫雪回看着还在昏迷不行的颜兮白,他心疼的都要碎了。所以说,那个时候,他就不赞同颜兮白的这个办法。回想那夜……   “ 看我做什么?” 那夜里,南宫雪回微微睁开眼,正好对上颜兮白的目光,他嘴角一笑。   “ 你信我么?”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问。   “ 你说呢。” 南宫雪回听着她的傻话,很自然地搂着她说。   “ 达郎给我写信了。” 颜兮白深吸一口气。   “ 嗯?” 南宫雪回显然愣了一下,不过却继而笑了出来,“ 你和本王说这个做什么?就不怕本王吃醋?”   “ 这个,” 颜兮白倒是诚实,她靠在南宫雪回怀里,把纸条塞进南宫雪回手里,轻声说,“ 上面说安好,五日。”   “ 五日?”   “ 嗯,王爷也觉得奇怪么?” 颜兮白点点头,“ 五日后,可是平南王来的日子?”   “ 哼,怎么,看来他准备联合那个老不死。” 南宫雪回嘴角轻蔑一笑,“ 本王不怕他。”   “ 王爷不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么?” 颜兮白歪过头,转过脸,看着南宫雪回。   “ 一网打尽?” 看着颜兮白那贼狐狸一样的眼神,南宫雪回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想到了什么?”   “ 只要王爷配合我演一出戏。” 颜兮白说着悄悄凑在南宫雪回耳边低语。   “ 不行!” 南宫雪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种事情,本王做不出来!”   “ 王爷,” 颜兮白似乎责怪他声音太大了,万一惊扰了在外面盯梢的鸟可怎么是好,“ 你可是果决的摄政王。”   “ 那种绝情的话,本王说不出口。”南宫雪回皱眉,“ 而且牢狱那种地方,你不能去。”   “ 只是五日,到时候就好了。” 颜兮白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笑了出来,“ 我不会有事的,王爷不放心的话吩咐下人就是了。” 说着,颜兮白朝着南宫雪回的怀里靠了靠。   “ 那也不行。 ” 南宫雪回还是不同意。   “ 王爷,这可是一箭双雕。”   “ 本王不会让你受委屈!”   “ 不委屈,” 颜兮白扑哧笑了出来,“ 我没事的,真的。到时候,等达郎来救我的时候,他一定会联系平南王,而王爷只需要找人暗地跟着就好了。”   听着颜兮白都计划好了一切,南宫雪回叹了口气,“ 兮儿,你不必为了本王考虑这么多,本王是个男人,应该站在你前面,保护你,而不是被你保护。”   “ 我知道,” 颜兮白靠着南宫雪回,“ 我也想要保护王爷。”   “ 你啊,唉…… ” 南宫雪回紧紧拥着颜兮白,这个女人她不但聪明,更深明大义。她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不在意自己受的委屈。   “ 达郎的鸽子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我猜想他们是利用动物来传递信息的。” 颜兮白抬起头,说,“ 所以,王爷。其实军营里细作到处都在。”   “ 动物?那你就不怕我们的计划被他们知道?”   “ 王爷,动物终究不是人,它们再厉害,也做不到和人一样,不是么?也许人会有心偷听闺房的低语,可是鸟儿不会。” 颜兮白扑哧笑了出来,“ 人啊,就是那样。满眼只能看见用处,却会忽略缺点。鸟儿侦查敌情确实极好的,可是也是极拘束的。因为鸟儿做不到的太多,太多了。”   那时候的南宫雪回想过颜兮白会吃苦,可是却没有想过会着这样的结局。“ 兮儿…… ” 南宫雪回坐在床边,手紧紧握着颜兮白的手。   “ 王爷,夫人她是被老鼠咬了,” 军医微微皱眉,“ 虽然没有感染鼠疫,可是伤口似乎伴有炎症的发作。”   “ 治好她。”   “ 是。 ”   南宫雪回一脸心疼地手摸着颜兮白的额头,一旁知道了真相的叶辰兮一行人纷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个女人,她的谋略比得过最好的军师,她的深明大义比得过巾帼男儿!   “ 唉……” 他们叹着气,走了出去。   “ 我,我没想到,她竟然……” 杨晋也傻眼了,他站在门口,似乎有些自责。他怎么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戏。   “ 都是你!” 看着屋内的颜兮白,月凉霜再也忍不住,她想着颜兮白一个人在牢狱的时候,想着她被冤枉却不说话的时候,而这一切却都是她为了他们的付出!“ 你们这些男人!说的爱国!说的忠贞!可是却比不过白姐姐一人!军营三千万,我看都不如她一人!你们运筹帷幄,想要抓了那么久的人,她一下就抓到了!你们有谁能和她一样,这样不顾自己!可是你们还冤枉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都是你!你还说白姐姐坏话!都是你!”   “ 花花,别说了。” 叶辰兮听着,心里也是难受。他一直知道颜兮白聪明,可是如今的颜兮白,除了聪明,更让他有丝丝倾佩。她确实是一个少有的女子,确实配得起南宫雪回。   “ 我就要说!杨晋!你说的你忠于王爷哥哥!可是呢?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几次差点害死了白姐姐!白姐姐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为了你们好!” 月凉霜接近嘶吼,她哭着说着。   “ 是!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王妃!是我愚蠢, ” 杨晋也真的反省着自己,他低着头,手紧紧握拳。   “ 吵什么!” 南宫雪回有些不耐烦地走出来,他眼神的狠绝好像是一道寒光,扫过的地方都结冰化粉,“ 再吵舌头都别要了!”   因为医救得时,没有三日,颜兮白就醒了过来。只不过她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咳咳咳…… ” 颜兮白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   “ 怎么起来了!不要动!” 南宫雪回进来的时候,看见就要做起来的颜兮白,急忙过去,“ 你觉得怎么样了?”   “ 没事。” 颜兮白摇了摇头,“ 王爷,可抓到了?”   南宫雪回看着这个女人,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自己可抓到了?“ 颜兮白,你究竟是多狠的心!你都不会看看自己的伤么!”   “ 我不会有事的,王爷不会让我有事的,不是么?” 颜兮白笑了出来。   “ 你还好意思笑!” 南宫雪回狠狠瞪了她一眼,“ 本王真是蠢,蠢到一次次相信你!下次,你别指望本王再相信你!”   “ 王爷…… 我不疼的,没事。”   “ 可是本王疼, ” 南宫雪回说着,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 本王疼。 ”   晚上,因为活捉了北国的得力将军,军营里喜气洋洋一片。   “ 哈哈哈!王妃!之前是我不好,是我脑子笨,误会你了!这杯酒,我敬王妃!” 杨晋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双手捧着碗,仰头饮了下去。颜兮白微微一笑,她正要拿起酒杯,却被南宫雪回拦住了,“ 酒伤身,” 说着,南宫雪回拿起那酒杯,“ 杨晋,颜小四的酒,本王替她喝了!”   “ 王爷!那你可不能用那个小杯!得用大碗!”   “ 好!本王陪你用大碗!”南宫雪回说着,拿起桌上的碗,倒满了酒,直接喝了下去。   “ 王爷好酒量!哈哈哈哈!” 杨晋哈哈笑着,也许是酒过三巡,他迷迷糊糊,也打趣看着南宫雪回,“ 王爷,你和王妃历经了这么多,怎么还不成亲啊!我还等着喝那一杯喜酒呢!”   “ 肯定有你喝的,” 南宫雪回看着已经有些醉的杨晋,看了看天,他起身,“ 兮儿,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他拉着颜兮白绕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这里极为偏僻,稻草有半人高,颜兮白看着这里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雪回带自己来这里。   “ 兮儿,很多女人都想要摘星星,摘月亮。” 南宫雪回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可惜,天太高了,本王摘不到。”   “ 王爷想说什么?”   “ 本王不能给天上的星星,可是却能给你这个,” 说着,南宫雪回绕开身子,颜兮白看见面前是成片成片的萤火虫,传说腐草为萤。它们如同是人间的烟火,人间的珠翠,人间的繁星。   颜兮白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 颜小四,你会抓么?” 南宫雪回看着她一脸新奇的模样,笑了起来,手一抓,翻开颜兮白的手掌心,他手松开的时候,颜兮白看见手心里有一颗闪着荧光的小星星。那萤火虫挥舞着翅膀,飞动着。“ 颜小四要不要和本王比比看,谁抓得多?” 南宫雪回嘴角闪过一丝丝玩意,“ 赢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没等颜兮白同意,南宫雪回就伸出手,抓起了来,“ 颜小四,你再不动手,本王就要赢了。”   看着他的样子,看着面前的美景,颜兮白也笑了起来,她伸出双手,好像一只猫儿一样扑着那些萤火虫。   片刻后,南宫雪回看着自己手里纱布袋中满满的萤火虫,有些得意。   “ 王爷赢了。” 颜兮白倒也认输。   “ 还没结束,” 南宫雪回却笑了起来,他将那袋萤火虫放在颜兮白手里,“ 现在是颜小四赢了。”   “ 你? ”   “ 本王自然有本事抓到这里全部的萤火虫,可是也甘愿将这最美的一切都给你。” 这样醉人的美景之下,他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 雪回…… ” 颜兮白的手有些颤抖,她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个男人一点一点,带她尝遍了人间一切最美的滋味,看遍了世间最醉人的美景。   “ 好了,现在本王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 我…… ”   “ 本王就知道颜小四心愿是一辈子和本王在一起,白头偕来,永远不弃,是不是?本王准了就是。”   “ 还什么都没说呢。”   “ 没事,本王和颜小四心有灵犀,你不说,本王也知道,” 南宫雪回厚脸皮地哈哈一笑,抱着颜兮白,“ 不然就当做是,本王赢了,你满足本王这个愿望?”   “ 你可真是会讨巧,” 颜兮白有些哭笑不得。扯歪理,南宫雪回最擅长了。不过看着那些萤火虫的面子上,就算了。颜兮白想着,她打开了纱布袋,让那些萤火虫飞了出来。   本来就属于黑夜的生灵,不应该被禁锢在纱布中。   “ 阿嚏!” 也许因为大病初愈,颜兮白打了一个喷嚏,一阵寒意袭来。   “ 冷了?” 南宫雪回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她身上,紧紧搂着她,“ 走,我们回去。可累了?要不要本王抱你?”   “ 没事,我能自己走。” 颜兮白摇了摇头,隐隐约约,似乎看见不远处有人。   “ 唉?那不是—— ” 南宫雪回显然也看见了,他嘴角一歪,“ 走,颜小四,和本王看戏去~”   “ 辰兮哥哥, ” 另外一旁,月凉霜跟着离开酒席的叶辰兮,她有些难开口一样说。   “ 怎么了?” 叶辰兮看着月凉霜为难的模样,问。   “ 我…… 我想问你……” 月凉霜支支吾吾,“ 你说…… 做娘…… 做娘的事情……” 她低着头,声音和蚊子一样。   “ 嗯?” 叶辰兮听的清楚,却装作没有听见一样,问了一声,“ 什么事情?”   “ 没,没什么…… ” 月凉霜使劲摇着头,“ 没什么!你别在意,我也没在意…… 呵呵呵呵呵…… ” 她嘴巴说着,其实心里可在意了。在意的她晚上都睡不着觉。白天也不敢看着辰兮哥哥。辰兮哥哥说让自己明年做娘?这…… 这……   “ 花花,” 叶辰兮看着月凉霜那窘迫的模样,慢慢走近,他的脸近在咫尺。月凉霜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了,心跳快的和要死掉一样,脸也滚烫滚烫。叶辰兮慢慢伸出手,他的手一点点靠近自己的额头,轻轻拿下一根草,“ 花花,不是每个男人靠近你,都只是和我一样这样单纯的想要拿掉你头上的草。”   “ 啊?” 月凉霜愣住了。   “ 所以,除了我。” 叶辰兮看着月凉霜愣在那里的傻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这么晚还约别的男子出来,知道么?”   “ 嗯!嗯!” 月凉霜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可是拼命的点头,“ 辰兮哥哥…… 我头上有草?”   “ 嗯。” 叶辰兮摊开手。   “ 啊啊!头上有草在南夏可是死了阿爹的象征!呸呸呸!呜呜呜…… 真是不吉利!我头上竟然有草!”   “ 花花,你……………” 看着月凉霜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叶辰兮也叹了口气,是她还太小了么?可是算算也不小了啊,怎么还是这种心性?她天天粘着自己,说喜欢自己,却还能大大咧咧和杨晋回乡祭祖。如今更是可以不在乎自己清誉,夜深把自己单独叫出来?她一个女孩子家,也就不怕吃亏?当然,叶辰兮知道这不是因为她不知检点,而是因为她太过于懵懂,不明白友情与男女之情的区别,今天自己这样委婉地和她说 ,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   “ 想不到辰兮竟然还有这一面,” 蹲在一旁看墙角的南宫雪回差点没有笑出声音,“ 啧啧,看的本王都着急,颜小四,你说要不要本王推他们一把?”   “ 怎么推?”   “ 嘘,你看好了。” 南宫雪回眼睛一挑,一脸坏笑。他借着黑夜,悄悄绕到了月凉霜身后的大树后面,趁其不备,“ 啪!” 稳稳的脚印落在了月凉霜的屁股上。   “ 哎哟!谁踢我!” 月凉霜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   “ 花花!” 叶辰兮也是吓了一跳,他急忙一个箭步扶住了月凉霜,“ 没事吧?”   “ 哎哟!有人踢了我屁股!” 月凉霜疼得龇牙咧嘴,不停揉着自己的娇臀。   “ 噗,哈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小声笑得差点抽了过去,他拉着一旁一脸抽搐看着自己的颜兮白。   “ 你正经一点。” 颜兮白有些鄙视地掐了掐南宫雪回的手,“ 不要脸,成天做这种事情。”   “ 还真是,没过门就爬到本王头上了?啧啧,要是过门了,本王不是被你欺负死了?” 南宫雪回笑得不行,他一把抱起颜兮白,“ 走了,不打扰他们了。真是笑死本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七十章 木槿花落,留有余香   因为达郎被抓,西盛的军队势如破竹地攻入了北国,一连再一次攻下了许多城池。正在大伙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帝都却传来消息,太子殿下让军队回去,停止对于北国的进一步攻占。   “ 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这现在大家伙士气正高,竟然要回去!” 帐篷内,知道这个消息的杨晋起的抓起头盔就往地上砸去。   “ 太子自有思量。” 叶辰兮摇了摇头,不过说起来,他也有些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太子这样做。按照道理,现在如果继续进攻,他们一定可以攻陷北国的首都。一旦首都沦陷,那么北国也就命不久矣了。想着,叶辰兮看了看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的颜兮白,“ 颜四,你怎么看?”   颜兮白翻了翻手下的书卷,那些都是南宫雪回批的军务,朝政,“ 如今大旱,收成定很少。倘若起鼓扬兵,想必军饷,粮草消耗一定很大,若是支不敷出的话,国亏。” 说着,颜兮白合上了书卷,抬起头,“ 与其那样,倒不如养国息兵。”   听着颜兮白的话,叶辰兮点了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按照南宫堇之那种谨慎的性格,不会和王爷一样选择险中求胜,选择靠打仗来获得。南宫堇之确实会选择一条稳妥的路线,这叔侄二人有些时候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 唉?王妃,你说的是啥?我听着怎么觉得有些懵懵的,不过大概就是现在不打仗好处多是吧?” 杨晋抓了抓耳朵,一脸疑惑。   “ 不过是看个人看重的是什么,” 颜兮白看着杨晋,微微一笑,“ 太子讲究稳妥,比起战争,他选择安逸地自给自足;王爷喜欢风险,比起安稳,他更会选择从别人手中掠夺。”   “ 哈哈!这倒不假!王爷就是这种人!” 杨晋这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他哈哈一笑,一拍大腿。   “ 你们说本王什么呢?” 正说着,话题的主角就掀开了帐篷,走了进来。   “ 这么久?他还是不肯说?” 叶辰兮看着南宫雪回,皱了皱眉,想不到这个达郎嘴巴不是一般的硬。这么多次,他们轮流去审达郎,可是他依旧什么都不说。   “ 人人都说北国男子刚毅,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南宫雪回笑了笑,摇摇头,“ 不过也不急。反正现在咱们也没事可做。本王那太子侄子说停战,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说着,南宫雪回看了看桌上被整理好的书卷,眼神带着一丝丝嘲笑一样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 啧啧,你们看看,还是本王的小媳妇好,娶个媳妇除了陪本王风流以外,还能帮本王整理,多划得来。”   “ 王爷,你就别嘲笑我们了!” 杨晋大大咧咧地撇嘴,他说着,想起了什么一样,拍了拍叶辰兮,“ 辰兮,我有句话问你。”   “ 什么?” 叶辰兮看着杨晋那一脸正经的模样,问。   “ 我最近发现花花是不是喜欢你啊?”   “咳咳咳, ” 叶辰兮被杨晋的话呛的说不出来了,“ 何以见得?”   “ 花花那丫头是女孩子,这些心思肯定都埋在心里。可是我不一样啊,我那么关心她,她这些心思,我这几天忽然明白了,” 杨晋说着,一脸得意一样看了看南宫雪回,“ 王爷,其实女孩子心思也不难猜呀,哈哈!”   “ 是啊,” 南宫雪回嘴角僵硬了一瞬,心里想着,本王早就知道了,也就你这个傻缺现在才知道。   “ 辰兮,我问你,你喜欢花花么?”   “ 这个问题,是否太唐突了?” 面对杨晋的问题,叶辰兮一手背放在嘴边,装作咳嗽一样,掩盖住自己的尴尬。   “ 哈哈哈哈,辰兮啊,本王也想知道啊,” 南宫雪回倒是乐于听八卦,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嘴角动了动,就要走出去。   “ 颜小四,你别走呀。来来来,和本王一起看,” 南宫雪回说着一把捞住颜兮白,“ 来,坐本王腿上~”   “ 我还是先出去,” 颜兮白对于这种没有营养的谈话内容,实在没有兴趣,“ 我去看看花花。” 说着,就走了出去。   “ 辰兮,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干脆一点!给个准信,你是看上了花花?还是没看上?你要是没看上,我就上了!你要是看上了,我们就公平竞争!” 杨晋看着叶辰兮那一脸窘迫的模样,猛地拍了一下叶辰兮的后背。   “ 啧啧,本王看你打仗也没有这么积极?一谈女人,脸都变了。” 南宫雪回调侃着杨晋。   “ 王爷,你自己不也一样。” 杨晋眼神瞄了瞄颜兮白离开的地方,说着再一次催促着叶辰兮,“ 哎呀!辰兮!你干脆点!别和得了痔||疮的男人拉||屎一样,磨磨蹭蹭就是不出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晋啊,你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本王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听着杨晋那粗俗却朴素的话,南宫雪回笑得嘴巴都抽筋了。   “ 杨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你抢什么。” 叶辰兮叹口气,说,“ 花花还太小了。”   “ 啧啧,都十六了。颜小四在她那么大,都不知道在本王床上滚过多少次了。”   “ 王爷,花花她不一样。” 叶辰兮似乎放弃了和南宫雪回沟通,闭上了眼睛。   “ 那就是说,辰兮,你不喜欢花花?” 杨晋听着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太好了,你不喜欢,我就上了!”   “ 没想过不代表不会做。”   “ 啊?你什么意思?” 听着叶辰兮的话,杨晋愣住了。   “ 他是说,花花,他和你抢定了。” 南宫雪回起身,拍了拍杨晋的肩膀,“ 这还真是花落谁家,待下回分解。哈哈哈!”   人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不单单是女人,三个蠢男人也是一台戏。帐篷外面,随便走着的颜兮白心里叹了口气。   走着,走着,颜兮白的脚步在一个转角停了下来。她微微转过身,那个转角过去,就是牢房了。颜兮白眼眸微微沉了一下,走了过去。   “ 夫人,这里牢狱禁地,还请夫人停步。” 刚刚靠近,就听见狱卒的声音。   颜兮白看着那两个狱卒,一脸的淡然,“ 刚才王爷忘记问达郎将军一些事情,特别叮嘱我来。” 颜兮白说的从容不迫,一点不像是说假的。那两个狱卒想着夏夫人与王爷的关系,倘若是王爷让她来,也情有可原,“ 是。” 说着,他们打开了门。   这里阴暗潮湿,如同之前自己来过的时候一样。颜兮白深呼吸一口,鼻腔胸口都是那一种湿漉漉的衰败,死亡的感觉。她一身淡衣,一步一步,踏入了那一片不见天日的阴影。走到一个牢门前面,她歪着头,看着里面的那个男人一身鞭伤,双手被铁链绳索捆绑着,“ 将军。” 颜兮白柔弱的声音轻轻唤着,她的手隔着牢门想要触碰那个人,却停留在了半空中,碰到的只不过是冰凉的铁门。   达郎听见了声音,他微微睁开眼睛,干涩的嘴角已经起皮,灰暗朦胧的双眼熟悉了黑暗,在黑暗中看见了颜兮白的轮廓,“ 若儿…… ”   “ 将军糊涂了,” 颜兮白听着达郎的声音,她的眼神看不出喜怒,话语却听的好像是娇嗔怪罪的小女人一样,“ 若儿,她早就死了。”   “ 若儿……木槿…… ” 听着颜兮白的话,达郎嘴角有些苦笑着,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是南宫雪回的女人,你是故意来我身边…… 害我的…… ”   “ 谈不上故意。 ” 颜兮白有些替达郎惋惜地说着,“ 其实这场仗,我本想着帮将军打赢的,因为将军赢了,太子殿下就死了。只可惜…… 谁能想到来的却是王爷呢。这样说来,将军现在的下场,怪不得别人,只能说老天与我,与将军开了个玩笑罢了。” 颜兮白说着,就好像真的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笑了出来,她笑着单手拂袖,遮住嘴角。   “ 你…… 你想要杀死的人是你们的太子?呵…… 呵呵…… 原来你和南宫雪回密谋||篡||位!”   “ 我将计划告知了将军,如何称的密谋?王爷也是皇室血脉,更是宠妃之后,何称篡||位?” 颜兮白回堵的理所当然,她说着,推开了铁门,一步一步走近达郎,“ 说起来,将军,不是也想要帮着平南王么?那才是名至实归的密谋||篡||位,不是么?” 说的时候,颜兮白的之间顺着达郎片体鳞伤的肌肤一点点滑下来,好像是猫爪撩过肌肤一般痒痒的,“ 将军这般的贞烈,真是与尊夫人一摸一样。只不过…… 她没有将军这么能隐忍,她受尽了屈辱,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颜兮白说的时候,抬起了头,她纯真无暇的表情倒影出了达郎眼中的震惊。   “ 你说什么…… ” 达郎的声音开始颤抖。   “ 我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时候,她衣不蔽体,完好的铜体展露无疑。” 颜兮白一边说,指尖一边划过达郎的腹部,她每说一个字,就能感受到达郎的肌肉因为打击而不断的发生颤抖,抽搐,“ 一把匕首,本可以用来救命,可是她却选择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不想苟活于世。呵呵呵,说起来,夫人倒是比将军狠心,将军。” 颜兮白说着,嘴角带着笑意,双手覆在达郎胸前,“ 她这么狠心地抛下了你,你却对她念念不忘,真是可怜的紧。”   “ 不…… 不…… 我的若儿…… 你,你这个魔鬼!” 听着颜兮白好像是孩子读故事一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事情,达郎拼命摇着头。人人都说,魔鬼是牛头马面,长相极其可怕。可是真正的魔鬼却总是掩藏在一张看似纯真的面具之下,她让人毫不知觉地被推入万丈深渊,“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 嘘——将军身子虚弱,不能这样大吼大叫的。” 颜兮白竖起手指,放在他唇边,“ 不然她看见了,会伤心的。 ”   “ 她…… 她…… ”   “ 她就在这里,一直陪着将军呀。” 颜兮白说着,手指指了指达郎身后,“ 她永远都在这里,看着将军受苦。她那么爱将军,为了将军可以去死,将军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呢?倒不如去见她?解放了自己,也成全了自己,不是么?” 颜兮白歪了歪头,好想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 啊,对了。将军不能死。” 颜兮白想了想,笑了出来,“ 毕竟,将军死了,谁守护着北国呢?将军若死的不明不白,平南王对夫人做的事情,只怕也要不明不白了。 ”   “ 平南王…… 你,你说什么!”   “ 将军不知道么?将另夫人抓来的人,是平南王。” 颜兮白说着,凑近了达郎,嘴角一挑,话语轻佻带着温和的气息,轻轻打在达郎冰凉的身子上,暖暖的,痒痒的,“ 至于男人会对夫人那种较弱惹人疼爱的女子做些什么,将军,不需要我说吧?”   “ 你…… 你这个妖女!你这个魔鬼!”达郎接近嘶吼着,身子不停扭曲着,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掐死面前的颜兮白!让这个魔鬼一样的女人闭嘴!   “ 人哪,总是这样。觉得自己很高尚,却将别人看的很卑鄙。” 颜兮白微微叹口气,转过身,“ 在将军眼里,木槿难道不是尊夫人的替身么?倘若将军得胜归来,会收了木槿么?只怕永远不会爱上木槿,却会把木槿认作自得女人吧。这样又何尝不是魔鬼呢?不爱她,却耽误了她。” 颜兮白呵呵笑了起来,她的声音飘渺,似乎穿透了灵魂,“ 就和尊夫人一样,将军,你若是真的爱她,会让她受到如此大辱么?会让她尸骨无存么?你如今的不是爱,只是对她的愧疚罢了。带着这份愧疚,难道将军不觉得累么。”   “ 你闭嘴!你懂什么!我与她自幼相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她受了那么大的侮辱,她用死表明了自己的贞烈!这不是你这种女人能理解的!”   “ 哈哈哈哈哈,” 听着达郎的话,颜兮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笑着转过身,“ 贞烈?将军觉得她表明的是贞烈还是懦弱?愚蠢的女人,将军你知道么?她根本不需要我动手去杀死,只需要给她一把匕首,她就会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   “ 你闭嘴!”   “ 说起来,她应该很透了将军吧。不是将军的话,她就不会收到这样的屈辱。将军常年征战,回家的次数有多少呢?想来独守空闺的寂寞空虚,将军不能体会吧。” 颜兮白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样也好,最起码在死之前,她体会了何为男女之爱,余欢之乐,呵呵~将军,你说是吧?”   “ 你闭嘴!你闭嘴!我叫你闭嘴!”   倘若要说颜兮白与南宫雪回的共同点,只怕出了城府,心计。他们的狠毒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南宫雪回给达郎的是身体上的伤害,而颜兮白留下的则是心灵,灵魂上的重击。   看着面前好像疯了一样嘶吼的达郎,颜兮白嘴角笑了起来,如今的达郎就好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只需要轻轻一推。她再一次走进达郎,踮起脚,在他耳边轻柔低语,“ 想来夫人一定是饥渴寂寞了太久,那么多士兵都满足不了她。以至于她就算选择死,也不愿意回到那个让她再一次独守空房的将军身边。毕竟做一只风流鬼,也好过守活寡的老尼姑,不是么?将军。”   “ 我真的应该杀了你!而不是救你!”   “ 将军真的想要杀了我么?呵呵,将军也不是想救我吧。我倒觉得,将军想做的,是睡了我,不是么?” 颜兮白说着,轻轻挥袖,带着女子特有淡淡的脂粉香味的丝巾拂过达郎的脸,明明是浅色的颜色,却带着浓烈的黑暗,颜兮白笑着,慢慢走了出去。身后留下的,则是达郎不停的吼叫声,“ 你住口!你这个魔鬼!妖女!下作的女人!你住口!”   有些人,他们很坚强,看似无坚不摧,其实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要害,捅||进去而已。 ☆、第七十一章 南夏塗裘,亦难取舍   入夜,正在看着军务的南宫雪回听一个下人悄悄说了一件事情以后,他眼神微微一动,“ 知道了,下去。”   “ 是。”   帐篷里只剩下他和颜兮白两人,南宫雪回手慢慢合上军务,“ 达郎疯了。”   “ 是么。” 颜兮白似乎并不惊讶,她坐在对面,手里依旧悠闲地翻着书,“ 既然疯了,王爷想要如何处理?”   “ 疯子什么都会说,可是有谁会在乎疯子的话。” 南宫雪回眼神打量着对面看着书的颜兮白,“ 颜小四,你这样,本王可是会吃醋的。”   “ 王爷何意。” 颜兮白翻阅纸张的手,停顿了一下,脸慢慢抬了起来,她的表情依旧那样淡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 倘若本王第一天认识你,只怕会认为你狠心。” 南宫雪回似乎将她看的很透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走过去,“ 只可惜,本王认识你想来快有十年了吧。” 南宫雪回说着,走到颜兮白面前,捏起她的下巴,“ 将达郎逼疯,这样本王就会放了他?颜小四,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颜兮白眼神明显停滞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是了,她逼疯了达郎,不是因为恨他。而是因为当达郎疯了以后,就会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南宫雪回也就会放了达郎。她不能看不见达郎对木槿的好,看不见达郎身上的伤痕。也许,太过于极端,可是比起让他这般倔强的在牢狱里受尽了折磨慢慢死去,也许疯了,却能安然活着的结局是最好的。   “ 你知道达郎嘴巴硬,什么不会说。也知道本王的性格,一定会慢慢折磨他。所以,你便想着只要达郎疯了,本王就会放了他,是么?”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心里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计划?为什么这个男人能知道。   “ 颜小四,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何本王会知道?” 南宫雪回看出了颜兮白的疑问,他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意思,坐在了颜兮白身边,“ 当一个人深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呼吸,都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嘴角微微抽了抽,“ 王爷是在怪我么?” 颜兮白想着,问。毕竟她逼疯了达郎,南宫雪回也就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不能借此扳倒平南王了。   “ 怪,怎么不怪。”   果然么?不过说来也是。虽然心里会难受,可是颜兮白眼神倒是释然,她想尽办法帮南宫雪回扳倒平南王,却在最后的时候倒戈,他当然会怪自己了。   “ 颜小四竟然在别的男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本王怎么能不怪你?” 南宫雪回看着她低着头,有些委屈一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今后心思只允许花在本王身上,听见了没有。”   “ 王爷,你? ” 颜兮白听见这句话,显然愣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   “ 唉,颜小四,你跟了本王这么久。为什么还会质疑本王对你的感情?” 看着颜兮白似乎很惊讶自己不生气一样,南宫雪回叹了口气,“ 是本王做的好不够好?就好像你到现在依旧不改口地称呼本王王爷。”   “ 不,不是那样的。只是王爷喊得顺口了。雪回,你真的不生气?” 颜兮白没有质疑过南宫雪回对自己的感情,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她是一个理性高于感性的女人,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她更相信现实。也许,她自己会为了感情,不惜自己的生命,却不会去盲目地认为别人也会为了她而牺牲生命。   “ 你再这样怀疑本王,本王可就要生气了。” 看着她那模样,南宫雪回捏了捏颜兮白的脸,“ 傻丫头,你为本王做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伤,本王怎么会怪你。” 说着,南宫雪回笑了出来,“ 一想到,本王的颜小四还会有些小善良的时候,还真是可爱至极啊。”   小善良?颜兮白听着这句话,嘴角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达郎口中,她是无恶不作的魔鬼,在南宫雪回嘴里,就变成了小善良,想必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 那王爷会放了他么?”   “ 没有价值了,自然就放了。” 南宫雪回笑了笑,“ 谁会和一个傻子过不去,本王又不是傻子。好了,天色晚了,你睡吧。”   “ 王爷呢?”   “ 本王还有东西要看,你先睡,不用等本王。” 南宫雪回吻了吻颜兮白额头,“ 若是本王点蜡烛饶了你睡眠,本王就去辰兮帐篷里看。”   “这不是祸害叶将军?”   “ 怎么能说祸害呢?本王还教辰兮怎么追求女孩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颜兮白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想着,南宫雪回教叶辰兮的只怕都是那种很下流很下流的东西吧。比如什么先得到人,再得到心?   第二天,从别人口中,颜兮白知道了南宫雪回将疯了的达郎放回了北国。一个疯了的将军,回去了只怕也是得到一大笔钱财,然后让他告老还乡,也许这样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这样的原因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军营里总是有人议论纷纷,说着颜兮白见过达郎将军,那将军就疯了,纷纷传言颜兮白就是妖女的说法。不过,对于这种流言,颜兮白本就不怎么在意。倒是月凉霜听着倒是和炸了毛的小狮子一样,“ 白姐姐,你怎么都不生气啊?那些个木头脑袋都在说你坏话。”   “ 为了不值得的事情生气,才是真的不值得。” 颜兮白微微摇摇头   “ 白姐姐,你说的也对。” 月凉霜点点头,不得不说,和颜兮白在一起的时候,她迷迷糊糊懂了很多事情。   “ 唉?真的假的?” 一旁的两个士兵窃窃私语着,“ 太子殿下不是说不打了?”   “ 是不打北国,可是你看南夏与塗裘有冲突,公主殿下不是才嫁过去没有多久么?这次听说是公主殿下亲自写的信,太子和王爷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怎么说也会出兵吧。”   “ 就是说我们要和南夏打了?”   “ 应该是吧。不过,还得看王爷的意思呢。”   那两人的窃窃私语,颜兮白与月凉霜听的清楚。要打南夏?月凉霜听着,身子不自觉顿了一下,“ 白姐姐…… ”   颜兮白摇了摇头,示意月凉霜不要出声,她们静静走过那两人。   “ 白姐姐,不会真的打吧?” 回到了月凉霜的帐篷,她支支吾吾看着颜兮白。她的母国是南夏,可是西盛的这些将军,王爷都是她的朋友。她不想看着自己的父王与朋友兵刃相对。   “ 这要看王爷的意思。南夏与西盛并不临近,南夏接壤塗裘,塗裘如今有求于我们,且是公主亲自来信,想来太子与王爷也要多加考虑。” 颜兮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月凉霜的表情,“ 怎么了?” 她明知故问地看着月凉霜。   “ 我…… 我不想…… 不想打仗…… ” 月凉霜低着头,支支吾吾。   “ 这话你与我说无用,终究决策的是王爷。”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 那我去和王爷哥哥说?可是我说没用啊,他只听白姐姐的话。”   “ 你不尝试过,怎知道没用?”   月凉霜想了想,“ 嗯,白姐姐,你说的对。”说完,她一溜烟跑走了。   真是个单纯的姑娘,颜兮白看着月凉霜的背影。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机会,让她的身份名正言顺的暴露出来。至于南夏么?想来,南宫雪回应该不会想要真的去打南夏的。毕竟,他从来就没有关心,在意过南宫玉这个外甥女,而塗裘那种小国家,偏僻极寒,对西盛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只不过,月凉霜那个性格,唉…… 想着,颜兮白摇了摇头,还是跟了过去,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一来到主账,就看见月凉霜憋红了脸,看着南宫雪回的表情就好像是女子要表达爱慕之情,却有些胆怯一样。   “ 花花,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可不要和本王说,你爱慕本王,本王的小媳妇在这里呢,你这样,本王晚上可是要睡地板了。” 南宫雪回忍不住打趣着月凉霜。   “ 我,我…… ” 月凉霜看着此刻帐篷内只有他们三人,她深吸一口气,“ 王爷哥哥,白姐姐,和你们说一个秘密…… ”   “ 哦?”   “ 我,我其实是南夏公主… ”   “ 你是南夏公主的洗脚婢?” 南宫雪回故意接了下去,“ 哎呀呀,小花花,你可真是厉害~”   “ 不是,我说我是南夏公主。”   “ 唉?你?” 南宫雪回故意装作一脸不相信一样。   “ 真的!你别不信!” 看着南宫雪回一脸的不相信,月凉霜都要急死了,“ 我真的是南夏公主月凉霜!”   “ 本王听说南夏公主身上有一块刺青?不然你脱了衣服给本王看看~” 正说着,南宫雪回嬉皮笑脸地正好撞见颜兮白那冷冰冰的眼神,他一下子变了脸一样,“ 呵呵呵,本王说笑的,说笑的。 ”   颜兮白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 白姐姐,王爷哥哥,你们可要相信我!”   “ 好好好,本王信你, ” 南宫雪回现在可没有心情理会月凉霜,他看着颜兮白那一脸的嫌弃,“ 颜小四,本王刚才真的开玩笑的,本王哪会想看她那种发育不良的脱衣服?本王看你脱衣服就够了~”   “ 滚。” 颜兮白嘴角抽了抽,吐出一个字。   “ 王爷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 啊?你说什么?本王相信你了啊,” 南宫雪回可没真的在意月凉霜的话语,他看着颜兮白冷冰冰的脸,满心都是想要哄好她,“ 颜小四,别气了~好不好,乖~”   “ 我没有生气。” 颜兮白冷冷地撇过脸。   “ 我,我和你说,王爷哥哥,你能不能别打南夏?”   “ 颜小四,本王刚才真的是在开玩笑,本王和你发誓,真的。要是本王有二心就绝后!”   “ 王爷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 花花,你别瞎叫!” 南宫雪回不耐烦看着那个碍事的月凉霜,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打南夏,他才不会去管南宫玉死活呢,又不是他的小媳妇,有什么好管的?至于塗裘,那种小国家鸟不拉屎的,为什么劳师动众地去帮?那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 打不打南夏本王说了不算,你去找辰兮说去。他是将军。” 南宫雪回说着挥挥手,就要赶月凉霜出去。   “ 唉?可是…… ” 月凉霜想说,可是你不是王爷么?然而,话没有说完,就被南宫雪回连推带赶扔了出去。   “ 兮儿,本王知道错了,你就别气了,原谅本王?”   “ 我没有生气。”   “ 哼,你想骗本王?兮儿每次生气的时候,嘴角都会这样抿着。”   “ 是么?”   “ 哼!都没人听我说话!” 被赶出去的月凉霜气地跺了跺脚,“ 我去找辰兮哥哥,哼!可恶的王爷哥哥,诅咒你一辈子被白姐姐欺负死!” ☆、第七十二章 身份破,救人却害人   帐篷内,叶辰兮正气定神闲地倒了一杯茶,刚要抿一口,就听见一声,“ 辰兮哥哥!”   “ 咳咳咳…… ” 那一声惊天地的声音,惊得叶辰兮一口差点呛死自己,他咳嗽两声,放下杯子,“ 怎么了?”   “ 我!我!我!”   看着月凉霜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叶辰兮笑了一下,到了一杯水,“ 慢慢说,可是谁欺负你了?王爷又欺负你了?”   “ 哼!谁欺负的了我呀!哎呀!不是那个问题,我和你说,我和你说…… 什么来着?” 月凉霜急急躁躁说着,可是说着说着似乎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嗯,什么来着?”   看着月凉霜那个小迷糊的模样,叶辰兮真是哭笑不得,她就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可是却带着一种让人爱不释手的可爱,“ 不急,慢慢想。”   “ 哎呀!想起来了!我要给你做好吃的!那是我们南夏特有的秘方…… 嗯?南夏?” 月凉霜一拍大腿,说着,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不对!不是给你做吃的!”   “ 看来我没有口福。” 叶辰兮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眼里荡漾的都是笑意。   “ 唉?不是,不是!我还是会给你做吃的!可是我要说的不是吃的事情!辰兮哥哥,我是南夏的公主!” 月凉霜有些慌乱的摇摇手,她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听着月凉霜这样咋咋唬唬地就说了出来,叶辰兮愣了一下,自然了,他不是因为知道了月凉霜的身份而发愣。他发愣,是因为这个丫头怎么这样毫无防备就和自己说了,“ 花花,这等话不能乱说。”   月凉霜以为叶辰兮不相信自己,她着急了起来,“ 真的真的!!我和你说我真的是,我们南夏人身上有刺青的!我!我给你看!” 说着,月凉霜就真的要脱衣服一样。   “ 花花…… 你, ” 叶辰兮看着她那一本正经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模样,正要制止月凉霜的进一步行动,就听见门外一声杨晋的声音。   “ 辰兮,你在?”   叶辰兮眼神一变,不好!杨晋来了!要是被杨晋知道了花花的身份。虽然不是信不过杨晋,可是杨晋那太过于耿直的性格,着实会给花花带来灾祸。想着,叶辰兮一个猛地一把紧紧抱住了花花,他抱的太紧,紧的花花喘气都觉得困难,“ 唔,辰兮哥哥。你,你捂死我了…… 我,我真的是…… ”   “ 嘘,别说话。” 叶辰兮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   “ 嗯,唔…… 唔…… ” 月凉霜的耳朵感受到他呼出气体的湿润,一阵脸红心跳,真的,真的快要呼吸不了了!   “ 辰兮,” 杨晋刚刚进来,就看见月凉霜被叶辰兮死死抱在怀里,“ 你做什么!” 一下子气血上涌,杨晋立马冲过去,扯开月凉霜,“ 辰兮!你怎么是这种人!”   “ 呼呼呼,” 被杨晋扯开的月凉霜终于再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大口大口喘着,“ 糙汉子,你别骂辰兮哥哥!呼呼呼……”   “ 花花!你怎么自己被轻薄了,怎么还这样!”   “ 我……” 看着月凉霜面红耳赤的模样,叶辰兮则是一脸正经地看着杨晋,“ 找我何事?” 说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问着杨晋。   “ 王爷找我们,商议事情。花花,你过来!” 杨晋死死拉着想要窜到叶辰兮身边的月凉霜,他想不到辰兮竟然也是那种人面兽心的!看来,自己要好好保护花花才行!可是他却不知那红着脸的小女子,心里跳的和什么一样。她的辰兮哥哥抱她了!辰兮哥哥抱她了!   “ 王爷说似乎商议南夏的事情。”   “ 什么?南夏!” 听见南夏两个字,月凉霜跳了起来,“ 我也要去听!”   “ 一个女子瞎凑什么热闹。” 杨晋显然不同意。   “ 不公平!白姐姐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 那自然是…… 王妃与寻常女子不同! ”   “ 你不讲理!”   “ 乖,放心,不会有事的。” 看着炸了毛一样的月凉霜,叶辰兮温和一笑,“ 信不过我?”   “ 不是,嗯…… 我…… ” 听着叶辰兮的话,月凉霜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急急忙忙,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就和逃难一样。这小丫头,一肚子话想要说出来,她跑到了颜兮白的帐篷,看着正要出去的颜兮白,“ 白姐姐!”   “ 怎么了。” 颜兮白看着她那脸红的模样,问。   “ 嘿嘿,白姐姐,我和你说…… 嘿嘿嘿…… ” 月凉霜忽然傻笑了起来,她挽着颜兮白的手腕,“ 辰兮哥哥抱了我~嘿嘿嘿~”   “ 那很好,你如愿以偿。” 颜兮白也是微微一笑。   “ 可是, ” 月凉霜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低声说,“ 我还想更多呢。”   颜兮白听着她的话,嘴角笑了起来,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想要得到,得到的想要更多。   “ 我这样…… 是不是叫做不知廉耻?” 月凉霜说着有些底气不足一样地问。   “ 能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不叫不知廉耻。” 颜兮白笑了笑,摇了摇头,“ 既然想要更多,就去得到。” 她说着,手拍了拍月凉霜的手,“ 也许,并不是你一人如此想。”   “ 白姐姐,你什么意思?”   “ 叶辰兮,也许他比你想要的更多。毕竟男人的冲动都是很原始的。” 颜兮白笑着好像是正在盛开的木槿花一样灿烂,她看着月凉霜,“ 有时候,你想要的东西,不一定要亲自去争取,而是用一点心思,让那人把你想要的双手送来。”   “ 可是,白姐姐,这样用心计,辰兮哥哥会生气么?”   “ 傻丫头,这不是心计。” 颜兮白的手握着月凉霜的手,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人的味道,“ 这叫做巧心思,女子需要心灵手巧,明白么。”   “ 嗯!我知道了!” 月凉霜听着,连连点头。   对于塗裘的“ 求助信”,南宫雪回看见也和没有看见一样。不出一个月,就传来了塗裘被灭国的消息,听闻塗裘城门被破,国主被杀的时候,遵循塗裘的规定,所有妃嫔都与国家,国主共存亡。南宫玉不过嫁过去几个月,年岁与颜兮白一样的花样年华,却被人活生生吊死在了塗裘那破碎不堪的城门下。   南宫玉一生都想被万人仰望瞩目,这一次在城门下,所有的子民都看着她的尸首,只怕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吧。   自然了,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颜兮白他们已经在回帝都的路上了。马车忽然一个颠簸。   “ 什么人!” 听见马车外面杨晋一声大呵!   “ 南宫雪回!今天要了你的命!”   “ 本王以为什么人呢,原来是坐门童子。” 南宫雪回掀开车帘,嘴角一挑,走了下去,居高临下看着面前和孩子一样的人,“ 哟哟哟,这么多天不见,长高了不少~”   “ 少说废话!拿命来!”   “ 哼,” 南宫雪回冷笑一声,一个起身飞跃出去。外面早就混战成了一团。   在外面的刀刃相交之后,坐门童子的人趁乱一剑刺入马车内,却不想车内的人一把剑迎击上去!“ 什么!” 刺客显然吓了一跳,他记得颜兮白没有武功。   “ 哼哼!被骗了吧!” 从马车里跳出来的月凉霜叉着腰哈哈笑着,“ 接招!”   原来,南宫雪回早就从荆梧那里收到了消息,坐门童子会在路上伏击他们。他早一步就让叶辰兮带着颜兮白从小路离开,自己与杨晋,月凉霜扰乱敌人目光。   “ 可恶!”   “ 受死吧!” 月凉霜说着一剑刺过去。   另外一边,叶辰兮带着颜兮白提前到了汇合的地点,却久久没有等来南宫雪回他们。叶辰兮微微皱起了眉头。   “ 担心就回去看看。” 颜兮白看着叶辰兮的模样,说。   “ 你说什么。” 叶辰兮看着颜兮白。   “ 小时候你也是一样。” 颜兮白看着叶辰兮,眼神看透他的灵魂一般,“ 那时候,明明舍不得莫幽幽,却什么也不说地去了边境。本来想要帮莫幽幽找到你,却让她遇见了太子。” 颜兮白说着,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卷了卷衣边,“ 事在人为,没有所谓的错过。不过是成全了有心人故意安排的巧遇罢了。”   “ 颜四,你想说什么? ”   “ 错过了一次莫幽幽,不要再错过月凉霜了。”   “ 可是我答应了王爷,要保护好你。”   “ 我不想要任何保护。” 颜兮白抬起头,她一挥袖,那气质如同君临天下一般,“ 你很早就知道了,不是么。”说着,颜兮白独自走到一侧,牵过马。她本不会骑马,可是那动作却那样的自然,一切就好像那时候,她决定只身一人去救南宫雪回一样。颜兮白紧握缰绳,“ 所谓的保护,不过是被丢下,再一次的被,丢,下。” 说着,她眼神微微紧皱,“ 驾!”   悬崖边,南宫雪回他们依旧在与坐门童子的人缠斗着。   “ 是很厉害,不过,仅此而已!” 南宫雪回手中的剑猛然刺入坐门童子的心脏,剑刃一转,伴随着一阵绞痛,南宫雪回嘴角一笑,眼眸中是一种猎狼一样的神情,“ 能死在本王的剑下,你不枉此生。” 说着,他几步将坐门童子逼到了悬崖边缘,狠狠一掌打在坐门童子身上。   “ 噗,” 坐门童子口吐鲜血,后退两步,脚下一空。可是,他却不甘心自己一个人死!用最后的力气,猛然扯住一旁月凉霜的衣袖。   “ 啊啊啊!” 月凉霜一个激灵,也重心不稳,就要掉了下去。   “ 花花!” 杨晋急忙丢下剑,冲过去,伸出手,死死抓着月凉霜!“ 花花!别松手!”   悬崖过于陡峭,找不到任何落脚的地方,加上她下落的体重,杨晋也渐渐支撑不住,“ 别松手!” 他咬着牙,身子也不停的往前移,“ 花花!”   “ 糙汉子!你松手!”月凉霜感受到手臂被拉扯的疼痛,咬着嘴,“ 你这样,我们都会掉下去!”   “ 不!我死也不会松开你!”   “ 你快松手!”   “ 不!” 杨晋说着,手腕想要往上一拉,可是却怎么使不上力,“ 花花!坚持住!就算死,我也会和你一起!”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被人一脚踹开,“ 辰兮!你做什么!你这样 …… 花花!” 那一脚来的猝不及防,杨晋的手猛然松开!他一瞬间觉得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冲到悬崖一旁,对着下面喊着,“ 花花!叶辰兮!你为什么这样!”杨晋好像失去了理智,他起身,狠狠一拳揍在叶辰兮脸上,那一拳太重,叶辰兮白皙的嘴角流出了鲜血的一抹鲜红,“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 杨晋,” 南宫雪回在一侧,皱着眉头,“ 闭嘴!”   “ 不!你杀了她!叶辰兮,你杀了她!!”   叶辰兮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眼神却紧紧盯着那悬崖,眨都未眨!   “ 糙汉子!你干什么凶辰兮哥哥!” 在众人的争吵中,一人从悬崖爬了上来,月凉霜手里抓着象牙匕,她爬上了悬崖岸。   “ 花花!你没事!太好了!老天有眼!” 杨晋刚刚要冲过去抱着她,却被叶辰兮抢了先,“ 辰兮,你做什么!”   “ 嗷嗷! 辰兮哥哥!你要捂死我了!”   “ 太好了…… 你没有事,你没有事……我知道,你一定会上来的。” 叶辰兮嘴角不停念叨着,他的声音带着丝丝欣慰与害怕,他知道月凉霜一定会爬上来。可是如果她爬不上来呢?他不敢去想,也不敢想象那些如果。   “ 叶辰兮,你说清楚,你为什么? ” 杨晋看着叶辰兮,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 糙汉子!” 月凉霜却站在了叶辰兮面前,好像小护妇一样护着叶辰兮,看着杨晋,“ 你懂什么!刚才都是你抓着我,我没有手拿出象牙匕。哼,我们南夏的人最会爬悬崖了。你要是一直抓着我,我们都会掉下去。所以我才一直叫你松手,可是你竟然没有反应,幸亏辰兮哥哥及时赶到。” 原来,刚才她虽然找不到落脚点,可是却清楚的知道倘若她拿出象牙匕,将匕首锋利的一头插||进那些石缝,那么她完全可以自己爬上来,毕竟南夏的儿女长与草原山林。只是,她的一只手被杨晋死死抓着,根本使不上力,拿不出来象牙匕。   “ 啊?可是,可是你要掉下去了,” 杨晋听着,有些慌乱地摇着头,他想救花花,可是结果却是害了她。   “ 哼,你就是不信我。 ” 月凉霜翻了翻白眼,“ 唔,好疼。” 月凉霜说着,看着手腕被蹭破的皮,龇牙咧嘴了一下。   “ 没事,只是擦伤,处理一下就好了。” 叶辰兮看着那伤口,“ 走,那里有小溪。” 说着,他带着月凉霜离开。   “ 我…… ” 杨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南宫雪回刚才也看的清楚,所以他才在一旁没有“ 帮” 着“ 救” 月凉霜,他叹口气,拍了拍杨晋肩膀,“ 杨晋,保护女子,不是一腔热血就好了,要动动脑子。兮儿,走吧。”    ☆、第七十三章 五人三间,多出一人   天色已晚,他们也到了一处客栈,也许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愧疚,杨晋第一个就冲了进去,“ 老板,五间上房。”   “ 哟,这位客官,不好意思,现在只剩下三间了。”店老板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 三间?可是,我们有五个人。” 杨晋一脸耿直说着。   “ 本公子倒是可以和颜小四挤一挤。” 说着,南宫雪回就厚颜无耻地搂着颜兮白的腰。   “ 那我怎么办?” 月凉霜看着叶辰兮和杨晋,心里嘀咕着,难不成她和辰兮哥哥一间?   “ 公子,你可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挤。” 杨晋急忙摇头,“ 这样,公子你一人一间,我和辰兮挤挤。夫人,你就委屈一下和花花挤挤。”   听着杨晋的安排,南宫雪回和月凉霜两人眼神恨不得活吃了他一样冒着怒火看着杨晋。   可恶!杨晋,你给本王等着!   哼哼!糙汉子!我最讨厌你了!   “ 如此也好。” 颜兮白倒是不在意,点点头。   就这样,颜兮白带着都要哭出来的月凉霜;叶辰兮他们拖着欲哭无泪的南宫雪回各自去了屋子。   “ 真是糙汉子。” 一进屋子,月凉霜就气呼呼说。   “ 你想与叶辰兮一屋?” 颜兮白到了一杯茶,嘴角微微一翘,问。   “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 月凉霜听着,脸红了起来,急忙低着头辩解。是啊,她之前在想什么。怎么能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 人之常情,” 颜兮白倒是看得开,她看了看天色,“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正说着,就看见一人鬼鬼祟祟推开了门,语气可怜巴巴到了极点,“ 颜小四,本王怕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颜兮白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咳咳咳…… ”   “ 唉?王爷哥哥你怕黑?” 月凉霜倒是没有听出南宫雪回的话外之音,一脸惊奇看着她。   南宫雪回看着月凉霜,想着要先把这个小碍事鬼弄走。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最有效。他一把抓起月凉霜,往门外一推,“ 今天本王睡这里,你去别的屋子睡。”   “ 唉?!” 月凉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面前的门被关了上去,“什么人呐!哼!”月凉霜朝着门做了一个鬼脸。心里正在琢磨着睡不着怎么办的时候,便看见楼下似乎正要出门的叶辰兮。   房内,颜兮白看着一脸任性,死赖着自己床不肯走的南宫雪回,“ 王爷,你不是小孩子了。”   “ 颜小四,本王真的怕黑,好冷啊。” 南宫雪回倒是一脸认真的无辜,他说着拉着颜兮白的手,“ 你看,本王手都是凉的,不信你摸摸看。”   “ 有何可摸,” 颜兮白眼神带着嫌弃地推开了南宫雪回,她走到床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再言语。   “ 真是冷血无情的颜小四,” 南宫雪回一脸怪嗔地抱怨嘟囔,一脸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颜小四,这里星星有何好看?要看星星,得去屋顶。不过屋顶冷,” 南宫雪回说着,给颜兮白披了一件披风,“ 走吧。” 说着,他带着颜兮白来到了屋顶。面对满天璀璨的星辰 ,南宫雪回略带好奇地问,“ 想不到颜小四也喜欢普通女子喜欢的星辰?”   “ 并非喜欢,不过是儿时她常说。” 颜兮白目光依旧抬头看着天空的星辰点点,说。   “ 谁?”   “ 青鸢,我娘。” 颜兮白眼神懵懂如同孩子一般带着闪烁,任凭天空繁星多么耀眼也终不及她眼神中的那一丝灵光,“ 她总是说织女的故事。你信神话传说么。” 颜兮白语气问,“ 为了那一天的相遇,真的能坚守一年么。” 颜兮白说是在问南宫雪回,却并没有真的在等待他的回答,“ 有谁能真的耐得住寂寞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童话罢了。”   “ 颜小四,纵然神话故事都是夸张的,可是其中的情感却是真实的。” 南宫雪回深吸一口气,说。   “ 是么。” 颜兮白歪了歪头,看着南宫雪回,“ 倘若真心只有一次,且永恒不变,那我们之间有算做是什么?”   “ 就算做是你口中永恒不变的真心。” 南宫雪回说着,胳膊往后一撑。   颜兮白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稍做流转,眼神定格在南宫雪回胳膊一旁的屋檐砖瓦上,“ 雪回。” 她轻轻喊了出来。   “ 嗯?”   “ 鸟粪,” 颜兮白手指了指南宫雪回胳膊肘放下去的地方,说。   南宫雪回看过去,只见屋檐上一朵白色的污点不偏不倚,在自己手旁。果然这个颜小四那双独到的眼睛总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想着,他低头笑了出来。   第二天的清晨,在楼下客栈用早膳的时候,几个人各怀心事。   杨晋吃着一个馒头,想到昨晚的事情,大大咧咧问,“ 辰兮,你昨晚去哪里了?”   “ 咳咳咳, ” 一句话问的,叶辰兮没有怎么样,月凉霜倒是呛了出来。   “ 花花,慢点吃。” 杨晋一脸心疼的说着,递过一杯水。   “ 出门闲走。” 叶辰兮倒是云淡风轻说。   “ 哦~走了一整晚?” 南宫雪回似乎没事找事,故意“ 哦” 了一声。   “ 对了,花花,你和夫人昨夜做什么了?我住你们隔壁,就听你们叮叮咚咚地一直到半夜。” 杨晋啃了一大口馒头,问着。   “ 咳咳咳, ” 这一次,呛的颜兮白差点被噎死。   月凉霜听着,脸红了起来,急忙低下头。这种事情,这个死糙汉子竟然在吃饭时候说。   叶辰兮一脸生无可恋,不想再说话一样,低头喝粥。   倒是南宫雪回一脸的无赖一样看着杨晋,“ 杨晋,你这么好奇,昨晚不会偷看了吧?”   桌下,颜兮白狠狠踩了南宫雪回一脚。其实回想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都是南宫雪回那个娇生惯养的主一直叫唤这个床太小,床板太硬,睡觉的方向不对等各种事情。结果他一个人硬是将床移过来,翻过去,一直到后半夜才调整了一个他认为舒服的方向,然后呼呼地睡着了。   “ 我怎么会呢,我只是听着那声音很奇怪。我要是偷看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公子,你可不要冤枉我。” 这么耿直,只怕除了杨晋,也没谁了。   “ 对了,我昨晚想过了,花花,我和辰兮相比,我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杨晋一拍胸膛,说,“ 我也开始好好学习诗词文化,花花,你别急。”   “ 我才不急呢。” 月凉霜哼了哼,一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嘿嘿嘿……啊啊啊!” 心不在焉,心猿意马,本就小迷糊的月凉霜一个不留神,将包子喂进了自己的鼻孔。   “ 唉…… 今年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他们吃着饭,听见隔壁桌的人叹着气,说着。   “ 可不是,今年本就大旱,竟然还在这个时候增加赋税,唉…… 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么!”   “ 你还好,你老丈人家是富商,可是我呢?唉…… 我上有七旬老母,下有七岁小儿。 ”   “ 那些个宫廷里的真是不是人,也不管咱们老百姓的苦水,就会增加赋税给他们自己享受。”   “ 几位,不知你们讨论的是什么事情。” 南宫雪回听着那些人的话,微微皱眉,问着。   “ 哟,你是外地来的吧,可能不知道吧。现在要增加赋税了,唉,说是修建水渠。这么大的工程,要多少钱啊!这不是让我们雪上加霜么!那个狗摄政王真不是东西!”   南宫雪回听了也不觉得恼怒,他沉思了片刻,引导着人们的话,“ 我听说如今是太子当政。”   “ 哼!那太子真不是东西!狗太子!这个时候修水渠?早干什么去了!今年本就大旱,没有收成,还要增加赋税!这是要我们命啊!”   “ 太子此举却是欠缺考虑了。” 叶辰兮听着这话,也皱起了眉头,“ 公子,你怎么看。”   “ 本公子不看。” 南宫雪回听了那话,嘴角一挑,南宫堇之欠缺考虑正好成全了他。想着,他很体贴地给身边的颜兮白盛了一碗粥,“ 来来来,颜小四,再喝一碗。”   这已经是颜兮白喝下的第三碗了。颜兮白嘴角不停抽着,看着那满满地粥,一肚子反胃。   “ 太子这样一做,民心全无。不过修建水渠,以后大旱也不怕了。” 杨晋摇摇头,说。   “ 呵,” 南宫雪回却不以为然,“ 西盛的地理特殊,并不适合水渠,且大旱这样的极端天气对于西盛来说不过是几十年一次而已。如此算来,修建水渠所消耗的人力财力,比大旱还要可怕。”南宫雪回说着,拿起茶杯,轻轻转着,倘若水渠真的那么容易的话,他早就修建了。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南宫堇之的才能了,只不过南宫堇之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为何会如此一做?   “ 也许不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的眼神,将粥往前推了推,说。   谁知道她刚将粥推到了前面,南宫雪回又给她端回来了,“ 颜小四,你要多吃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习惯坐车,一直都在吐。”   “ 我真的吃不下。”   “ 慢慢吃,不急。” 南宫雪回倒是不许她浪费一样,说着,“ 不是南宫堇之的主意?”   “ 母壮主少,会如何?” 颜兮白并未说破,却恰到好处地提点了一下。   顿时,桌上的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样。是啊,母壮主少的结局就是后宫干政。加上,南宫堇之对于太后的要求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修水渠这样的想法看起来可行,实则却是行不通,如此的办法说是太后想来的,也站得住脚。   “ 与其说是太后的主意,” 颜兮白胃里一阵翻着酸水一样,她用勺子搅了搅那粥,终究还是没有力气再去吃,“ 倒不如说是太后身边人的主意会好。” 颜兮白放下勺子,她深知莫幽幽的性格,莫幽幽迫不及待地想要别人知道自己的才能,发现自己的亮点。莫幽幽看过的书不算少数,只不过,不会变通而已。当太子为了大旱烦神的时候,她一定会想要效仿书里面那些开水渠的办法。只可惜,她忽略了西盛自己的地域情况。正所谓错将老鼠药开给得了瘟疫的人,药不对症,害人害己。   “ 你是说这是莫幽幽的主意?” 南宫雪回听出了颜兮白的意思,低声问。   “ 公子好聪明,这碗清粥就当作奖励。”   “ 颜小四,你要是今天不喝了这碗粥,你就别想走出去。”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眉头皱紧。   “ 白姐姐,你就喝了粥吧,你吃的那么少。” 月凉霜倒是站在了南宫雪回那边,说着。   “ 可是我真的喝不下。” 颜兮白微微皱眉。   “ 唉,那一人一半,” 南宫雪回叹口气,这丫头吃这么少,难怪身体一直这么差。他摇摇头,“ 这样差不多了?”   “ 嗯。” 颜兮白看着碗里的半碗粥,嘴角微微一笑。与别人分食,从未发生过,他是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吧。   一旁的月凉霜眨巴着眼睛看着南宫雪回与颜兮白,然后看了看叶辰兮。   叶辰兮被看的有种发毛的感觉,她这样看自己什么意思?难道她也要自己分一半给她?可是花花那么能吃,应该不会要一半吧,应该分一整个?   月凉霜依旧眨着眼睛看着叶辰兮,心里想着,辰兮哥哥你也问问我够不够吃,吃不吃撑啊!   叶辰兮被看的手都拿不起来筷子了,他抿了抿嘴,“ 花花,你要喝粥么?”   “ 要要要!” 没等叶辰兮问完,花花就点头如捣蒜。   “ 来!我给你盛!” 听着月凉霜的话,杨晋起身撑了一大碗粥,“ 这粥离我近,来,给你!多吃点!”   月凉霜看着面前杨晋给自己的“ 情意绵绵” 粥,一脸僵硬,清粥入口却难以下咽。 ☆、第七十四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路辗转,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然盛夏。   似乎是为了保护颜兮白,南宫雪回没有泄漏她与自己一起回来的消息,只是王府内的人心下了然,这位姑娘以后可能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 娘娘,” 在王府内,水粉也是笑着改着对颜兮白的称呼,“ 我听说札漠来人了,说是要和亲。”   “ 札漠?” 颜兮白看着手头里的书,抬起头,她记得札漠与南夏接壤,不先考虑去南夏和亲而是来到这么远的西盛,还真是有意思。   “ 是啊,就是不知道是嫁,还是娶了。” 水粉笑着,帮颜兮白梳着长发。   “ 嫁亦是娶。” 颜兮白翻了翻书。就看见门外月凉霜气呼呼地跑了进来,“ 白姐姐!气死我了!我和你说!”   颜兮白看着气鼓鼓的月凉霜问,“ 怎么了?”   “ 那个古雪乔太过分了!她说你是狐狸精!白姐姐这么好看,怎么会是狐狸呢!要是也是白狐狸!”   颜兮白听着月凉霜的话,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不过是犬吠,何必动怒。”   “ 我就是气不过啊!我去找辰兮哥哥,遇见了那古雪乔,她说白姐姐住在王爷哥哥这里就是给王爷哥哥抹黑!”   颜兮白眉头微微一皱,她知道?也对,她爹是古长青,自然有办法知道。不过她既然知道却没有来闹事,倒还真不是古雪乔的性格。回忆着上一次古雪乔对自己下药的事情,还有想要将自己嫁去塗裘。古雪乔做事向来是有恃无恐的张扬,这一次倒是沉得住气。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颜兮白想着,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一侧,问,“ 听闻宫中最近有宴会?”   “ 是,” 水粉点点头,“ 听说也是因为札漠的使者。”   “ 白姐姐!你怎么不生气啊!真是气死我了!哼哼!等我回去了,我让我阿爹打死她!”   “ 别气了。” 颜兮白扑哧笑了出来,“ 生气不能解决问题,只会伤身。”颜兮白低着头,眼神有些游离,“ 若是如此盛大的宴会,可是所有人都会去?”   “ 是,娘娘想要问什么?” 水粉点头,说。   “ 没什么。” 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日子过的很快,没有多久就到了宴会的那一日。水粉替颜兮白换着衣服,忍不住称赞着,“ 娘娘,这衣服真好看,好配娘娘。” 颜兮白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久久没有说话,这条深紫色的长裙,她记得清楚,那是那一年的赏花大会,她穿的。想来,一晃竟然过去五,六年了。颜兮白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只怕那时候的自己也不会想到如今。想起来,那一年同样的话语,只不过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另外一个阳光,单纯,善良的姑娘。虽然并非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是闭上眼,心头依旧会感受到一阵空透的冰凉。   颜兮白走出去的时候,看见南宫雪回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他看着一身紫色盛装的颜兮白,一晃眼好像也看见了那个十四岁的她,“ 很好看,很适合你。”   “ 怎么会有这件衣服。” 颜兮白提着衣角走下去,问。   “ 本王让人订制的,看来大小合适。” 南宫雪回似乎一脸得意的模样,“ 还是本王最熟悉自己家小媳妇的身材了。”   “ 贫嘴。” 颜兮白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南宫雪回,“王爷,如果我做了一些事情,你会…… ”颜兮白的话没有说完,南宫雪回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接了下去,“ 颜小四,去处理你看不顺的人,本王不会限制你。”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嗯。”   “ 过来。” 南宫雪回招了招手,好像是呼唤小动物一般。   “ 何事?” 颜兮白不明所以地靠近他。刚靠近,就被他拉入怀中,“ 颜小四,做本王的王妃好不好?”   对于南宫雪回这种四天一表露心意,两天一求亲求和的黏人性格,颜兮白显得有些见怪不怪。她推开南宫雪回,淡淡地说,“ 走吧。”   “ 唉?颜小四,你这样总是吊着本王要到什么时候?”   “ 王爷,” 听见身后南宫雪回如同受气小媳妇一样的抱怨,颜兮白转过头,说,“ 我嫁过一次人,怎可为王妃?王爷莫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颜兮白的话不无道理。只不过,南宫雪回却听不进去,他说,“ 颜小四,用你的话来说,天下人那么多,谁能真的知道皇家的事情?”   “ 就算不被天下人笑,那太子呢?” 颜兮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个南宫雪回明明心思那么细腻,那么聪明,可是在她面前总是会和孩子一样胡搅蛮缠地扯歪理,“ 王爷,你想要的是天下,而不是一个这样的我。”   “ 天下本王要的,你本王也要的。” 南宫雪回哼了哼,走上来,嘴里依旧嘀嘀咕咕抱怨个没完,“ 总之你就是不想嫁。”   “ 王爷,你的正妃应当是能给你带来利益的, ” 颜兮白话没有说完,就听见南宫雪回冷不防问了她一句,“ 你有手帕么?”   “ 嗯,” 颜兮白一愣,递过自己的手帕,“ 怎么了?”   南宫雪回接过粉白色的手帕,一挥,展开手帕,嘴角轻咬手帕的一角,声音比女子还要娇滴滴,鲜嫩的能掐出水,“ 颜小四,你个负心的。嘤嘤嘤~人家对你真心一片,你怎忍心就这样辜负~” 他声音故意扯的很大,引得院子里下人们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 你, ” 颜兮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宫雪回竟然会这样学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不要这样。” 颜兮白感受到下人们看戏的偷笑目光,说。   “ 嘤嘤嘤~可怜本王腹中的孩子啊~嘤嘤嘤~~” 南宫雪回越哭越上瘾,戏演的和真的一样。俨然一副被花心丈夫抛弃的小娘子的委屈可怜。   “ 噗 !” 一旁看热闹的下人们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音。   颜兮白觉得自己眼皮直跳,额头冷汗直冒,手掌握拳不住地打颤,什么时候开始,南宫雪回竟然变成这副模样?颜兮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 南宫雪回,你一个王爷不要咬手帕。你一个大男人要如何有身孕?” 颜兮白少有的抬高了语气。她性格本淡漠安静,可是这个在自己面前不要脸的南宫雪回总是有办法惹得她气的想要打人。   “ 颜小四不知道要如何怀上孩子?那本王示范一次给你看?” 南宫雪回放下手帕,眼神带着狡黠的珠光闪烁。   那一个“滚”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南宫雪回,你够了。” 颜兮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走吧。” 她说着,不再理会胡闹的南宫雪回,径直走去。 ☆、第七十五章 曾经,从未恨过   札漠的使者来临,让皇宫内一片热热闹闹。因为南宫雪回的身份,他必须要去亲迎札漠使者,而颜兮白性格喜静,自然也就避开喧闹的人群,独自一人来到皇宫内的花园。   说来也奇怪,颜兮白并非经常在皇宫出入,可是唯独这条路她记得清楚。顺着小路,穿过花园,颜兮白看见了不远处的院落。她记得,那里曾经是一处书院,也许现在也依旧是。记得自己曾经在那里被先生以大不敬为由赶出来,记得在屋外遇见了南宫雪回,记得自己经常坐在那棵树下替一个傻丫头写着功课。   这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都与记忆里莫幽幽带着自己走过的一摸一样。颜兮白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 咳咳咳。” 一阵与周围景色稍显违和的咳嗽声打断了颜兮白的思绪。   “ 太子。” 颜兮白转过身,看见身后悄然出现的南宫堇之,微微福身。   “ 我不是有意打扰你。” 南宫堇之的话语带着他天生的亲切随和,“ 只不过顺着这条路,走到这里,也是想到了曾经的事情。”   “ 今日繁忙,太子不是应当前去接应么?” 颜兮白淡淡地问。   “ 有他安排,我何须操心。” 南宫堇之这句话说着,带着淡淡的自嘲与无奈。也是,算来他也早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奈何权|政却依旧被南宫雪回揽在手中,这滋味定是不好受吧。   “ 太子与我说这话,何意。” 颜兮白脸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波澜。   “ 无意,只是随意聊聊罢了。” 南宫堇之浅笑起来,说。   颜兮白并未说话,也只是淡淡一笑。   正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旁走来一小宫女,“ 见过太子。” 小宫女行礼后,眼神带着疑虑地看了看颜兮白,小声附在南宫堇之耳边说了些什么。   “ 知道了。” 南宫堇之点头,“ 对不起四小姐,我还有事,先告辞。”   颜兮白看着南宫堇之离开的背影,论修养,他并不比南宫雪回差,甚至比那个无耻下流的家伙要好出很多很多。只不过,皇家争斗,并不是只看修养的,心不狠,终究难成大事。颜兮白深吸一口气,“ 走吧。” 她说着,带着水粉顺着那条小路,慢慢走了下去。   “ 夫人不好奇么?” 路上,水粉问。   “ 为何好奇?” 颜兮白眼神流转一种少有的柔和,嘴角的弧度带着她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浅浅,问。   “ 这次不知是谁和亲呢。算起来,适龄的公主应该不多了吧。” 水粉掰着手指想着,说。   “ 外面的人都羡慕生在皇家,天生就是金枝玉叶,飞黄腾达,”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路边的树,伸出手,想要触碰树枝,“却不知道最身不由己的便是帝王家,即便是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 颜兮白说着,缓缓收回手,她语气的淡然不带着忧伤,却让听着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阵心酸,“ 两国的利益,一桩买卖,就要面对毫不相干的人一生。”   “ 可是就算那样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呀。” 水粉似乎看的很开,她笑着说,“ 咱们的公主嫁过去地位肯定不会低的。”   “ 是了,” 颜兮白没有否认水粉的话,只不过,她话锋一转,转过身,看着水粉,“ 南宫玉有荣华富贵么。”   南宫玉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悲剧。水粉听了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无从反驳,她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 玉公主是欠缺了一些运气罢了。”   “ 运气这样的东西,没有人能预知到的。” 颜兮白眼神的豁然让人看不透,猜不明,“ 走吧。”   “ 水粉不会看运气,不过水粉知道夫人的运气一定不会差的。” 水粉跟上颜兮白,笑着开颜,“ 王爷那么疼夫人,就与爱惜掌中明珠一样珍惜着夫人。”   她们走出花园的时候,正巧碰到处理完事情的南宫雪回。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嘴角遮掩不住的弧度,走上去,柔声问,“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 奴婢方才与夫人说,王爷可珍惜夫人了。” 一旁的水粉忍不住说。   “ 原来这样,看颜小四笑成这副模样,是准备好嫁给本王了?” 南宫雪回故作恍然大悟地深吸一口气,看着颜兮白,问。   “ 不要瞎说。” 颜兮白没有好奇的嘟囔一句,就算是抱怨,她的话语也带着少有的甜蜜。那感觉,如同是吃了最甜最甜的桂花糖,除了腻人的甜味更带着难以忘怀的芳香凝绕。   “ 难得颜小四心情如此之好。本王也想陪你走走,奈何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南宫雪回微微俯身,下巴靠着颜兮白额头,声音低咛温柔的好像是哄孩子睡着的安眠曲一样宁静,“ 这几日本王都会忙一些,不要等本王了,饿了就先吃,困了就先睡。知道了?” 南宫雪回好像叮咛孩子一般嘱咐着颜兮白。   “ 我不是孩子,自然知晓。” 南宫雪回的口吻逗乐了颜兮白,抬起头的时候,眉眼弯弯,笑意浅浅中反射着夕阳的霞光,看着好不温馨。   “ 不是孩子,是明珠。” 南宫雪回顺着颜兮白的话说了下去,“ 走吧,本王与你一同入席。”   “ 王爷与我并未成亲,如此一同前往,不怕招惹非议么?”   “ 若是招惹非议早便开始招惹了。” 南宫雪回丝毫不在意流言蜚语,他双手一甩,交叠背于身后,说,“ 正好与你一同去,本王也要拜见一下未来老丈人。”   走入宴会酒席的时候,就与颜兮白意料的一样,很多人的目光被他们吸引。“ 王爷,” 颜易对于颜兮白与南宫雪回的事情有所耳闻,就算他对于这个小女儿再没有什么感情,她终究是颜家人,也能给颜家带来莫大的利益。颜易身旁的杜婉则不是如此,她一向讨厌颜兮白,如今更是看着这个残花败柳竟然勾搭上了王爷,杜婉心里更是愤恨难平。   “ 王爷,四妹。” 颜天诗带着她一贯的柔顺乖巧地与南宫雪回行礼,与颜兮白打招呼。   “ 小女多亏王爷照顾了。” 颜易的眼神说是感激,不如说是巴结,“ 兮儿,还不谢过王爷。” 颜易吩咐着,然而颜兮白没有任何作为地站在那里,好像听不见颜易的话一般。   “ 无碍。” 南宫雪回知道颜兮白倔强的性格,他挥了挥手。在颜易与南宫雪回寒暄的时候,颜兮白的目光留意到一旁角落里坐在番家公子身侧的颜天雪。颜天雪脸色的白皙带着深深的病态与憔悴,甚至眼眶都出现了与她年纪不相匹配的乌青与皱印,看得出来她过的并不好。颜兮白对于那种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没有任何兴趣,她转身慢慢离开。   “ 你看看她,果然下贱的东西,一点规矩都没有。” 杜婉看着离开的颜兮白,不满地与颜天诗小声抱怨,“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么能来这里。”   “ 娘,别气了,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颜天诗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轻轻拍着杜婉的后背。   “ 说起来,这次和亲的人不知道是谁。” 杜婉原本皱着的眉头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变的凝重担忧,她拉过颜天诗的手,“ 可千万不要是我家女儿,我家的天诗以后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 娘,你又在瞎说了。太子妃不是莫小姐么?”颜天诗低头,小声地说。   “ 莫幽幽为人娘清楚得很,一根筋的简单,对于这种女人不需要担心。” 杜婉鼻孔里“ 哼” 了一声,说,“ 就算做了正妃,也抢不到恩宠。”   所谓酒席,无非就是交杯换盏的问候,鼓乐齐鸣的喧嚣,轻歌曼舞的享受。这样的氛围让颜兮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宴会正在高||潮的时候,颜兮白独自悄然从一旁的走廊走了出去透气。   站在皇宫的走廊,夜晚的风吹过,带着一些凉凉的气息。抬起头,天上的月亮依旧那样圆,那样亮,月亮的皎洁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颜兮白感受到身后人走近的身影,她闭上眼。   “ 瑾娘,” 身后的人如同从月光中走来的精灵。本应该是治愈伤痕的精灵,却为何让颜兮白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 你出来了。” 颜兮白睁开眼,说。   莫幽幽与颜兮白并肩站着,她抬起头,也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忽然觉得好笑,你说我们小时候,应该也猜不到现在会如此吧。” 颜兮白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莫幽幽说。莫幽幽话语是少有的冷静,这与她莽撞的性格不相匹配,“ 那时候的我,估计也不会想到,你竟然如此恨我。” 莫幽幽说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 我并不恨你。” 颜兮白接下莫幽幽的话,说。   “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别说谎了。” 听着颜兮白的话,莫幽幽仿佛听见了好听的笑话一样笑了出来,她转过身,“ 颜兮白,” 这一次,她没有再喊“ 瑾娘” 这两个字,“ 从前,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就算是如今也是。什么都比不上你。与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特别有优越感?” 莫幽幽嘴角不自觉地抽搐,“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可是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把我当过朋友。”   颜兮白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喉咙生硬地上下浮动哽咽。   “ 所以,你才会让我受伤,没有了爹,没有了家人,什么都没有…… 如今,更是一败涂地的要被扔到札漠。” 莫幽幽的话在说到“ 札漠” 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札漠?颜兮白睁开眼,难道说此次和亲的是莫幽幽?颜兮白心底最深处,所埋葬的一亩田地似乎能听见“ 噔” 的一声,“ 札漠,听说很美。”   “ 是么?” 莫幽幽冷哼了一声,“ 颜兮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莫幽幽压抑着最后的情感,极力让自己显得理智。   “ 我不恨你。”   “ 你不恨我?” 颜兮白平淡的回答惹怒了莫幽幽,莫幽幽所压抑的感情也被那一句“ 我不恨你” 全部挑起,她的眼神犹如看着笑话一样看着颜兮白,“ 你不恨我?你不恨我你要我离开西盛?!”   “ 并非我的主意。”   “ 你与王爷的关系我们都知道!”   听见莫幽幽的吼声,颜兮白不再分辩,而是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曾经,你也想我去塗裘。”   “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在报复了?就是因为我一次对你不好,你就要完全忘记我对你的好,” 莫幽幽听见颜兮白与自己翻旧帐一样的话语,她讽刺地笑了起来,“ 也许,我们早就该这样坦诚相对。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颜兮白,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朋友。” 莫幽幽眼神的失望,伤心让人尽收眼底,她说完最后那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廊。   夜晚的皇宫空荡荡,风吹过走廊更显凉意,颜兮白一人伫立在那里。她抬起头,双目倒映着月光,声音细如蚊,柔若水,“ 我从未恨过你,莫幽幽。”    ☆、第七十六章 崩溃,不过最绝望   看似寻常的日子,阳光依旧灿烂如同昨日,将光辉洒遍西盛的土地。清静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水粉端着补汤走进院子,院子里没有看见颜兮白的影子,“ 夫人?夫人?” 水粉奇怪地在四周看了看,“ 奇怪了,夫人呢?” 颜兮白的性格并不是喜欢出门的那种,平时她也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翻阅书籍,“ 夫人?” 水粉疑惑地正要离开院子,去书房寻找的时候,无意抬起头,看见一人安静坐在屋檐上的颜兮白,“ 天,夫人,你怎么在上面?” 水粉惊慌地讲手里的托盘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焦急地喊着,“ 夫人,你别动,我这就喊人来。”   屋檐上的颜兮白没有答话,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屈膝的双腿,眼神坚定不移地看着一个方向。如何上来的屋檐?纵然颜兮白不开口,她身上衣服被树枝拉扯的凌乱,手腕被枝叶划破的印记已经说出了答案。为什么要爬上屋檐?她眼神中的坚定不移的柔和早就画出了谜底。倘若目测万里,也许顺着她的目光能看见浩浩荡荡地送嫁仪仗;若耳听八方,便能听见响彻西盛的送亲礼乐。   走吧,莫幽幽。颜兮白目光的坚定不容置疑,甚至她连眼皮眨都没有眨一下。因为,生怕只是那一瞬间的眨眼,便会让她永远错失了生命里最美的一抹阳光。   离开西盛对于莫幽幽来说也许有些残忍,却是最好的结局,不论是对莫幽幽来说,还是对颜兮白来说。说起来还真是可笑,自己明明下好了决心要去爱南宫雪回,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老人们总是会说,人最难忘的便是第一次的爱,因为那是朦胧中的摸索,摸索中的刻骨,刻骨中的铭记。纵然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不过正是那样的不美好,那样的磕碰,才让人学会成长,才让人能够记得。之后,不论再面对多美的爱情,心里依旧还是会留有一亩独特的田地,一亩只属于第一次知道爱的田地。   至少,如今的莫幽幽不用应对南宫雪回了。也让颜兮白自己觉得好受一些,因为她不用逼着自己在南宫雪回与莫幽幽之中选择一个。   “ 夫人,” 正在颜兮白思考的时候,水粉踩着木梯爬了上来,“ 夫人,你怎么上来了?来,和我下去吧。” 水粉拉了拉颜兮白的衣袖,见她依旧没有反应,眼神依旧看着那个方向,“ 夫人在等王爷?” 水粉以为颜兮白是因为想念南宫雪回才会如此,“ 夫人,王爷一会就回来了。夫人先和水粉下来,好么?”   水粉劝了好一阵子,颜兮白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夫人,小心点。” 颜兮白身子弱,屋顶风吹过,似乎都能将她吹倒,看的水粉心疼万分,“ 小心一点,夫人,你抓着水粉。”   好不容易回到了平稳的地面,水粉才松了一口气,“ 夫人,你怎么上去了?” 水粉看着颜兮白凌乱,被树枝撕扯破的裙角,叹了一口气,“ 夫人,换身衣服吧。”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转过头,目光看向空落落的门口。   “ 走吧,夫人。” 水粉说着,扶着颜兮白走进屋内。替颜兮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水粉手里拿着干净潮湿的手帕,小心翼翼擦拭着颜兮白手腕的伤口,“ 夫人,疼么?忍着点。” 就算这不是伤在自己身上,水粉也能感受到颜兮白的那种痛苦,可是颜兮白不但丝毫没有呻||吟,脸上更是半分痛意都没有,“ 夫人,一会先用膳吧。王爷说了,今日会晚些回来。”   “ 知道了。” 处理完了伤口,颜兮白随意地卷下袖子。   “ 那水粉先去准备了,夫人,你先把这补汤喝了。” 水粉嘱咐完颜兮白,便离开了。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补汤,人总是不知足的愚蠢,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作自受。颜兮白捏着汤勺,轻轻搅动汤饮,抿了一口。味道甘甜,醇厚却不腻人,入口柔美,落喉丝滑。这样的补汤,颜兮白每天都要喝上一碗。不得不说,南宫雪回将她照顾的很好,无微不至的体贴入微。可是,颜兮白依旧会做一些愚蠢至极的事情,“ 自作孽,不可活。” 颜兮白卷起袖子,看着手腕的伤痕,笑叹出来。她嘲笑自己的愚蠢,明明拥有最美的幸福却还这般?她叹息就算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愚蠢至极,却依旧会如此义无反顾。也许因为,那个人,那个名字,那三个字,早就成为了心中的一根刺。碰不了,拔不得。   用完膳后,南宫雪回依旧没有回来。颜兮白一人走在安静的亭台走廊中。   “ 你听说了么?听说出事了。”   “ 可不是,王爷就是要处理这些事,才不能回来呢。”   不远处,两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听起来带着“窸窸窣窣”的诡秘。颜兮白无心于这种女子之间的长舌拉扯,她正要转身离去之时听见那两人依旧议论纷纷。   “ 竟然会出现这种事,真是意料不到啊。”   “ 就是啊,这好好喜事变丧事了。”   “ 谁能知道半路遇到那些人,可怜的莫小姐,就这么没了…… ”   “ 唉,真是。本来还能嫁过去享受荣华呢,谁知道呢。”   “ 嘘——小声点,别被夫人听见了。这件事情可不能被夫人知…… ” 丫鬟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站立在她们面前的颜兮白,“ 夫人?” 那两个丫鬟显然吓到了,急忙后退两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下头去。   她们在讨论什么,颜兮白没有兴趣;她们在议论谁,颜兮白也没有兴趣;可是那一句“ 喜事变丧事,” 那一声“ 莫小姐就这么没了”,让颜兮白不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你们在说什么,”颜兮白的声音能听得出带着颤抖,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带着颤抖,“ 你们在说什么?”   “ 夫人,我们…… ” 两个丫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吞吞吐吐着,“ 我们什么都没说…… ”   “ 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颜兮白提高了音调,那是一种少有的愤怒,一种从未从她纤细的喉咙发出的怒吼。   颜兮白有着一种与身俱来让人害怕的气息,那样的魄力让两个丫鬟抖了一下,急忙跪了下来,“ 夫人,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说…… 我们不能说,王爷交代了…… 不能说…… ”   “ 不说?” 颜兮白平稳了自己的音调,她弯曲本就有损伤的膝盖,俯下身子,冰凉的手指捏起一个丫鬟的下巴,逼迫她一双惊慌的眼眸直视自己,“ 不说话,舌头也就没有用处了。不是么?” 颜兮白眼神看不出怒意,却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能将人吸进去似的,“既然没用了,那就剪了罢。”   “ 不要,不要,夫人,夫人饶命啊!”   “ 夫人!夫人,我说,我说!” 一个丫头被颜兮白的架势吓到了,她哭着摇着头,“ 我说,是莫小姐,莫小姐的队伍在路上遇到了袭击,听说…… 听说,无一幸免。”   “ 别说!” 另外一个丫头吼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 无一幸免?” 颜兮白松开那个丫头的下巴,并不适应弯曲的膝盖僵硬地直立起来,能听见骨骼因为麻木不协调而发出的“ 咯哒”声音,“ 这件事,你们如何得知。” 颜兮白并没有直接放过那两个丫头,她继续问。   “ 是,是王爷的随从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王爷今天才会回来晚。” 被吓断魂的丫头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可是,可是王爷知道夫人和莫小姐的关系,他命令我们不许说出去…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 饶命?” 颜兮白看着面前求饶的两个丫头,嘴角笑了出来,“ 我不会惩罚你们。可是王爷的性格,你们比我更清楚不过了。雪回他似乎不太喜欢不听话的人。” 颜兮白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转过身,眼神里不带着任何怜悯仁慈。颜兮白离开那里的时候,没有听清楚身后的两个丫头在哭着,哀求着什么。她的脑海里不停重复着莫幽幽的模样。   莫幽幽,你不能,也不许就这样死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最恨你的人也是我!除了我,没有人能杀了你!颜兮白想着,眼神的果决如同变了一个人。如果说曾经她是娇柔却城府,那么如今便是阴戾而充满杀戮气息。   “ 夫人,你要去哪?” 水粉见到颜兮白径直走向门口,急匆匆追了出去,“ 夫人?”   “ 让开。” 颜兮白狠狠推了水粉一把,她虚弱的身体少有的有力气。   “ 夫人?怎么了?你怎么了?夫人!” 水粉三步一个踉跄往后一退,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她再次冲上前拉住颜兮白,“ 夫人?”   “ 让开。” 颜兮白重复了一遍同样的两个字。   “ 夫人,你究竟怎么了?夫人?” 水粉不明白颜兮白为何忽然如此,可是她不能让这样的颜兮白一个人出去。水粉死死拉着颜兮白的胳膊,“ 夫人,等一会,王爷就回来了。等一会,好么?”   “ 我叫你,让开。” 颜兮白少有的没有耐性,看着死活不肯松手的水粉,颜兮白从头上取下一只簪子,毫不犹豫地将簪子尖锐的一头狠狠扎进自己的手背,“ 让开。”   “ 夫人!” 看着颜兮白的下手不留情,看着她完好的手背上多出来的小孔,看着白皙的皮肤上染上的鲜红,水粉吓坏了,“ 夫人,你到底怎么了?夫人!”   “ 让开。” 颜兮白没有任何解释,她重复了那两个字,再一次举起手,就要狠狠扎下去的时候,水粉急忙松了手。见水粉松手,颜兮白的手才麻木地松开了簪子。从松开的手指中掉落的簪子,落在冰凉的地面,发出“ 叮当” 碰撞的声音。颜兮白眼神没有任何留恋与犹豫,她走向门口。   “ 这么晚,要去哪。”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回来的南宫雪回。见到南宫雪回的出现,干着急的水粉终于松了一口气。南宫雪回眼神一下发现颜兮白的手背正在滴血,“ 你在做什么?” 他的话语带着愠怒的关心。   颜兮白没有回答南宫雪回的话,她的眼神坚定不移地看着南宫雪回,口中说,“ 带我去见她。”   “ 兮儿,你在说什么?去见谁?” 面对颜兮白的质问,南宫雪回愣了一下,显得有些心虚地装作听不懂,“ 兮儿,你的手伤了,本王带你去包扎一下。” 说着,南宫雪回伸出手,就要拉过颜兮白进屋。   在南宫雪回的手触碰到颜兮白手腕的时候,颜兮白往后退了一步,“ 带我去见她。” 她眼神坚定不容质疑。   “ 兮儿,你在说什么?” 南宫雪回眼神躲闪游离,浅笑出来,说。   “ 莫幽幽。” 颜兮白口中简单的三个字打断了南宫雪回的糊弄,“ 带我去见她。” 她说着,歪着头等着南宫雪回的答案,见南宫雪回依旧迟疑犹豫,颜兮白转过身,“ 既然如此,我便自己去。”   “ 去哪里?!” 看着颜兮白与自己擦肩就要离开,南宫雪回猛然一把抓住颜兮白的手腕,“ 你知道路么!” 他的语气带着丝丝严厉。   “ 路不过是在脚下,” 颜兮白哼笑出来,声音冷若十一寒雪,她低下头,声音虽然低,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 纵然她在阴界,我也能寻了路去。” 说完,颜兮白一把甩开南宫雪回的手。   “ 够了!” 面对颜兮白的倔强,南宫雪回大吼一声,随着他的吼声,颜兮白停下了脚步。南宫雪回深吸一口气,语气停顿片刻,说,“ 先进屋,本王给你包扎一下,然后带你去。”   得到了南宫雪回的承诺,颜兮白才转过身,歪着脖子看着他。“ 如何?信不过本王?” 看着颜兮白怀疑的眼神,南宫雪回走近,拉着她还在不停流血的手,“ 进屋,本王给你处理一下。否则,你永远也见不到她。”   “ 雪回,你要说到做到。” 这一次,颜兮白没有抽开手,她任凭南宫雪回拉着,走回了屋子。屋内点着蜡烛,南宫雪回已经清洗了颜兮白的伤口,他将金创药粉一点点扑撒在颜兮白的伤口上,轻轻吹着伤口,让药粉与伤口充分接触,“ 手是怎么回事?” 处理好颜兮白的伤口后,南宫雪回坐在一旁,倒过一杯茶,推到颜兮白面前,问。   “ 不过是小伤,无足挂齿。” 颜兮白接过茶,没有思考地抿了一口。一向对所有人都带着警觉的她什么时候开始,对于南宫雪回却放下了所有的警惕,“ 莫幽幽。” 颜兮白提醒着南宫雪回。   “ 本王知道,你先休息一下。” 南宫雪回更关心颜兮白手背的伤口,他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颜兮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休息好了,” 颜兮白说着起身,刚要走两步的时候觉得视线变得模糊朦胧,大脑也慢慢如同浆糊一样开始相互黏浊在一起,四肢无力的颜兮白往后一倒,晕厥之前的唯一理智只能听见一句“ 兮儿,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第七十七章 交易,归黑暗   颜兮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了院子。她撑着沉重的身体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太阳穴的地方依旧觉得酸胀晕沉,颜兮白微微皱眉,“ 南宫雪回,你骗了我。” 回想起发生过的事情后的颜兮白曲掌成爪,在平整的床褥上抓出一道印记。   “ 夫人醒了?” 走进来的水粉端着洗脸的盆子,说。   “ 王爷呢?” 颜兮白垂眸,想了片刻,问的温柔。   “ 王爷进宫了,因为有事情,说今日不回来用膳了。”   进宫?颜兮白估摸着南宫雪回进宫是为了莫幽幽的事情。不行,她不能让莫幽幽就这样死了,莫幽幽不能就这样死了。“ 水粉,”颜兮白伸出手,招呼着水粉,“ 替我更衣。”   “ 是。” 对于颜兮白昨晚的异常,水粉依旧觉得心有余悸,她小心翼翼走过去,“ 夫人,你现在可觉得舒畅一些了?” 水粉问的轻言轻语。   “ 自然了,” 颜兮白的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破绽,“ 昨晚是我失控了。” 颜兮白如同自责一般说。   “ 夫人觉得舒服就好了。对了,夫人,王爷今日让花花姑娘来陪你。” 水粉说,“ 花花姑娘一会就会来了。”   “ 花花?” 颜兮白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很开心,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着说,“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屋内的颜兮白刚换好衣服,就听见屋外人吵吵嚷嚷的声音,那般的喧闹,颜兮白一听便知道是月凉霜。说起来,月凉霜的性格与莫幽幽很相似,都是那样纯净没有心眼的傻丫头。颜兮白想着,脸上化开一种淡淡地微笑。人们都说,最好忘却伤痛的办法就是寻找新的快乐。想着,颜兮白脸上的欣慰渐渐僵硬,慢慢变成一种难以描绘的神情。   可惜,人们却忘却了,伤痛无法替代。就如同她的莫幽幽无法被取代一般。   “ 白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眼睛尖的月凉霜一眼就看见了颜兮白手背的伤口,她一脸心痛地说,“ 谁弄的?我帮你报仇!”   “ 没事。” 颜兮白拍了拍月凉霜的手背,眼珠微转,“ 可想进宫去?”   “ 进宫?”   “ 夫人,王爷吩咐了,夫人还是那里都不要去的好。” 一听颜兮白要出去,水粉急忙说。   “ 白姐姐,你要进宫做什么?” 月凉霜问。   颜兮白没有回答,而是脸上一笑地看着水粉,“ 水粉,王爷不让我出去不过是怕我做出格的事情。找花花来,也不过是披着关心陪伴面具的监||禁。可是,有什么监||禁比亲自看守更让人放心呢?王爷如今在宫内,我若进宫,王爷不是应该更放心么。”   听着颜兮白简单直白的话,水粉觉得有些尴尬。虽然说王爷让花花来确实是害怕夫人再次出什么事情,可是那一切也是源自王爷对夫人的爱啊。然而,从颜兮白的口中说出来,一切都变了味道,变得冰凉冷漠,变得冷血无情。   “ 水粉姐姐,既然白姐姐想要去,我们就陪她去吧。” 月凉霜尊重颜兮白的意思,她也帮忙着说服水粉。   水粉想了想,入宫的话有王爷在,应该不会出事吧。她想着便点了点头,“ 好吧,夫人。我先去准备一下。”   一路周转,颜兮白都很沉默,也许是她性格本就喜静,不爱多言。到了皇宫,水粉陪着颜兮白走在花园里,“夫人,要不要水粉去找王爷来?”   “ 去吧。” 颜兮白点头。支走了水粉,颜兮白将目光留在月凉霜身上,“ 花花,叶辰兮也在宫内。”   “ 辰兮哥哥?真的么?” 一听见叶辰兮的名字,月凉霜眼睛就亮了起来。她一下如同小鹿一般四处左看右看。   “ 去吧,去找他。” 颜兮白格外看得开地推了推月凉霜,脸上带着柔和与祝福的笑意。   “ 可是我不能留白姐姐一个人。” 月凉霜嘟着嘴,坚定地摇头。   “ 我没事,这里这么多宫女,我能有什么事呢。一会王爷就来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颜兮白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快去。”   “ 那我——” 本就怀||春的少女心被颜兮白这样一说更荡漾起来,月凉霜笑着点头,与颜兮白约定着,“ 那白姐姐哪都不要去,我很快就回来。”   “ 去吧。” 颜兮白如同姐姐一般拍了拍月凉霜的肩膀,看着月凉霜如同盛夏的蝴蝶一样飞舞消失在面前的路上。月凉霜离开的时候,颜兮白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冰冻,眼神被黑暗覆盖,渲染。她转身便离去。   皇宫很大,很容易迷路。可是有些地方也是出人意料的好找,因为是那样的醒目,比如说太子东宫。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太子宫,正要走进去,便被两个小太监拦了下来,“ 这里是太子东宫,闲杂人可不能入内。”颜兮白没有恼怒,而是礼貌地说,“ 颜兮白有事求见太子,还希望两位公公通融通融。” 说着,颜兮白伸出手,从自己的手腕上套下一只玉镯,顺着公公的手,塞进他手里。虽然是第一次做,可是动作的娴熟好像早就对于后宫这些肮脏交易了如指掌一般。   那镯子出自南宫雪回,自然价值不菲。两位公公看了看那镯子,想着面前的颜兮白似乎与他们的王爷关系密切,便笑眯眯地说,“ 太子还没回来,夫人若是无事,可进来等候便是。”说着,便领着颜兮白走了进去。   太子东宫内外并非一样,倘若说从外看是气宇轩昂的繁华,那么内部便是简单大气的朴素。颜兮白看着周围简单的布置,难以想象这样简单木头家具构成的地方便是太子东宫,便是这未来储君的寝殿。不过,现在说未来储君似乎还有些言之过早。   与南宫雪回王府不同,这里放着很多书架,书架上摆着许多书籍。这些书籍纸张泛黄,表皮有些已经开始卷边,看的出来是有些年岁了,想必南宫堇之定是个喜爱阅读的人。颜兮白也喜爱翻阅书籍,她歪着头,目光被书架上的书吸引,正要伸出手触碰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动作也随之停止。   “ 四小姐,” 回来的南宫堇之已经从太监那里听闻了颜兮白的事情,说,“ 请坐。”   “ 多谢。” 颜兮白谢过南宫堇之递来的茶水。   “ 幽幽的事情,我很遗憾。” 南宫堇之猜测到颜兮白来自己这里也许是因为莫幽幽,他叹口气,说。   “ 太子不必自责,这并不是太子的错。” 颜兮白表现的宽容,她摇摇头,说着目光看了看敞开的门,眼神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南宫堇之。南宫堇之会意,他挥了挥手。一旁的下人纷纷退下,关上了门。   “ 四小姐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南宫堇之看着颜兮白,问。   “ 太子喜欢交易么?” 颜兮白放下茶杯,脸上浮现出一种笑意。这种笑容几年前在她脸上出现过,是那样的招牌,那样笑的毫无感情。   “ 交易?”   “ 太子可知道,商贸文明之前,人们的交易便是用我有的来换我要的。” 颜兮白一边说,一边将放在桌上的茶杯推向南宫堇之的方向,“ 我有的别人要,我要的别人有。”   “ 四小姐想要换什么?” 南宫堇之是个聪明人,他听出了颜兮白的意思,问。   “ 太子想要什么,” 比起直接回答南宫堇之的问题,颜兮白选择再次笑了起来,她笑着抬起下巴,修长的睫毛下流淌过一片阴影,“ 江山?天下?皇位?”颜兮白说的放肆,口无遮拦,“ 可是不容易吧,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依旧是太子?而不是,” 说着说着,颜兮白故意停顿,加重了音调,“ 皇上。”   “ 四小姐究竟想要说什么。” 南宫堇之的警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的目的不单纯,他看着颜兮白,问。   “ 有没有人说过,太子警觉起来的模样真的与王爷很像。人人都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却不知倘若不争个你死我活,便永无出头之日。”颜兮白说着起身,转过身去,“ 太子想要的,我可以帮你。”   “ 为何?” 南宫堇之听了颜兮白的话,面露疑惑的猜疑,他记得颜兮白与南宫雪回关系甚好,怎会帮自己?   “ 为何重要么,太子只要知道结果便是。” 颜兮白微侧过脸,没有回答。   南宫堇之开始沉默,他究竟能不能相信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谜团。她与南宫雪回的关系告诉自己,她信不得;可是她的才智更告诉自己,倘若与她联手,那么皇位志在可得。南宫堇之沉默久久,问,“ 你要什么?”   “ 莫,幽,幽,” 颜兮白说的一字一顿。   “ 四小姐,你知道她已经…… ”   “ 我知道,” 颜兮白打断了南宫堇之的话,长袖之下的小手掌紧紧握拳,“ 我要她的尸体。”   “ 尸体?四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南宫堇之听的更加疑惑了,他起身问。   “ 太子问的太多了。” 颜兮白叹口气,没有回答他。   “ 是我失礼,” 南宫堇之眼神揣测得看着颜兮白,“ 不过我想知道,为何是我?按照四小姐如今的地位,去与他说不是更好?”   与他说?颜兮白自嘲地笑了一声,闭上眼。她还记得自己与他说了以后,结局不过被南宫雪回下药睡了一觉。他以为睡一觉就能让人忘却伤痛么?睡一觉就能让人忘记仇恨么?睡一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么?天真。颜兮白睁开眼,“ 咯咯”笑了出来,“ 堇之,你真是可爱。” 她说着转过头,说起来南宫堇之似乎比颜兮白还小一岁,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南宫堇之,“ 明明那么恨雪回,却依旧要如此推||诿。如此两面的堇之,让人看着真是可怜又可爱。”   颜兮白有种特殊的气质,一种将人引入黑暗的气质。因为她总是能在最准确的时间,说出内心最准确的渴望。“ 为何我能相信你,” 南宫堇之身上流淌着南宫家警觉的血液,他看着颜兮白,问,“ 如何能知道你不会反咬一口?”   “ 呵,我非犬类,如何咬?” 颜兮白抬起宽大的荷花袖,单手遮唇,笑不露齿,别有一番名为神秘的韵味,“ 让他交出兵权,让你登基称皇,太子可能放心了?” 颜兮白睫毛微颤,眼神扑朔,双眼一眨一眨的时候宛若两只带着荧光的蝴蝶翩翩扇动绚美的翅膀,“ 如果还是不放心。那就按照你们男人的思维,一个女人嫁入了门,便一心为夫家。太子若是不介意,我也可嫁为皇妾。”宫廷妃嫔都自称为妃,其中更有一人称之为后。可颜兮白偏偏用了“ 妾” 这样一个卑微,与皇室的高贵格格不入的字眼。   “ 你不应该爱他么?”   “ 我是爱他,” 颜兮白并不否认自己对南宫雪回的感情,“ 可是爱情不是一切。太子不是应该比我更能理解这一句话的道理。” 颜兮白抿嘴一笑,踮起脚尖,在南宫堇之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 我们,有交易了么,堇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曹植《七步诗》 ☆、第七十八章 丧礼,纯白伤   离开了太子宫,颜兮白双手交叠,放于腹前,一路走的平静。眼眸微垂,垂落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地面,目光伴随着耳坠摇曳晃动,不带着任何光芒。沿着原路,还未走到约定的地方,就遇见了着急搜寻颜兮白的南宫雪回,“ 去哪了?” 南宫雪回几步上前,上下打量着,转着颜兮白,生怕她再一次作出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面对南宫雪回的关切,颜兮白抬起眼眸,一双慧眼犹如蒙上层纱的珍珠,她歪着头,看着南宫雪回,一言不发。   “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南宫雪回察觉到颜兮白的奇怪,“ 可是遇见什么了?怎么傻了?” 南宫雪回说着,低下头,额头蹭了蹭颜兮白的额头,“ 你方才不在,本王找你找的很着急。”   颜兮白依旧闭着嘴,没有说话,喉咙隐约浮动哽咽的痕迹。   “ 怎么不说话了?” 南宫雪回笑了一下,问,“ 这几日本王要处理事情,没时间陪你。等这件事情过了,本王就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听着南宫雪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颜兮白闭上眼。如果不闭上,她眼里的悲伤便会被南宫雪回尽收眼底。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闭着眼的颜兮白被南宫雪回抱在怀里,第一次,她感受到一种名为难以抉择的犹豫,一种明明自己已经做了决定却还是优柔寡断的懦弱!   一个人,倘若没有弱点,那便不会懦弱。弱点的来源便是心里的感情,没有感情的人没有弱点,也不会被感情所左右。   颜兮白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 怎么哭了?”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眼神里闪烁稍许泪光迷离,宠爱一笑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哭了?她哭了么?颜兮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竟然哭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不好。” 颜兮白缓缓推开南宫雪回,说,“ 莫幽幽,尸骨未寒。不适合提这种事情。”   “ 兮儿,” 南宫雪回听颜兮白提起莫幽幽,他叹口气,“ 本王知道你难过,可是事情终究会过去的。莫幽幽可以给你的,本王都给你,她不能给你的,本王也给你。本王会让你忘记她,完全忘记她。”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的眼睛,说,“ 你不是说过,因为本王而回来了么?”   颜兮白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曾经为了南宫雪回做过的事情,一些在旁人眼里为之疯狂的事情;她也没有否认自己对于南宫雪回的感情,可是如今这样的感情却也变得有些无力。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没有说话,而是理了理南宫雪回的衣领,做这她今生从未做过,也看似不可能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动作。   “ 莫幽幽的丧礼是五日后,” 南宫雪回看着面前的颜兮白,嘴角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他再一次抱紧颜兮白,“ 兮儿,一切都结束了。等过些时候,我们成亲了,本王便带你玩遍天下好不好?”   南宫雪回的话格外动听,可是在颜兮白耳里却格外刺耳,句句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字字都好似一支尖锐的冰锥;一刀一刀,一下一下,削剥着,扎刺着颜兮白那颗因为这个男人变得柔软的内心。   一切都结束了么?可是莫幽幽她死了。想着,颜兮白的手指弯曲如猫爪,抓着南宫雪回的后背。   三日后的丧礼在皇宫举行,莫幽幽居住过的院子被四周都被拉上了纯白的白绫绸缎。白色,本应该最纯洁,最美好,可是这个时候看着,却最为伤感。这已经不是颜兮白第一次参加丧礼了。前一次,她埋葬的是自己的娘亲;这一次,她埋葬的是心中那根无法触及的刺。颜兮白很冷静镇定,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流泪的痕迹。她的冷静平淡,犹如是没有灵魂的玩偶,只是呆滞地盯着面前的那一樽棺材,不带着任何感情与想法。   “ 还听说她和莫幽幽感情好呢?哼,也不过如此。” 古雪乔看着颜兮白冷血无情,毫不流泪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一滴眼泪不掉,这也叫感情好?”   “ 她娘死的时候,她也不曾哭过。” 一旁的颜天雪眼神也是鄙夷万分地看着颜兮白的背影,“ 这种狠心的人,不会知道心是什么东西。”   “ 颜天雪,你是什么东西?也好意思来和本郡主搭话?” 古雪乔并没有领颜天雪的情,她面带嘲讽地看了一眼颜天雪,好像看着最卑贱的野狗一样露出一脸嫌弃的神色。   颜天雪没有想到古雪乔如今竟然如此傲慢,她转身离去的时候,脸颊如同是当众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痛。   葬礼的流程都是一样,结束后,大家也都纷纷要离去。颜兮白久久伫立在那院子里,纹丝不动。“ 兮儿,回家了。”南宫雪回走过来,喊了一句。   “ 王爷,我想在这里住两天,可以么?” 颜兮白没有回头,声音漂浮地问。   南宫雪回想要说什么,可是想到颜兮白对莫幽幽的感情,看到她如今故作坚强的落魄,就算心里再不想留她在这里,他还是没有办法拒绝,“ 好。那本王两日后来接你。” 南宫雪回答应下来,他走上前,从后面抱着颜兮白,下巴抵着她的后脑,“ 兮儿,记得本王永远在这里陪着你。”   颜兮白没有回答他,而是闭上了眼睛。   入夜,颜兮白一人坐在屋内的床上,吹熄了蜡烛,可是她丝毫没有困意。正在她发呆的时候,一个人影从窗台落了下来,“ 来了。”颜兮白似乎早就已料到那人,她并不惊讶,也没有回头,她简单应答了一句。   “ 你真的想见莫幽幽?” 南宫堇之压低声音,问颜兮白。   “ 不然太子觉得为何我要留下来?” 颜兮白轻笑着转过头,看着南宫堇之。她留下来,是为了纪念莫幽幽不错。更大的原因则是她与南宫堇之的那个约定。颜兮白知道南宫雪回看人看的紧,如果跟着南宫雪回回去,她不可能找到机会离开。而南宫雪回也知道自己对于莫幽幽的感情,他对自己的爱会允许自己在这样悲伤时候提出的任何要求。   想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知道他的弱点。当自己成为他的弱点的时候,那么一切便都是手到擒来。   颜兮白起身,“ 走吧。”   南宫堇之看着颜兮白,想问什么,没有问出口,“ 好。” 他说完,带着颜兮白从屋檐飞了出去。   离开了皇宫,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荒郊,“ 她就在里面。” 南宫堇之看着面前的一樽棺材说。   “ 为难太子了。” 颜兮白眼神落在棺材上,一步一步走近,“ 要瞒过南宫雪回的目光,将尸体调换,只怕不简单。”   “ 你要她的尸身做什么?” 南宫堇之不能理解颜兮白的做法,问。   “ 太子,可否给我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颜兮白没有回答,而是用力打开了棺材,轻声说。   “ 好。” 南宫堇之欲言又止,他点头,转过身去,走开三米之外。   棺材内的那人安静地躺着,全身因为烧伤而发黑结痂,面目全非,伴随着一股腐烂与烧焦的恶臭。颜兮白却好像丝毫闻不到味道一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莫幽幽已经烧毁变形的脸。只是手背轻柔地触碰,就能蹭下莫幽幽脸上烧毁化碳的肌肤表皮,“ 幽幽,你说过,你喜欢南宫堇之;你说过,你想要嫁给他;你说过,你想要被人所注意。” 颜兮白语气的柔和好似从月光中走来的仙女一般,她说话的音调就好像莫幽幽还活着一样,“ 你会嫁给你喜欢的人,你也会被所有人注意,所有人都会羡慕你的荣耀。” 颜兮白说着笑了出来,“ 幽幽,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改变。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早就离开?谁给你的权利就这样死?谁说你可以就这样死?难道你不知道,只有我可以去恨你,只有我可以去杀你!” 渐渐,颜兮白的声音出现崩溃一般的颤抖,整个人也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与方才的深情款款完全不同。她吼着,眼角却没有任何眼泪坠落,眼神渐渐随着逐渐变冷的空气一点点凝结,反射着月光的渐冷,“你放心。害过你的人都会死,对不起你的人也都会死。莫幽幽,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了。而你,只需要在这里安静地躺着,乖乖地等我。”   等在树林外的南宫堇之不知道颜兮白究竟要做什么,一直到他余光看见身后的树林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时候,心中才有了答案。    ☆、第七十九章 诀别,最难舍   离开了那片林子,走在路上,南宫堇之随口一谈,好像闲聊一样地问:“ 为何不让她入土为安?”   “ 那个笨蛋,她怕冷,怕黑,怕一个人被丢下。我怎么能忍心丢她一人在那里。” 颜兮白嘴角浅笑出来,说的格外安静,“ 太子答应我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我答应太子的自然也不会食言。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颜兮白脚步停顿,她目光看穿黑夜的冷漠哀凉,一字一顿说:“ 我要南宫雪回一生无忧。”   “ 你还是放不下他,” 南宫堇之笑叹出来,“ 既如此,为何还要帮我?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你大可以不必理会那些事。”   “ 太子,你知道动物比起人来说,最好的是什么,” 颜兮白伸深吸一口气,说:“ 那就是忠诚,它们不会过河拆桥,不会背信弃义,更不会做着最为不耻的事情,却叹息一声不过是恩义两难全。” 颜兮白语气停顿片刻,继续说,“ 我答应你的会做到,我欠他的也要偿还。”说完,颜兮白往前走去。   她的独立,她的思维当真与寻常女子不同。爱情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化作最有力的武器,也可以成为最无力的软肋。向来英雄被感情左右,而错失江山的例子不在少数,可是这个女人却能将感情与她的计划完全区分。这样的人倘若是男人,定能成就大事。南宫堇之看着颜兮白的背影,说,“ 那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   “ 你不会,” 颜兮白笃定的回应南宫堇之,“ 太子知道自己与王爷最不同的一点是什么?那便是你的仁义。如若不然,这么多年你为何选择隐忍而不发作?明明有着将莫幽幽尸体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本领却选择沉默,隐藏封印自己的能力。难道不是因为太子心中所谓的那种亲情,仁义么。” 颜兮白似乎将南宫堇之看的透彻,她说。   南宫堇之沉默不言,这个女人远比他想的更加聪明,敏锐。敏锐到一个细节便能让她发现端倪,一个端倪就能让她发现自己的软肋,“ 四小姐如此肯定,不怕看错?”   “ 不会,” 颜兮白抬起头,看向星空,伸出手,想要抓住天上的星辰,“ 如若看错,我自然也可以将一切改为正轨。我既然能帮太子拿到权力,自然也能让太子体会到从高位坠落的无力。” 颜兮白五指依次并拢,紧握手掌之中,“ 上位,也许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下马,只需要一个契机。” 颜兮白的话虽然说的阴柔,却带着彻底的威胁,她的态度是一种带着自负的高傲。   “ 好,我答应你。” 南宫堇之思忖片刻,点头同意,“ 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留在宫中。”   “ 太子想用我牵制王爷?太子莫要忘了,最多情是公子,最无情也是公子,” 颜兮白轻笑出来,声音恍若铃铛在黑夜伴随风摇曳,叮铃作响,“ 不过,我自然会选择留下。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颜兮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带着黑夜中夜豹的阴冷荧光。   回到皇宫,颜兮白表现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安安稳稳地过了两日,南宫雪回按照约定地来将她接回王府。路上,南宫雪回格外关心颜兮白,“ 兮儿,你现在还难受么?”   “ 雪回,” 颜兮白坐在他身侧,靠在他肩头,问的平静,“ 你曾经说过你恨皇家,因为你的母妃,你的经历。这种恨会持续多久?”   “ 本王也不知道,” 南宫雪回说:“ 至少遇见你之前,本王都忘记不了那种滋味。”   “ 是么。” 颜兮白闭上眼,呢喃一句,“ 恨很难忘记。” 她说着,手宛若鹰爪一般死死勾着南宫雪回的衣服,手腕的用力让青筋显得明显,“ 雪回,你会恨我么。这种恨,会持续多久?”   “ 本王为何会恨你?傻丫头,本王爱你的时间都嫌不够怎么会去恨你。” 听着颜兮白的傻话,南宫雪回忍不住笑了出来,“ 难道本王就因为你曾经喜欢一个蠢女人而恨你?” 南宫雪回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的颜兮白,说:“ 在你来救本王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本王这条命都是你的。所以,别想了,傻丫头。现在都结束了。等本王处理好一些事情,就去你家提亲?到时候,就算颜小四不想嫁,本王也要一道旨意逼你嫁。” 南宫雪回说着笑了出来。   靠在他肩头的颜兮白却丝毫笑不出来,她喉咙干涩,鼻尖酸苦。一些事情,一旦决定就不能再回头。颜兮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继续说:“ 那月凉霜呢?王爷不打算将她送回去么?”   “ 月凉霜?”   “ 王爷倘若能得到南夏的相助那自然再好不过,” 颜兮白睁开眼,说的理智,“月凉霜是南夏唯一的公主,自然被视为掌上明珠。她的失踪,想必南夏国主一定心急如焚。王爷如果将她送回去,不等于卖了南夏一个人情?”   “ 你这么说也不错,只不过本王现在并无时间。”   “ 叶辰兮。” 颜兮白简单说了一个名字。   “ 你想让叶辰兮送月凉霜去?” 南宫雪回显然犹豫了一下。   “ 月凉霜喜欢他,王爷看不出来么。”   南宫雪回没有说话,他思考着,迟疑着,因为叶辰兮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如果要去南夏,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 雪回?” 颜兮白小声喊了一声,“ 我只是希望月凉霜可以得到幸福。感情来之不易,不是么。”   “ 好,本王答应你就是,” 面对颜兮白的那一声“ 雪回”,南宫雪回着实很难拒绝。他点头,“ 本王原本还想着让他去边境,不过如此也好。”   “ 边境若是放心不下,那让杨将军去就是。”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说,“ 边境的安危虽然不能决定国家的成败,却能影响兴亡。”   “ 如此一来,帝都就再无人。”   “ 不是还有王爷么,” 颜兮白“ 扑哧” 一笑,靠在南宫雪回胸口,说,“ 还有平南王。退一万步说,纵然平南王如今也许不是很待见王爷,可是郡主对王爷的感情难改。平南王心中只要还有野心,他自然还是会选择帮衬王爷的。”   “ 想不到,你倒是已经替本王想好了路。” 听着颜兮白有条不紊的分析,南宫雪回哭笑不得,“ 不累么?兮儿,你这样为了本王操心。只是做本王身侧的傻丫头,不好么。”   颜兮白没有回答,而是往南宫雪回胸口更紧地蹭了蹭,闭上眼,最后一次依偎在南宫雪回怀里,感受这本就不该属于她的温暖,“ 雪回,抱紧我。”   之后的几天,颜兮白都很少话,似乎不知道应该与南宫雪回什么一般,又好像还因为莫幽幽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南宫雪回能理解颜兮白的异样,他深知莫幽幽在颜兮白心目中的地位难以磨灭,他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忍受着颜兮白的冷面脾气,想着也许一切过去,她便会再一次振作起来。   “ 呜呜呜呜,” 这一天,叶辰兮已经准备好一切,即将与月凉霜踏上路途。月凉霜看着面前的颜兮白,依依不舍地哭了起来,“ 白姐姐,我舍不得你。” 她哭着抱进颜兮白怀里,泣不成声。   “ 哭什么,” 颜兮白看着怀里的丫头,笑了出来,她摸摸月凉霜的头,“ 以后依旧可以来看我。”   “ 嗯,嗯,我一定会来看白姐姐的。” 月凉霜点头说,鼻涕眼泪都黏在颜兮白的衣服上,“ 呜呜呜呜……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对颜兮白的感情早已经如同亲姐妹一样难舍难分。   “ 该启程了,” 叶辰兮拉了拉月凉霜。   “ 我也与你们同行,正好要去边境,顺路,” 杨晋说,眼神也是舍不得地看着月凉霜。   “ 一路小心,莫有出错,” 南宫雪回嘱咐着他们,“ 本王与兮儿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回来也该来喝本王的喜酒了。” 他笑着说着,看了一眼颜兮白。颜兮白同样笑着看着南宫雪回,这笑中的毒,只有她自己一人品味。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叶辰兮他们已经离开五日了。颜兮白算着五日的路程即便策马加鞭赶回西盛也来不及了。她想着,站在院子里,闭上眼。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倘若一定要在莫幽幽与南宫雪回之间选择一个。她只能压抑住全部的感情,在心里对那个男人说一声:对不起。   “ 兮儿,本王今日要进宫,” 南宫雪回走来,说,“ 可能会回来晚一点。”   南宫雪回说话的口气让颜兮白明白今天便是那一日,她睁开眼,看着南宫雪回,“ 王爷要去夺||权?”   “ 说的那么难听,不过是拿回本王早就该拿的东西。” 南宫雪回笑着捏了捏颜兮白的脸。   “ 王爷,带我去,好么?” 颜兮白忽然开口,提了一个要求。   “ 乖乖在家等本王。” 南宫雪回笑了起来,哄着颜兮白,说。   “ 我想去,” 颜兮白坚定自己的想法。   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倔强的脾气,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好,那和本王一起去也好。顺便去熟悉一下以后你的寝宫。” 南宫雪回志在必得的笑容让颜兮白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高傲,自负的一个人如果摔得重重一定会很痛很痛吧。   来到皇宫,南宫雪回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脸上的笑容映衬着王者的城府,带着胜者的骄傲。颜兮白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雪回,高兴么?别人鲜血换来的王位。” 冷不防,颜兮白说了这样一句话。   “ 什么,” 南宫雪回并未在意地转过头,他已经等于得到了一切,要做的只是等着南宫堇之来,等着他交出全部的荣耀。   “ 布局这一切,甚至杀了幽幽,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颜兮白歪了歪头,看着南宫雪回,眼神炎凉可悲。   “ 兮儿,你在说什么?” 南宫雪回察觉到颜兮白的不对劲,他转过身问颜兮白,“ 你怎么了?”   “ 怎么了?” 颜兮白笑了出来,“ 雪回,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你骗了我。” 她说的一字一顿,格外强调了“ 骗” 这个字。   “ 本王骗你?你在说什么?”   “ 你答应过我,带我去见她。”   南宫雪回反应过来颜兮白会所的是什么事情,他低头笑了出来,急忙解释,“ 兮儿,你听本王说。那天你的情绪不稳定还受了伤,本王不能让那样的你去见她。原谅本王,好么。” 他说着,伸出手,拉过颜兮白,抱在怀里,说话软绵好像哄着孩子一般。   “ 王爷也觉得我是后宫那些可怜妇人,随便哄哄就好了么。” 颜兮白没有领南宫雪回的情面,她靠在南宫雪回怀里,说的冷漠。   “ 那你要本王做什么?” 南宫雪回话语依旧温柔,他抱着颜兮白,语气带着撒娇一样的口吻,“ 颜小四才能原谅本王?”   “ 王爷能跪下来与幽幽道歉么,” 颜兮白说。   “ 瞎说什么呢,傻丫头。” 南宫雪回以为颜兮白在开玩笑,笑了出来。颜兮白慢慢推开他,抬起眼睛,看着南宫雪回。从颜兮白的眼神里,南宫雪回看见了她的认真,“ 兮儿?” 南宫雪回慢慢发现不对劲,“ 你是认真的?”   “ 是。” 颜兮白点头,眼神依旧不染波澜,“ 王爷能做到么?”   “ 兮儿。” 南宫雪回微皱眉头,依旧耐着性子,压着自己的脾气,好言说,“ 本王今日心情好,不想说这些事情。”   “ 王爷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可以说了么。” 颜兮白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说。   “ 够了!” 南宫雪回显然被颜兮白惹的有了脾气,他一挥袖。   “ 所以王爷并不会做了,是么。王爷与我说的那些事情,也都只是哄孩子的话语罢了。王爷给的所谓承诺,也是不必当真的泡影一场。” 颜兮白恍然大悟一般地说。   “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本王给你的承诺自然作数。这与莫幽幽没有关系。” 南宫雪回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说。   “ 为何没关系?王爷若想我嫁给你,只要与幽幽道歉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孟子《鱼我所欲也》 ☆、第八十章 陌路,终离别      面对颜兮白的胡搅蛮缠,南宫雪回心中怒火难以按耐,“ 本王为何要与那个蠢女人道歉!”   “ 是,她是个蠢货,是个无可救药的蠢女人!可是,那个蠢货现在一个人,在那个阴森,黑暗,寒冷的地方!她一个人在那里!她明明那么怕黑,怕冷,怕一个人!” 颜兮白失去理智地嘶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 可是她一个人在那里!一个人在那里!”   “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去陪她?” 南宫雪回也被颜兮白的反应激怒,他同样提高了声音,问。   “ 我?我会去,可是不是现在。” 颜兮白哼笑出来,她看着南宫雪回,说的字字锥心,“ 会有人代替我去陪她。一,个,都,不,会,少。”   “ 所以,你要杀了本王给她报仇?你就这么认定是本王杀了她?” 看着颜兮白的模样,南宫雪回讽刺地笑了出来,反问着颜兮白。   “ 为何要杀了王爷?” 颜兮白同样笑着说:“ 王爷千金贵体,怎么能杀了呢?”   “ 够了!” 南宫雪回打断了颜兮白的话,他的声音包含着这么多天他所忍受的压抑,隐忍的愠怒,“ 本王容忍你因为别人给本王脸色,闹脾气十日已经是极限了!颜兮白,你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南宫雪回的声音交杂着一种名为男人的尊严。他不相信,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久,自己依旧不能比的过那个莫幽幽!   “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颜兮白听着南宫雪回愤怒的声音,没有害怕,没有生气,没有哭泣,而是“ 呵呵” 笑了出来,“雪回,你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 是你逼本王的。” 南宫雪回瞪着眼睛,一把死死拧过颜兮白的手腕,“ 为什么?为什么你因为那个女人能这样对本王?你不是说过爱本王?还是都是在骗本王?你回答本王!”   “呵,” 颜兮白被南宫雪回用力的捏着,手腕感受到不适的疼痛,可是却没有说出来,“ 雪回,我爱你。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建立在莫幽幽还活着的基础上,而如今,她已经死了。你知道么?她死了。她死了!我可以去恨她,可以杀了她,可是现在,她却已经死了!” 颜兮白胸口因为她情绪的波动而上下起伏的厉害,“ 她活着的时候,纵然我不开心,却还是有心的,所以我可以去恨,去爱。可是如今,她死了!”   “ 所以,你可以把她的死全部怪罪于本王头上?你没有心了,就可以恨本王?”   “ 雪回,你错了。没有心,何来恨。” 颜兮白忽然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好一个没有心,颜兮白,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本王,” 南宫雪回被颜兮白的话语伤透了心,他冷笑着看着颜兮白,“ 本王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依旧会如此!你这么在意莫幽幽,你那么爱她甚至可以爱到恨本王?!那本王还真是庆幸她此刻死了,否则本王也会要将她千刀万剐!”   “ 雪回你又错了,对于她的感情,不是爱,”颜兮白抬起眼眸,看着南宫雪回,“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情 。那种已经将她与我融为一体的感情。你知道么?就好像白昼与黑夜并不相遇,却永远不会分离。当白昼消失的时候,黑夜也将不复存在。”   南宫雪回知道此时与颜兮白说什么都没有用,颜兮白的想法本就比常人极端偏激,而此刻在她脑海里,认定的只是莫幽幽已经离开的事实。可是他不甘心,他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她依旧会如此!“ 既然不可以毫不在意本王的感受,那本王为何要在意你的感受?!你不是因为莫幽幽难过么?本王偏不要你如意,本王不许你提起,或者去想莫幽幽!你越不想嫁,本王越要你嫁!”   “ 何必呢,自欺欺人。” 颜兮白看着南宫雪回任性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笑着,用自己另外一只自由的手轻卷南宫雪回的长发,“ 雪回,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我的第一次并非是你。” 颜兮白双眸微眨,扑朔,她靠近南宫雪回耳边,声音魅惑虚浮如同彼岸招手的女妖,“ 因为,那人是你的侄子,南宫堇之。”颜兮白说着,能感受到南宫雪回因为听到这句话身体所表现的震惊,她笑着,看着南宫雪回,并未收手,“ 雪回,你想要将他的一切夺过来。其实不过是一点点被夺走罢了。用着他用过的女人,坐着他坐过的皇位,看着他看过的江山。雪回,你的尊严就如此廉价?” 颜兮白声音的放肆在夜晚的风中回荡。   “ 闭嘴,你闭嘴!” 颜兮白口中的每件事情都是南宫雪回心中不能触碰的地方,他声音哽咽沙哑地命令着颜兮白。正在南宫雪回怒吼的时候,他听见宫外的动静。不一会,戎装一身的护卫纷纷围住了南宫雪回与颜兮白。南宫雪回愣了一下,看着那些侍卫,又看着颜兮白,他眼神是不敢相信,是一种信念的毁灭,“ 你故意为了拖住本王?!”   “ 被发现了,” 颜兮白没有因为事情的败漏而心虚,她抬头看着南宫雪回,“ 你要如何做呢,雪回?”   南宫雪回看着笑的如此妖冶的颜兮白,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丝毫不认识这个女人。现在想来,她让自己将杨晋调去边界根本不是为了边界安危,让叶辰兮送月凉霜回南夏也根本不是为了月凉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一刻,变得孤立无援!南宫雪回看透颜兮白的想法,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颜兮白啊颜兮白,本王自诩聪明了一辈子,终究不过败在了你手上。” 他笑的肆虐,笑的苦涩,笑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心痛。   “ 王叔,一切结束了。” 走来的南宫堇之看着南宫雪回,说,“ 倘若你愿意交出政权,我不会追究你的事情。”   “ 呵,不会追究?”南宫雪回冷笑着看着南宫堇之,“ 你不会在意本王杀了你父皇?不会在意本王欺压了你们母子这么多年?!”   “ 只要你交出政权,一切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你依旧是我西盛的亲王,依旧有高贵的地位与仰享受不尽的荣华。”南宫堇之承诺着。   颜兮白听着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 等一下!”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太后赶了过来。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她对南宫雪回的恨恨的太浓烈,“ 不能就这么算了!摄政王南宫雪回谋朝篡位,于理当斩!”   太后话落的时候,颜兮白手一抖,她睁开眼睛,看着南宫堇之。南宫堇之微微皱眉,他自然清楚这次的事情,颜兮白说过她可以帮自己拿到政权,可是也要保的南宫雪回一生无忧。南宫堇之不会忘记颜兮白的那一句“ 我既然能帮太子拿到权力,自然也能让太子体会到从高位坠落的无力。” 可是,半路杀出来的太后,是他们都没有意料到的。   “ 哈哈哈!所以,你们现在都要本王死?哈哈!” 南宫雪回没有对结果感到害怕,他张狂地笑了起来,“ 颜小四,你也是?” 他笑着,转过身,看着颜兮白。   颜兮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 母后,我说了,一切不追究。” 南宫堇之尽量平和地与太后交涉。   “ 堇之,你不能忘了他怎么对你父皇的!怎么对我们的!” 可是太后对与南宫雪回的恨意难以平复,她吼着。   “ 堇之!你不能放过他!”   “ 堇之,想想你的父皇!想想我们受的苦!”   太后的声音不停在南宫堇之耳边回荡,南宫堇之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颜兮白的目光,脑海里浮动那一句“ 我们有交易了么,堇之?”   “ 朕说了,南宫雪回依旧是亲王,谁有异议!” 即便没有正式登基,那一声自称“ 朕” 着实带着王者的压迫。此话一出,群臣纷纷跪了下来。太后看着周围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皇家天威不容触犯。“ 好,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太后看着当中与自己逆向而行的南宫堇之,气得转身离去。   “ 南宫堇之,本王不需要你的怜悯。” 南宫雪回冷笑着看着南宫堇之。   “ 既然王爷不需要,那便去边境吧,无招不得踏入帝都一步。”南宫雪回身后传来颜兮白柔弱的声音。   颜兮白的话让南宫堇之震惊不少,这个女人,她想要保南宫雪回一世无忧,可是又为何如此做?她究竟是爱南宫雪回,还是恨他?亦或者,两者都有,只是她自己不会平衡。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话,绝望自嘲地问:“颜兮白,你这辈子,究竟有没有爱过本王?”   颜兮白没有回答,她沉默片刻,看着南宫雪回,眼神里看不见任何光芒点点,“ 王爷,启程吧。”   “ 好,好的很。” 南宫雪回心已死,对于这些所谓的判决已经麻木不仁,南宫雪回眼神紧盯颜兮白,咬牙切齿地说出几个字,“ 臣,领旨。”    ☆、第八十一章 离开,疯忧无人喜      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甚至连水粉都没有时间反应过来。为何昨日好好的,今日夫人便要搬去皇宫,而王爷竟然被一道旨意命令无召不得踏入帝都。不仅仅是水粉,这样的变故让朝堂众臣都一时措手不及,南宫雪回掌控朝堂这么久,为何忽然一下全部崩盘?   “ 众位爱卿可是有何异议?” 南宫堇之还未登基,一身朝服的他站在大殿内已经将天下帝王的风范尽显。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哑口无言。   “ 哼,陛下对本王的恩情,当真是没齿难忘。臣谢恩。” 南宫雪回眼神微抬,眼神依旧是他的那种轻狂不屑一顾。这一次,他不是输给了南宫堇之,而是输给了颜兮白。   后宫的一座宫殿内,颜兮白坐在院子里,手中捏着墙角到了季节而盛开的一簇木槿,沉默不语。“ 夫人,” 水粉端着茶走了过来,她没有过问颜兮白过多的事情,从颜兮白的反应看得出来,她并不好受。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良心。” 颜兮白先开口,手指依旧转着那只木槿枝叶,“ 他对我那么好,我却如此。当真与那些过河拆桥的小人无甚区别,也许这就是为何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 夫人不要如此说自己,水粉知道夫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水粉说:“ 不管如何,水粉都会跟着夫人的。”   “ 委屈你了,” 颜兮白看了看水粉,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木槿上,“ 王爷是今日启程,是吧。”   “ 是。” 水粉小声说。   “ 我却不能去送他。” 颜兮白嘴角忽然笑出来,水粉看的清楚,那种笑意笑的苦涩,笑的无奈,笑的讽刺,笑的锥心泣血,“ 甚至不能看他一眼。”   “ 夫人心里还有王爷为何要如此?” 水粉忍不住地问。   “ 因为,我曾说过,” 颜兮白的声音已经出现带着泪珠凝咽的哽咽,听起来好像是来自冰潭深处的声音,透过水,夹杂着朦胧与空灵,“害过她的都要死。”颜兮白说着,闭上眼,“ 白昼消失的时候,黑夜也将凋零。”莫幽幽地离开不能允许她再去爱着南宫雪回,不能允许她一个人独独享受着幸福,不能允许她不背负着仇恨。如果说,莫幽幽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出口,那么如今,这个出口依然崩裂,她的世界也只剩下原本的一片漆黑无光。   “ 那夫人以后要怎么办?” 听着颜兮白的话,水粉并不好受,她揉了揉已经湿润发酸的鼻子,问。   “ 水粉,这样的事情不要问我。我是个没有以后的人。” 颜兮白说着,蹲下身子,双手拨开泥土,将手里那支被折下的木槿树枝插||进土中。一手扶着树枝,一手将泥土覆盖在树枝与泥土接壤的地方。只要不是连根拔起,就算伤的再深,留下根茎与土壤,木槿依旧可以再一次变的枝繁叶茂,变的绚丽一生。   城门外,南宫雪回在马上走出两步,他回过头,看见城门上的南宫堇之,脸上浮现一种自嘲。就算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依旧会期待那个狠心的女人会出现,期待她能看自己一眼。真是愚蠢的不可救药。南宫雪回眼神不带着任何柔和的光晕,不夹杂任何留恋,直接牵过马头,“ 驾。”   南宫雪回的离开,让另外一人坐立难安。平南王府内,古雪乔根本不能相信如今的变故,“ 爹,为什么雪回哥哥会离开?为什么?他不是应该成为皇上么!” 古雪乔吼着,问古长青。   古长青没有说话,南宫雪回翻盘这说明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白费,自己这条腿也是白白被伤!这件事情蹊跷的很,古长青觉得与颜兮白脱不了关系。   “ 我要去找雪回哥哥,我不管,我要去找他!” 古雪乔说着,就要冲到门口的时候被齐氏牢牢拉住,“ 雪乔,他如今是被贬,如同流放。你要如何找他?” 齐氏说的明确,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 雪乔,你还看不清么?现在朝堂已经变了!”   “ 我不要!我不管!我爱他,我爱他!” 古雪乔丝毫不理会齐氏的话,她哭着摇着头,“ 爹,爹。你一定有办法帮着雪回哥哥的不是么?就好像当年一开始一样,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啊!” 古雪乔说着冲到古长青面前,摇晃着古长青的胳膊。   “ 雪乔,当年南宫堇之羽翼未丰尚有机会。如今,他即将登基,要如何做?这都是抄家的死罪。” 古长青比古雪乔更加理智,他说:“ 雪乔,你与南宫雪回并未定亲,你依旧有机会。”   “ 爹!你瞎说什么!” 古雪乔领会到古长青的意思,她猛然推开古长青,“ 我不要!我爱的只是雪回哥哥,我只是爱他!爹,我不管!如果你不帮他,我就,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古雪乔似乎被逼急了,猛然冲到桌前,一把抓起瓷杯,砸了个粉碎。迅速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狠狠在手腕化开。   “ 啊!我的雪乔!” 齐氏看着面前好像疯了一样的古雪乔,急忙扑过去。   “ 胡闹!做什么!” 古长青腿有伤,行动不便,他急忙挥手,“ 找大夫!快找大夫!”   赶来的大夫处理好了古雪乔的伤口,“ 幸亏伤口不深,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大夫说:“ 老奴先去给郡主配些药。”   古雪乔坐在床上,眼神呆楞。   “ 知道了,” 古长青点头,看着这般落魄的古雪乔,他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就如此没用?我古长青的女儿就如此经受不住事情?” 他的话语都是责怪与心疼。   “ 王爷,别说了。雪乔也难受着。” 齐氏坐在一旁,抹着眼泪。方才的一幕真是吓死她了,如果她这个女儿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才好。   “ 你闭嘴!” 古长青一声呵斥,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向古雪乔,“ 你看看爹,雪乔,你看看爹!纵然失了腿依旧能行走!南宫雪回他如今完好健全,有什么理由不能东山再起?竟然要你如此用性命要挟爹!” 古长青声音颤抖浑浊。   “ 爹,我爱他,” 古雪乔眼泪哭干,声音依旧带着干涩的沙哑。   “ 孽女!真是孽女啊!” 古长青长叹摇头,他看着古雪乔如此一蹶不振的模样,说的咬牙切齿,“ 你如果真的想爹帮他,就振作起来!我古长青没有如此没用的女儿!”   “ 爹?你答应帮雪回哥哥了?” 古雪乔听见这句话,一下眼神放出光彩。   古长青沉默久久,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地看着古雪乔,“ 你用性命逼爹,爹有什么办法。” 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如今他远在边境,南宫堇之想要管辖也伸手不到那么远,只怕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还有一件事,” 古长青说着抬起头,眼神是一种猜疑,“ 颜兮白。”   “ 颜兮白?” 提到这三个字,古雪乔就恨的牙痒痒,“ 是她!一定是她联合南宫堇之,陷害雪回哥哥!”   “ 如果我们要帮衬南宫雪回,颜兮白留不得。” 古长青说。   因为这件事情憎恨颜兮白的并不单单只有古雪乔一人,得知了消息的颜天雪更是不管不顾一切地进宫,冲进颜兮白的院子,二话没说,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颜兮白脸上。那个耳光打的狠,手掌在颜兮白白皙的脸上刻上明显的印记,“ 都是你,都是你!” 颜天雪疯了一样吼叫着。   颜兮白的嘴角被打的出血,她并没有躲闪,没有生气,而是微弱地抬起侧脸,看着颜天雪,“ 姐姐。” 吃力的嘴角吐出两个字。   “ 你这种人不配住在这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王爷!怎么可以!” 颜天雪哭着,吼着,“ 你不爱他为什么要抢走他!你抢走他,为什么不珍惜他!”   不得不说,颜兮白不喜欢颜天雪了一辈子,她看不起颜天雪那种为了感情抛出一切的不理智,可是如今颜天雪所说的话,却让颜兮白难以反驳。她沉默,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看着颜天雪。   “ 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 颜天雪发狂一般扯着颜兮白的衣领,摇晃着她。   “ 你松开我家夫人!” 水粉急忙上前拉扯,可是要如何拉扯的过一个疯女人呢。水粉没有几下就被颜天雪推到了一侧。   “ 谁人大胆!” 在颜天雪再一次抬起手,准备狠狠给颜兮白一个教训的时候,一阵阴柔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转过头,门口站着宫廷掌事公公,“ 还不松手!”   见到有人来,颜天雪才不情愿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 见过夫人,” 见到颜兮白,掌事的张公公急忙换了嘴脸,看到颜兮白脸上的伤痕时候,张公公一下着急了,“ 哎哟!夫人脸上的伤口怎么回事?快,快传御医!”他吩咐着身边的小太监,眼神看了一眼一旁的颜天雪,眼底都是不屑,“ 番家夫人,如此大不敬的罪责只怕担待不起吧。”   “ 大不敬?哼,” 颜天雪冷笑着看着张公公,“不过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残花败柳!”   “ 放肆!” 张公公一声厉吼,“ 不准对娘娘不敬!”   “ 娘娘?” 颜天雪听见张公公的这句话,觉得可笑至极,“ 这个女人?你说她是娘娘?” 她手指着颜兮白,讽刺地说:“这个嫁过人的女人?!你当太子瞎了眼么?这个女人嫁过人,克死自己的丈夫,亲娘,还与王爷有染!你现在说她是娘娘?”颜天雪放肆地狂笑着,眼珠瞪的滚圆,似乎要从她瘦骨嶙峋的躯体框架中蹦出来一般。   “ 放肆,快把她拉下去。” 张公公对于发疯的颜天雪一脸不耐烦,他吩咐着身边的小太监。看着被两个小太监七手八脚抬走的颜天雪,张公公换了一张嘴脸,一脸讨好笑意地看着颜兮白,“ 娘娘,因为太子还未正式登基,所以这册封还未下来。不过太子殿下已经告知后宫了,这以后呀,您可就是后宫的正宫娘娘了。”   这个结果颜兮白没有感到讶异,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而是微抬睫毛,看着张公公。看着他就算不喜欢自己却也要阿谀奉承的那张虚假的嘴脸,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正宫?公公可是记岔了,正宫乃后。”   “ 娘娘,你可别这么说。虽然这后位暂时不属于娘娘,可是以后定也是在娘娘手里跑不了的。” 张公公笑的谄媚,看得出来,他极力想要巴结颜兮白。   “ 那便借公公吉言,” 后宫的生存,就算再不喜也不能太过于表露出来。颜兮白将脸撇向了门口,看着颜天雪消失的背影,她喃喃说,“ 公公,我姐姐今日多有得罪。姐姐一直心里郁结,故而有时失控不得已,却百医不得好。不知公公可认识何神医能医的好姐姐。”   “ 可是失心疯?” 张公公听着颜兮白的话,想了想,笑着点头,“ 娘娘你放心,这事交给奴才。奴才一定找神医,医好娘娘姐姐。” 说着,张公公行礼,恭敬地退下。   颜兮白依旧站在院中,看着那扇敞开的门,眼前似乎还能浮现颜天雪挣扎的模样,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颜天雪的肮||脏||咒||骂。颜兮白双目漆黑看不见底,嘴角微勾却不显弧度,“ 姐姐,日子很长,现在才慢慢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论语》 ☆、第八十二章 登基册封,心难喜   “ 堇之,母后不同意。” 听了南宫堇之要册封颜兮白的事情,太后摇着头说:“ 那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你不是没有看见。她能背叛南宫雪回,自然也能背叛你。这样不容易掌控的女人,留在身边终究是祸患!” 太后坚决不同意南宫堇之的举动,她将手中的玉如意随意推在桌上,“ 堇之,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江山,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势力。”   “ 母后,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四小姐,我们不会成功。” 南宫堇之站在那里,说。   “ 哀家知道颜兮白的作用,可是她的危险太大。堇之,连南宫雪回那样的人都能被颜兮白弄成一无是处,难道这样的教训还不够么?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祸害,是妖孽!” 太后说的愤恨不平,她说:“ 哀家不会同意的。”   “ 母后,儿臣这次来不是征求母后同意,而是将这件事情告诉母后。” 南宫堇之深吸一口气,平缓地说:“ 儿臣已经下旨了,她已为妃。”   “ 什么!” 听见南宫堇之的话,太后惊讶地手猛然抬起,狠狠拍在桌上,发出“ 啪” 一声。声音之大,连桌上的茶杯也随之震动,“ 你!” 这一招先斩后奏,让太后哑口无言,“ 你为何如此做!之前为了那个女人,你放了南宫雪回。如今竟然还这般!你当真是要为了那个女人与母后作对?!” 太后情绪激动地质问南宫堇之,“ 那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 母后,这与四小姐无关。” 南宫堇之闭上眼,语气依旧柔和宛若上天恩赐的温顺,“ 母后,从小我都是听母后的安排,甚至这个皇位我也是为了母后夺来。这一次,就让儿子遵循自己的本心。”   “ 本心?”听见南宫堇之的话语,太后冷笑了起来,“ 你的本心就是帮着那个女人忤逆自己的母后?现在你给她皇妃,难保日后她问你要后位。女人的野心可不小啊,堇之。” 太后深有体会地说。   “ 母后,四小姐不会如此。” 南宫堇之一脸笃定地说,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太后,于是换了个思维,“ 母后,留着四小姐,也是可以牵制南宫雪回最有利的武器。”   “ 牵制?” 太后鼻子“ 哼” 一了声,“ 堇之,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爱的究竟是谁。” 太后长长叹息一口气,“ 你若执意,哀家无话可说。只不过,哀家永远不会承认她是哀家的儿媳。” 说着,太后觉得有些头痛一般扶额,“ 哀家累了,你先回去。”   “ 是。” 南宫堇之走了出来,一时之间忽然觉得世道就是如此凉薄。曾今,因为颜兮白的才华,太后想要她站在自己的阵营里;而如今,却又因为忌惮她的能力,而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也许,这便是颜兮白口中的那一句“ 过河拆桥”。   太子登基是一件大喜事,更加上南宫堇之登基的同时便宣布册封颜兮白为瑾妃,瑾同音槿,赐居槿华宫。这件事情,引得朝堂众臣议论纷纷,却都不敢站出来说什么,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敢灭了如今皇上的兴头。   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宫殿。张公公笑着说,“ 娘娘,这槿华宫可是圣上赐给娘娘的,里面种满了娘娘爱的木槿,也方便娘娘欣赏把玩。”   颜兮白没有说话,眼神空荡看不出喜怒。一旁的水粉很是机灵地拿出一些银两,塞进张公公手里。   “ 多谢娘娘,” 张公公谢恩,笑的谄媚。   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诺大的槿华宫,在她进门的时候,宫内的小宫女们纷纷下跪迎接这位女主人。颜兮白眼神扫过她们,就算她们低头没有直视自己,颜兮白也能看得出来她们对于自己议论的内心,她并未在意地径直走进屋内。   “ 娘娘,” 水粉也改口,称呼颜兮白娘娘,“ 娘娘不高兴么?” 水粉陪伴颜兮白的时间较长,她看着颜兮白,问。   “ 有何可高兴。” 颜兮白说的平淡如水,抿了一口茶,入口却丝毫尝不出任何味道。   “ 娘娘,不论如何您都进宫了。” 看着颜兮白的模样,水粉莫名有些心痛,“ 日后可要打算好才行。”   “ 自然了。” 颜兮白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的狠戾一闪而过的瞬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水粉,你去找一人,悄悄的。”   “ 何人?”   “ 荆梧。”颜兮白说的声音极低却很稳妥,水粉听了后虽然疑惑,却也点点头。正在主仆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娘娘,太后娘娘请娘娘过去一趟。”   “ 太后?” 颜兮白听了宫女的话,嘴角一笑,该来的依旧会来。她想着,起身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知道了。”   跟着宫女一路走到太后如今居住的宁安宫,颜兮白就看见太后一身富贵黄衣地坐在那里,“ 瑾妃来了。” 太后语气并不友好,傲慢带着故意刁难的意思,“ 如今为皇妃,是不是与王妃感受不同?”   颜兮白没有针锋相对,她嘴角带着招牌的笑意看着太后。不知为何,被颜兮白那样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太后觉得如同能被她看穿一般的毛骨悚然。“ 见过太后。” 颜兮白有礼貌有规矩地行礼。   “ 你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太后哼了哼,眼神嫌弃地看着颜兮白,“ 曾经伴在王爷身侧,如今却想身为皇妃,如此狐媚惑主,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 太后,狐媚惑主这并非好词,只怕不是谁人都愿意被以此冠之。”颜兮白不卑不亢地柔声说。   “ 你的性格倒是没有改变。” 太后冷笑一声,她抿了一口茶,“ 今日大喜,哀家不想与你这种女人争辩。皇上非要册封,就册封吧。不过哀家有些话要和你说,这可是天子后宫,不是贫贱的后院,容不得你胡闹!” 太后说完,将手中茶杯狠狠扣在桌上。   “ 自然。” 颜兮白没有反驳,而是温顺地看着太后,“ 太后说我狐媚惑主,不知是何物如何魅惑?才智亦或是容貌。”   这句话问的太后哑口无言,倘若说才智那么等于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太后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多想颜兮白能帮衬南宫堇之,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容小觑,“ 对于女子来说,容貌自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诞下皇嗣。”   “ 即如此,太后不必担心。我不孕的事情,已然不再是秘密;若说这残败的容貌么?” 颜兮白说着,手顺着发梢的摸到一只簪子,她轻轻抽出簪子,尖锐的一角冷不防,毫无犹豫地刺向自己廉价的肌肤,手用力一扯,往下一化。随着她手的动作,白皙的脸上被染上一道鲜血的口子。   “ 你在做什么!” 太后被颜兮白这忽然的举动吓到了,急忙起身问。   “ 如此,太后可安心了?” 颜兮白依旧皮笑肉不笑,仿佛从未感受到痛苦一般。   自古女子都已容貌为天,她们不惜手段,不吝百金地想要容颜如花。可是这个女人却当着自己的面在她本完好的脸上增添疤痕。太后眼神讶异,震惊地看着颜兮白,话语也显得有些前后矛盾,“ 哀家与你说,不过是让你看开,日后后宫佳丽三千罢了。你如此,不是让哀家与陛下为难么!”   “ 为难?呵,” 颜兮白哼笑起来,眼神看着太后的时候带着同情的神色,“ 后宫佳丽三千,有多少人的容貌真的被记得。”   “ 你,” 颜兮白的话让太后回想到自己的过去。这个女人古怪,古怪到了极点!这样的古怪让太后隐隐约约有些觉得害怕,“ 你走吧,哀家身子乏了。”   “ 是。” 颜兮白乖巧福身,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一旁的水粉心疼地说,“ 娘娘为何如此?娘娘这么好看的脸…… ” 水粉说着拿出手帕轻轻擦拭颜兮白脸颊的血珠,“ 只怕要落下疤痕了。”水粉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太后一看就是故意为难娘娘的。” 水粉也是女人,她怎么不会知道脸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 女子皆为悦己者容,如此,倒也不亏。” 颜兮白脸上,眼神里看不出丝毫伤痛。   另外一侧,路途上,南宫雪回转着手中木槿簪子,眼神灰暗。   “ 王爷,太子登基了。” 荆梧说着低下头,下一个消息说的咬牙切齿,“ 颜兮白被封为了妃。”   比起南宫堇之登基的消息,听见颜兮白已经被册封的时候,南宫雪回手一紧,扣紧了木槿簪子,依旧一言未发。   “ 王爷,” 比起勃然大怒,如今的南宫雪回安静的可怕。他的安静,看的荆梧心痛不已。荆梧知道王爷心碎的滋味,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她不会放过颜兮白!王爷的痛苦,定要颜兮白挖心沥血来偿还!   入夜,颜兮白一人安静地站在窗边,隔着院落中摇曳的树枝看着天空中被云雾遮挡朦朦胧胧的月亮。天空有月照亮大地,然而她心中再无热火点亮。正当她看够了月亮,想要转身的时候,感受到脖间一股冰凉刺骨,好像是锋利的刀刃抵在肌肤一般。颜兮白没有感到害怕,没有担忧,而是仿佛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般,泰然自若地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荆梧,“ 你来了,其实你不来,我也想要水粉去找你。”   “ 我来取你性命。” 荆梧咬牙切齿,瞪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早就说颜兮白会害了南宫雪回!她早就说应该杀了颜兮白!   “ 难道王爷没有教过你,杀人,不应当多话。” 颜兮白丝毫不畏惧,她同样冰凉的手指捏起脖间的剑刃,让锋利的剑刃紧挨着细嫩的肌肤,只是一拉,鲜血便从撕扯的伤口中渗透出来。   荆梧看着颜兮白,心中不为所动,“ 我会杀了你,王爷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如此负他!”   “ 你不会杀我,相反,你还会帮我。” 颜兮白眼神没有丝毫惧色地笃定,她的声音很轻很飘渺,如同是悬浮在空中一般。   “ 帮你?你做梦。” 荆梧冷笑一声。   “ 你会帮我的,” 颜兮白嘴角划开一道微笑,“ 因为你爱他。”说着,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荆梧,将她的剑指向自己的胸口,“ 自然,你可以杀了我。而你,也永远得不到他。为何不换种想法,让他恨透了我,也许还会选择接受你。”   颜兮白的话显然让荆梧开始有些动摇,她握剑的手抖了一下,“ 一派胡言,王爷已经忘记你了,根本不会再因为你伤心!”   “ 荆梧,何必自欺欺人。倘若真是如此,你又为何还会在这里。” 颜兮白一句话戳破了荆梧的谎言,“ 帮我,对你没有坏处。不是么。”   荆梧不喜欢颜兮白,她不喜欢颜兮白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不喜欢颜兮白身上那股诡异的味道,不喜欢颜兮白不易被掌控的性格!颜兮白明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为什么却有着让人犹豫不决的力量?她恍若魔鬼,从不亲自杀人,而是等着你自动,心甘情愿地交出灵魂。“ 你要我如何帮你。” 荆梧迟疑了片刻,问:“ 你又如何笃定我会帮你。”   “ 因为你的眼神不会说谎,” 颜兮白浅笑出来,她的笑意冰凉透骨。颜兮白走近荆梧,冰凉不带温度的指尖轻点荆梧下巴,“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为悦己者容----《战国策·赵策一》 ☆、第八十三章 白莲终浸淤泥,如何不染   “ 娘娘,这是荆梧要给你的,说是娘娘要的东西。” 门前屋檐下,水粉小心翼翼地讲一个小小方方的羊皮纸包塞入颜兮白袖间。   “ 知道了。” 颜兮白点头。不得不说,荆梧动作很快,效率很高。也难怪南宫雪回会用她,不过这一次,她速度如此之快也是因为恨自己入骨吧。颜兮白想着,嘴角笑了出来。   “ 娘娘,今天阳光好得很,要不要出去走走?” 水粉没有问那是什么,她抬头看看阳光,说,“ 娘娘身子寒,多晒晒阳光是好的。”   颜兮白也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灿烂的阳光,轻轻吐出一句,“ 冰亦寒,多暖则融。水本冷,多晒则涸。”正在颜兮白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张公公特有的尖细声音,“ 皇上驾到。” 声音的尖锐让人听着就能知道张公公定是伸长了脖子,捏着鼻子喊出来的。   宫人们纷纷屈膝行礼,只有颜兮白一人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一身龙袍走进来的南宫堇之。这件龙袍,那张龙椅南宫雪回为之算计了一辈子,不想终究还是落在了南宫堇之手中。正所谓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抓也抓不住。   所有人见了皇上都需要行礼问安,然而面对目无尊卑的颜兮白,南宫堇之并未发怒。毕竟这才是她。“ 这些日子太忙,不曾来看你。” 南宫堇之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地说。   “ 人非花,并非一日不见便会凋零。” 颜兮白回答的冷静。   “ 人是非花,却比花更需要呵护。” 南宫堇之接下了颜兮白的那句话,“ 不能朝在夕不存。”   “ 皇上还记得。”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南宫堇之,眼神穿透他看见过往,却不带着任何笑意。   “ 自然。” 南宫堇之往门外看了看,思忖片刻,说,“ 如今花也开,四小姐可要一同走走?”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颜兮白看着面前依旧毫无皇上架子的南宫堇之,思绪似乎回到十四岁的那一年,“ 不胜欣喜。” 颜兮白点头,跟着南宫堇之走了过去。颜兮白走路速度很慢,她看着面前的南宫堇之与自己有几步的距离。南宫堇之似乎有意无意地将颜兮白往记忆中的那条路上引领。那时候,还记得会有一个丫头与她兴奋地说,“ 瑾娘,我好像喜欢堇之了。”   “ 你脸上的伤,” 走在路上,一直沉默的南宫堇之终于开了口,“要按时用药,才不会留下疤痕。”   “ 疤痕有何不好,” 颜兮白轻声笑出来,却听起来毫无笑意。   “ 母后的想法还希望你可以包含见谅。” 南宫堇之深吸一口气,说,“ 母后只有我一个儿子,她有些时候有些过激,可是都是无心的。”   听着南宫堇之的话,颜兮白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眼神带着打量地看着南宫堇之,“ 为何不说朕。” 颜兮白直白地问了出来。   “ 为何要说?” 听着颜兮白的话,南宫堇之忍不住笑了出来。   “ 你追寻了那个位子很久,难道不应当说。”颜兮白继续问。   “ 朕这个字眼看似高贵,却隔离了很多东西,显得更加孤独。与四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我宁愿不用那个字。” 南宫堇之说着嘴角轻笑,带着他与生俱来的亲和与温顺,“ 母后要替我选妃。”   “ 自然,皇上后宫三千。” 颜兮白并不感受到惊讶地说。   “ 三千佳丽,四小姐觉得可喜还是可悲。”   “ 可喜亦是可悲。” 颜兮白说的直接了当,不带着任何幻想,“ 喜,旧人换新人,永不腻烦;悲,佳丽三千,却无一知己。”   “ 皇上,” 他们正走在路上,一个小宫女走来,行了礼,“ 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   “ 母后?” 南宫堇之皱了皱眉,他眼神带着歉意地看着颜兮白,“ 对不起四小姐,我要先行离开。”   在南宫堇之离开后,伫立在那里的颜兮白的目光越来越冷,笑容也渐渐淡去,只能留下看似没有灵魂的空壳。   “ 娘娘,皇上晚上来,我们先回去准备着吧。”水粉小声地提醒着颜兮白。   “ 也好。” 虽然颜兮白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准备,却也不想在外散心,便点头同意。   “ 嘿,” 回到槿华宫,水粉想到了什么事情,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 笑什么。” 颜兮白问。   “ 说起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上与王爷是亲叔侄,对娘娘的心意竟然也都一样。” 水粉这句话刚说完,就发觉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她怎么能在颜兮白面前提起南宫雪回呢。水粉急忙双手捂住嘴,眼神心虚地瞄着颜兮白,“ 娘娘,水粉…… ”   “ 无碍。” 颜兮白没有生气,没有发作。她说的很是淡然,“ 如若真要说,对不起他的是我,无颜再提及他的也应当是我,而不是你。”   “ 娘娘,水粉不是那个意思。” 水粉急忙摇着头,她紧紧跟着颜兮白,“ 水粉知道娘娘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的。”   “ 去准备吧。” 颜兮白没有追究水粉的话,她只是轻轻吩咐着,便独身走进了屋内。苦衷么?颜兮白没有说话,而是从袖子里拿出那只羊皮纸包,纤细的手指打开纸包,将其中黑色的颗粒全部倒入口中,一口茶水,毫不犹豫地饮了下去。   临近黄昏时刻,南宫堇之如约来到槿华宫的时候,水粉已经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原因,一张圆桌,南宫堇之选择坐在了距离颜兮白最远的对面。这让颜兮白不由得想要笑出来,同样都是南宫家的人,为何有的就会那般没有脸皮?南宫堇之坐下之后抿了抿嘴,犹如坐在钉床上一般坐立难安。说来也奇怪得很,从前面对颜兮白也不曾如此紧张过,现在怎么会如此?南宫堇之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是如今面对颜兮白却少了从容,多了窘迫。难道真的因为她如今是自己妃妾的身份,让自己多了一些期待,多了一些尴尬?   “ 若是不习惯,将我看作幽幽便是。” 目睹着南宫堇之坐如针毡的一样,颜兮白轻声说出来,“ 不必勉强。”   “ 不是,” 南宫堇之急忙否认,却因为否认得太急,话语与颜兮白没有说完的话音撞在了一起,“ 四小姐,用膳吧。” 为了遮掩内心的跳动,南宫堇之故作镇定地夹起一些菜,正要递给颜兮白,才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一双手有些尴尬地停在了空中。颜兮白看着他,嘴角笑了起来,起身坐近南宫堇之身侧,“ 如此便好。” 。   “ 呵,终究是我愚笨。” 南宫堇之化开尴尬地自嘲着笑了出来。悬在半空中的手也落筷,化作一声深沉地叹息。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眼神淡淡地看着南宫堇之。南宫堇之深吸一口气,“ 四小姐,其实我知晓你并不开心。是么。” 南宫堇之说着,目光看向颜兮白,“ 四小姐曾经说过,花开灿烂是否在于看客的眼光;人开心与否也是在于别人眼里。如今我看着,便觉得四小姐并不开心。既然不开心,又为何还要留下?”   “ 事有悲欢离欢,人有喜怒哀乐。” 颜兮白接下南宫堇之的话,“ 喜,笑之;悲,泣之。如今我且带笑,如何称为不乐。” 颜兮白反问着南宫堇之。   “ 带笑亦可不喜,忧伤也可不泣。”   “ 正是这样的理,” 颜兮白没有反驳,她微微一翘嘴角,却笑的毫无暖意,“ 活人也可无心。而无心之人又怎会拥有喜怒哀乐。”   “四小姐,不论你留下来的原因,理由是何。” 南宫堇之拿起桌上的慈悲,放于口边,轻声言,“ 我亦不会插手。”   “ 倘若我动了你的江山万里,脏了你的龙椅千金呢。” 颜兮白抬起眼眸,一双晦暗隐约流露皎洁的眼神与南宫堇之对视,“ 只怕,罪无可恕便是我的罪名,千刀万剐将是我的下场。”   “ 四小姐依旧如同从前一样的性格,” 如此大不敬的话并没有让南宫堇之恼怒,他反而浅笑出来,“ 一人若能经历数年,维持初心不改,堪称难得。”   “ 你不应该笑,” 颜兮白看着南宫堇之,说起来南宫堇之的眉眼之中透露着与南宫雪回的相似,“ 南宫雪回没有杀我,终究错失一切;难道你不应当杀了我。”   “ 为何要杀?” 南宫堇之放下瓷杯,“ 杀一个人很简单,一道命令即可;可是遇见一个人却很难,有时要等很久。”他说着,起身,“ 若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与其成为知音,难上加难。”   “ 若难,为何不放弃。”   “ 腐草方可为萤,君子若不抱负,岂非辜负。”南宫堇之背对着颜兮白,说了出来。   “ 在你眼里,我是何物。” 看着南宫堇之的背影,颜兮白问了出来。   “我将四小姐认为知己。” 南宫堇之说着转过身,眼神带着一抹他特有的温顺柔和。   颜兮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 时候不早了,四小姐也早些休息。” 南宫堇之说罢起身,“ 四小姐给我安排一处偏房即可。深入皇宫,纵然不愿,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做。如若不然,则难有容身之所。”   南宫堇之话语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对颜兮白相敬如宾,可是有些戏还是要演,毕竟这人情比纸薄的皇宫里,看重的便是那最不值得一提的表象。   “ 偏房也依旧会被发现,正所谓有心知晓,无缝不窥。” 颜兮白说着起身,“ 陛下若不嫌弃我屋脏,住下就是。”   “ 可是?” 本来是为了颜兮白考虑的南宫堇之听见她如此的话后停顿了片刻,“我以为你会介意。”   “ 同屋必生事。” 颜兮白的眼神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空洞,“这便是所有人的想法。” 颜兮白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我本命贱身脏,一张冷椅足够。”   看着颜兮白消瘦的背影,南宫堇之心生怜惜。人人骂她不知廉耻,骂她水性杨花。她的性子看似傲慢,实则温婉。与其说她自爱,倒不如说她更珍爱别人;说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倒不如说她是不愿被人采摘而藏身于淤泥之中。   “ 王爷,” 另外一侧,面对独身一人看着黑夜的南宫雪回,探子觉得有有些难以开口,“ 皇上他…… 留宿在瑾妃处了。”    ☆、第八十四章 新妃入宫,何止忧   “ 嘿嘿,我们娘娘这么得宠。以后要是有了小皇子,一定更厉害了。” 主子得宠,奴才也跟着涨了身价。槿华宫的小宫女一边伺候着颜兮白梳洗,一边说。   颜兮白面无表情,沉默不言。这些女孩子的眼睛,心,全部放在了南宫堇之那一个男人身上。她们看见的世界太小,太窄。颜兮白想着,闭上了眼。   “ 我来吧。” 端着补品的水粉走了进来,说。   “ 是。” 小宫女点头,走了下去。   “ 娘娘,喝点东西吧。” 水粉轻轻喊着颜兮白。颜兮白缓缓睁开眼,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碗,她端起碗,动作停顿片刻,手一翻,碗中的补品全部泼洒在地面,“ 娘娘?” 水粉看着面前打翻了一整晚补品的颜兮白,心中觉得一痛。   “ 其实这样的东西,我从未喜欢吃过。” 颜兮白不以为然地抬起头。   水粉沉默久久,她抿抿嘴,声音小声带着哭腔,“ 娘娘,从前都是王爷喂你吃下去的。”   “ 是么。” 听着水粉的话,颜兮白倒是一愣,“ 是啊。因为他希望我吃,所以我也便吃下了。” 她继而反应过来,“ 罢了,以后别炖了。”   “ 好。” 水粉吸吸鼻子,“ 娘娘,我帮你涂药膏。” 说着,水粉指尖蘸着一点太医开的消除疤痕的药膏,轻点在颜兮白脸侧,“ 娘娘,要是痛你就说出来。”   “ 这样的话有人也对我说过,只可惜,我感受不到痛。” 颜兮白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最心痛,不过失去罢了。”   “ 失去谁?王爷么?” 水粉小声地问。   颜兮白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书桌前,取出一沓白净的宣纸。   “ 娘娘可是要写什么?” 水粉问。   颜兮白并未说什么,她手不习惯地提着笔,看着笔尖落在宣纸之上,正要放下的时候,笔尖上的墨水先一步滴落下来。一滴墨水打断了颜兮白的思路,她看着那张纸,叹了口气,“ 都说无师自通,无师自通。有些事,依旧需要先生指导。” 说完,颜兮白放下笔,走了出去。   “ 娘娘这是要去哪?” 跟在颜兮白身后的水粉问。   颜兮白没有回答,脚步在书墨轩门前停了下来。书墨轩,顾名思义,是皇宫内玩笔弄墨之地。颜兮白走进去。此时接近午时,画师三三两两都在休息。见到颜兮白来了,急忙起身,“ 见过娘娘。” 如今皇宫内只有颜兮白一位,他们纵然之前没有见过颜兮白,可是看着她的衣着便能知晓起身份。   颜兮白没有理会他们,她径直走向放着画卷的书架旁,目光停留在书架中的画卷之上,“ 若问你们谁画技之高,只怕人人争得魁首;倘若问你们如何为人师表,又不知会做何答?” 颜兮白转过身,问他们。   “ 臣等愚昧,娘娘若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 画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地问。   “ 若我有心学画,你们可有意为师。” 颜兮白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一个弱女子,可是身上却带着浓烈的强大气息,甚至她的眼神让人能看见一种君临天下的气魄。   如今颜兮白是宫中唯一的妃,且听闻得到皇上宠爱。日后就算有新妃入宫,一时半刻也不能得罪了颜兮白。书墨轩的画师之首赵画师想了想,说,“ 娘娘若想要学画,这是好事。不知娘娘中意的是何种画?花鸟,人物亦或是山水?”   “ 寄情于山水,山水惹人心。” 颜兮白一句话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她满意地嘴角一笑,却笑的毫无暖意。颜兮白看着赵画师,睫毛微眨,恍若诡蝶宽大的翅膀扑朔,带着一种诡异的荧粉纷飞,“ 赵画师,明日午时,先谢过。” 说完,她转身离去。   举止透露高贵,行为体现教养。一瞥一笑都带着一种不染凡尘的清高,让人可望而不可及。不过这种清高在旁人眼中却成为了一种不知廉耻的傲慢。   “ 我们真的要去拜见那瑾妃么?”   “ 我可是听说她从前是摄政王的入幕之宾呢。”   “ 别瞎说。现在在皇宫内,她可是正主。要是被听去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御花园内,几位新晋的妃嫔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 哼,她有什么好怕的?”其中一人年轻气盛,一脸桀骜不驯地抬起下巴,“ 不就是妃位么?有什么厉害的。” 那人说的不屑一顾。她的不屑一顾是有原因的,论年纪,她比颜兮白年轻几岁;论容貌,她比颜兮白更具红润;论家世,她更是如今丞相之女。   “ 好了好了,别说了。” 另外一位姑娘更加显得冷静不想招惹是非,“ 我们还是先去给瑾妃娘娘请安吧,这是规矩。” 她说。   “ 就是,如今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姐姐。还是收敛点好。”   “ 哼。”   几个丫头说着来到了槿华宫。   “ 娘娘。” 刚回来没多久的颜兮白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小宫女的通传:“ 新晋的妃嫔们来请安了。”   “ 娘娘,还是见见吧。” 水粉见颜兮白迟疑了片刻,她小声提醒。   槿华宫的正殿中,几个小丫头站在那里,等待着颜兮白。也许是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了,让其中有些丫头失去耐心的原地跺脚,“ 我说她怎么那么大架子,让我们等这么久,也没有茶水,这分明就是给我们下马威。”   “ 如果想饮茶,自便就是。” 那丫头话音刚落,颜兮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她一步一步从侧门走进,眼神扫过面前的人,目光看着方才抱怨的丫头身上,“ 一张巧舌,倘若只是用来抱怨牢骚,当真辜负。” 颜兮白说完,嘴角微微一笑,笑的招牌诡异,如同是匠人手中精致的瓷偶,“ 看茶。”   方才还在抱怨的丫头看见颜兮白的笑容的时候一下闭上了嘴,不知道为何,那个女人的笑容让她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笑的好像是笑里藏刀一般。   “ 娘娘,这位是婉昭容。” 水粉似乎了解这些新晋的丫头,她小声说着:“ 她身后的是何昭容,安昭容与万修仪。”   颜兮白听着水粉的话,她眼神只是简单地略过那些正直花季的姑娘们。她们的美在于年轻,然而年轻也是她们最致命的弱点。因为年轻而沉不住气,因为年轻而容易结仇,丢了性命。颜兮白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再一次回到婉昭容身上,“ 昭容方才说口渴,为何现在不用茶水。”   “ 我…… ” 也许因为颜兮白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太过于强大,让方才还如同小虎一般“ 嗷嗷” 挥舞爪子的婉昭容吓的愣了神,“ 臣妾不渴。” 婉昭容急忙改口,低下头,目光不敢与颜兮白对视。   不过也是纸老虎,难成气候。颜兮白再一次抿了一口茶,闭上了眼。   “ 娘娘的茶当真是极好,味道香醇。” 强者就是要在适当的时候踩着别人往上爬,一旁的万修仪看见婉昭容担惊受怕的模样,她嘴角忍着笑意,双手捧着茶,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容说:“ 真是臣妾的福气,能饮到娘娘的茶。”   颜兮白并没有被她的讨好所打动,她依旧不为所动,眼神看不出喜怒地品着茶。久久,她放下茶杯,“ 修仪喜欢就好。” 说实话,颜兮白并无心参与后宫这一场浑水摸珠的混战,也无心用记恨的口吻与她们说着所谓的“ 教育”。   “ 娘娘,我们这次前来除了给娘娘请安,更是想要与娘娘讨教一番。娘娘陪伴皇上时间长久,如若是一两句教育,也是让我们受益匪浅的。” 一句话打破了她们之间安静的沉默。   颜兮白抬起慵懒带着灵气的双眸,透过睫毛的缝隙,目光看向说话的人。在她不带着任何情感的目光接触到那人眼神的时刻,颜兮白放在桌上的手颤抖一瞬,手腕不自觉地抽搐收紧。眼神中的空洞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描绘的一眼万年。颜兮白慢慢起身。   “ 哗啦——” 一声。因为起身,手腕不经意地带到桌上的茶杯,将茶杯无意打碎在地面,发出的声音让新来的妃嫔们吓了一跳。然而颜兮白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一般,她一步一颤,一颤一步地走过第一排的两位妃嫔,目光坚定不移甚至没有眨眼的分合,“ 莫幽幽,” 看着面前的人儿久久,颜兮白喉咙里带着干涩的沙哑,吐出三个字。   “ 娘娘?” 何昭容抬起头,看着颜兮白,“ 娘娘?”   何昭容的声音将颜兮白拉回了现实。再看面前人,那张与莫幽幽重合的容貌已然消散,留下的是一张带着年轻活力,却完全陌生的面孔。只不过那一对眼眸,那一双眼神当真与莫幽幽像到了极点。颜兮白盯着何昭容久久,问:“ 你叫什么?咳咳。”被咽下去的眼泪刺激到了喉咙,让颜兮白不由得一阵咳嗽出来。   “ 臣妾何止忧。”    ☆、第八十五章 知悔意,觉后怕   “ 我说瑾妃娘娘方才怎么回事?” 走在回去的路上,万修仪一头雾水地问:“ 看起来她好像受了刺激一样。”   “ 难道是觉得何昭容你生的太好看了?” 安昭容想着方才的事情,也是忍不住打趣着何止忧。   “ 别说了,” 何止忧撇撇嘴,“ 娘娘她如此奇怪,定是有原因的。”   “ 我看再怎么奇怪也比不上婉昭容,” 万修仪扑哧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恶狠狠好像老虎扑人,谁知下一刻竟然变成小狗摇尾。你们说好不好笑?” 听见万修仪阴阳怪气的声音,安昭容与何止忧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神时不时看着一直沉默不言的婉昭容。   “ 你们就笑吧,” 婉昭容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她们的笑柄,她咬着牙,瞪了她们一眼,转头就走。   “ 哼,就会现在凶。” 万修仪翻了一个白眼,说的冷嘲热讽。   新晋的妃嫔离去后,颜兮白坐在书房内,回想着方才见到的何止忧。她的眼神如同自己第一次见到莫幽幽一般带着光明的色彩,“ 何止忧。” 颜兮白一遍一遍念着那个名字。   夜幕一点点降临到皇宫冰凉的院落里,水粉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来了。”   颜兮白并未作何反应,她依旧站在书桌前,面对着面前白纸一张,没有任何色彩图案的宣纸发呆出了神。   “ 娘娘?” 水粉再一次小声地喊着颜兮白。   “ 知晓了。” 颜兮白这才抬起眼眸,走了出去。   按照规矩,新晋妃嫔短时间之内是不能侍寝的。在自己的寝宫之内,婉昭容依旧觉得心中难安,她不会忘记颜兮白的笑容。那一抹笑容虽然不带着任何恶意,可是却让人心有余悸。   “ 娘娘怎么了?” 婉昭容的丫鬟小桃问。   “ 没什么,” 婉昭容摇头,她不是能沉住性格的主,“ 小桃。你说我今天是不是让瑾妃记恨上了?” 婉昭容拉着小桃问。   “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小桃一脸为难地说:“ 奴婢今天看着瑾妃娘娘似乎没有生气的模样。” 小桃回忆着,安慰着婉昭容,“ 没事,娘娘。你比瑾妃年轻呢,以后没准你才是主子呢。况且老爷不是说了么,娘娘有母家支撑着呢,不会有事的。”   “ 希望如此,可是我总觉得放心不下。” 婉昭容抿抿嘴,她想了想,“ 明日,我还是再去拜见一下瑾妃吧。”   第二日,颜兮白起身后,蹲在院子的一角,双手轻轻拨弄着花坛的木槿,脸上带着一种少有的柔和。   “ 娘娘,” 张公公走过来,有礼地喊了一声。   “ 张公公可是有何事。” 颜兮白知道这只油嘴滑舌的老狐狸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问。   “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公公呵呵笑着,面色稍露为难,“ 不过是娘娘姐姐,颜天雪的事情。之前是奴才没有弄清楚,至今才发现那颜天雪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药…… ” 张公公压低了声音,讯问颜兮白。   颜兮白自然知道张公公所言的药是什么,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起身,“ 有了身孕?” 颜兮白重复着张公公的话,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药物对胎儿只怕不好,是么。”   “ 可不是。” 张公公点头附和,“ 而且颜天雪的失心疯也有所控制,这药是不是应当停一阵了?”   颜兮白并未直接回答,她抬起头,看着张公公,“ 张公公,带我去见她。”话音落下,颜兮白嘴角带着一丝看似亲切实则透露诡异的微笑。   “ 这…… ” 张公公显然有些为难。颜兮白是娘娘,怎么能随便出宫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呢?   颜兮白自然是看出了张公公的顾虑,“ 如若欠妥,不看便是。” 颜兮白嘴角浅笑,“ 既然姐姐有身孕,那药便停了吧。姐姐有身孕,想必定会想要回到颜家养胎。劳烦张公公安排一下。” 颜兮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话音转变的狭长低沉带着一丝怪异的鼻音,“ 终究孩子都是无辜的。”   “ 娘娘心善,奴才这就去安排。” 张公公点头,笑呵呵地退了下去。   颜兮白站在院子里。心善么?呵。杜婉倘若看见颜天雪的模样,想必会心碎吧。心碎是什么滋味?应当就是当年青鸢知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时候的心情吧。颜兮白想着,闭上眼。曾经一切一切的黑暗再一次席卷上心头,至今发觉那些痕迹依旧清楚不能忘记。   颜府中,杜婉看见颜天雪的时候简直要哭晕了过去。颜天雪骨瘦如柴,脸色不带着任何光泽,因为药物作用的关系,让颜天雪的眼神显得呆滞,反应迟缓,木纳。   “ 天雪,天雪!” 杜婉哭着抱着颜天雪,可是颜天雪却没有什么反应,“ 天雪,我的天雪!” 杜婉哭的断肠。   “ 姐姐。” 一旁的颜天诗也是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她手中攥着手帕,一点点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杜婉哭着吼着。   “ 大夫说小姐得了失心疯,必须要用药物才能维持镇定。” 丫鬟说的断断续续。   “ 失心疯?谁说的!谁说的!”杜婉发狂一般地嘶吼,眼睛瞪的滚圆。   “ 是瑾妃娘娘寻得大夫,” 丫鬟的声音细弱如同蚊哼。   “ 颜兮白?” 杜婉早听闻了南宫堇之册封颜兮白的事情,她咬牙切齿,“ 她就是个妖女!祸害!她害得我的天雪如此!妖女!”   “ 住口。” 一旁的颜易有些觉得听不下去了,呵斥住杜婉,“ 如今她是娘娘,这些事不可乱说。”   “ 为什么不可以?老爷,你忘记了?就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儿子!如今又来祸害天雪!她是亡我们呀!” 杜婉吼着,摇晃着颜易,修长的指甲在颜易得手腕上留下两道划开皮肉伤痕。   “ 你疯了,放开!” 颜易吃痛,猛然推开杜婉。如今颜兮白已经是皇妃,自己便是国丈了。就算他再不喜欢颜兮白,可是利字当前,翻脸便是傻子。颜易想着,说,“ 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我颜家出了一个皇妃,这便是荣耀。今后还要靠着她让我们天诗进宫。”   “ 老爷,你瞎说什么?” 杜婉被颜易的话惊讶到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颜易,“ 老爷。难道你看不见她做的事情么?如果还要让天诗入宫,那么不是羊送虎口?!” 杜婉说着,后退两步,摇着头,声音颤抖,“ 我早该看透你,早该看透你。”   “ 婉儿,你要知道现在的情势。天雪嫁给了番家公子已经是失策了,难道你还要让天诗走上一样的路?” 颜易缓和语气,说。   “ 不!老爷,你都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吧,” 杜婉忽然明白了过来一般笑了起来,笑的嘲讽,“ 我早该看透你,早该在你那时候利用青鸢的时候就看透你那种利字当前不认情的本性!” 杜婉吼得大声,“ 在你眼里,我与青鸢有何区别?我的天雪,天诗就是你为了爬上去的工具!” 杜婉话没有说完,颜易一个耳光甩在了杜婉脸上,“ 啊!” 她吃痛惊叫一声,捂着脸。   “ 娘!” 颜天诗被这一幕吓到了,她急忙上前抱着杜婉,“ 爹,你别生气,别责怪娘了。”   这是颜易第一次动手打杜婉,他看着面前的杜婉,自己的手也还在颤抖,“ 婉儿,当年的事情你也有份。如果不是你说不愿意再过贫穷的生活,我又怎会去寻青鸢!” 说罢,颜易看着面前乱作一团的大厅,他深吸一口气,“ 此事不要再提,今后瑾妃便是我们的靠山,这事改变不了的事情。”   “ 靠山?哼,” 听着颜易的话,杜婉冷笑出来,她手捂着自己被打红的脸颊,斜着眼睛看着颜易,“ 她不会是靠山。她会一个一个,一点一点杀了我们。”   “ 父母之恩,大于天。” 颜易一句话反驳了杜婉的全部言论,“ 天雪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照顾着。” 说完,颜易走了出去。   “ 娘?” 看着颜易离开的背影,颜天诗哭的泣不成声,“ 娘,还痛么?” 她哭着摸着杜婉的侧脸,说。   杜婉眼神落在颜天雪略显呆愣的身子上,眼神接近崩溃的毁灭。杜婉摸了一把眼泪,丝毫不在意脸颊的伤痕,她手死死抓着颜天诗的手,“ 天诗,你听娘说。你去岭南。娘在那里有熟识,你快去那里,不要回来了。”   “ 不要,不要。” 颜天诗哭着摇着头,“ 我要和娘在一起。娘…… ” 颜天诗哭着摇着头,“ 娘,四妹不会杀了我们的,她不会的。”   “ 天诗!你根本不知道她!你看看她对你弟弟,对你姐姐做的事情!” 杜婉提高了声音,似乎在责怪颜天诗的愚蠢,“ 你也根本不知道娘曾经对她做了什么…… ” 杜婉说着,身子瘫了下来,肩膀颤抖着,“ 你根本不知道…… 她现在就是在报复,就是在报复!”   “ 娘?你说什么?” 颜天诗丝毫不知晓杜婉口中的事情,她面带泪水,问。   “ 娘曾经,娘曾经……” 那些往事不堪回首,曾经的肆无忌惮让如今的她看起来更显慌张无助,“ 天诗,你听着,等你姐姐好起来以后。我们一起走。娘带着你们一起走。” 杜婉打定了主意般地紧握住颜天诗的手,咬着牙说。   “ 可是姐姐的孩子,” 颜天诗说话断断续续,子不成句地问:“ 孩子要怎么办?姐姐有孩子,岭南那么远,她怎么去?”   杜婉咬着牙,思忖片刻。确实,颜天雪有着身孕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是现在她不能等也不敢等!如今颜兮白已经是皇妃,她如果想要杀人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做到。杜婉虽然不知晓颜兮白的性格本心,可是她知道倘若自己是颜兮白,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报复!将心比心,推己及人,杜婉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遭遇颜兮白所遭遇的事情?“ 好,我们等你姐姐孩子生下来走。” 杜婉说着,伸出手,拉紧了颜天雪的手。    ☆、第八十六章 千雪回转,意为寒   午时,颜兮白按照约定来到了书墨轩。   “ 见过娘娘。” 赵画师行礼道:“ 娘娘当真守时。”   “ 若连时间都守不了,能守的何。” 颜兮白的语气好像是开玩笑一般,她走进屋去,“ 先生,开始吧。”   “ 娘娘莫要折煞臣了。”   “ 教书者,便是先生,” 颜兮白手顺着书台,摸向宣纸边缘,“ 只不过,并非所有都是圣贤罢了,” 颜兮白说罢转过头,看着赵画师,嘴角一笑,“ 先生。”   赵画师心里觉得颜兮白古怪的很,可是再古怪也架不住颜兮白是娘娘的事实。赵画师陪着笑脸,说,“ 娘娘,这作画重要的是心境。方要心定下来才可。 ”   槿华宫内,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找上门的婉昭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娘娘在么?”   “ 娘娘去了书墨轩。” 槿华宫内小宫女说。   “ 书墨轩?” 婉昭容奇怪地顺着路,找到了书墨轩。   “ 如此便是了,娘娘天资聪慧。” 屋内,赵画师笑着赞赏表扬着颜兮白。颜兮白听得清楚,他表扬中奉承的成分。人在高位,得到的是敬仰,得不到的是真心。颜兮白并不在意,她看着笔下的画,如今第一次下笔,笔锋粗糙,一些勾勒的地方还需要精雕玉琢。   “ 不知娘娘还有什么想学?”   “ 色白如玉,感冷若冰;却比白玉柔软,比冷冰温柔,” 颜兮白深吸一口气,说。   赵画师听着稀里糊涂的,“ 娘娘所说是?”   “ 雪。” 颜兮白看着赵画师,说的轻飘,“ 千雪回转,意为寒;千寒交融,称为雪。”   “ 娘娘想画雪景?”赵画师显然有些为难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思考片刻,“ 雪通常最不易画出,墨色为黑,如若娘娘执意画雪,可用其他物体反衬出雪景姿色。” 正说着,赵画师眼神留意到门口站在那里的婉昭容。   颜兮白察觉到赵画师的异样,顺着看过去,颜兮白看见婉昭容站在那里,“ 今日便到这里,” 颜兮白说着眼神带着感谢地看着赵画师,说完,她亲手卷起桌上的宣纸画卷,走了出去。   “ 娘娘,” 在颜兮白走出去的时候,婉昭容喊住了她,“ 娘娘,我…… ”   “ 何事。” 颜兮白转过身,嘴角带着微笑,眼神里却笑意全无的空荡。就是这样的表情最让婉昭容害怕,她急忙低下头去,“ 娘娘,昨日是臣妾冒失,还希望娘娘不要生气。” 婉昭容的话语口气稚嫩欠思考。颜兮白并未与她计较,她淡淡说:“ 昨日之事无需记怀。我不会记得你,自然也不会记得你所做过的事情。”   “ 是。” 婉昭容抿抿嘴,依旧站在那里。   “ 你的父亲,是丞相?” 颜兮白看着婉昭容,直接问了出来。   “ 是,臣妾父亲是丞相。” 婉昭容回答的老实。   “ 即如此,便好好珍惜所谓的天赐优势,” 颜兮白说完,眼神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婉昭容身侧的小桃,随后转身便要离开,“ 趁着你还握有优势的时候。”   “ 娘娘,” 婉昭容再一次喊了出来,她的脚步也往前一迈。   颜兮白没有再理会,而是依旧往前走去。婉昭容不在她的计划当中。当然了,倘若她执意闯入,自己又怎能不成全?反正,自己的计划是没有所谓生的出口。   “ 娘娘,瑾妃也太傲慢了。” 颜兮白走远后,小桃不满地说:“ 娘娘都那样说了,她怎么还这么不近人情?”   “ 小桃,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我都会想到瓷偶,那种只有完美躯壳,却没有灵魂的瓷偶。” 婉昭容看着颜兮白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说,“ 儿时,祖母总是说瓷偶是不洁的。因为瓷偶无心,容易被冤魂野鬼占了去。”   “ 娘娘,你说什么呢?” 小桃没有理解婉昭容话语的意思,她摇摇头,“ 奴婢就知道太后也挺不待见瑾妃的。娘娘,奴婢看你不如多去太后那里走走?”   “ 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婉昭容点头。   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过御花园的时候,颜兮白看见花园一角,熟悉的秋千上坐着一人。那人笑的灿烂,一双长腿不停地一伸一缩,荡着秋千。秋千上的人,见到路过的颜兮白,喊了出来,“ 娘娘。”   颜兮白站住了脚步,并未回头,“ 可有何事。”   “ 见过娘娘,” 何止忧起身行礼,身手从腰间拿出一小黄色小包,“ 娘娘,上次听了娘娘咳嗽。臣妾母家是行医的,这些随算不得值钱的药,可是却是对身体很好的补品。” 何止忧说着,双手虔诚地捧上。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何止忧,她的眼神与莫幽幽很像。可是多了一丝丝莫幽幽没有的复杂。颜兮白的目光停留在那包药上,她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人是不怀私心地接近,不过依旧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药包,“ 费心。” 说完,颜兮白转身便要离开。   “ 娘娘,” 身后的何止忧再一次叫住了颜兮白。   “ 还有何事。” 颜兮白并未转过头,问。   “ 娘娘喜欢画画?臣妾也喜欢。不知道那一日有空,可以与娘娘一同?” 何止忧问了出来。   “ 何止忧,” 颜兮白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微微侧过脸,“ 人若不相熟,不必装相熟。” 说完,颜兮白便离开了那里。   走在回去的路上,水粉小声地问:“ 娘娘,那个何昭容可是想要巴结讨好娘娘?” 水粉虽然没有在宫内当差过,可是也听闻过皇宫的事情,“ 听说那些新晋的妃嫔都会想要讨好本就在的娘娘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 水粉,” 颜兮白听了水粉的话,说的心平气和,“ 求神拜佛之人那么多,真正能得神助的有几人?况且,我非神佛。” 颜兮白说着,手中拿出那只纸包。眼神细细端详纸包,似乎要穿透纸包看见里面究竟是什么。   “ 娘娘若不放心,水粉找人看看?”水粉看出颜兮白的顾虑,问。   “ 不必。是何物,终究会知道。” 颜兮白摇头,将纸包重新收入了袖间。   “ 那个何止忧,果然看起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无意经过花园,撞见那一幕的万修仪走在回自己寝宫的路上,嘴里不住地抱怨,“ 表面装的清高,背地里还不是偷偷巴结瑾妃。” 万修仪冷哼着说。   “ 娘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是何昭容得了瑾妃娘娘的喜爱,那以后她有瑾妃娘娘撑腰的话可怎么是好?” 安修仪的丫鬟想着,说。   “ 一包药就以为能买通瑾妃了?” 万修仪翻了一个白眼,“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瑾妃喜欢什么,有什么忌讳的。”   “ 是。”   万修仪带着丫鬟继续往前走。身后转角暗处一人急匆匆离开了那里。她一路快走,来到了一处宫殿,“ 娘娘,果然万修仪与何昭容都想着巴结瑾妃娘娘。娘娘你果然没有猜错。” 报信的宫女与安昭容说。   坐在位子上的安昭容听闻,并不惊讶,“ 万修仪的性子与婉昭容相似,定然沉不住气。不过那个何昭容,” 安昭容说着眼神微微流转,“ 你可还记得瑾妃第一次见到何昭容的时候甚为古怪,你且想办法将此事告知爹爹,看看爹爹能不能查出什么。”   “ 是,娘娘。” 宫女容儿点头,不过她又问,“ 那我们要怎么做?要不要也准备一些瑾妃娘娘喜欢的?”   “ 不可。如此太过于投机取巧。瑾妃娘娘并非相似如此肤浅之人,这般做只怕会吃力不讨好。” 安昭容显然比起其他几个人更加显得沉着,“ 自然要讨好,可是不能故意为之。你先去打听看看皇上今晚去哪里。”   “ 是,娘娘。”   夜渐渐深,颜兮白正在屋内一人用膳的时候,伴随着一阵“ 皇上驾到”,南宫堇之走了进来。颜兮白眼神淡淡抬起,放下筷子,正要起身。南宫堇之便挥手,“ 不必多礼了。” 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的模样坐在桌前。   “ 并不知晓皇上会来,还望赎罪。” 颜兮白嘴角带着一种难以描绘的微笑,说。   “ 无妨,” 南宫堇之看着桌上并未多动的饭菜,问,“ 饭菜可是不合胃口?”   “ 麻雀饮惯了溪流杂水,忽然让其饮天山珍露,必然会不习惯,” 颜兮白一句话简单带过,“ 皇上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她放下筷子,看着南宫堇之,问。   南宫堇之目光看着颜兮白,沉默久久,深吸一口气,“ 你可还记得札漠?”   “ 自然,” 颜兮白嘴角轻笑出来,她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敲打在桌面,发出不重却如同节拍一般的“ 咚”声,每敲一下,便停顿片刻,接着再敲响第二次,“ 前来求亲,不料娶具冷尸。” 说到冷尸的时候,颜兮白的指甲扣紧了桌面,发出“ 兹啦”一声。   “ 正是如此,札漠如今说要讨要说法。”南宫堇之眼神留意到颜兮白手中的小动作,说:“ 他们认为我们如此,大不敬。”   “ 呵,” 颜兮白在听见大不敬一词的时候笑了出来,笑声伴随着指甲与桌面摩擦的声音,听起来犹如时裹着柔和外衣的尖锐刺耳,“ 大不敬?人人都说世间有红白双喜。如此,红喜变白喜,岂非是喜上加喜?”   “ 四小姐?” 颜兮白的言论古怪,她的笑意诡异。看着就好像是一朵彼岸的魔花,黑暗的枝叶带着幽红鬼火一样的花蕊,细看便会发觉颤动花蕊是毒蛇尖锐獠牙之下的诱饵尖舌。   “ 难道皇上不认为么?还是皇上觉得要亲自与他们道歉?” 颜兮白的笑意不断,她说着,手指再一次敲击着桌面,“ 也对。皇上刚上位,怎可如此不谨慎呢?只不过,皇上是否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柿子总归挑最软的捏。”   “ 你曾经也是如此与他这般说?” 南宫堇之看着颜兮白戏虐不带着暖意的笑,问。   听到南宫堇之提及南宫雪回,颜兮白敲击桌面的手指停顿片刻,她眼神游离分毫,“ 皇上可真是有趣,如今还提着他的名字。莫非是觉得,”颜兮白说着,慢慢抬起眼眸,“ 自己不如他。”   “ 我并非是他,” 南宫堇之看着颜兮白的目光,手收紧阵阵,慢慢松开,“ 不可比较。亦好像四小姐并非旁人,也不可相提并论。”   “ 皇上,” 颜兮白听着南宫堇之的话,她起身,走向床边,身上披着从窗户照射进屋的月光,她转过身,看着南宫堇之,“ 可有人与你说过。你的性格,如同是上天恩赐的温顺。”简单的话语,交杂着一种温柔的光晕。让南宫堇之难以分清究竟是颜兮白眼中的温柔,还是月光打在她身上所带来的幻影。   “ 兮儿,” 第一次,这两个字从南宫堇之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种与南宫雪回不同的味道。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南宫堇之急忙换了口气,“ 四小姐,时候不早。早些休息。” 说罢南宫堇之便起身,“ 今日书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回去。”   “ 国事重要,身体固然重要。倘若失去了身体,留着再美的河山也不过是成为拱手让人的礼物罢了。” 颜兮白眼神看着窗外,意味难明地说了一句。   “ 这句便当作四小姐的关心了。” 南宫堇之说完,走了出去。   南宫堇之离开后,水粉走了进来,叹了口气,“ 娘娘怎么没有留住皇上呢?现在新晋妃嫔不能侍寝,娘娘便不留着皇上。倘若以后…… ”   “ 水粉,你知道为何后宫的女人可怜又可悲么。” 颜兮白并没有直接回答水粉的话,而是眼神依旧看着如水的月色,说,“ 因为她们看见的世界太小,知道的事情也太少。认为留得住人便能留得住心,留得住心,一切便完美无缺。”   “ 水粉知道娘娘的心思不在皇上身上,可是娘娘,人在后宫不能不为自己找出路。” 水粉的话不无道理。   “ 人固有一死,有何出路可找?”颜兮白浅笑出来,转过身,“ 所谓留,不是自己动手去挽留。而是要想办法,让那人自己走来。” 颜兮白说完,低下头,双手取下了胸前的木槿吊坠。她歪着头,眼神透过吊坠的通透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声音轻绵地说了出来,“ 水粉,曾经有那么一刹那,我会以为自己可以躲得过,可以带着所谓幸福的面具躲过。可是终究发现一切不过逃不开,也躲不了。”    ☆、第八十七章 宫闱潭水,深千尺   “ 王爷,听闻札漠如今很是不满。” 边境的一处宅子中,荆梧说。   南宫雪回并没有理会荆梧的话,他斜靠在走廊的栏杆之上,目光无神空洞地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月亮。   “ 王爷,” 荆梧依旧汇报着事情,“ 平南王有消息传给王爷,还请王爷过目。” 说着,荆梧双手呈上一封密函。然而,她手伸着久久,却等不来南宫雪回的回应,“ 王爷?”   南宫雪回深吸一口气,“ 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宫雪回自嘲地哼笑出来,“ 本王如今自身难保,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   “ 王爷,” 荆梧从未见过南宫雪回如此落魄的模样,她心中是气愤更是心痛,“ 王爷不能这般消沉。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王爷若要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 荆梧忍不住地说了出来,她看不下去南宫雪回如今一蹶不振的模样,“ 王爷!”   南宫雪回抬起头,一双眼眸不再是曾经那般神采奕奕,而是如同历经岁月一般带着沧桑的痕迹,“ 颜小四,毒墨画江山,养虎终为患。” 南宫雪回说着闭上了眼,喉咙艰难干硬地哽咽:“ 你那么早就提醒了本王,是本王没有在意。”说罢,南宫雪回睁开了眼眸,那双凤眸再一次被久违的阴森所覆盖渲染,“ 信拿来。”   过了一段时间,南宫堇之陆陆续续地宠幸了新晋的妃嫔。所谓雨露均沾,不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每每想到这时,颜兮白就会觉得讽刺的好笑。男人多半看不起女人为了权贵出卖自己的身体,男人又怎么不是如此?为何得到妃嫔背后的势力,这天下的天子又何曾不是要竭力讨好那些女人。想到这时,颜兮白就会觉得一阵欣慰,至少这样的屈辱南宫雪回不会体会到了。   “ 娘娘,” 正在颜兮白面对宣纸一张,正要提笔的时候,水粉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邀请后宫妃嫔一同前去品茶。”   颜兮白手中的笔停顿了片刻。自己怎么能忘记太后呢?那个被莫幽幽看作是亲人的人,那个从未将莫幽幽看作亲人的人。想必莫幽幽一定很思念太后。颜兮白听着水粉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的时候嘴角带着难以揣测的笑意,“ 走吧。”   刚走出门没有多久,颜兮白就遇见了安昭容。安昭容微微福身,“ 见过娘娘。” 她说着,看了看前方的路,“ 娘娘可是要去太后那里?臣妾也是,不如一同前去?”   如此的巧遇在旁人眼中也许便是所谓的缘,只可惜,颜兮白不信缘,不信命。颜兮白微侧过头,嘴角微微翘着,带着她招牌的笑意。   “ 这几日没有给娘娘请安,还希望娘娘原谅。” 走在路上,安昭容带着歉意地说。   “ 初得圣宠,自然喜而不知所措。何故而需要原谅。” 颜兮白浅笑着问。   “ 娘娘可以不怪罪,臣妾却不能不请罪。”   听的出来,安昭容是个聪明的姑娘。颜兮白听了她虚情带着假意的话语,回之一个客气不失礼貌的微笑。慢慢,她们走到了花园。太后与一众妃嫔已经到此。   “ 太后。” 安昭容见到太后,规矩行礼。   “ 太后,” 颜兮白也是如此。   “ 起来吧,”太后抬起手,看似慈爱的面具之下的那张面孔在颜兮白脸上停留了片刻,“ 哀家有一阵子没有见过瑾妃了。如今瑾妃不出门,听闻连皇上要见一面都要亲自登门。今日赴哀家的约,真是有幸。” 太后话语说的讽刺,让在场的其他妃嫔听的明确。   颜兮白并未生气,她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太后,不言不语。人都是这样,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副嘴脸。等自己得了势,则是另外一副嘴脸。正是因为这样的虚假,才让人都说宫廷人情比纸薄。   倘若颜兮白回顶一句话,太后便可以找出理由来压制她。可是当她一句话不说,只是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的时候,太后觉得再难开口。就好像是她已经站在高位,俯视着颜兮白,却难找到可以顺着下来的台阶。最终不过是化作她们之间相视而不言的一种尴尬。   太后与颜兮白不说话,其他的妃嫔也不敢多言。何止忧看着气氛渐渐变的尴尬,急忙站到太后身边,开口道,“ 太后,今日有幸可以受邀前来,当真是荣幸。”   何止忧的一句话成为太后走下的台阶,太后点点头,转过头,“ 不错。如今花开正好,哀家便想着喊你们一同来这品茶赏花。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也是好的。”   “ 太后想的周到,能有太后这般为我们考虑,真是臣妾们的福气。”万修仪也是嘴巴很甜地说了出来。   “ 就属你的嘴巴如同抹了蜜一样,” 万修仪的话显然让太后很受用,她笑了出来,“ 上茶。”看着宫人们上了茶,太后看似随口一谈,“ 如今皇上雨露均沾,你们相处的和谐,哀家看的心里也是高兴。” 听到太后说“ 雨露均沾” 的时候,坐在颜兮白身旁的婉昭容的手颤抖似乎颤抖了一下。   “ 婉昭容,” 太后眼神捕捉到婉昭容的小动作,“ 哀家听说皇上还未见过你的事情,此事你不要急。日子还长,哀家自然会安排。”   “ 是,” 婉昭容点头说的恭敬。   太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在坐的其他人心下了然。看来皇上还不曾临幸过婉昭容。万修仪没有忍住嘴角,微微上翘,不做声地笑了出来。安昭容则好像是没听懂一般低头品着自己的茶。何止忧则并未留意婉昭容的话,而是心生关切地看着太后,“ 太后,这里有些风大,您身子可要紧?”   “ 还是你贴心,” 太后脸上带着笑意地说着拍着何止忧的手,如同是故意说给颜兮白听得一般,“ 总比一些人认识时间久,却冷漠无情的好得多。”   颜兮白嘴角微微笑了出来,低头品了一口茶。茶入口,带着丝丝涩味,竟然也让她觉得难以下咽的作苦。   “ 安昭容,你的父亲可还好?”太后放下茶杯,问的关心,“ 想来你的父亲上任尚书说来时间不长也不算短,可还习惯了?”   “ 多谢太后关心,臣妾父亲一切安好。” 安昭容很有规矩地点头,说,“ 臣妾父亲可以为太后与皇上效劳,着实福气。”   “ 如此就好。” 安昭容的话显然让太后很满意,她欣慰地点点头,“ 起风了。哀家年岁大了,也经受不住了。你们随意,哀家先行一步。”   “ 太后,臣妾陪您一同。” 何止忧扶着太后,很亲切地说。   “ 也好。” 太后并未拒绝,在一众妃嫔的福身之中,太后与何止忧离开了那里。   太后走后,万修仪便再也没有忍住,装作没事一样地说,“ 婉昭容,想不到你竟然还未见过陛下?这可怎么是好?这一进宫就坐了冷板凳。” 万修仪说的犹如关心着急,语气却是带着阴阳怪气的讽刺。   婉昭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端着茶的手不断颤抖。她的自尊想要让她回堵回去,可是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回堵?婉昭容心不在焉,单手带着情绪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碰倒了茶杯,杯中的茶水顺着桌面流淌到颜兮白那侧,浅褐色的茶色染上了颜兮白的袖前荷花。   “ 娘娘!臣妾,臣妾,” 婉昭容看见颜兮白袖子被染上的茶色,一下慌张了起来,“ 臣妾不是故意的。” 她急忙摇着头解释。   “ 我说婉昭容,你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拿瑾妃娘娘出气呀。” 万修仪的话充满了挑拨的意味。   “ 娘娘,可要先去换一身衣服?这茶色可不好除去。” 安昭容比起万修仪,话语平和许多。   说来也奇怪,颜兮白本应当是受害者。可是反应却竟然还不比不过旁观者的动静。颜兮白眼神淡淡看了一眼袖间的茶渍,抬起眼眸,耽了一眼婉昭容,并未开口。   “ 娘娘,我们还是先换件衣服吧。” 水粉也是有些着急地说。   “ 也好。” 颜兮白点头,起身,看了看剩下的三人,“ 诸位且慢赏。” 说完,她转身离去。   “ 唉,娘娘。这茶渍是最难去除的。” 走在路上,水粉忍不住叹息道,“ 怎么偏偏还是娘娘这件白色袖口的衣服呢。那个婉昭容当真是不小心。”   “ 衣服脏了洗了就是,倘若洗不净便是洗衣的奴才们的事情了。” 颜兮白并未太介意,她走在路上。   “ 娘娘,” 身后一声声音传来。   颜兮白站住脚步,看见追上来的婉昭容,“ 可有何事?” 颜兮白浅笑着问。   “ 娘娘,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小心,还希望娘娘莫要生气。” 婉昭容说。   婉昭容一看便是从小锦衣玉食,万千宠爱集一体的姑娘,从未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显得如此稚嫩。颜兮白看着她,说的淡然,“ 倘若我责怪,方才便已经责怪;倘若没有,你此番话也无意义。” 说完颜兮白便要离开。颜兮白话语的不轻不明让婉昭容不敢放松警惕,“ 娘娘,臣妾有方子可以洗去污渍的,真的,臣妾可以。”   婉昭容的不依不挠让颜兮白的耳根觉得有些厌烦,她闭上眼,口中喃喃自语:“ 婉昭容,你如此与你是否能得宠,毫无关联。” 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婉昭容愣在了原地,她眼神带着惶恐地看着颜兮白,“ 娘娘?”   颜兮白睁开眼,眼神灰暗透露灵气,看起来好像是珍珠虽然蒙尘,却遮挡不住自身的光芒万丈。她不再言语,而是径直离去。   “ 娘娘,方才你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跟在颜兮白身侧,水粉不太明白地问。   “ 她如此,不过是觉得讨好了我,便能得到恩宠,” 颜兮白解释道,“ 惹怒了我,便再无恩宠。却不知道一切早都已经注定。” 颜兮白说着,深吸一口气,“ 她是丞相之女,注定恩宠不会低,却也不能太高。”   水粉听了颜兮白的话,似乎有所醒悟,“ 娘娘时说她没有见过皇上是太后安排的?为了让她不会恃宠而骄?”   颜兮白的语气平静如止水,不带着任何波澜与温度,“后宫的女人,背负的不过是有利可图这样的字眼罢了。”    ☆、第八十八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回到寝宫的时候,颜兮白看见南宫堇之已经等候在正殿。“ 皇上不是应当日理万机,何故为折柳而停足。” 颜兮白双手放于身前,一步一步走近南宫堇之。   “ 日理万机也想来见见四小姐,” 南宫堇之浅浅一笑,他看了看颜兮白身后的宫人,眼神示意。张公公会意,带着水粉与一众宫人走了下去,关上了门。颜兮白眼神余光扫过逐渐合上的门,嘴角轻轻一笑,“ 皇上有事情想说?”   “ 正是与你所说过的札漠一事。”   “ 皇上若是觉得棘手,为何不将烫手山芋丢给旁人?” 颜兮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单手抬起,宽大的荷花衣袖吹落,就连那被印染上的茶渍也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当朝者,不需要亲力亲为,而许知晓如何用人。”   颜兮白的话不乏道理,只不过南宫堇之考虑的更加细致,“ 此等事非小,若要寻常人去只怕不能平息札漠心中的怒火。”   “ 那便让位高者去,” 颜兮白说着一挥长袖,单手负在身后,轻转身,长发的飘动不带着一丝犹豫,“ 拿着皇上的俸禄,若不为其事,那皇上将其的俸禄换做冥币又未尝不可。”   因为颜兮白体弱,她的声音比寻常女子更加柔弱。然而,她的果决却是女子中少见,甚至超越了一些男子的心狠。如此的手段,南宫堇之似乎曾经在旁人身上看见过。站在那里,看着颜兮白的背影,一时之间,脑海里将面前的颜兮白与南宫雪回的身影相互重叠。不得不说,很多地方,他们真的很像。按照颜兮白的思路,南宫堇之说:“如此说来,那岂非满朝文武皆要被杀尽?如此又如何再得贤士?”   “ 呵呵呵呵呵,” 想不到听见南宫堇之的言论,颜兮白忽然略带张狂地笑了出来,她笑着伸开双臂,如同花朵绽放一般地转过身,“ 皇上真是有趣。满朝文武杀尽?皇上就如此笃定西盛满朝皆是如此无用之才?且皇上方才所言,王朝需要的乃是贤士,而非蛀米大虫。”   每一次都是如此。明知道颜兮白的想法极端而带着诡异的色彩,可是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南宫堇之沉默阵阵,开口道:“ 那四小姐觉得应当让何人去?”   “ 让何人,皇上心中不是应当早就有了想法。” 颜兮白的眼神好像看透了南宫堇之的内心一般。   “ 你是说南宫雪回?”南宫堇之猜测到颜兮白脑海里的人,说。与其说是猜测,倒不如说是笃定颜兮白所提之人便是南宫雪回。   颜兮白笑意渐渐凝固,她眼神慢慢停滞地看着南宫堇之,“ 皇上不放心王爷,可是又能如何呢?此事是王爷一手操办,如今这结局,让王爷自行去处理岂不是合情合理?如若处理不好,倒还多了一个治罪的理由。正所谓欲加之罪最易挑出。” 颜兮白说着,一步一步围着南宫堇之走着。她的神色,动作如同是猎食者围绕,包围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再不然,若让平南王去?也对,平南王也是位高权重。奈何偏偏不姓南宫。皇上,你说对么?”   颜兮白的话一字一顿,如同烙印一样在南宫堇之心里留下印记。他目光没有移开颜兮白的眼神,“ 四小姐,若你为男子,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 呵,此话有人说过。只可惜,我是女子。” 颜兮白哼笑出来,目光从南宫堇之身上移走,看向窗外,“ 想成之事也非大事。”说到这句的时候,颜兮白眼神带着一股阴冷。   “ 既然如此,那让南宫雪回去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母后怕是有要念叨了。” 南宫堇之叹气一声,说。   听着南宫堇之的话语,颜兮白眼神微微流转,“ 皇上可真是孝。”   “ 孝为根本。”   “ 呵,孝为根本。” 南宫堇之的话让颜兮白再一次毫无感情地笑了出来,“ 既然难开口,皇上大可以将责任推给我便是。女子,本来不就是用来如此的么。” 这样的话,从颜兮白口中说出显得极为嘲讽,“ 用来成为男人所为的借口。”   “ 此事与四小姐无关,四小姐不用如此做。” 颜兮白的古怪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落寞,南宫堇之拒绝了她的提议,“ 母后对四小姐本就有成见,四小姐更不应当如此作贱抹黑。时候不早了,四小姐早日休息。我先回去了。”   “ 皇上不留下么?” 颜兮白看似无意一问。   “ 如今妃嫔新晋,我若不做到雨露均沾,只怕母后会更为难四小姐。” 南宫堇之深吸一口气,“ 好梦。” 说完,他走了出去。   在南宫堇之踏出门的时候,颜兮白转过身子,眼神看着南宫堇之的背影。世上有很多人,有的人坏的张牙舞爪,有的人好的面慈心善,然而还有一种人夹在二者之中。称他们为好人,却难以定义其善;称他们为坏人,更难以言绘其恶。   “ 孝为根本,” 在南宫堇之离开之后,颜兮白眼神依旧停留在他离开的方向,“ 俗话都说百病床前无孝子,又不知道江山面前皇上会如何处理。”   第二日早早,颜兮白刚刚梳洗完,就见水粉走了进来,“ 娘娘,您的父亲,颜太守说有事求见。”   颜易?颜兮白微侧过脸,说来也是许久不曾见过他了。如今他依旧记得自己,只怕是因为那一声可笑的“ 娘娘”。“ 知晓了,” 颜兮白微侧过脸,嘴角划开一道笑意全无的月牙弧度,“ 也是许久未曾见过他了。”   跟着水粉,颜兮白来到花园中僻静的一处地方。这里是颜易选择的相见地点,颜兮白抬头看了看四周看似无人的花园。也对,颜易那样的人只怕便会觉得这里就是所谓的安全隐蔽。没有多久,颜兮白就看见颜易匆匆走了过来,“ 见过娘娘。” 见到颜兮白的时候,颜易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颜兮白不为所动,歪着头,眼神空洞带着捉摸不透的灵光地盯着颜易,“ 一别许久不见,父亲倒是显得年老许多。” 颜兮白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惋惜的感叹,“ 俗话都说,子孙满堂,天伦之乐。如今姐姐回府,父亲难道不应当觉得阖家欢乐?”   “ 兮儿你没有回去,怎么能说是阖家欢乐呢。” 颜易脸上故作慈父的笑颜让颜兮白觉得心里一阵恶心。比起他如今虚假的嘴脸,颜兮白宁愿看见曾经那个对自己毫无感情的颜易,“ 为父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与你商谈。” 颜易没有过多的关心颜兮白究竟过的如何,没有问候她的内心是否快乐,而是直入目的,“ 你如今是妃,可也不能忘记了你的二姐。天诗自由知书达理,你也是知道的。况且人不能忘本,你可是我们颜家走出来的女儿,做事情要以颜家为首要的。”   面对颜易得一番说教,颜兮白安静地倾听,嘴角浅弯如月牙,“ 走出来?我还曾经以为自己是被送出来。” 颜兮白说完,笑意加重,发出一阵如同银铃一样的声音,分外好听,“ 父亲,今日,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求父亲,” 清脆空灵的笑声落下的时候,颜兮白的双目灵动带着月光的皎洁,微抬一侧眼角,眼珠流转,话语带着一种莫名诡异的抚媚灵动,“ 姐姐入宫,能陪伴着我。不知道父亲大人可能同意?”   “ 这真是太好了。兮儿,你说的对,你一人在宫中势单力薄。有了天诗帮衬,争宠起来也是更加得心应手。” 颜易见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说出来,颜兮白便“ 心有灵犀” 地先一步提了出来,他不禁乐得开怀,“ 不愧是我的女儿。”   “ 自然,父母之恩大于天,兮儿怎能忘却。” 颜兮白说这话的时候,转过身,背对着颜易的双目中带着深不见底的空洞,“ 父亲若是没有意见,我自然可以安排。” 说完,颜兮白迈开她瘦弱的双腿,缓缓离去。   边境的一件宅子内,送信的人跪在地上,低着头,说:“所以,皇上希望王爷能担此重任。”他说完久,没有听见南宫雪回的回应,便悄悄抬起头,偷看了一眼南宫雪回。只见他依旧一首提笔,一手背在身后,聚精会神地在面前的白纸上画着什么,“ 王爷?”他又小声喊了一句。   南宫雪回依旧没有理会那人的话语,手紧握着毛笔,一笔一画,小心翼翼地描绘着画卷中女子的黛眉。   “ 王爷?”   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声“王爷”惊扰了南宫雪回的专心,还是因为他本就心念其他事,手中笔一抖,一滴墨水滴在纸上,南宫雪回这才停住手中的动作,他并未抬头,“ 本王不聋,自然知道。” 南宫雪回的态度挺起来很不好,他说完,五指紧紧攥着那只毛笔,“ 咔嚓”一声,伴随着他手劲的力道,毛笔中央的部位被一折为二。南宫雪回长袖一甩,将手中毛笔狠狠丢在那人面前,“ 本王作画时候不许前来打扰,打扰者,死。”   “ 是,是,小人知错,王爷饶命。”   “ 滚下去。” 南宫雪回一声令下。   “ 是,是。”   屋内只有他一人的时候,南宫雪回的目光才重新落在桌上的画卷之中。画卷上的女子容颜依旧,目光清冷,嘴角的轮廓更为熟悉。只可惜,那一双浅墨黛眉旁多了一滴未干的墨点,将这幅岁月静好的画作毁了粉碎。南宫雪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伸出手,抓住画卷的一角,想要将这已经作废的纸张揉捏扔掉,可是在卷到女子容颜的时候,却失去了力气。    ☆、第八十九章 罚人罚己,伤己伤人   “娘娘,颜大人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次日清晨,水粉帮颜兮白梳妆的时候轻声说:“ 娘娘的二姐今日午时后就会入宫。”   “ 速度当真是极快。” 颜兮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微微侧过脸,眼神不自觉落在脸颊的那一道浅淡的伤痕之上,“ 你可知道,垂钓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诱饵。饥饿的鱼儿们便会争先恐后地扑来,即便等待它们的是死亡的命运。” 颜兮白说完,嘴角一翘,笑了出来,“ 贪,是本性。”不过这件事情,南宫堇之能如此之快的同意倒是出乎了颜兮白的意料,南宫堇之并非是被美色影响而昏庸的人,他骨子里的敏锐是颜兮白所知晓的。只不过,就算如此,他竟也同意颜天诗入宫,当真是有趣。“ 只怕,有人要坐不住了。” 颜兮白的轻言轻语刚刚如同软绵落下的时候,门外就传来小宫女的声音:“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颜兮白眼神留的笑意明显,可是若往深处看去,她的双目中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在那些湖泊的中央,徘徊着数不胜数的漩涡。   跟着小宫女去到太后宫殿的时候,看见太后阴沉的脸,颜兮白便能猜测到她喊自己来的目的,“ 见过太后。” 颜兮白恭敬地福身行礼。   “ 颜兮白,你的这种嘴脸真是让哀家觉得无比恶心。” 太后一脸厌恶地看着颜兮白,颜兮白的所有礼貌与教养在她眼里都是魔鬼披着的虚假面具,为了掩盖她肮脏丑陋的内心而带上的面具,“ 你进宫不多日,如今见到有新晋妃嫔,便将自己的姐姐弄进来帮你争宠。如此的手段当真是高明的很。”   颜兮白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眼神静如止水般默默注视着太后,不带着任何的情绪。“ 身为后宫妃嫔,你竟然还勾结前朝大臣,如此祸乱后宫,哀家若是不稍作惩戒,那我西盛的后宫岂非要被你弄的乌烟瘴气!” 太后越说越激动,她话语的流利好像是早已将此段话熟记于心,私下练习了许久一般,“纵然皇上宠爱于你,可是规矩不能不立。来人,今日起,瑾妃禁足槿华宫,没有哀家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换做是旁人,面对此惩罚早早便跪在地上卖弄委屈,哭着求着太后收回成命。可是颜兮白却双手交叠放于腰间,动作端庄有教养地行了个礼,在她垂下的眼眸抬起的时候,一双灵巧的薄唇轻轻吐出四个字,“ 多谢太后。”   禁足的日子若说难过也难过,若说是清闲便也清闲。颜兮白性子本就喜静,因为禁足而无人打扰似乎更让她的心能平静许多。屋内,颜兮白站在桌前,手中提笔,脑海里回响着画师教给自己的话,眼神一丝不苟,动作小心翼翼地画着什么。那般的谨慎小心,之前在她眼中从未出现过。   “ 娘娘,” 到了用膳的时候,水粉走了进来,“ 太后还不让娘娘出去,真是太过分了。太后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娘娘。” 水粉说的义愤填膺,一肚子不平。   “ 水粉,”颜兮白的语气带着她惯有的平静,“ 你可懂得辨识人心?”颜兮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水粉,“你可知道,最难对付的并非那些将恶显于皮囊之上的人,而是那些披着善意皮囊却怀揣恶心的人。”说完,颜兮白嘴角一笑,眨眼之间,眼神展现一抹灵光,“ 你觉得,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 娘娘,水粉不懂辨识人心。” 颜兮白的话,水粉听的模模糊糊的,她想了想,摇摇头,“ 不过娘娘,现在时候不早了,要用膳了。”   “ 好。” 颜兮白透过窗户,看了看窗外月亮升起挂枝头,她放下了手中的笔,跟着水粉走到了另外的屋内。走进屋内后,水粉退了下去。   自从颜兮白被禁足以来,她便有了一个奇怪的习惯,那便是用膳的时候不喜有人在旁。于是,每每到了用膳的时候,颜兮白总是一人坐在已经布好菜的屋内,屋子的每一扇窗,门都紧紧关上。面对着屋内的一桌菜肴,颜兮白眼神中并没有任何饥饿的流露,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桌旁,略显冰凉的双手戴着微颤地端起桌上的碟子,继而走向一旁窗户旁,动作轻微地推开窗户。窗户刚推开的时候,颜兮白便听见窗外灌木丛中发出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那是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老鼠们被惊动而发出的声音。颜兮白并没有被声音惊扰,她将盘中的菜倒掉了一部分。关上了窗。   每一日,每一餐,她都是如此。将那些精致的菜肴人不知鬼不觉的倒掉一部分,不能倒太多,不然水粉会怀疑。她的如此,甚至都让宫廷中寄居的鼠辈们每日一到这个时间便会聚集过来,等待着颜兮白送来的丰盛膳食。   “ 用”完了膳,颜兮白便推门走了出去。颜兮白刚出门,水粉便迎了上来,她在颜兮白耳边低声说:“ 娘娘,听说何昭容去了娘娘二姐那里。”   “ 何止忧?” 颜兮白听了水粉的话,眼神微微停顿游离。   水粉点头,嘴里嘟囔着:“可不是,我看那个何止忧就是个狐媚子。想趁着娘娘现在被禁足,就去拉拢人心。”   “ 人心并非能拉拢,却能被离间。” 颜兮白微抬下巴,嘴角轻笑,“ 罢了,我不会被困太久。就算被困,也不算得吃亏。” 颜兮白的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有些苍白如同镀上了一层淡银色的薄霜。   “ 娘娘还说呢,娘娘现在看着憔悴了那么多。” 水粉看着颜兮白日渐消瘦的脸,以为她是因为被禁足内心郁结才会如此,心痛万分。越想越伤心,水粉脚步停了下来,双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留意到身后“呜呜咽咽”的哽咽声,颜兮白转过身,看着水粉,“傻丫头,哭什么。”   “ 我只是觉得娘娘不值得…… 不值得…… 王爷,王爷曾经对娘娘那么好,都是捧在手心里的…… 哪里,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水粉说的话语断断续续,词不成句。   从未被人看入眼里的颜兮白看着将自己放入心中的水粉,她走近,“ 水粉,记得一句话。眼泪不要轻易流出来。而我本就是不值得的人,自然也是该如此。” 说完,她转身的时候,裙摆的皱褶扫过地上的落叶,替月光下的地面平添了一丝只属于秋天的萧瑟。   回到屋内,眼泪未干的水粉替颜兮白铺着床铺,时不时还伸出手,擦擦干涩的眼角。颜兮白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模样看的出了神,“ 水粉,过些时候,让槿华宫的其他人都走罢。”颜兮白口中幽幽地说。   “ 娘娘说什么呢?若是没了人,谁来伺候娘娘?”水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看着颜兮白。   “ 人多且不知心,那便是祸患威胁。这槿华宫之中,看得见的是人,看不见的也是人。” 颜兮白的眼神空灵不包含任何东西,似乎透过她的眼神便能看见她身后的门栏,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是雨后微留的薄雾一般。   “ 是,” 水粉虽然心里并赞同这个说话,可是还是尊重颜兮白的意见,她点头,“ 娘娘,先休息吧。”说着,水粉铺好了床铺,正回头的时候便看见颜兮白的身子越来越虚浮无力,双目慢慢合拢,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地往后倒去,“ 娘娘!” 水粉大惊失色地叫了出来,急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晃着颜兮白,“ 娘娘!娘娘!” 可是她却依旧好想睡着了一样。   “ 皇上!您怎么了?”几乎同一个时间,御书房内,张公公看着毫无征兆便一头倒在地上的南宫堇之,吓得魂都快没有,“ 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第九十章 分橘联盟      “ 怎么还未诊断出来么!哀家要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何用!” 看着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南宫堇之,太后喊得肝肠寸断。   “ 太后,瑾妃的宫女在门外求见,说是瑾妃晕过去了。” 走来的宫女在太后耳边低声说。   “ 那个女人与哀家有何关系!” 满心满肺都是自己儿子的太后丝毫不在意颜兮白的死活,她语气暴躁地吼着:“ 你们若是医不好哀家的皇儿,哀家要你们全部陪葬!”   门外,水粉依旧跪在那里。一旁路过的安昭容看见跪在那里的水粉。颜兮白被禁足的事情后宫都知晓,这个丫头如今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出来,也算得上是护主的忠仆了。安昭容眼眸转了转,悄声对身边的丫鬟吩咐一番。   在门外跪了许久都没有结果,水粉抹了抹哭干的眼角,站起因为长跪而感受到麻木的双腿,一步一个蹒跚地往回走去。   走到一处转角的时候,水粉与“忽然”出现的丫鬟撞在了一起,“姐姐,真是对不起。” 那小丫鬟嘴巴甜得很,急忙道歉。也许是因为伤心过了头,水粉竟然也没有缓过神来。   “ 姐姐,我是安昭容身边的采儿,”采儿说着,看了看四周无人,拉着水粉走到转角,“ 姐姐,娘娘的事情,我家小姐也许可以帮上忙。”   “ 真的?”采儿的话让水粉因为染泪而灰暗的眼眸重新绽放光彩,她一下拉住采儿,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 嗯。姐姐随我来就是。” 采儿点头,嘴角带着笑意,拉着水粉来到了安昭容的住处。   在安昭容的帮助之下,一名太医替颜兮白把脉,“ 娘娘这是节食体虚所致。”   “ 节食?”水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惊讶不少,“ 怎么会呢?娘娘每天都有用膳,怎么会如此?”   “ 你可曾看着她用膳?”安昭容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 娘娘喜欢一人,不喜旁人看着。” 水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她见过颜兮白曾经落寞地将自己锁在黑暗的小屋子里的事情。这一次,倘若说她不喜别人看只是节食的幌子,也能说得通,“ 那娘娘,可要紧?”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则是颜兮白目前的身体。   “ 我先给娘娘针灸,让娘娘清醒。日后只需要好好调养,方可。”孙太医说着,从一旁诊断的医箱中拿出针灸的细针,双指捏针,一边微搓动,一边将针头浅扎进颜兮白额头的穴道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躺在那里的颜兮白一双睫毛微颤。“ 娘娘,” 一直守候在床边的水粉一下捕捉到颜兮白微弱的动静,她轻声呼唤了一声。颜兮白的眉头微皱,手指怔了一下,慢慢抬起眼皮。   “ 娘娘如今醒了,臣去配药。” 孙太医说完走了出去。安昭容也跟随着孙太医一同走了出去,“ 这次多谢叔叔了。”   “ 娘娘见外了,” 孙太医看着安昭容,慈善地笑了笑,“ 臣还是先离开的好,免得被人发现,连累了娘娘可怎么办。”   屋内,见到醒来的颜兮白,水粉再一次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娘娘。你吓死水粉了。呜呜呜呜…… 娘娘…… ”   刚刚醒来的颜兮白被水粉的呼喊声惊扰的觉得一阵头晕沉闷,她依旧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昏昏欲睡。   有水粉的照顾与孙太医的调理。过了七八日,颜兮白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这一日,阳光正好。颜兮白靠坐在床上,看着屋内前来探望自己的安昭容。安昭容先颜兮白一步开口,“ 娘娘能恢复过来,真是太好。”   颜兮白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打量地看着她。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她的目的又是什么?颜兮白想着,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昭容如此,就不怕引来祸端?”   “ 娘娘莫慌,孙太医是臣妾的叔叔。” 安昭容也是同样浅笑,她一边说着,手里一边剥着一只橘子。   原来是亲戚。颜兮白心中呵笑出来。   “ 臣妾知道娘娘一人在宫中的辛苦。虽然臣妾听闻娘娘的姐姐也入宫,可是想来娘娘还是需要一个贴心的人可以一同聊聊心事,相互照料。” 安昭容话音落下的时候,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颜兮白。   安昭容的话意思明确。颜兮白的目光依旧看着她,这个安昭容性子沉静,只怕野心也小不了。不过,她们的野心与自己有何干?颜兮白微笑着,接过那只橙子,“ 昭容这话是太看得起我了。若论美貌,昭容在后宫之中便是魁首;论品行,昭容更是比其他女子更加聪慧。如此,昭容如何会担心自己没有出头之日,而要依附于我。”   “ 娘娘说笑了。” 安昭容与颜兮白一样,都是聪明的人。她低头浅笑,余光看了看关上的屋门,小声地与颜兮白说:“说到这一次的妃嫔。娘娘可知道一件事情?”安昭容问完,见颜兮白眼神并无任何好奇之意,她并未觉得尴尬,而是说了下去,“听闻何止忧的身世成谜。”   “ 有何成谜。” 听到安昭容的这句话,颜兮白哼笑出来。   “ 都说她是那知府的女儿。只不过可巧,臣妾有姐妹认识那知府。都说他家小女生而有隐疾,从没有对外说出,” 安昭容的眼神带着诡异的怀疑,“ 便是那姑娘若是食用了鱼虾一类,便全身起疹。”   “ 那又如何。” 颜兮白依旧问的不痛不痒,漠不关心。   “ 前几日,臣妾带着糕点去看她的时候,不想丫鬟不小心,误将鱼粉撒入糕点。臣妾本来担心的要命,生怕她食用后出了事情。不过今日臣妾先前还看见她在花园内与娘娘二姐交谈甚欢,想来也无大碍。”   安昭容的话说到这里,颜兮白便已经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 也算昭容有心思,想着如此试探。” 颜兮白轻笑出来,“ 宫门之外的人,为了进来不择手段,本就不是怪事。”   “ 娘娘说的是,不过也就是前不久,臣妾发现她手臂似乎还有一道疤痕。” 安昭容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颜兮白手一下死死抓紧了身上的薄被,用力之深,指甲几乎都能穿透被子。   “ 娘娘?” 安昭容留意到颜兮白的异样,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 既然昭容如此看得起我,” 颜兮白眼神微微流转,语气变的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冰凉,“ 那我怎能如此不近人情。” 她说着,将手中还未吃的橘子掰成两半,一半递还给安昭容,嘴角带着一抹温暖柔和的笑。只不过,那种笑却带着一抹诡异的难以捉摸。   说来也是巧合,在颜兮白一天天康复的时候,南宫堇之也慢慢地醒了过来。而日子也一天一天,更加临近中秋之典。因为正值佳节,冲着那份喜庆,太后便解了颜兮白的禁足。禁足刚刚解开的一日,有人便不请自来。   “ 许久不曾拜见娘娘,还希望娘娘不要生气。” 何止忧的话带着一种恰似撒娇的语气,与她同来的还有颜天诗。   “ 娘娘。” 面对颜兮白,颜天诗似乎有些害怕。也许是因为杜婉曾经与她说过的那些话罢。   “ 姐姐可不要拘束。” 颜兮白明显能感受到颜天诗眼神里的害怕,她嘴角带着笑意,走近颜天诗。似乎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见颜天诗加速的心跳,“ 姐姐能来陪我,是我的荣幸。想那时,在颜家,也只有姐姐不曾对我恶言相向。”说话的时候,颜兮白顺势拉起颜天诗的手,感受到她手中隐隐约约的冷汗。   在她们闲谈的时候,何止忧的目光被院子内石桌上摊开的一幅画卷所吸引,“ 娘娘这是晒的画?”何止忧走过去,看着平铺开的画卷。画中是一个秋千,秋千之上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容貌算不得倾城倾国,却也看着格外舒心;双目灵动,带着活泼的神气。女子双手握着秋千,双腿伸长。看着那幅画,似乎耳边就能听见秋千因为晃动而发出的“吱吱——”声音与女子欢快的笑意。“ 娘娘,这个是?”何止忧面色带着奇怪的看着颜兮白。颜兮白并未说话,而是同样嘴角含笑地看着何止忧。   “ 莫幽幽?”颜天诗看着那幅画,惊了一下,莫幽幽的名字从她口中脱口而出。   “ 莫幽幽?那是谁?”何止忧似乎从未听过那个名字,她问。   “ 她是,” 颜兮白的目光从何止忧身上回到那幅画上,嘴角轻动,“ 一个很美的故事。”颜兮白的眼神带着一种憧憬的向往。   “ 真的么?” 何止忧笑叹一声,她伸出手,拿起那幅画卷。却不想,也许因为正巧有风吹过,何止忧的手一抖,手中的画卷一下被撕开,“ 娘娘,这…… ” 何止忧看着手中的画卷,眼神带着歉意地看着颜兮白,“ 娘娘,是我不好。”   颜兮白没有说话,而是嘴角依旧带着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何止忧。   夜晚,槿华宫中一片清冷,诺大的宫殿,除了颜兮白便只有水粉。屋内,颜兮白看着桌上被撕成两半的莫幽幽的画像,眼神渐冷,嘴角抽动,“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心痛带着诡异的笑声从颜兮白干涩的喉咙发出,带着一种颤音,“ 何止忧,莫幽幽,何止忧,莫幽幽……” 颜兮白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沾着胭脂在桌面上画下了一朵木槿,“ 莫幽幽,你从未看过我,从未在意过我,从未!” 她说着,手指甲狠狠一顿,修长的指甲划过木头面的时候被折断,疼痛?她却丝毫不感觉。   从五岁到二十五岁,从黑到白,从莫幽幽到何止忧。   一切的一切回忆挥散不去,脑海里浮现的是小时候莫幽幽非要闯进自己黑暗的世界。她伸出手,拉了自己一把。可是之后,却在颜兮白即将顺着陡峭的悬崖时候,她松了手。   对此,莫幽幽的解释是:她不是有意的。   那一下,颜兮白摔得很重,很惨。   就算那样,在知道莫幽幽的“死讯” 的时候,颜兮白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真正的去恨她!她甚至可以放下南宫雪回,可以抛弃一切,只为了替莫幽幽报仇。   对此,颜兮白的借口是:她只能死在我手里。   可是如今呢?她竟然没有死!颜兮白脸上浮现一抹自嘲,“ 人人都说,在同一件事情之上失败了两次,便是愚蠢。原来我真是最愚蠢的那个。” 颜兮白的自讽带着眼泪的哽咽。   有人说,要求证一件事情很难,需要很多证据;可是同时,想要求证一件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一件事情。颜兮白脑海来回想着白日里,何止忧亲手看似无意地撕毁画像的模样。想来,她应当是故意如此,为的就是想要再一次伤害自己的心。只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那副画本就是颜兮白故意放在那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证实何止忧的身份。颜兮白太过于了解莫幽幽,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就算换了皮囊,就算装成了另外一个人,骨子里依旧改不了的脾性,“ 莫幽幽,既然你想要玩,那瑾娘怎能不与你玩下去?” 渐渐,一抹黑暗袭上颜兮白的双目,“ 我说过,伤害过你的人都要死。”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双本该充满柔情的眼眸却平添了一丝难以描绘的狠戾,“莫幽幽,我说过,每一次你说谎的时候,我都能看得出来。” ☆、第九十一章 中秋佳节心难圆   因为中秋佳节,皇宫中四处都是阖家融融的景象。只不过这样的阖家欢乐也不过是后宫之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表象罢了,颜兮白坐在院中,抬头看着天空渐渐升起的圆月,心中没有半分团圆的暖意,“ 水粉,” 月光打在颜兮白的脸上,似乎让她的声音也披上了一层凉意的外衣,“ 中秋且团圆,我的母亲早逝,是否也说我需与她团圆?”   “ 娘娘瞎说什么呢,” 面对如此不吉利的话,水粉急忙“呸呸呸”了两声,“ 娘娘,方才皇上传话,说娘娘今日中秋,邀娘娘前往家宴。”   “ 家宴?” 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颜兮白笑了出来。说实话,自从入了皇宫之中,她便变的格外爱笑,可是她的笑意也变得格外冰凉,“ 当真是极好的家宴。” 颜兮白的话语带着意味不明的讽刺,“ 许久,我都不曾明白何为家。”说着,她走了出去。   今夜,皇宫之中四处都点着灯,奈何再多的灯也无法照暖颜兮白内心丝毫。兴许是为了所谓的宫中家宴,路上的宫人甚少。走到花园的时候,颜兮白不由得驻足停下,她的目光顺着暗下来的天色看去,看不清她眼中究竟注视着什么。   “ 娘娘?”看着颜兮白竟然折路走向花园,水粉有些不解,“ 娘娘想去哪?若是迟了,只怕太后又要怪罪了。”   “ 若我说我去的早了便让她依旧能寻到怪罪我的借口,你可信?”颜兮白浅笑出来,她并未回头,话语幽幽如魂,“ 太后呀,也是老了。倘若一日不让她能寻觅到怪罪于我的判词,只怕也会落下一些病端。” 颜兮白的声音随着她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长裙一起慢慢变淡,随风而逝。   寻觅着脑海中的记忆,颜兮白来到了一架秋千前。她的眼神看着秋千,闭上眼,曾经的回忆依旧在脑中回响。   “ 深夜一人,娘娘就不怕遇鬼?”声音的熟悉在耳边响起,声音中透露着浓厚的记忆。那种只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   “ 王爷,” 腰间感受到一股力量拦截在那,一只手带着冰凉的触感轻掐在她纤细的脖子。不回头,单凭声音颜兮白就能猜测到那人是谁,“ 王爷怎么来了。” 颜兮白很自然地问了出来。   “ 怎么?难道娘娘想要告诉你的皇上,再给本王一个死罪不成。” 南宫雪回的话语带着他生性中的阴狠。南宫雪回说着,掐在颜兮白脖子上的手慢慢松开,“ 多日不见,娘娘与本王倒是生分到连见都不想见一面?”看着颜兮白依旧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南宫雪回的声音带着一股极冷的失落。   听到南宫雪回如此说,颜兮白转过了身子,目光不带着任何情感与色彩地看着南宫雪回,“ 王爷想让我看你,我回头便是。”   “ 呵,” 南宫雪回冷笑了一声,眼神的恨意甚浓,可是若扒开那层浓浓的恨意往里面看去,他眼神的底部则是化不开的自嘲。他的双目好似能滴出血泪一般地盯着颜兮白,就在他微侧过脸想要靠近颜兮白的时候,颜兮白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带着决绝的生疏,“ 好的很。”南宫雪回看着对自己如此陌生的颜兮白,早被伤透的心依旧会感受到撕裂般的痛苦。他一把甩开衣袖,“颜小四,你想得不错。本王这次回来的事情南宫堇之并不知道。”   “ 王爷无需告知于我。”   “ 本王就是要你知道,” 南宫雪回脾气暴躁地打断了颜兮白的话,态度粗鲁地一把扯过她虚弱的手腕,“本王还要告诉你,本王这次来就是为了王位。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你的选择,是有多错。” 说完这句话,南宫雪回猛然一甩手,转身拂袖离去。   “ 娘娘,” 南宫雪回离开之后,水粉才敢跑了过来,“ 王爷他…… ”   “ 此事不要张扬,” 颜兮白要深吸一口气,她瘦弱的手腕被抓出了印记,那印记似乎刻进了颜兮白的心中一般,让她隐隐作痛,“ 不要与任何人说,可知道了?”   “ 是。” 水粉点头,扶着颜兮白起来。   颜兮白看着周围恢复宁静的花园夜色,想来今日宫人如此之少并非完全因为中秋佳节罢。看得出来,南宫雪回的党||羽依旧存在,且早有安排。只不过,他不能杀了南宫堇之。颜兮白想着,闭上眼,没有言语什么。再次睁开双目的时候,她的眼眸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颜兮白缓缓来到宴会的时候,众人早已开席。太后看着姗姗来迟的颜兮白,眼神中的厌恶更深,“ 瑾妃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就连中秋家宴也要我们好等。” 太后话语尽是责怪的语气。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太后,她微微浅笑,“ 太后如今用膳正香,我若来早了,岂不是扰了太后用膳的兴致?”   “ 好大的胆子!瑾妃你竟然公然对哀家不敬!” 颜兮白充满挑衅的话语刚落下的时候,太后猛然一把拍向桌面。   “ 母后,” 南宫堇之声音柔和更带着一丝病态,他想要制止太后的怒火,可是却不想一阵咳嗽出来,“ 咳咳咳……”   “来,快喝水。” 听见南宫堇之的急喘咳嗽,太后急忙递给他茶水,一脸的关怀也能称得上“慈母”这个字眼。   颜兮白顺着看过去,南宫堇之的脸色相较于之前确实略显苍白。听闻他自从醒来之后体况每日愈下。这原因是什么,太医们看了许久也无人知晓。究竟原因为何,只怕也只有颜兮白一人心下了然。   “ 太后也别生气了,臣妾有件喜事要说与太后听。” 正在气氛一度有些尴尬的时候,何止忧笑了起来。她起身走到前面,行了一个礼仪,“臣妾已经怀有身孕。”   何止忧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太后听闻,一大喜上眉梢,将方才的不愉快也悉数忘记,“ 此话当真?”   “ 太医已经诊过了。” 何止忧低眉浅笑。   “ 真是恭喜何昭容了。” 万修仪心口不一地祝贺了一声何止忧。   “ 恭喜何昭容,恭喜皇上。”   在所有人都对何止忧表达“由衷”祝贺的时候,只有颜兮白一人沉默不语。她嘴角带着浅笑,双目看着何止忧,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光晕。   剩下的时光便是听着那些对于何止忧毫无真情的嘘寒问暖,以及太后的关切。颜兮白觉得着实有些无趣,便想要先行离开,却听见身旁的南宫堇之又是一阵咳嗽。   “ 皇上可要注重身体。” 颜兮白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 多谢关心。” 纵然身体不适,南宫堇之的脸上依旧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看着颜兮白。南宫堇之知晓颜兮白的性子清静,揣测着她只怕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说:“ 四小姐若想回去,先离开即可。放心,无人会怪罪于你。”   颜兮白打量南宫堇之的双眸停顿了片刻,嘴角微微一笑,“ 皇上保重。”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瞥见颜兮白离开的何止忧眼神略微带过一丝得意的异样,她也起身,跟着颜兮白走了出去,“ 娘娘。” 走到门外的时候,她喊了一声。   颜兮白站住了脚步,嘴角在随着她转身的时候化开一道诡异的弧度。“ 娘娘怎么一人回去?难道生臣妾气了?”何昭容故关怀地走上前,眼神带着一种歉意,“ 娘娘,臣妾并非有心与娘娘抢皇上。可是娘娘身子的事情…… ”   “ 我不孕的事情后宫皆知。” 比起何止忧的委婉,颜兮白更加直接地说了出来。说来也奇怪,如此之事本应当是一件耻辱,一件难以启齿的丑事,可是到了颜兮白嘴里,却成了一句再平凡不过的话语。   “臣妾不是有心要说娘娘的伤心事,娘娘一定会有孩子的。” 何止忧听着颜兮白的话,伸出手,拉过颜兮白冰凉的手掌,说得真诚,“ 其实,虽然臣妾怀着孩子,可是臣妾心里是很羡慕娘娘的。”   颜兮白并未拆穿何止忧的虚假,而是顺势将自己的手附在何止忧的手背之上,声音动听宛若哄孩子入睡的歌谣,“ 你想要成为我么?”   “ 娘娘美貌如仙,聪慧更是超过寻常女子,臣妾自然想要成为娘娘这种女子。”   听到何止忧的这句话,颜兮白“ 呵” 地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眼角被月光的阴影拉长,隔着睫毛的遮挡,带着看不清的神秘,“ 望你如愿。”    ☆、第九十二章 阴谋算计,不过一环   日子一天一天依旧照过,本就喜静的颜兮白几乎都不出寝殿。每日,也都只有安昭容前来看望颜兮白,颜兮白也渐渐习惯了安昭容的存在。只不过,她从未与安昭容吐露出什么。一直到这一天,槿华宫来了不速之客。   “ 娘娘,” 何止忧提着裙子,步履缓慢地走了进来,“ 娘娘金安。” 看着何止忧的笑容,颜兮白眼神扫了眼她身后的宫人太监,心下了然,“ 何昭容,你来了。” 她露出好像期盼了很久一样的微笑,“ 快坐下。”   “ 好。” 何止忧点头,看了看周围,目光留在同样在那的安昭容身上。   “ 你们都下去。” 颜兮白领会到何止忧的意思,她嘴角微微一笑。   等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何止忧似乎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颜兮白替她到了一杯茶,眼神微微流转,嘴角的笑意带着荧光点点,“ 何昭容,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你也无须与我多言客套,将我当作姐妹就好。”再说到“姐妹”二字的时候,颜兮白的喉咙停顿了片刻。   “ 在臣妾心里,娘娘一直都是臣妾的好姐妹。” 何止忧点点头,眼神略带异样,手有些颤巍地接过茶杯,“ 娘娘可以陪我去一趟皇家寺院么?”   “ 作何。” 颜兮白看着她,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神却荡漾着看不透的涟漪。   “ 想要替腹中的孩子祈福。” 何止忧低着头,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不自觉地相互重叠。   “ 为何不找皇上?” 颜兮白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   “ 因为比起丈夫,我更希望姐姐陪着我,” 何止忧抬起头,眼神带着一种祈求的恳切,“ 臣妾喊娘娘姐姐好么?”   颜兮白听了,嘴角微微一笑。看来这是太后下的密旨,想着也情有可原。太后一直都将自己与南宫雪回看作眼中钉,如今南宫雪回“失势”,倘若能趁着这个时候再把自己给除掉了,那么真是皆大欢喜。如果在皇宫中,有南宫堇之看着,太后想要下手,谈何容易!可是若是去了别处,远离了保护范围,那么就可以实现了。而何止忧,就成了那个钓鱼的诱饵,有诱饵的鱼钩能钓到大鱼,可是诱饵也会被吃了。看着何止忧的眼神,颜兮白嘴角笑了起来,“ 好。” 颜兮白并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太后既然让何止忧寻个借口要自己离开帝都,就自然想好了她拒绝之后的对策。与其奋力挣扎,倒不如将计就计。   “ 姐姐。” 马车内,何止忧看着坐在对面的颜兮白,“ 你怕么?”   “ 怕什么?” 颜兮白笑了出来,看着何止忧。   “ 神佛,”何止忧眼神紧盯着颜兮白,问:“ 有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   “ 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有什么可怕的?” 颜兮白说的坦然,“ 人活一世,便是为了尝尽酸甜苦辣,爱恨情仇。我都知晓那些滋味,也就不会有什么不甘心,没有害怕。”   “ 姐姐说的好像自己知道何为伤痛一样,” 何止忧的话语听着有些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听起来好像是抱怨,是嫌弃颜兮白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觉得她只是故弄玄乎。比起颜兮白,她自己才经历了很多!她从来没有人可以抱怨!没有人喜欢自己!唯一喜欢自己的爹…… 还离开了!可是颜兮白呢!她有王爷爱着,有月凉霜做朋友!甚至还有堇之!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姐姐明明那么幸福…… ”   “ 是么?幸福和伤痛,” 颜兮白听着何止忧的话,看着何止忧那些脸上开始出现的伤心神情,歪了歪脖子,“ 一半是自己感受,一半是别人眼里看见的。” 她说着,看着外面的黑夜。   “ 如果我能有姐姐一半的幸福,让我拿什么去换都愿意。” 何止忧叹口气,她心想着自己做了这么多,陪了南宫堇之那么久,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名号,一个只是为了江山才来的孩子,“ 如果我能变成姐姐就好了。”   “ 想要感同身受么?” 颜兮白眼神淡淡看着何止忧,倘若她真的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她还会这样说么?人总是这样,看见别人光鲜的一面,然而背后的事情,怎能知晓?颜兮白慢慢闭上眼睛,她口中的话语虔诚好像是祝愿,“ 你会感同身受的,一定会。”   马车缓缓行驶,何止忧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眼神似乎捕捉到什么,她急忙开口道:“姐姐,我觉得有些不适,不如我们先在这休息片刻,喝口水?”   “ 好。” 颜兮白对吃什么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点点头,将何止忧的异样悉数尽收眼底。   “ 姐姐想要吃什么?” 她们坐在一张桌子边,何止忧问颜兮白。   “ 都可以。” 颜兮白淡淡说着,眼神看着周围的人。来的大多是普通的路过吃客,生意红火,这样的客栈生意如此好,却有一张桌子空着,等着她们来坐下?真是耐人寻味啊。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 来了,二位的菜!” 店小二端上来菜。   “ 姐姐,吃吧。” 何止忧看着那冒着热气的佳肴,说。何止忧正说着,隔壁桌的三个人眼神变得有有些尖锐起来,“ 哟,二位姑娘没有人陪着?” 一人壮着胆子直接坐在了何止忧身边,“ 小娘子~”   “ 你们什么人!” 何止忧不情愿地往后移了移,好像躲避脏东西一样拍了拍自己衣服。   “ 啧啧,听语气,二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坐在颜兮白身旁的男人,一脸狞笑着,“ 两位姑娘单独,可是要遇到歹人怎么办啊!哥哥们,陪陪你,怎么样~” 说着,他那粗糙的手游走在颜兮白腿上。   “ 那真是多谢,” 颜兮白微微一笑,看着那面带胡渣,肤色古铜,面带着猥琐笑意的男人。   “ 还是这个小娘子识趣~” 那人一听,哈哈一笑,可是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因为他的手猛然被一人狠狠捏着,只见两个穿着好像僧侣一样的和尚站在面前,“ 佛祖说日行一善,施主可不要记错了。” 那和尚似乎内功不低,他手一提,直接将那人抓出了座位,丢在一旁。   “ 哼!走着瞧!” 那三个市井流氓见没有好果子吃,恶狠狠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 两位女施主受惊了。” 赶走了恶棍,和尚单手竖立放在身前,“ 阿弥陀佛” 的点点头。   “ 大师,多谢你相助。” 何止忧一脸感激的看着面前的两位黄袍和尚。颜兮白眼神冷淡,并没有多少感谢之意。那流氓也许是一时兴起,不过这和尚绝对不是见义勇为。自从进这件客栈,颜兮白就看见那两个和尚坐在客栈内,和尚上馆子,这也不稀奇,只是她敏锐的目光清晰地感受到这两个和尚一直都在观察她们二人!只怕,也只有何止忧这个蠢货感受不到了吧。正想着,何止忧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姐姐,你怎么了?对不起,大师。姐姐她只是有些内向,并非存心无理看着大师的。”   “ 呵呵,无妨。” 那大师呵呵一笑,笑容好像是普度众生的活神仙一样,“ 两位女施主骨子单薄,在外可要小心才是。” 说着,那两人转身就要离开。   “ 大师。” 何止忧叫住了大师,“ 不嫌弃的话,喝一口水吧。”   “ 不了,我和师弟还有事情。” 大师很客气地摇了摇头,离开了客栈。颜兮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怕他们两个为了等自己和何止忧,在客栈里喝了半天的茶了吧。   何止忧有些怪罪地说,“ 人家刚刚救了我们。”   “ 我只是好奇,” 颜兮白嘴角却微微一笑,转过脸,看着何止忧,眼神里是一种孩子一样的好奇,“ 出家人,真的可以绝六欲么?”   听着颜兮白的话,何止忧脸忽然一红。   “ 六欲并非只有情||欲。” 颜兮白听出了何止忧的误会,也不忌讳的说着,“ 止忧你脸红,莫不是多了。”   这句话更加让何止忧觉得有些难看,“ 姐姐以后这些事情,不要说出来了。不然人家会觉得你很轻浮,不是好姑娘。”   “ 呵,我本来就不是姑娘了。” 颜兮白却不介意一样,她眯了眯眼睛,微微抬了抬下巴,看着何止忧。看着颜兮白的表情,何止忧忽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卑,好像被什么人俯视着嘲笑一样,为什么她能直接说出那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心里竟然还会有一些些嫉妒?   路途波折,终于到了寺院。颜兮白与何止忧一同走近庙堂的时候,她看见面前的一座金佛,脑海不由得回想起青鸢与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便觉得眼前的金色带着讽刺的刺眼。面前的何止忧双手虔诚合拢,跪在地上,虔心许愿。颜兮白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目光久久落在何止忧的身上。   因为何止忧身体不适,她们便在寺院中留夜。夜晚,颜兮白一个人坐在窗边。虽然已经是深夜,她却并没有睡意。黑夜总是格外安静,安静中能让人不能忽略的也是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颜兮白眼神微微转动。   “ 姐姐,你睡了么?”门外传来何止忧的声音。   “ 进来罢。” 颜兮白嘴角一笑,轻声说了句。   何止忧走了进来,看着坐在窗前的颜兮白,“ 姐姐可也是睡不着?”她说着,手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我也是。”   “ 睡不着,可要饮点水。” 颜兮白走到一旁,背对着何止忧,倒了一杯水,在水入杯中的时候,她手指一抖,嘴角在不被看见的阴影之下划过一道笑意。继而,颜兮白转过身,将水递给何止忧。   “ 多谢。”何止忧并未多做怀疑,喝了下去,“ 姐姐,你可曾有过姐妹?或者什么知心朋友?”何止忧双手捧着水杯,问。   “ 不曾。”颜兮白眼神直视何止忧,回答的干脆,“从未有人将我真正的放在心里,却独独除了一人。”   “ 谁?”   颜兮白没有说,而是回之一个灿烂带着蛊惑的微笑。   “ 姐姐,” 何止忧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也许曾经有人想要将姐姐放在心上,只是姐姐没有珍惜罢了。”说着,何止忧起身,“ 我也该回去了。姐姐,祝你好梦。”   “ 你也是。” 看着何止忧离开的背影,颜兮白口中呢喃自语:“莫幽幽,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很快就知道了。” 说着,她的从袖中拿出一个被打开的纸包,看着里面还剩下的药粉。那纸包是曾经何止忧给自己的,说是极好的东西,“ 这东西究竟是何。很快也会知道了。” ☆、第九十三章 适者生存      后半夜,所有人都已经睡着的时候,门框的纸被轻轻戳破,伸进来一根很细的木管,冒着轻烟。   这么快就要下手了么?还未眠的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她顺势装作晕倒躺下,将头埋在衣袖里,屏住呼吸。   “ 搞定了?” 两个男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 嗯,不过是个弱女子,有什么难的。”   “ 我说真的要这样么?佛祖会不会怪罪于我们? ”   “ 你怕什么?我们有朝廷撑着,再说了这不就是朝廷的命令么。”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白天那个帮助了她们的两个和尚。   “ 可是这似乎与太后说的不一样? ”   “ 你懂个屁!自然是听王爷的话,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蠢!” 大师兄模样的人骂了一句。   “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王爷没有交代要怎么处理她。”   “ 也一样处理了。王爷一直都不喜欢留有余患。”   大师兄看了看躺在地上,死尸一样的颜兮白,“ 快点把她弄起来,” 大师兄一拍手,“ 等把另外一个女的处理了,就行了。”   这就是僧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僧人,更看作是神灵佛祖的左右手。颜兮白心里觉得一阵讽刺,她脑海里又不自觉想起来青鸢给她的教育。人人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会遭到佛祖的惩罚。然而,并不是惩罚没有来临,而是也许世间根本就没有佛祖。看着僧人亦是如此,颜兮白忍不住想着,倘若真的有佛祖,那么佛祖又会是如何的反应呢?只怕也会在一旁看着,怪罪说真是人心险恶,然后无所作为吧。   “ 大师兄!不好了,不好了!” 一旁忽然跑来一人,他慌慌张张地说:“ 那女人,那女人下半身忽然好多血!”   “ 很多血?”   很多血?装作昏迷的颜兮白心中微微领略意思,原来那药的作用是如此。莫幽幽,你可真是将我放在心上。   “ 死了没?没死就把她弄干净了,依旧按照计划!”   一阵捣鼓,颜兮白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被移上了马车,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说起来陌生,可是她闻到那浓烈的脂粉味道的时候,就能猜到这里是哪里了。   青楼。   “ 哟~和尚卖姑娘,真是少见。” 青楼老鸨看着那两个僧人,阴阳怪气地笑着。   “ 我说女施主,你钱给的太少了吧?这两姑娘苗正面好的, ” 大师兄垫着手里的银子,有些不情愿地说。   “ 哼!出家人做这种事情,老娘愿意给你们钱就不错了!” 老鸨一脸鄙视,狠狠吐了他们一口口水,“ 再说了,我还没有验过那两人身子,倘若不是雏,那老娘不是白花钱了?哼!滚滚滚!”说着,老鸨将两个和尚哄了出去,“ 真是!这样还说自己是出家人!我呸!” 老鸨翻了个白眼,“ 来,你过来,去告诉客人们,今天来了两个新姑娘。” 老鸨想着颜兮白与何止忧的模样看起来都是万里挑一的,“ 这两个丫头还在昏睡,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记得,只和我们的熟客说有新姑娘。”   “ 是!”   青楼二楼的厢房内,颜兮白听着屋内似乎没有人了,她微微睁开眼,果然,这里是青楼。周围的装饰都是如出一辙的大红色。颜兮白从未来过妓院,她倒是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观察着。渐渐,听见有脚步声走来。颜兮白迅速拿出象牙匕握在手上,将手藏在自己长长的衣袖内,装作晕睡地躺在床上。   “ 哈哈~新姑娘?老子今天来看看~”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这里的常客。那人歪着嘴巴,双手搓着拳头,舌头不停的舔着上下嘴唇,将颜兮白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这…… ” 男子觉得这女人看着好眼熟。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客栈自己调戏未果的女人么!“ 哼,我当作什么清高女子呢,原来不过是这里的,在客栈装什么清高!老子一会一定让你哭出来!嘿嘿嘿~说起来,你的小姐妹在隔壁呢~嘿嘿嘿~”   颜兮白闭着眼睛,看不见男人的容貌,可是听着他的话,她能推断出这人应该就是客栈内三个流氓之一。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她动手的时候。   男人看着颜兮白似乎身重迷药,他的手忍不住在她身上上下游走,“ 哈哈哈~真是个小美人~” 酒足饭饱思淫||欲。男人心里那种龌龊的欲望让他一下翻身跳在颜兮白身上。颜兮白慢慢睁开眼睛,居安思危这四个字,不是谁都能理解的。可是…… 他很快就知道了。颜兮白的手慢慢抬起,手里的簪子异常锋利。只不过,还沉浸在温柔乡内无法自拔的男人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危险。   “ !!!” 速度快的没有给男人任何反应的空间,他感觉后脊梁一阵刺痛!想要发出声音,嘴巴却被颜兮白用手捂着。男人因为疼痛的挣扎,让颜兮白顺势一个翻身,反压在男人身上。因为重心的转换,男人的身子往后一倒,重重砸在床榻上,本来插入一半的簪子因为受到床板的挤压更深的插||进男人的肉里。   “ 唔!!” 男人双手不停挥舞着,想要发出声音,颜兮白手里拿着枕头死死压在男人的脸上,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   床单渐渐被红色的液体浸染,空气里除了脂粉的暧昧,更弥漫着一种血腥的深沉。男人的挣扎渐渐变的软弱起来,看着男人软下去的动作,颜兮白觉得被扫兴一样的气急败坏,她移开枕头,看着男人的脸因为窒息变的发紫。颜兮白冷笑一声,翻过男人的身子,他脖子后面留下来一道伤口,“ 唉…… 插||进去这么深,要怎么拿出来呢?如果我用手抠出来,你会痛吧~哦对了~你感受不到了,呵~” 颜兮白“扑哧”地甜美一笑,修长的指甲顺着伤口的绽开地方伸了进去,扒开皮肉,一点一点抠着那深入肌理的簪子。   妓院内都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嫖||客与女子畅谈风花雪月之乐趣,领略人生百态之滋味,谁会去在意这一间厢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将自己易容成那个嫖||客的颜兮白,换上了那个男人的衣服,她拿出手帕,擦着手里沾染血迹的簪子。身后留下的躯体光着身子,而在他脖子的脊梁地方开了一个窟窿,那窟窿的肉残缺不齐,凹凸不平,看起来好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撕开,獠牙啃食过一样。擦干净了象牙匕,颜兮白起身,想着他说何止忧还在隔壁?颜兮白走了出去。因为易容成嫖客的模样,也就没有什么人怀疑自己,颜兮白来到隔壁的屋子,听见屋内传来的惨叫声。那声音是女子特有的尖锐,惨叫中带着可怜的求饶,颜兮白不会认错那个声音。   听着何止忧的叫声与呻||吟,颜兮白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罢了,不进去了。幽幽,你不是想成为我么?既然想成为,那么就先体验我的经历罢。想着,颜兮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气定神闲地坐在了那里。   过了大约一柱香,颜兮白想着隔壁的男人应该结束了。她终于走了过去,推开门,看见屋内只剩下衣衫不整的何止忧一个人所在凌乱不堪的床上,颜兮白嘴角不自觉微微一笑。   “ 你!你不要过来!!” 看见颜兮白,何止忧吓得不行。   “ 是我。” 颜兮白慢慢走近,她的声音揭露了易容下面的身份,颜兮白慢慢拿下易容的面具。   “呜呜呜呜…… 我…… 我…… ” 何止忧听着颜兮白的声音,一下子哭得不行,直接抱着颜兮白,“ 呜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   “ 止忧,反抗不行,就当作享受吧。毕竟,” 颜兮白在何止忧耳边轻言轻语,声音如同鬼魅一样虚无缥缈,带着蛊惑人心的毛骨悚然,“ 这种经历,可不容易,呵呵~”   “ 你说什么?” 何止忧不敢相信的推开颜兮白,眼神里好像一点不认识面前这个女人一样!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刚刚经历了那惨无人道的暴行,可是这个蛇蝎女人竟然不安慰自己,还这样说?!委屈与受||辱的情绪怂恿下,何止忧狠狠掌掴了颜兮白一个耳光,“ 你怎么这么狠毒!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放荡!”话刚说出口,何止忧就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 你终于说实话了。” 那一个耳光很痛,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明显的印记,颜兮白却呵呵一笑,她的笑容妩媚众生地看着何止忧,好像是深夜的黑寡妇在自己的巢穴内看着无意闯入的无知虫子一样,“ 放荡么?” 颜兮白慢慢起身,她站在那里,看着何止忧,“ 比起我现在的模样,止忧你的衣不蔽体,在是真的放荡。呵,况且…… 难道你不享受么?”   “ 你住口!” 何止忧摇着头,哭着嘶吼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   “ 那孩子本就不属于你,” 颜兮白走近,伸手捏着何止忧的下巴,“ 有些人就是如此,一边觉得自己有失贞洁而愧疚,可是一边却无法自拔的沉陷,真是可悲的天性。心中想着将别人推入虎穴,却不想结果自己坠入狼窝。何止忧,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颜兮白话说完,手狠狠一丢,转过身去,眼神里是一种少见的阴冷,“ 将衣服穿好,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的话。”   “ 我…… 我…… ” 何止忧显然慌了神,她依旧颤颤巍巍没有作为。   “ 不穿衣,难道你想更多人临幸你么?” 颜兮白的话语渐渐阴冷起来。   “ 我不能…… ” 何止忧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颜兮白,她的态度果决强硬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你在…… 我不好换衣服…… ”   “ 面对男人都能脱下的衣服,如今为何不能脱?” 颜兮白冷笑一声,背过身去,“ 此事你若是愿意让你的太后知晓,我自然也毫无异议。”说完,颜兮白哼笑一声,走了出去。   独留下那里裹着外衣的何止忧眼神惊慌还未消散地看着颜兮白的背影,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回到宫中的时候,太后显然很惊讶于为何颜兮白依旧还活着,不然也不会刚进宫,就急匆匆地将何止忧召唤了过去问话。只可惜,她那张嘴,什么也不会说。槿华宫内,颜兮白嘴角略带讽刺的笑意。何止忧说着对太后忠诚,可是这一次,为了她自己,只怕也会闭口不言,或者编织一个谎言罢。   脑海中想着当时何止忧的惊慌,想着她的惨叫哀嚎,颜兮白眼神被莫名的黑暗填满,“ 莫幽幽,你那么想要变成我。那就一点点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尝尽我所尝过的人生百味。”   “ 娘娘,” 一阵声音惊扰了颜兮白的思考。她回转过头,只见面前站着的是安昭容。说来也巧,颜兮白正巧有事情想要问她。   “ 娘娘这次受惊了,” 安昭容开口道,她倒了一杯水,递给颜兮白。   “ 惊与不惊,昭容不是应当清楚。” 颜兮白未曾接过水,而是看着她。   “ 娘娘说什么?”安昭容并未惊慌,故作奇怪地反问。   “ 你的性子却是稳妥,只可惜眼神依旧会出卖了你。” 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安昭容,她脸上的笑意渐渐绽放如花,“ 也许,他曾说过你与我很像。只可惜,你太过于让人怀疑,因为你不懂得何为虚假的笑意。”听着颜兮白的这袭话,安昭容眼神的镇定被一抹惊慌取代,虽然那惊慌转瞬即逝,可还是被颜兮白抓住,“看,你害怕了。”颜兮白说完,一手遮住嘴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里并无旁人,你我也无须说暗话。既然你与他同党,替我将此句话带给他,” 颜兮白说完,转过身,“与他说:那个人,他杀不得。”   颜兮白的话语明显,安昭容手颤抖起来,“ 娘娘何时开始怀疑臣妾?”   “ 一开始。”   听了这句话,安昭容叹了出来,“ 果然,娘娘的聪慧让臣妾自叹不如,”她抬起头,“ 娘娘,如今皇宫之中,王爷的人很多。”   “ 想必都是你父亲与平南王安排的,” 颜兮白并不意外,从那两个僧人那里,她便听到了一些端倪,“动作如此之大,莫非王爷准备带着弑君叛||国的名号上位?”   “ 娘娘?”   “ 不过是说说,你何故激动。” 颜兮白听着安昭容略带沉不住气的话语,笑了起来,“ 你很聪明,自然懂得如何寻得活路。记得,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他给你许诺过什么。” 颜兮白说完,转身走回了屋子。   日子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不觉半年的时间已经晃过。后宫,前朝的表面也依旧是看似的宁静无碍。日子过的快,就连颜天雪的孩子也生了下来。   从张公公那里得知了颜天雪孩子的事情,颜兮白嘴角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来了。夜晚,她站在槿华宫内,看着面前的那一幅画卷,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是一种柔和的光晕,动作小心翼翼地卷起画卷,用金黄色的金线绸缎将画卷系好,放于锦盒之中,将锦盒放在书架的第二层,“ 一切都要结束了。”    ☆、第九十四章 怨相了,恩难还      在安昭容的安排帮助之下,颜兮白悄悄离开了皇宫,来到了一座极为简单的宅子前,她推开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屋的门。   屋内只有一盏蜡烛摇曳,微弱的灯光之下隐约能看见一人的双手被捆绑与木桩之上,另外一人倒在地面依旧昏迷,而在一旁的襁褓之中,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她的眼神空洞无神,看着面前的两人。   渐渐,两人醒了过来。先醒来的是躺在地面的颜天雪,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 颜兮白?”三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   “ 药效过了,姐姐的思绪也清晰了。” 颜兮白嘴角带着魔鬼一样的笑意,居高临下看着颜天雪。颜天雪身后,被捆的杜婉也慢慢睁开眼,她手挣扎未果,想要喊叫却发现嘴里被塞了东西,除了“嗷嗷!” 的声音以外,什么都发不出来。   “ 大娘,许久未见。” 颜兮白的目光看着杜婉,“ 大娘,你知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绝望的是什么?”颜兮白的目光空洞无神,如同是瓷偶一样诡异,“ 那便是看着女儿受苦,却没有办法伸出援手。” 颜兮白说完闭上了眼,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记忆不断地在脑海中徘徊,“ 那种痛,却没有办法代替痛苦的绝望。” 她说着,睁开了眼,双瞳中倒映着杜婉的惊慌眼神。   “ 颜兮白,你这个妖妇!你要对娘做什么!” 颜天雪撑着身子爬了起来,一大就要扑来,却不想刚踏出三步的时候,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你这个贱人!”   “ 姐姐,现在说这些事情真的好么?” 颜兮白歪了歪脖子,一脸的无辜关切,“ 姐姐如今身中剧毒,若无解药,不过一个时辰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姐姐,溃烂可是最痛的,因为那不单单是疼痛,更会毁了姐姐引以为傲的容颜。倘若化作一滩烂肉那可怎么是好呢。”   “ 你少吓唬我!”   “ 我为何要吓唬姐姐呢?姐姐不信的话也无妨。” 颜兮白呵呵笑着,手中丢出一把小匕首,“ 姐姐想要解药么?”   “ 拿出来!不然…… 不然我!” 颜天雪说着就捡起地上的匕首,直接驾在颜兮白脖子上,“ 我杀了你!”   “ 姐姐杀了我也没用,因为解药不在我身上,而在姐姐身上。” 颜兮白哈哈笑着,看着颜天雪,“ 姐姐,我将那解药藏在了姐姐与姐姐孩子身上的某一寸皮肤之下。姐姐只要挖开皮肤,就能得到解药了。可是时间有限,姐姐,你只有不到一个时辰。” 颜兮白笑着,她冰凉的手顺着自己的脖子摸到了匕首,将匕首推开,放在颜天雪怀里,“ 我当然希望姐姐可以活下去。”   “ 你这样,皇上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妖妇!” 颜天雪吼着,她看清楚了颜兮白的恶毒!残忍!想不到她从前的柔弱都只是表象!吼着,颜天雪觉得喉咙一阵刺痛的难受,好像是从肉里长出了什么毒刺一样!   “ 姐姐,看来毒已经渗入身体了。姐姐别叫了,不然喉咙先溃烂了可怎么好。” 颜兮白摇摇头,她的表情带着佛祖的怜悯,却也带着魔鬼的无情,“ 说起来皇上,倘若我说正是皇上约姐姐前来的,姐姐又要如何想?再者,妖妇一词并非什么好词,只怕无人愿意被冠之。我若想要杀姐姐的话,一颗毒||药就够了。可是,我却将解药的地方告诉了姐姐,就当作是报答姐妹一场。” 颜兮白说着笑着转了个圈,她身上衣带飘舞好像是最美丽的花瓣,“ 姐姐,你可知道最痛便是要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   “ 你…… ” 颜天雪感受到喉咙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没有时间了!她不想死,不想死!可是解药在皮肤下面么?颜天雪看着手里的匕首,她手握着刀柄,匕首冰凉的刀刃抵着自己的皮肤,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皱着眉头,终究还是失去刺下去的勇气。抬起头,她看见不远处自己的孩子。那个不满百日的孩子。倘若解药在孩子身上的话,自己就不用忍受割肉之痛了。可是倘若不在…… 倘若不在的话,自己依旧有力气再割自己不是么。如果一开始就割自己,那么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怎么有力气再从孩子身上找到解药呢?想着,似乎她的借口说服了思绪。颜天雪手握着匕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男婴。   “ 唔——唔——” 被捆绑住的杜婉被迫看着面前的场景,却束手无策。她的喉咙发出阵阵接近沙哑的嘶吼喊叫,“ 唔!”   颜兮白看着面前有趣极了场景,都说母爱是伟大的,母亲是崇高的。如今却也别有一番风趣,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生存,将匕首指向了孩子?颜兮白不会杀了颜天雪的孩子,也不会让任何人杀了那个孩子,因为她要颜天雪自己亲手杀死孩子。就好像当年她自己亲手杀了青鸢一样!   “ 哇哇哇—— ” 孩子感受到瘦弱的胳膊上传达的痛苦,哭了起来。   “ 对不起…… 对不起…… ” 颜天雪已经哭花了脸,她嘴里不停重复着,手却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划着孩子的皮肤。婴儿的肌肤格外稚嫩,轻松就能花开一道口子,让她可以撕扯着婴儿白里透红的肌肤在一片血肉模糊里寻找解药。   孩子很小,没有多久就没了声音,只能听见颜天雪的泣不成声,闻着弥漫鼻腔的血腥。看着面前全身血红,皮肉分离的血球,颜天雪嘴里不停嘟囔着,“ 不在那里…… 不在那里……”   “ 姐姐,你还有半个时辰。” 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场景,她眼里的深邃来自魔鬼的果决。   “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 颜天雪如梦初醒一样,想要活下去的本能驱使着她猛地一刀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第一处选择腿么?颜兮白歪着头,眼神带着探讨的好奇,看着颜天雪。   “ 啊————” 皮肤从肌肉上撕扯下来的痛苦从颜天雪的惨叫声里传出来,一刀,两刀,她的两条腿上找不到任何一处完好的肌肤!颜天雪咬着牙,她能感受到身上开始发痒,刺痛,那是溃烂的标志。她白皙的胳膊上也出现了一些黄色流淌着乳白色液体的脓包!颜天雪一狠心,将匕首扎进了脓包。匕首的挤压,让夹杂着脓水的血浆流淌出来。   “ 唔!” 想要呼喊颜天雪的名字,可是却发现根本做不到。第一次,杜婉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她亲眼看着颜天雪一点一点伤害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眼角的眼泪不停地落下,脸颊因为嘶吼而变的通红发胀,喉咙也出现干涩的生硬感觉。   “ 呃 ……呃…… ” 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她的两条腿,一条胳膊鲜血淋漓,皮肤下面的肉全部暴露出来,而在那些肉上凹凸不平的都是脓包。她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手再也没有力气拿着匕首去开垦身上新的地方,“ 你…… 骗我…… ” 感受到大限将至,却依旧不死心地看着颜兮白。   “ 姐姐,你的脸就这么重要么?” 颜兮白看着颜天雪,她拿起桌上的镜子,放在颜天雪面前。颜天雪看的清楚,镜子中的女人,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脓包。甚至看不出,那是一张人脸,“ 姐姐你说…… 我用这张脸勾引了王爷,勾引了皇上,那姐姐呢?为了一张自己认为好的脸,而丢了性命,真是不值得呀。” 颜兮白说着,跪在地上,她捡起颜天雪掉落的匕首,刀刃对准颜天雪眼角下面的一寸肌肤,准确无误的划破脓包,割开皮肤,她感受到颜天雪因为痛苦的抽搐,“ 你看,” 颜兮白的玉指从她眼角下的肌肤里扯出一个小牛皮纸包,“ 姐姐,我没有骗你哦。” 她拿出那只包,轻轻打开,里面是两个黄色的药丸,颜兮白将药丸放在了颜天雪口中,“ 姐姐,其实只要你细想一下。我若要降药放在你皮肤下,必定会在你身上某一处留下伤疤。只是人啊,一旦失去了理智,也就没用了。不是么?” 颜兮白看着颜天雪呼吸困难的筋挛,叹了口气,“ 看来,解药还是吃了一步呢。” 她说着,起身。   从始至终,她没有杀人,甚至最后,是她找出了颜天雪的解药,并且将解药放入了颜天雪嘴里。可是吃了解药的颜天雪,却再也没有醒来。屋里留下的,除了已经疯了,只会嚎叫的杜婉,剩下的也只是一大一小,两坨烂肉而已。   走出了屋子的颜兮白,身上沾染了稍许的血浆污点。她走到另外一间屋子内,看着躺在地上,还在昏迷的颜天诗。从小到大,颜天诗从未伤害过自己,却也不曾真正的帮助过自己,她所给过的不过是不冷不热的一句所谓关切的话语。   颜兮白想着,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走近颜天诗身侧,看着颜天诗,“ 二姐,好好活下去吧。” 她说完,将一只塞入银票的信封放在颜天诗身旁。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颜兮白抬头看着天空中正灿烂的阳光,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孩子一般的笑意,“ 衣服,脏了。”    ☆、第九十五章 大结局(上)   回到皇宫之中,一切似乎都与寻常的日子一般。然而好事并不长久,南宫堇之忽然中毒,太医们无力回天。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太后无法接受。很快便查到下毒的婉昭容身上,只是一瞬,婉昭容被赐死,丞相一家满门抄斩。听闻这件事,颜兮白并没有过多的哀伤,没有同情。安昭容是个聪明人,所以也将颜兮白的话听了进去,那可怜的婉昭容只怕是替罪羊罢了。   当夜,颜兮白将书架上的锦盒拿出,交给水粉,“ 水粉,将这个给安昭容。让她无比交到王爷手中。”   “ 娘娘?”   “ 去。”   “ 是。” 水粉点头。   “ 还有一事,将何昭容请来。”颜兮白转过身,说   过了没有多久,何止忧来到了槿华宫。“ 娘娘喊我来,有何事?”身心受创的何止忧眼神憔悴,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双眼因为长久哭泣而略带红色的血丝。也是可怜,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丈夫。想着,颜兮白笑了出来,她走近何止忧,伸出手,怜爱地抚摸着何止忧略带苍白的脸颊,“ 为何如此不高兴?你不是想要成为我么?现在与我更近了一步,不是应当高兴么?莫幽幽。”   听到“莫幽幽”三个字的时候,何止忧的身子一怔,她抬起灰暗的眼眸,看着颜兮白,眼神中并非是一种惊讶,“ 果然,你还是知道了。”   “ 我说过,你什么样,我都能认得。”颜兮白笑的灿烂,她“扑哧”一笑,“你经历着我经历过的一切,难道不好么?”   “你经历过的?呵…… ” 何止忧一脸不屑地看着颜兮白,“ 你有什么资格如此说!我失去了爹,失去了家,甚至只能改变自己的容貌活着!如今更是失去了尊严!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 难道我不是么?”颜兮白更肆虐地笑了出来,“ 你经历的不过只是我一生中的凤毛麟角罢了。” 颜兮白说完接近疯狂地笑着,“ 莫幽幽,你骗我很有趣么?很好玩么?当我沉浸黑暗的时候,你想要拉我进入光明。那为何当我要触碰到光明彼岸的刹那,你却再一次将我拖入了黑暗?” 颜兮白如同一具傀儡一样在屋内徘徊,“ 你是不是觉得看着我一次又一次跌倒,一次又一次坠入深渊,觉得很有趣?你回答我啊!” 她吼着,咆哮着,“ 还是说?你怕黑?” 吼着吼着,颜兮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你一人在黑暗中,觉得漆黑可怕,所以你想我了,是么?你想我来陪你。 ” 颜兮白说着,眼神盯着不远处的烛台。   烛台的火光在她眼中燃烧,却烧不暖她眼里的寒冷炎凉。她一步一步走近烛台,“ 不要怕,不要急。一会就不冷了。”   “ 你做什么!你疯了么!” 何止忧先一步上前,一把拉扯住颜兮白的手。   “ 我曾经说过,害过你的都会死。”   “ 你也害过我!”   “ 那就让我这条命,也归你。” 颜兮白眼神中是一抹柔情。   “ 你疯了,真的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你让我觉得恶心!” 颜兮白的笑意触怒了何止忧最后的底线,“太后曾经与我说你爱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可是现在想来你真是恶心!颜兮白,你不配爱任何人,你爱的也不是我!你只是把我当作你杀人的借口!”   “ 是么?”颜兮白眼神迷茫了阵阵,“ 也许。毕竟没有阳光,何来的黑夜。就好像那个传说。没有黑夜,何人能记得琉璃灯?”颜兮白眼神抬起的时候,里面是诡异的色彩,“ 莫幽幽,我感谢过你,可是我也自私。因为如果你活着,他便不能得到天下。我不能让他付出了这么多,却最终一无所获。所以,莫幽幽你与南宫堇之都陪着我,一同死去,好么?”话语落下的时候,只听见一声“ 咚”。烛台被推倒,火苗舔舐着窗帘,温暖着屋内的温度,独独温暖不了她的心。   王府内,阿谀奉承的张太监笑的谄媚,“ 这皇上身体本就不好,王爷这一计可真是好,以后这天下就等于是王爷的了,杂家还要先来拜见新帝呢。”   靠坐在走廊门栏上的南宫雪回并没有理会太监的话,他眼神盯着自己的手,手里转着一支簪子。   一支木槿簪子。   脑海里浮现的是颜兮白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有过的表情。想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手掌死死抓着那簪子。   明天,他便是天下之主,万人之上。任何他想要的,只要一句话就能得到。可是为什么,南宫雪回心里却没有任何快乐?也许因为,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他说一声:   王爷,杨晋来了。   “ 王爷,” 一人走来,双手呈上一只锦盒,“ 这是宫中传来的。”   南宫雪回眼神扫了一眼锦盒,他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卷轴,他眼神带着散漫地解开卷轴上的系带,双手展开面前的卷轴。引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卷,一幅万里江山图。画中江山无限好,溪流尽显长,更绝的是画卷上更带着一种朦胧了一切的薄雾梦幻。然而,这一切,都比不过落款处的一个“兮”字。   王爷,毒墨画江山,就不怕养虎终为患么。   简单的话语在脑海回响,没有来得及等他思考反应,耳边就传来一阵惊慌的声音。“ 王爷!王爷!不好了!槿华宫走水了!”慌慌张张跑来的人,上气不接下气说着。   没有多余的思考,没有分秒的犹豫,南宫雪回猛然站起,“ 什么?!” 他话音未落就要往门口冲去。   “ 王爷!你不能去!难道你忘记了颜兮白那个女人害你有多惨么!” 在门口的时候,荆梧拦住了南宫雪回的身影,“ 王爷,你就要拥有天下了,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何还要…… ”   “ 让开。” 南宫雪回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 王爷!你清醒一点!她从来都没有真的爱过你!她爱的只是那个死掉的莫幽幽!” 荆梧摇着头喊着,“ 难道你忘记了她为了莫幽幽做出来的事情么!王爷!”   “ 本王让你让开!” 南宫雪回说着,手中的剑已然抵在荆梧胸口,“ 不要逼本王杀你。”   “ 王爷!颜兮白服用了醉生梦死,她会害了你的!”   “ 让开!”   “ 王爷,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就请你踩着荆梧的尸身去!王爷你爱她,可是荆梧也是爱着王爷啊!荆梧不能看着王爷再一次犯错!”   南宫雪回听着荆梧的话,他口齿轻动,“ 荆梧,本王的心很大,能装得下天下;本王的心也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她。” 说完,他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剑,从荆梧肩侧离开。   留在原地的荆梧肩膀颤抖着,她双腿失去了力量一样跪倒在地上,“ 王爷, ” 眼泪流满她的脸,她苦笑了出来,“ 王爷啊王爷,你与颜兮白还真是一类人…… 你爱她爱的疯狂,她又怎么不是爱莫幽幽爱的不要命!可是…… 王爷,你可知道……荆梧这一生都是为了你…… ” 她说着,伸出手捡起了地上的剑,“ 王爷,如果有来生。你愿意看荆梧一眼么?”   一路疾驰,南宫雪回来到槿华宫的时候,看见宫女,太监们都端着水桶扑着火。可是火势滔天,一点没有熄灭的意思。   “ 王爷!我家娘娘,娘娘在里面!” 水粉看见了南宫雪回,她哭着跑过去,说。   “ 颜兮白, ” 南宫雪回看着耀眼的火光,他嘴里喃喃着,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 哎呀!王爷!您可不能进去啊!”   “ 王爷!”   槿华宫的主架已然被烧毁,屋内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而在这烟雾缭绕,火光满天的正中央,南宫雪回看见一个女子。她长发披散,赤着脚,坐在一张书桌案板上,双腿如同孩子一样来回踢踏着。她歪着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卷,眼神就好像是新生的孩子,白纸一张,口中喃喃念着,“ 人之初,性本善…… ”   “ 兮儿,兮儿!” 南宫雪回喊着颜兮白的名字。听见声音,颜兮白脖子如同是机械的木偶一样动了动,歪着头,看着南宫雪回。   “ 走,和本王出去!” 南宫雪回冲过去,拉着颜兮白就要往外走。可是颜兮白却一甩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我不走,这里才是我家。我不走。” 颜兮白倔强的往后退,“ 我要等她,等她。”   “ 兮儿,你说什么?走!和本王出去!”   “ 我不走!莫幽幽还在等我!我不能走!”颜兮白疯了一样的拒绝挣扎,她挣脱南宫雪回的手后,伸出手指,指向另外一侧的墙角,那里躺着一具已经冰凉的躯体。颜兮白才如梦初醒一样地看着面前的人,她沉默久久,笑叹出来,“ 莫幽幽死了,她死了。哈哈哈哈…… 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哈哈哈哈…… ”   “ 兮儿,” 看着颜兮白的反常,南宫雪回知道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求你,和我出去好么?”   听着南宫雪回那谦卑的话语,颜兮白眼神带着丝丝狐疑地看着南宫雪回,“ 为什么?”   “ 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错了。只要你和我一起出去好么?兮儿。” 南宫雪回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只是不停地摇着头央求着颜兮白,“ 兮儿。”   颜兮白抬起头,伸手轻轻抚上南宫雪回被烟熏有些脏乱的脸,“ 雪回,你的高傲呢?你的野心呢?你的天下呢?” 颜兮白说着笑了出来,“ 这不是我认识的雪回。”   “ 那个南宫雪回早就死了,只留下现在这个。兮儿,我真的求你…… 求你和我一起出去,你若是怕累不想走,我就抱你出去,好不好?” 南宫雪回的口气卑微到极点,“ 你若是喜欢黑暗,我就陪你一直在那里;你若是爱杀人,我就抓尽天下让你杀;只要你…… 和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 雪回,别傻了。” 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 世间有种毒,叫做醉生梦死。它本是乡野巫女手中的蛊,用于感情。母蛊下在巫女身上,子虫便会爬向她身边最近的人。母蛊牵动着子虫的生命,在母蛊香消玉殒的那一日,子虫也将灰飞烟灭。”颜兮白抬起头,看着南宫雪回,话语略带责怪,“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按照我的计划?为什么总是要打乱我的计划!只要我死了,那么南宫堇之自然也会死,到时候,一切都完美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让人杀了他!”颜兮白说着说着,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她的喜怒无常诉说着此刻她的不平定,“ 可是现在也还来得及。雪回,作画好难,我学了好久。” 颜兮白叹口气,她双手顺着南宫雪回的脸侧往下滑,“ 雪回,你知道么?我本生于黑暗的最低端,那里好黑,好冷。我的生命里不曾出现过任何阳光。也许,莫幽幽的话是对的,我从来不曾真正向往过光明,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借口罢了。” 颜兮白说着,眼神中是一种解脱的释然,“ 我害人无数,却不曾救过任何人。可是这一次,” 她说着,双手落在了南宫雪回胸口。最后一次,她替南宫雪回理了理他凌乱的衣领,“ 我想救你。” 说完,她双手猛然一推,没有任何防备的南宫雪回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世界,太黑,太冷,太孤寂,而这里,只要有她一人就好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想要所有人为自己的悲哀付出代价,要天下为莫幽幽陪葬。可是到头来,在提笔的那一瞬间,她有了恍悟。   佛有千面,善恶一念;琴有千音,真假一弦。   原来她想要的不是陪葬,不是将别人拖入深渊。而是自己独自死守着那黑暗,不让其他迷途的路人误入歧途。她宁愿只有自己一人永远孤单地腐烂在永不见光的阴暗角落里。   颜兮白原本计划着用蛊||毒将自己与南宫堇之的命连在一起,当自己被太后处死的那一天,南宫堇之的生命也会走到尽头,那么南宫雪回自然理所应当的能继承皇位。可是,南宫雪回却将这一切打断。计划已经改变,再去叹息也无可挽回,能做的只是将这个结局画上最完美的结束。南宫雪回登位,便是王者。王者可以做错事,却不能有污点。自己却是他生命中最致命的污点。颜兮白又怎么能容忍这一切的发生?她可以恨天下,恨所有人,可是如何能去恨南宫雪回?如何能不替他安排筹划一切?   就在南宫雪回往后退的时刻,被烧断的房梁轰然倒塌,砸落下来,隔在他们之间,“ 雪回,我的世界太冷,太黑,太落寞。那里不适合你。离开吧,不要再回来了。” 一道被火苗燃尽的房梁横在他们之间,火光照应着她苍白的脸侧,映衬着她如同月光的眼眸,“ 你曾问我究竟有没有爱过你。” 颜兮白说着,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一笑,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她脸上的柔情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那种如月流光笼泻薄雾,“ 王爷,杨晋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她是疯了。为了莫幽幽,她疯狂地报复每一个人,杀害每一个人。甚至,她不惜被世人唾弃;可以将自己化作母蛊来牵制南宫堇之!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想要做的不过是一件事。一件可以让她设计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一个人,却独独选择原谅南宫雪回的事情。她将死亡带给了包括自己的所有人,却将生活下去的希望唯独给了南宫雪回。   因为也许,真的爱情,不是仇恨的火焰,不是冲动的盲目,而是别无所求的原谅与宽恕。   毒墨画江山,一横一撇皆算计,一竖一捺显真情。画出的是一副江山如画,笑靥如花;画不出的是我心倾君,君心不悔。倘若泼墨作画必有两面,那么白是你,黑于我。   “ 兮儿!” 南宫雪回看着不断掉落的屋檐,喊着她的名字,“ 兮儿!”   那一夜的火光照亮了天空的黑暗。就好像是在那不见五指的黑月里,被仙子点亮的琉璃灯一样璀璨悦目。   没有人知道为何颜兮白要选择在那一天一把火烧毁了一切,留下的只是一片灰烬。有人说,她是觉得愧对南宫堇之;有人说,她是被南宫雪回烧死的;更有人说,她本就是火光的妖孽,祸国殃民,终究也是伴随着火光离去。   槿华宫的着火,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国丧之后,按时到来的依旧是新帝登基,只不过人们却没有等来新帝,南宫雪回。   有人说,他愧对江山,出家为僧;有人说,他被先皇余党绞杀,死无全尸;更有人说,那天他冲进火光,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南宫家一时之间落魄下来,西盛也变得群龙无首。趁着内乱,南夏的军队很快就攻打了过来,他们的气势势如破竹,领军的一人更是用兵如神,作战的一人骁勇善战。他们的一举一动像极了曾经的叶辰兮与杨晋。   不到半年,西盛的土地就被南夏取代。南宫家的王朝也渐渐被人们遗忘。忘不掉的,则是每年秋季九月,秋风吹过,路边木槿开的正好。    ☆、第九十六章 又是一年槿花开(结局下)   王朝的更换交替对于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只要百姓日子过得好,这天下谁做主人还不都一样?   如今的太平盛世,卖鱼的有鱼卖,种田的有田种,说媒的有媒说——   “ 我说夫人啊,这阁主怎么说也是家大业大,总不能无后继承吧?” 清净整齐的院落里,种满了紫色的木槿花,如今秋天,那些木槿开的正好,犹如一幅画作。不过这画作却败笔在那煞风景的王媒婆身上,“ 再说了,这男人谁不是个三妻四妾?夫人不如通融通融?” 王媒婆说的点头哈腰,掐指一算,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来了。唉,谁叫这木槿阁的阁主家大业大,生意兴隆,人也是一表人材呢。不过那阁主说来也奇怪,年近四旬却依旧死心塌地守着他那个生不出孩子的黄脸婆。   坐在那里的女人叹口气,端起桌上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我说了,阁主现在外出,并不在家。”   “ 唉,夫人。其实只要你同意就好了,” 王媒婆呵呵笑着,“ 今天这姑娘可是我们洛城赵员外的千金,才十八岁,你看看,这长得多好。人也乖巧听话,一定讨夫人喜欢。”   女子看了眼画卷上的姑娘,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新奇,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姑娘才十八岁,想一想自己家的那位都三十六岁了。   “ 啧啧,怎么为夫才外出不到半月,娘子就想要找媒婆红杏出墙了?” 明明是秋天,可是那人的话语却让人感受到春风一度的桃花三月。   “ 红杏出墙的不是我,是你。” 真是想着谁,谁就来。颜兮白坐在那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进门的男人。说起来他也是三十几岁的人,说起话来却还是这般没皮没脸的不正经。   “ 哦?” 南宫雪回倒是一脸惊讶,“ 我怎么出墙?我不是早就被移栽到了颜小四家后院的狗盆子里去了?” 他说着笑着一把搂过颜兮白,“ 想我没有?”   站在那里的王媒婆看着面前这一幕,老脸不由得一红。这阁主与夫人感情好,还真是不分场合。   “ 想你的人多了去,不差我一个。” 颜兮白轻手拍掉了南宫雪回的手,拿过那幅画卷,“ 这姑娘,你可满意?”颜兮白说着,看了一眼王媒婆,“ 如今整个洛城的人,都怕我会让你断子绝孙。”   “ 断子绝孙?”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那句话,笑了出来,“ 看来我还真是让人惦记啊。” 他说着,看着王媒婆,“ 这姑娘不行,王媒婆,你家那个二丫头倒是挺不错的。算了,我也不介意她,不如送来吧。”   “ 呵呵呵,阁主,你开玩笑呢。我家二丫头今年不过十岁。” 王媒婆呵呵笑着。   “ 开玩笑?” 南宫雪回冷哼一声,他卷起画轴,丢给王媒婆,眼神里是一种阴险的诡计,“ 你要是再出现在我家后院,信不信晚上我就出现在你二丫头的床上。”   “ 啊,”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王媒婆急忙收好了画卷,“ 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她说着摇着头,就跑了出去。   “ 说话没有个正形,” 颜兮白撇撇嘴。   “ 你有正形就四处卖相公?”   “ 什么叫卖,” 听着南宫雪回的回堵,颜兮白抿了抿嘴,“ 生意谈的如何?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要走一月多么?”   “ 当然是想娘子了,就回来咯。” 南宫雪回说着,笑着抱着颜兮白。正在他说话的时候,就看见门外的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追来,“ 老爷,你,你,你不能谈生意谈到一半就折返回来啊。”   听见管家的话,颜兮白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南宫雪回真是年纪越大越任性,也越发像个孩子一样,曾经颜兮白还会说他两句,现在也是懒得说他,毕竟多说也无用。   “ 怎么不能?” 南宫雪回一脸理所当然,“ 当然是我家媳妇重要了。”   “ 回来就回来吧,算了,” 颜兮白摇摇头,她手捂着胸口,“ 说起来,我仅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头晕胸闷的很。”   “ 要不要找那个老扁鹊看看?” 听着颜兮白的话,南宫雪回一脸关切地问。   “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你将人家大夫右手打折,估计现在还未好。” 提到这件事情颜兮白就是一脸无语。   “ 谁叫他摸我家娘子!”   “ 人家那是把脉。”   “ 把脉也不行!把脉就能摸了?!”   “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 颜兮白摇摇头,放弃与南宫雪回争论了。   跟着南宫雪回来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医馆,医馆的大夫一见到南宫雪回的身影就急的皱眉头。   “ 老扁鹊,别来无恙啊。” 南宫雪回走进医馆,好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坐下,还悠闲自得地到了一杯茶。茶入口的时候,他微微皱眉抱怨,“ 这什么茶,这么难喝。”   大夫看他,一脸见了瘟神的模样。能不那样么?说起来,自己这还未长好的右手还是拜他所赐呢,因为南宫雪回把他右手打断,逼得他活生生从右撇子变成了左撇子。   “ 大夫,我最近有些不太舒服。” 比起南宫雪回的不正经,颜兮白倒是显得稳重许多。   “ 我给夫人看看,” 大夫听着颜兮白的话,点点头,伸出左手就要搭在颜兮白脉搏上。却听见南宫雪回一声阴冷的声音,“ 老东西,你另外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大夫一下醒悟过来,他急忙拿出一张白纱布,垫在颜兮白手腕上。这什么人啊,又不是什么王爷皇上,怎么还有这种王公贵臣的习惯。沉吟久久,大夫眉头微微一皱,“ 这…… ”   “ 怎么了?” 看着大夫皱眉的模样,南宫雪回一个紧张,手中瓷杯一下被捏碎。   哎哟,我那才买回来的官窑烧的瓷杯哦。大夫看着自己那只被捏碎的瓷杯,满脸都是心疼,“ 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动了胎气罢了。”   “ 动了胎气?” 颜兮白听着大夫的话,愣住了。   “ 胎气?” 同样愣住的还有南宫雪回,“ 老扁鹊,你何意?”   “ 恭喜阁主,这夫人是有喜了。孩子如今一月有余,胎相未稳。”   “ 你是说…… 我要,做爹了?” 听着大夫的话,南宫雪回停顿片刻,他眼神带着不敢相信地看着颜兮白。下一秒,他就笑着一下抱起了颜兮白,原地转了几圈,“ 哈哈!颜小四,你听见没有,我要做爹了!”   “ 哎呀!阁主!你快把夫人放下来!夫人现在这样禁不起你的折腾!” 看着那没有个为人父母样子的南宫雪回,大夫着急地喊着,“ 夫人这个年岁才有第一个孩子本就非常凶险。”   “ 这个年岁?老扁鹊,你喉咙痒了?欠撕?” 南宫雪回听见大夫的话,眯了眯眼,看着他。   大夫急忙闭嘴,心里嘀咕着:他没说错啊,夫人如今三十了才要生第一个孩子,难道还不老?可是这样的话若是被这个阁主知道,还不知道他要怎么闹呢。木槿阁在洛城生意红火,不能得罪啊。大夫想着,说,“ 我先给夫人开些安胎药。”   “ 开最好的!” 南宫雪回嘴角一笑,说,“ 一会送到木槿阁来。” 说着,他拉起颜兮白的手,“ 走,兮儿。我们回家了。”   看的出来南宫雪回真的很高兴。一路上,他都好像孩子一样拉着颜兮白的手,时不时还会将不安分的手放在颜兮白的肚子上,“ 兮儿,你让我听听我们孩子的声音,好不好?”   “ 你瞎说什么,” 颜兮白没好气地掐了掐他,“ 才一个月。”   “ 还有九个月,就要出生了。” 南宫雪回低头笑了起来,“ 听着,这个孩子,不许再出事。”   回到了木槿阁,一进门,南宫雪回就扯着嗓子喊着,“ 都过来了!老爷有话说!”   下人管家们纷纷跑了过来,听着。   “ 今天老爷心情好,因为有喜事,你们各个有赏!”   “ 真的?多谢老爷!”   “ 多谢老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喜事,可是听见赏赐,大伙各个笑了起来。   “ 就赏你们一人二十大板!哈哈哈哈…… ” 南宫雪回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 这…… ”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看着一侧的颜兮白。   “ 行了,没个正经。” 颜兮白翻了一个白眼,掐了一下南宫雪回。   “ 哎哟哟!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盯着我一处地方掐?那里都要被你掐的没肉了,” 一向最不怕痛的南宫雪回偏偏对于颜兮白那没什么力气的“ 掐” 显现的敏感万分,他龇牙咧嘴抱怨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不和你们开玩笑了。都给老子听好了,我家兮儿有孕在身,都好好照顾。”   “ 什么?夫人有喜了?”   “ 天哪!太好了!恭喜夫人!恭喜老爷!”   听着大家的祝贺,看着面前人的笑意,颜兮白嘴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 这夫人一定生一个和老爷一样聪明的男孩。”   “ 我看一定是女儿,和夫人一样乖巧。”   看着面前的情景,颜兮白眼神微微流转,似乎回到了几年以前……   “ 咳咳咳…… ” 那年,她在一阵忍不住的咳嗽声中醒了过来,微微睁开双眼,看见床前坐着一人,“ 王爷?”   “ 娘子啊,你可终于醒了啊!” 却看见面前的南宫雪回忽然“ 哭” 了起来。   “ 你?” 正在颜兮白纳闷的时候,就看见一侧一位农妇一样的大婶走了进来,“ 小姑娘,你可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你家相公可是寸步不离地照顾你。你以后可不能再做什么离家出走的事情让你家相公难受了。”   “ 什么?” 颜兮白听着农妇的话,并不能理解,“离家出走?”   “ 大娘,能否让我与我家娘子单独聊聊?” 南宫雪装作擦了擦眼泪地说。   “ 唉,好好好。” 农妇叹口气,走了出去。   “ 这里是?”   “ 一个不出名的县城,如今帝都在打仗,这里比较安全。波及不到。” 南宫雪回轻声说。   “ 打仗?” 颜兮白一下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的事情,“ 我不是,死了么?”   “ 西盛的摄政王南宫雪回与槿贵妃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南宫雪回一边扶起颜兮白,一边说。   从南宫雪回口中,颜兮白得知她昏迷了几个月。而在这几个月期间,南夏更是来袭,如今正是两国交兵,“ 为什么救我?”   “ 谁说我救你了?” 南宫雪回听着颜兮白的话,哼了一声,“ 你欠我的,现在要还债。”   “ 我何是欠王爷钱了?”   “ 嘘——那个王爷已经死了。” 南宫雪回说着打断颜兮白的话,嘴角微微一笑,“ 你欠的是感情债,要用你的下半生来系数偿还,哼,我可都给你记着呢。”   “ 可是我体内依旧有蛊||毒,” 颜兮白低下头,侧过脸。   “ 那又如何?你我的命拴在一起岂不是更好?这样颜小四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喜怒哀乐,我都能感受到,” 南宫雪回看的很开,他笑了出来,将颜兮白抱在怀里,“ 这不就是此蛊最原始的意义么。”   颜兮白身子好了以后,南宫雪回便带着她来到了洛城。这里比不得帝都那般繁华,却也是风调雨顺。虽然不再从官为政,但是颜兮白没有想到南宫雪回竟然还有经商头脑。开了一家专门做女人生意木槿阁,没有两年就将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成了洛城有名的富(“奸”)商。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事情就好像在昨日一样。   夜晚,晚饭后。南宫雪回陪着颜兮白在庭院里散步。   “ 兮儿,你饿不饿?”   “ 才吃过晚膳。”   “ 那你渴不渴?”   “ 我刚喝了水。”   “ 冷不冷?”   “ 披着衣服。”   “ 那你累不累?”   “ 雪回,你吵得我头疼。” 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兮白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里面那个的原因,她有些变得嗜睡。靠着南宫雪回的胸口,没有多久,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 还是一样那么傻,” 看着颜兮白睡着的模样,南宫雪回哭笑不得地起身,将她抱了回去。安顿好了颜兮白,从她屋内出来的时候,南宫雪回看着庭院中站着的那人,双手背在身后,“ 还是被你找到了。”   “ 你当真不想回去?” 面前的人,是叶辰兮,“ 如今的南夏也需要你。”   “ 需要我?” 南宫雪回听着这话,笑了出来,“ 辰兮啊,人人都想着做天子。怎么就你这么想着让我回去呢?”   如今南夏将西盛取代,南夏皇室只有月凉霜一位公主,而这天下的主人理所应当变成了南夏驸马,叶辰兮。   “ 王爷,你有治国之才。”虽然南宫雪回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却依旧是叶辰兮心里的王爷,“ 如果你愿意回来,我可以给你地位。霜儿也很思念颜四。”   听着叶辰兮的话,南宫雪回并为直接回答,而是笑了出来,“ 辰兮,我要做爹了。”   “ 什么?”   “ 从前,我以为我想要得到,想要守护的是这个天下。可是后来,我却觉得,” 南宫雪回说着,微微转过头,目光盯着那间屋子,“ 只要守着她。如今,我更是认为只要守着他们就好了。”   “ 看来你心意已定,那我也不强求。” 叶辰兮尊重南宫雪回的意思,他点头,“ 颜四如今年纪不小了,现在有身孕要格外小心。” 叶辰兮说着往后退了两步,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再回,你们保重。孩子满月时候,记得给我留一杯。”   “ 那是自然。”   就算身中蛊毒有何妨?醉生梦死世间无解又何妨?正是因为此毒无解,正是因为此毒牵制着有着感情交集的两条性命,才会让活下去的人更加珍惜自己的命,更加想要为了另外一半而好好活下去。原来醉生梦死不是用母蛊牵制子虫,而是让虫成为让母蛊好好活下去,好好珍惜自己的原因与理由。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